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zaxsw.org/,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少校,妞来了!(军旅VS高干) 作者:深雪海 文案 狗血文案版: 男(挑眉一瞥):你有多爱我? 女(掏心掏肺状):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爱你,真的! 男:...... 女人拿刀在手腕比划。 男(皱眉):你要干什么? 女(无比认真):细胞里是血,如果我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那就说明我说的是真话,如果不是红色的,那我就是说假话! 男:...... 女(眼泪哗哗):你还不信我吗?你真忍心在我白花花、粉嫩嫩小胳膊上拉一刀吗? 男(忍无可忍):......你当我是白痴吗?! ????????????????????????? 男(脸色?园祝?耗悴皇撬的惆?衣穑? 女(修指甲):这话我对很多人都说过(包括我家阳台上的猫咪)。 男人拿出刀 女:你要干嘛? 男:看看你的血是什么颜色!!! 正式版文案: 军阀与财阀的终极对决 是谁说战争时代是苦难与残酷的代言,“战斗”在和平年代却从未停止过,那才是摧毁人性善良根本的火药,那才是挖掘人性丑恶根源的尖刀,那是一场夹杂着爱恨情仇,生死相搏的战争! “军阀”家庭赋予了他,睿智、残忍的本性。 “财阀”家庭赋予了她,狡猾、贪婪的本性。 只是,深深所要讲述的故事还要从那一季热情洋溢的夏末开始说起…… 公告:本文的悲剧版结尾已经写完,剩下的喜剧版结尾将会在2012年8月17日开始更新~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湛辰,典伊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2012-11-17 总下载数:10 总点击数:72710  总书评数:334 当前被收藏数: 916 文章积分: 14,678,558 ☆、天使的面容下(1)   楔子:      人类对婚姻的理解有很多种,求婚的方式更是百态万千,有人采用最传统的单膝跪地,取出一枚戒指套在你的无名指上;有人大胆示爱,将自己的爱情誓言展示在商场大型电子显示屏上,在路人的祝福下向你求婚;有人浪漫至极,带着你在海边的月光下散步时,随意捡起沙滩上精心准备的一个贝壳,里面盛放着他爱你的所有真诚……      可是!当他站在典伊面前时,当他一步一步沿着通往走向她的‘高塔’时,他对她说:      “你的面目干净的像个婴儿,可惜,在这副天使的面容下,却是一副魔鬼的心肠!在你站在成功最高点的时候,向你泼冷水才能真正的感到痛快,不是吗?……我,司湛辰,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公主,你!典伊,已别无选择!”……      婚典的头车由十五辆车专车前后左右紧贴保护,警卫车部队行驶在最前方开道,正通过A市著名的风景胜地邑江大桥。      一连串铃声打断了典伊游离在车窗外的思绪,她接起电话,隔着头纱贴在脸侧。      下一秒,一声声急促慌乱的询问从电话那头传来:“典伊,你到底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你到底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泪水沿着鼻翼滴落,痛苦的低鸣从她颤抖的唇瓣中溢出:“我……是典家的罪人,我是罪人……”      她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着哽咽,她知道……她的故作坚强已经到达极限,正想挂掉电话,耳边却传来:“嘟嘟嘟……”的空响。      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忽然,一架战机从车队上空呼啸而过,强劲的发动机引擎将空气压抑出撕裂般的声音。      副驾驶上的警卫员察觉到车上定位系统和安全系统收受到了外磁场的干扰,全部失灵。十三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可能有危险正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他回身对她说:“典小姐,我们很可能被跟踪了。”      司机在警卫员的指令下加大脚下油门,车如闪电般向前急冲,想尽快离开这座将他们完全暴露为攻击目标的桥。      典伊大感意外,揭开头纱看向窗外,她脸上的泪痕未消,目光中却透出惯有的谨慎,只需匆匆一眼,她就已经判断出对方的来意。      “怎么会?!”      “请不要担心,我们马上就可以脱离危险地带!”      警卫员话音刚落,一枚轻型导弹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直击向他们乘坐的头车!      一毫秒,两毫秒,三毫秒……仿佛已经将时间切割成碎片,典伊的瞳孔随之逐渐放大,里面没有无力的惊恐,只有异常的平静,或许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毁灭,残缺纠葛的一生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车瞬间被强大的火力炸飞,火舌如临死前绝望的双臂疯狂扭动着,黑烟随着翻起的车头在坚实的水泥路面上撞击粉碎,刹时的变故,使尾随其后的车辆还未来得及应对便一股脑冲了过去,将残破的车身压扁在大桥围栏内。后面跟着的十几辆车上的人都冲向事故现场,但,他们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车上的人已无生还可能!      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一公里外也能看到……      婚礼在一片绿草茵茵的广阔户外花园中举行,四周都被警卫连的人保护的密不透风,所有来贺嘉宾均需通过严密的检查才能入内。      “瞧瞧你!”白思哲拿起服务员托盘中的一杯香槟,轻抿一口,目光环视一周,撞了一下新郎的胳膊,调侃一句:“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唇边的笑容被平滑的杯口轻易掩盖,却掩盖不住司湛辰眼中的神采,那色彩可以称之为喜悦?幸福?!      白思哲将左手□裤袋里,歪着身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起他,像是见到一个外星来的怪物:“你不会……真爱她吧?!”这话刚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红酒随着持杯的修长指间轻微晃动,柔柔地划出一个圈来,这次司湛辰沉默许久,垂下的眼帘遮盖住他眸子中所有的思绪浮动,只有额间些许碎发随着微风轻颤。      终于,他抬头看他,那长久以来的‘玻璃假面’终于被他眼中无法掩饰的真情所融化,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家仆疾步走过来,递上电话。      “少校,有您的电话。”      司湛辰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是谁说战争时代是苦难与残酷的代言,“战斗”在和平年代却从未停止过,那才是摧毁人性善良根本的火药,那才是挖掘人性丑恶根源的尖刀,那是一场夹杂着爱恨情仇,生死相搏的战争!      “军阀”家庭赋予了他,睿智、残忍的本性。      “财阀”家庭赋予了她,狡猾、贪婪的本性。      只是,深深所要讲述的故事还要从那一季热情洋溢的夏末开始说起……      ————————————————————正文————————————————————      中央军校。      “站住!”      一声低沉磁性的呵斥闯入耳际,典伊三步跨作一步,手撑在户外扶梯上,一跃从教学楼三楼如一只灵猫稳稳落在一楼台阶下,迅速消失在广场花坛后。      典伊拍了拍肩章上的灰尘,唇边流露出一抹狡黠笑意,故作镇定地刷卡走进宿舍楼。才一推门就看到佟娅菲对着她惊奇地睁大双眼,长长的睫毛变惊悚状:“你怎么这么快就逃出江一杉的魔掌了?”      看到宿舍里只有她在,典伊一下放松不少,将手中的帽子往床铺上一扔,接过她手中的巧克力咬了一口,说:“我把他一脚从楼梯上踹下去了。”      “什么!”佟娅菲大跳起来,这回眼睛直接变铜铃:“你还想不想混了,他可是我们的代班长啊!”      最后一块丝绒般顺滑的巧克力沿着滚动的喉咙下滑,空牢牢的胃终于得到了些许满足,典伊扯开领扣,脱掉鞋,爬到上铺蜷在“豆腐块”下方,占据三分之一位置,床单在她身下平展得一丝不苟。      “谁让他不让我吃饭!做了都做了,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我倒要看看那个贱男能把我怎么样!”说完直接闭上双眼,假寐。      佟娅菲挑眉摇头,只有叹气的份,谁让这位大小姐长得一副让人好欺负的模样,这不!就被学长江一杉看上了,可她又偏偏不领情,那个学长恼羞成怒天天挑刺,今天中午更是把她单独留下,教训她为什么在校外见到他没有敬礼!      昨天是周末,街上那么多人,她和典伊压根就没看到他,这个人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摔死活该!!      典伊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道惊天动地的摔门声乍起,宿舍其它两个女孩回来了。      “呦!DR集团的大小姐,还睡呢?”文萧萧抬手大力摇晃几下床杆,床单在典伊身下皱成花卷:      “你闯大祸了,司上校有请!”      文萧萧和段倩对典伊一直心怀不满,不只是仇富心理,更多的是讨厌她一副自视清高,表面柔弱无助的样子,特别是她那副对学长‘欲拒还迎’的态度!觉得她就是“矫揉造作”的代名词!才刚转学不到三个月,不知怎么又勾搭上了司湛辰,真是可恶!      而且她还是个法国圣西尔军校派来的交换学生,在正统的中央军校中她就是个外人,并且她还是个外籍中国人,在热血迸发的民族情节中她就是个崇洋媚外的“汉奸”!偌大的学府里,没有几个人真正看好她,即使是对她展开攻势的江一杉,也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看上的终究不过是她一副好皮相。      ‘完了!一定是“典伊打人事件”被上头发现了,这个司湛辰可是学生会的管理者,正在攻读信息工程博士学位,其深厚的背景让很多老师、在职军官都怕他,只要是学员被他单独“传唤”,下场只有一个,开除!’      佟娅菲对着典伊露出怜悯的表情,目光真诚地像是在教堂祈祷。      上铺的典伊终于有了些反应,她扣好领口,整理了一下微乱的短发,全当文萧萧和段倩是空气,只对佟娅菲问了句:“你有眼药水吗?”……      典伊一再确定鼻尖上的软骨没有被自己捏碎只是捏红的情况下,迅速拿起眼药水在双眼里滴了两滴,对着双开大门故作哽咽地喊了声:“报告!”      “进来!”      这一声虽然温和有理,却如雷霆般灌入典伊双耳,果然真是撞枪口上了!!一发狠,右手锢在左腕上猛一用力,左手瞬间出现一个一般情况下不可能的弯度。      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楚,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抬起右手推门走了进去,头低低的像是犯了大错的小学生,直到两条笔直的裤腿闯入她的眼底,下一秒泪珠直直跌落在面前那人的皮鞋上。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和一句调侃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司湛辰,你的功力见长啊,瞧瞧,还没说话就把小女孩吓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的小说有一特点,就是喜欢从网络上或是电影中找一些适合的图片,发给大家看,这篇小说也不会例外! 关于楔子的图片: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好吧!深深在这里,必须要承认以下几件事: 第一:本来深深是想写一个纯纯的爱情小说,不要再那么多阴谋斗争,可是......深深发现自己对甜文无力,所以又一次把小说构思复杂了!估计这本会比《风卷而去》写起来更加有难度!所以童鞋们做好心理准备吧!~~嘎嘎 第二:因为深深开始工作了,所以本文基本是以隔天一更为主,除非榜单有新的要求。特此说明一下。 第三:谢谢大家对深深的支持,如果不想蹲坑的话,可以先看深深完结的小说《风卷而去》。 ☆、天使的面容下(2)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楔子加了些内容,所以将原本两章的内容,分成三段,虽然有些“伪更”的嫌疑,但是......没办法啦,嘻嘻,要不然一章的字数就太多了。   典伊感到司湛辰的气息就在她头顶盘旋,忽远忽近,充满着玩味的气息,她眨了眨眼睛,拼命想把长睫上挂着的泪珠往下抖。      可惜!眼泪刚落,司湛辰就移步走回桌后坐下,泪水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无奈消失。      “果然是圣西尔军校派来的高材生,身手不错啊,很少有女学员能从三楼高的地方跳下去,还能像只兔子一样逃窜的!”      司湛辰话音刚落,一旁的白思哲没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      “我是被吓的,是江一杉”典伊猛地抬起头,在看到司湛辰身后落地窗外光影婆娑、随风摇弋的梧桐树叶时,她突然止声。      “继续说。”微弯的唇角闪过一丝嘲弄笑意,女人这样的反应他见多了,只是……她的面目纯净的像一个婴儿,好似可以一眼看到她的心底,让人不由心生柔软。      她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眼睛更红了,仿佛真变成了他口中的兔子。      “是……是这样的,江一杉他说我昨天在校外没有给他敬礼,他不让我午饭。”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光洁的额头似乎因为太过于紧张而泛出亮亮的小汗珠,白皙脸颊上的细毛在午时明媚阳光里化作一圈柔和的光晕:“我们发生了些争执,在拉扯中我才会不小心把他撞下楼梯的!”      见他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窗外的阳光甚至在他眼尾都留不下一丝明暗交替的痕迹。      “我说的是真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久久不肯掉落,典伊卷起自己的袖管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抬到他面前:“你看,我的手腕都被他拽脱臼了。”      司湛辰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红肿手腕上,没有说话,没有怜惜,更多的是审视和猜测。      当时,江一杉与典伊的确有拉扯,不过就十几秒钟的时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恐怕江一杉都说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把她手拽脱臼的。典伊这个句话有真有假,真难让人辨出是非。      一旁的白思哲对她的一番卖力表演倒是很买账,明显帮着她说话:“江一杉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孬种,好不容易混到了研究生翻身做主,见到漂亮女孩难免忘乎所以了。”      “这件事我大致清楚。不过……也不全是江一杉的错。”手肘撑在长桌上,修长的指交叠在一起,司湛辰倾身一寸,典伊不不自觉倒退一步。      “你不会想将我遣送回去吧?!”      典伊已经在想下一步要不要上演传统戏码,跪地哭喊:‘我上有老下有小,求大爷放了小女子吧!’不知道……这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对他这种人管不管用?      她这一问,白思哲倒像是比她还急:“你就高抬贵手放了她吧,咱们这是军校,女生本来就少,更何况还是一朵花,放在学校里看看也好啊!哈哈哈!”      典伊撇撇嘴,不动声色。      “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会处理。”司湛辰对白思哲轻挑眉梢,目光飘向门口:“宣传部不是还有活动吗?”      “行!那我走了。”白思哲对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目光又在典伊身上悠了一圈,退出办公室后左耳趴在门上,‘这可是司湛辰第一次单独把女生留下,他倒想听听有什么猫腻。’      “江一杉说你对他不敬礼?”司湛辰边说边向她一步步走去,双腿笔直,步伐缓慢,就像是T台上走来的模特。      “嗯!”典伊点点头。      “你从刚才进来到现在,嗯?”司湛辰微微偏头,尾音上扬。      典伊立刻反应过来,立正敬礼:“首长好!”眼睛正好对上他胸前口袋上的金扣子,无尽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她皱起两条细细的眉毛。      “乖……”司湛辰轻笑几声,悠扬地宛如窗外的风声,他对她伸出手,又说:“把手让我看看。”      长官发话哪敢不从,典伊拖着自己的手腕,轻轻地谨慎地仿佛怕弄脏他的手心,下一秒一声骨骼脆响划破安静的空气。      典伊紧咬下唇痛哼一声,背部因忍痛而微微弓起,触感直达心窝,半分钟后她转动左手腕,语气虚弱得吐出一句:“谢谢。”      司湛辰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凌厉尽收眼底,他早就察觉到她绝不会像外表这么柔弱,要不是看到她手腕上肿起的纤细指痕,连他都差点被她蒙了过去,不过……这更能挑起他的兴致。      “谨慎点,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话语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威严和警告。      “是!”典伊乖巧点头。      “你走吧。”司湛辰撂下一句,转身走回桌前。      一切终于风平浪静,典伊不敢停留,抬着步子就往门口走,手刚搭上门把,司湛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典伊!”      她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的名字居然从他口中可以叫得这么好听,她回身不解地看他。      “收起你的小聪明。”午后的暖阳透过玻璃在他脸侧泛起阵阵涟漪光华,他的眸子在浓密的睫毛下一片幽深暗影,但他唇边的笑意却仿佛是这天地间最明媚的笑容:“不过……我很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刘海在眼前晃了晃仿佛想要遮挡住来自他的耀眼光芒,面前这人居然让典伊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她推开门步伐略带慌乱地走向办公楼电梯。      看到她的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司湛辰拿起桌上的一栏档案,细细看了起来,封皮上写着它们主人的名字‘典伊’。      一个女孩居然能够硬生生将自己的手腕拽脱臼,不简单啊!看来她真的很怕被开除……      刚一走出办公大楼,就看到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中央广场的喷泉旁静静等候,到处都是绿色军装,只需远远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典伊小跑上前,长长的脖子缩进因为紧张而耸起肩膀里,唯唯诺诺地对着他问了句:“王管家怎么来了?”      “典总让我接小姐回曲江佳苑。”话语中王管家对这个典氏家族中不受众人重视的小姐,仍是保持着几分职业性的谦恭。      “可是学校不让……”      王管家直接打断她的话,说:“小姐不用担心,已经向校方说明。”      典伊噢了一声,看似极不情愿,甚至是有些怯懦地跟在他的身后,坐上王管家为她拉开的车门里,前往她的家‘曲江佳苑’。      曲江佳苑      咔嚓一声,厚重的实木门扇在鎏金门把的拉动中应声而开,典伊被王管家推了进去。      典伊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的空地上,一身军装没有让她显得英武,反倒让她在这些极尽高雅奢侈的人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大伯好,大妈好,姑姑好……”      “行了!”坐在会议长桌后的典正坤厉声打断她的话,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副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的模样,她哪里像是典家人,真是和她母亲一个德行!!      堂哥典勋唇边扯出一抹轻视,衣着完美的贴合在他修长结实的身躯上,精致的装饰更加凸显他外露的骄傲气质,他侧身看向她:“不要耽误爷爷的宝贵时间,快入座吧。”      待典伊坐定,典正坤对一旁的企业专职律师肖先生吩咐:“开始吧。”      “今天所报告的内容是A级机密,所以不会发任何书面文稿。只会用大屏幕向各位展示,请谅解。”肖律师站在投影屏幕一侧,画面随着他手上的按钮滚动: “各位现在看到的是……”   ———————————————————————————————————————      佟娅菲发现自从典伊被司湛辰叫去办公室,然后又消失了一阵子晚上才出现后,她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上铺一动不动,仍是拿着那个随身不离的长耳朵兔子布偶,目光定定看着,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法语。      这几天外面更是流言四起,谁说女人喜欢以讹传讹,搬弄是非?男人成灾的军校更是夸张,那话别提有多难听了,想必传到典伊耳中也不少。      可怜的典伊,平时跟小绵羊一样不吱声,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被遣送可悲,被留下更可悲!      不过那个江一杉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摔断了还被记了一次小过,再见到典伊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绕着走,他们班的代班长也换人了,叫……叫什么,白思哲的,见到典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他对她有意思吧,也不像!      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报告。”      “请进。”司湛辰停下手边的工作,在见到被苏哲引进来的女人后,起身相迎。      白色高跟鞋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宛如盛开的白玫瑰,奶茶色真丝修身连衣裙在凹凸有致的高挑娇躯上光影流转,她将手包换到左手中,伸出自己的右手,四指并拢大拇指自然张开,手腕骨骼纤细:“少校先生,您好。”      “您是?”司湛辰与她礼貌握手,剑眉微扬。      “我是DR集团的典庭海。”丰盈的唇眺起性感弧度,话语中流淌着慵懒高雅,黑色眼线是她眉黛如烟的延续。      “噢?”司湛辰松开她的手,与她保持礼貌距离:“DR集团也对中央军校感兴趣吗?”      “不。”话语稍作停顿,典庭海细细打量起他,他一身笔挺的军装在她眼中微醺斑斓,没有羞涩,更多的是欣赏:“是对军委首长司将军的大公子感兴趣!”      听她这样说,司湛辰面色波澜不惊,像是已然了解她来此的目的,只说了句:“愿闻其详。”……      同是DR集团的人,却有着天壤之别,典庭海,DR集团典正坤视若珍宝的小女儿,她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前进的道路不许任何人阻挡!典伊,这个只比她小七岁的侄女,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粒尘埃,但是!被践踏的人和践踏别人的人,都是很辛苦的,她不会给她一点喘息反扑的机会!       ☆、天使的面容下(3)   十天后,海南三亚五指山西南面主峰山区,竞技部队大营。      说是大营实际上就是四层联排的小白楼和一个看似荒废许久的仓库,宿舍里干净整洁,里面住着一百九十八个兵,这是一次军事演习,优胜士兵将会晋级上尉,分数也会进入学分,整编入第七十二旅三团。      他们已经住在这儿十天了,没有任何指令,没有任何交代,甚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中尉以上的军官出现,他们像是被遗弃在这个热带雨林,暴风中心……      “我说……”佟娅菲沾了点深绿色的油印抹在典伊的鼻梁上,颇有点王菲经典妆容的意思:“你也就在中央军校待一年,干嘛这么拼命啊?”      “拼命?”典伊轻笑一声,一脸轻松地把浅绿色的油印在她眼睛周围故意使坏得抹了一圈:“没有那么严重!”      她清楚的知道只有通过这次竞技比赛才会有更多机会接触到司湛辰,他是她的目标,他是她在典家唯一翻身的机会!      七十二旅三团是司湛辰直接领导的部队,司湛辰是军委首长司慕容在军校中的眼睛,七十二旅三团是他培养中坚势力的大本营,将来他们都会分到各个地方以及中央部队任职。全校的尖子生都知道,这是他们向上爬的一次大好机会!但是胜出的人,只会有十九名!      “你就不能把我画漂亮点吗?丑死了!”佟娅菲在巴掌大点的镜子面前绕了绕,扁着嘴说:“我们每天都准备,每天都白紧张!……你说,今天晚上会有行动吗?”      典伊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哎——,我现在是严重失眠!”佟娅菲扒拉着自己的下眼睑,说:“你看,浅绿都变深绿了!我可是为了帮你占掉一个名额才来的,你知道,我学的是情报系英语专业,我连枪都扛不动!”      “今晚好好睡吧,我来值夜。”典伊扫了眼落入峡谷的红霞,和衣躺在床板上,头枕在“豆腐块”上,胶鞋搭在栏杆上:“不过,千万别脱野战服!”      眼下典伊放荡不羁的模样完全颠覆了她在别人面前树立的‘柔弱女’形象,在佟娅菲的眼里,这样的典伊却是最真实的,是她从小就认识的那个好姐妹,无论是去法国之前的她,还是十二年后从法国回来的她。      深夜不见五指,山区里只有滂沱大雨,这里是海南最著名的暴雨中心,也是全岛雨量最多的地方。是谁说,下雨的天气就是睡觉的好天气?!估计此刻的一百九十八个兵都想撕烂最先说这句话的人的嘴。      远处十几个探照灯瞬间撕裂寂静的黑,数十名特种兵仿佛从天而降,手持0QBZ-03式自动步枪,并配有消音器和夜视镜,他们的脚步声完全被雨声掩盖,步步逼近小白楼……      典伊对光源很敏感,她机警翻身下床,匍匐前进越过仍在呼呼大睡的佟娅菲,从窗口冒出半个头,查看外面的情况。      终于来了!!      “小菲,小菲!”典伊压低声音,伸手摇晃她:“演习开始了!”      佟娅菲乍醒,一股脑从硬板床上跳了起来,习惯性得开始扎起‘豆腐块’。      “别管这些!”一把将被子从她手中拽出来扔在地上,弯曲双膝猫着腰快速向门口移动,回头看她:“跟紧我!”      佟娅菲蹲着身子,两只胳膊紧张得夹在自己的脸颊旁,跟在典伊身后寸步不离。      两人刚冲出屋子,防空警报突然拉响,一声即止,紧接着就是一句调侃之声从大喇叭中响起:“各位勇敢的士兵,你们好!我是司湛辰,你们的敌人!”      “从现在开始,将进行直径两百公里、维持三天的竞赛,在这里提前声明:请各位佩戴好提前发给你们的激光模拟对抗训练控制系统,被激光信标击中者视为阵亡!你们正南方的仓库里有一百九十八个袋子,里面有为你们准备的枪械、口粮,以及不太准的老式工具电子表一个。最后还有迎接你们到来的特种兵五十人以及十个加强排的兵力……不要觉得不公平,或是被耍了,此刻请保持头脑清醒,牢记坐标参照物,你们会从这里出发,沿着西南方向翻过两座1400米海拔的山岭,再经历一条山间瀑布,指挥部就在一片阔叶林中,请记住,我只会带走十九个最先到达的士兵,最后……祝各位好运!”      “虽然他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呆,风靡万千的大帅哥,但是!我真TM想抽烂他的嘴。”佟娅菲终于忍不住大声咒骂起来。      “这个愿望,总有一天我会帮你达成的!”典伊回身对她扯唇一笑:“快跟上!”      “好,我等着!”才刚鼓起来的怒气,在看到不远处黑压压一片快速逼近的敌军时,佟娅菲的身子又缩成一团,手拉住她衣尾,躲在她身后跟着跑。      一百九十八名士兵都冲向仓库,无数双胶鞋将原本就泥泞的场地踏成一锅稠糊,密密麻麻如雨点击打地面,有人摔倒,有人越过别人的身躯,更有人慌不择路的踩在别人的身躯上狂奔,有人能再次站起来,有人已经被淘汰……      还未有喘息,子弹已经如黄蜂般袭来,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击中要害,“死亡”的烟火呼呼往外冒,武器系统被关闭,又有很多被甩在后面的人瞬间失去继续作战的资格!      当外面的大部分人还在阻击反击的时候,典伊和一些提前察觉异样的士兵已经跑入仓库,开始挑选装备。      典伊拿起几个在手上掂了掂,对一旁的佟娅菲压低声音说:“挑最重的拿!”      “好,好!”佟娅菲被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吓得紧紧抱住脚边的武器行装,眼珠子左右快速闪动,眼看就快要跳出眼眶。      典伊拉着她在仓库里找了个掩体,躲在后面拉开袋子,整理装备,只听她低低咒骂一声:“GOD!还是拆分的!”      外面的紧迫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她单膝跪在地上开始组装03式自动步枪,枪杆、弹夹、弹簧、瞄准镜……一个个繁琐的零件在她手中不到一分钟就已组装完毕。      她回过头去一看,愣住了:“你拿的是什么?”      佟娅菲举起手中的54式7.62毫米手枪,耸肩膀嘿嘿笑了两下:“我也不认得。”      典伊接过来,拉开弹夹看了一下,又在手里掂了掂,最后一巴掌拍在她的胸前,震得她倒退一步:“这就是你挑得最重的?还不到一斤!里面只有8发子弹,有效射程50米,你自己留着防身吧。”      佟娅菲噢了一声,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将这把五四年就开始生产的老式手枪别在腰上。与此同时,更多的士兵涌入仓库,开始挑选他们的武器。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佟丽娅发现周围的战友们已经开始有序的组织自己的队伍,自以为聪明的建议着:“是不是也要找个狙击手加入啊?”      两军交火,激烈的交火,所有人都冲到仓库门口,阻击涌入仓库的特种兵部队。      “有你一个拖油瓶就够了,还敢再来一个?!”典伊站起身环视一周,说:“敌军火力太猛,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目标是指挥总部,不是阻击敌人!走!”      典伊架着佟娅菲两条细腿,把她往高窗上送,两人逃过敌军正面攻击,从仓库后迅速向山林中撤退,黑夜是她们最有效的掩体,厚重的雨点掩盖了她们的脚步,但这也逃不过夜视镜的威力和特种兵的攻击力,她们像耗子一样在林中狼狈逃窜,直到太阳升起,佟娅菲终于被典伊连拉带拽得冲出包围圈,在一片洼地中停下脚步。      “这哪里是在选兵王?摆明了是想选黄继光’啊!”佟娅菲斜在地上,早已经将自己是女人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形象,没有顾忌,只有喘气的份。      敌军指挥部。      “报告首长!”      “直接说。”      “B6点的伏击已经结束,淘汰50人。”      “半数!?”白思哲从凳子上跳到司湛辰身边,大发感慨:“看来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继续组织追击。”司湛辰的头自始自终都没有从电脑界面中抬起头,双手不停的忙活着。      “已经按原照计划向A19,A23方向组织追击了。”      “哎……又挂了!”司湛辰在一阵游戏结束的欢快乐曲中有些孩子气的将平板电脑随手一扔,双臂环胸,眼睛直直看着通讯员面前的十台电脑,上面显示着各个伏击点的视图和士兵伤亡报告,脸上浮现出变幻莫测的笑容。      被主人遗弃的平板电脑孤零零地躺在军事沙盘上,屏幕上显示着“魂遁罗”的游戏界面……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楔子加了些内容,所以将原本两章的内容,分成三段,虽然有些“伪更”的嫌疑,但是......没办法啦,嘻嘻,要不然一章的字数就太多了。 好吧,深深承认自己确实还是最适合写军事类型小说,嘎嘎~~~~下一章会有男女主非常激烈的对手戏哦!~~~ 备注:这段选兵尖子的段落,参考了《士兵突击》里的少部分片段内容,特此说明一下哦。 下面展示一下,关于文中提到枪械的基础知识和图片。 0QBZ-03式自动步枪: 基本规格   总重量 空枪:3.5 公斤(7.72 磅)   全长 :枪托缩折:725 毫米(28.54 英吋) :枪托伸展:950 毫米(37.4 英吋)   枪管长度: 440 毫米(17.32 英吋) 有效距离 400—500 米(437.45—546.81 码)30 发QBZ-95弹匣   75发QBZ-95弹鼓 54式7.62毫米手枪: 是我国仿制前苏联TT1930/1933式手枪的产品,于1954年定型,至今仍装备 部队,是我国生产和装备量最大的手枪。 口径:7.62毫米   全长:196毫米   枪宽:30毫米   枪高:128.5毫米   枪管长:116毫米   全重:0.85千克   瞄准基线长:156毫米   自动方式:枪管短后坐式   闭锁装置:枪管摆动式   初速:420-440米/秒   射速:30发/分   射程:50米   枪弹:51式手枪弹   7.62*25毫米   弹匣容量:8发 ☆、被俘?!还是自愿!?(1)   山间的雨已经停下,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清新香气,阳光沿着茂密的参天树枝打落地面。      典伊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判断她们此刻所在的方位。虽然手表上的指南针是坏的,但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的运行角度可以作为参照物。      “吃慢点,别噎着,我们没水!”      听到这话,佟娅菲像是怕她抢自己的口粮,赶忙把最后一块送入口中,在里面没停留一秒就滑入嗓子眼。      “啊~~~~”喉咙的堵塞,呼吸的困难,眼泪、口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流,佟娅菲一手扶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想上前拉典伊。      很显然,她快要被噎死了。      典伊却想给她点记性,单手叉腰稳稳站在一旁,直到她满面通红,快翻白眼的时候,那块要命的干粮终于在典伊一击重拳下冲出她的嗓子眼,在草丛里一弹,消失不见。      “真是要命!”佟娅菲跪坐在地上倒着气,抚着被打痛的胃部,最后竟止不住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这种罪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受。      典伊蹲在她身边用本来就不是很干净的袖子,把她脸上的脏污三下五除二擦干净,低声提醒“别哭!容易暴露目标!”      话音未消,嗖得一声,佟娅菲浑身一震,身后的发烟管开始冒烟,呼呼往上飘。她小嘴一扁,眼泪又开始扑簌扑簌往下掉,晕花了一脸的伪装油彩。      “呜呜……我死了,是不是?”      典伊撇了眼白烟,一脸无奈,无比认真地对她点了点头……      狙击步枪在双臂肌肉的松懈下,由双手持枪,换做单手提携。司湛辰略微弯腰就捡起了地上的空弹壳。      5.8mm,是他的没错!湿地上一双瘦小纤细的脚印在他的视线里绵延至四点方向。唇边荡漾出招牌式微笑,弹壳在指腹间轻轻磨蹭,‘活的背走了死的,有趣!’      “放我下来吧,我都死了还背着我干嘛啊?”佟娅菲被典伊抗在背上,掂得上气不接下气,感到她脚下越来越无力支持、摇晃的步伐,更是觉得自己拖累她,特不好意思。      “你1米65,少说也100斤,你以为我有力没处使,白白背你啊!”典伊喘着粗气,不时回头查看有没有敌军追上来。      “你要用我干嘛呀?”佟娅菲打小就知道她鬼点子最多,她已经感到背后阴风阵阵,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额头,化出闷闷一层的薄汗。      典伊猛吸了一口气,边调整呼吸边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里常年保持二十度以上,满山遍布热带雨林地貌,林子里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潮湿的地面藤蔓盘根错节,司湛辰渐渐停下疾奔的脚步,双手持枪进入防御戒备状态。      ‘这里安静得诡异,她还背着一个人,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她一定就在附近。’他心中盘算着,双眼犹如疾驰的雷电扫过每一个可能的线索。他很警惕,第一次有人能让他这么警惕。      “哎呀——”一声痛呼乍响,诡异地毫无道理却让人毛骨悚然,一团黄烟自林子左边呼呼往外窜。      下一秒,佟娅菲一只手举着烟管另外一只手放在脑后走了出来,可怜兮兮,一副投降样儿。      司湛辰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就在这时耳边突然灌入一声娇呵,一条瘦长有力的胳膊一瞬间勒住他的脖子,司湛辰被典伊扑过来的极劲冲力带倒在地。      在倒地的一瞬间,他曲起手肘挨地,借力回弹,左手揪住典伊的肩章将她一把甩了出去。      典伊在地上滚了一圈,刚想站起来,枪口就抵在她的脑门上。不是狙击枪,是西格P-210手枪,他离她站得很近,只有一步之遥,他甚至可以看清她颤抖的长睫。      “站起来。”面容柔和,语气冰冷。      典伊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表情透着一丝不服气的倔强,她趁他分神松懈之际,突然扬起手中抓起的沙土。      司湛辰瞬间被迷了眼,他机警退后一步,躲过她的近身攻击。待双眼恢复视力,典伊持枪已向他再次攻来。      他眼中闪过冷然,侧身浅躲,双手掠过枪杆循圆以为轨道,霎时间控制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枪硬生生打飞,紧接着在她腹部以及肩部猛击数下,攻击一气合成,滴水不漏。      典伊面露痛苦,吃痛得连连后退十几步,还未得到喘息的机会,脖子就被司湛辰单手掐住。      司湛辰像是已经预知到她下一步动作,一只脚牢牢踩在她刚要抬起的右脚上,典伊抓在他手臂上的双手就像是在给他抓痒,根本对他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这个女人太不安分,需要好好管教一下!’      佟娅菲见典伊面色涨红,唇色发紫,眼看就要被他掐死了,早就忘了什么是害怕,扑过去勒住他的脖子,想迫使他松开禁锢在典伊颈间的手。      这下,司湛辰彻底被激怒了,一个“死人”出来当诱饵也就算了,现在还来个‘起死回生’,她们还把不把竞赛规则放在眼里?!      佟娅菲被他揪住头发甩了出去,她惨叫一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狠狠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司湛辰将典伊高举过头顶,利用下坠重力残忍的将她摔在自己抬起的大腿上,一声闷响,她的腰差点被折断!      典伊痛得浑身痉挛,只能趴伏在地上,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再怎么使力都站不起来。      “你已经阵亡了!”司湛辰居高临下,冷酷地宣布结果。      典伊紧咬下唇,嘴唇苍白的吓人,额头上的冷汗滑入双眼,里面一片殷红:“不!我没有!”      见她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司湛辰失笑不语,蹲在她身边,作势要拔开她身后的烟管。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典伊先他一步将烟管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死都不放,像是个孩子怕别人抢走她最心爱的玩具。      “快!前面好像有人!”十点钟方向传来几名竞赛战士们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三分钟就能到达。      典伊眼中闪过狡黠,这回连烟管也不顾了,直接抱住司湛辰的脚踝,即使他对她又踢又踹也不松手;      作战靴鞋底坚硬,在他的用力下,她的手面已经血肉模糊,但她仍是不放手;      察觉到战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心中一急,一脚踩在她脸上,可她就是愣是不撒手!      当他再想补上一脚的时候,却看到典伊的脸高高肿起,血丝隐隐渗出,她双眼含满泪水,抱着他的腿像是抱着能挽救自己的唯一稻草!      “你这个女人,真是!”他终于不忍心了……      半个小时后。      “擦擦脸吧。”司湛辰停下脚步,捆住的双手从身上摸出一个消毒湿巾,向前递出。      典伊感到自己手中的绳子向后一顿,她也停下转身看他,右边的脸比刚才更肿了,神色戒备:   “你现在是俘虏,别想耍花样。”      司湛辰耸耸肩,笑了笑:“我知道。”      “把你的西格P-210和狙击枪给我!”典伊向他伸手,不是请求,是命令:“你是俘虏,我有对你枪支的支配权。”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司湛辰皱气剑眉,俊逸儒雅的外表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突然走上去捏紧她的小尖下巴,将消毒湿巾摁在脸颊上。      “嘶——”忽然的刺痛,令典伊倒吸一口冷气,想躲开,却又在他的手心里躲不开,当她一个人在法国孤苦无依的时候,当她在圣西尔军校接受残酷训练的时候,当她在军事演习中受伤的时时,没有亲人的关心,没有朋友的关怀,她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从来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这样过。      “怎么还哭了?很疼吗?”司湛辰停下手中的动作,贴过去对着她的脸颊轻轻吹了几下,语气变得温柔许多:“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感到他的气息就在自己耳畔撩动,典伊一阵不自在,倔强地偏过头用袖子将泪水擦干,目光冷冷地再次回看他。      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她利用司湛辰不想被后来战士击毙的考虑,卑鄙地要求他成为自己的战俘,她知道,只要能和他有更多的接触,她就已经是胜利,可是……想要请求他帮助自己去做的事,又该如何开口呢?      见她不说话,他将西格P-210手枪塞到她手上,说:“狙击枪还是我来背吧,你多保留些体力才能撑到最后,你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      典伊一把抢过狙击枪,眼底通红,撂下一句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能走到最后!”      司湛辰看着她转身向前走的单薄背影,长睫轻眯细细打量起来,直到手上的绳索被她猛拉了一下才开始抬步跟上去,他不禁摇头浅笑,‘倔强的女人,太不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比较粗心,有的时候会改错别字,所以有的时候会出现“伪更”的情况,请各位谅解,本文隔天更,每次都会公布下一章更新的时间。 第五章会在12月8日晚8点左右更新! 参考资料: 1,88式狙击步枪 性能数据   全枪长 920 mm   全枪重 4.1 kg   枪管长 620 mm   膛线 4条,右旋   初速 895 m/s   有效射程 800 m   弹匣容量 10 rds   扳机力 10.8~15.7 N , 2,西格P-210 瑞士制造的手枪,完全用人工车削,做工极其精良,其准确性、可靠性更是所有手枪之冠。 西格-P210因为是用手工制作的,不利于大规模生产,而且造价高,制造它的两名大师,一名辞世另一名也退休,所以西格-P210也在几十年前就停产了 ☆、被俘?!还是自愿!?(2)   两人一直朝着三点钟方向前行,直到落日黄昏他们才穿过密林来到一片开阔的场地,十几个黎村苗寨映入眼帘。      ‘怎么会走到居民区,难道是自己判断错方位了?”典伊目光审度,对司湛辰伸出手。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自觉地从战斗携行具中取出95式单筒望远镜递到她手上。      ‘没有炊烟,没有人烟,里面寂静一片。只有几个手持机枪的敌军驻守在制高点上。’典伊将望远镜丢回给他,唇边闪现出一丝极为不符合她温柔甜美外貌的得意笑容,眼下可以确定她没有走错方位。      “别得意太早。”司湛辰正色说道,少有的严肃:“巷战是敌我短兵相接、贴身肉搏的战斗,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复杂性,残酷性极大,你只有一个人,决不能掉以轻心!”      听他这样说,典伊舔了舔下唇,抽出西格P-210一步一步走向他,枪身在他那张英俊非凡的脸上拍了拍,挑起眉梢笑着说:“有最高指挥官作为人质,我还会害怕那几个小角色吗?!”      司湛辰打量着她,仔细打量着她,直到冰冷的枪身贴在他的脸颊上,他的目光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逐渐放大的黑色瞳孔里倒映着她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原以为你是小红帽,没想到你还是个大灰狼。”      典伊的双眸变作暗流湍急的河,她收敛笑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故弄玄虚地说:“不!我是鲨鱼,可以吞噬一切!”      敌军指挥部。      白思哲原地来回渡步几百次,焦躁地一刻都闲不住,手在头发上扫来扫去,谁能想到,他就打了盹儿就把指挥官弄丢了!!下一步的指令该怎么发出,他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啊!      “报告上尉!”电脑监控屏幕前的通讯员起身报告      “说!”      “已经有人进入A—7伏击圈!我方一名战士被击晕!”      “速度还挺快啊,我看看!”白思哲大感意外,本来预计今晚9点以后才会有人达到指定地点,有谁会这么快?      已经临近夜幕,显示屏开始呈现夜视效果,他皱起眉头细看起来。      屏幕上首先出现一个瘦长的身影,那名士兵手持步枪谨慎地走入村巷。目测身高有170cm左右,看动作是个非常专业的职业军人,但看身量却是个女人?!      她身后拉扯着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身高起码在190cm以上的男人,这样的身高在中国人中比例很少,在这次参加竞赛的战士中一个手都能数过来。      白思哲的瞳孔迅速收缩,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张得大大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对于他这样的反应,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诧异地摇着头,也都紧紧盯着屏幕上的两个人。      “跟着我,不许趁机溜走!”典伊右手换左手,拉紧他双手间的绳扣,两人之间有意无意中的碰触,都带着危险紧张的火药。      典伊加快脚步拉着他刚穿过一间房屋的过道,紧挨着前面就是另一个房子的入口,尽头忽然闪过两个人影。      只听得咔咔两声,典伊机警闪躲,子弹击射穿她原先身后的墙,溅起灰尘无数。司湛辰紧跟着她躲入墙后,两人对视一眼,嘴皮子同时动了动,谁也没说话。      典伊察觉到那两名敌军正朝这边警惕走来,才一伸头查看,对方机枪扫射,墙边的木制门框击成碎沫。      两人又对视一眼,仅有0.01秒,典伊掏出西格P-210拉开保险栓,扯下司湛辰头上的芳纶盔向空中一抛,成功吸引火力,紧接着侧身倒地打出两发子弹,在头盔落地之前各中两人左腿、胸前各一发,成功消灭对方火力。      死亡烟火已经发出,一里外都能看到,必将引来更多敌军,典伊站起身双手持枪,精神高度集中,转身喊了句:“快走!”      当司湛辰走过被‘击毙’的敌军身边时,他们都瞪大眼睛看他,怯生生的,很是不确定地叫了声:      “首长?!”      他撇了他们一眼,也不解释,似乎很是享受‘俘虏’这个身份,配合得极是到位,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下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村落小巷纵横复杂,太阳已完全落入地平线,典伊追寻着残留在天际最后一丝余温,迅速往9点钟方向前进。      青石板路在她眼前跳跃,眼前出现一处水源,刚撩起水滋润干裂的嘴唇,耳边只听得一声:“小心!”整个人就被拉倒在一围高高堆起的木材后。      “你?!”      司湛辰一指压在她的唇上,对她使了个眼色。      典伊转动眼珠,斜斜望向左侧,下一秒四名手持轻型冲锋枪的特种兵从他们身边走过。她又侧身看向他,眼睛里写满不解,‘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子弹上膛的轻微机械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见一抹人影从木材堆后飞身而出,扫过数枪,一卷身又消失在另一个矮墙后。      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流往下淌,她的体力正在经受着严酷的考验,热量以飞快的速度流失殆尽,当一名特种兵刚逼近她只差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枪头已经快要抵在她的胸前时,她猛然跳出,趁其不备夺下冲锋枪,对着紧随其后的那人扫射数枪,将其‘击毙’。      接着转身应对被夺枪正打算反攻的那人,枪口果断抵在他的防弹衣上连发五枪,虽是空心弹也够他受的,只听得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翻滚不止。      这一切的发生也就短短不到十秒,当余下两名敌军还在发愣之间,典伊便已如脱兔般扑过去挥枪打落一人机枪,对那人头部猛击两下,枪柄准确无误地敲在他的鼻梁上,那人面部瞬时鼻血横流。      最后一名敌军正要对着她开枪,典伊一跃而起跳到木堆上躲过扫射,借力回跳越过他的头顶,抽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勒住他的脖子。      此刻的典伊已经杀红了眼,手上用足了力道抵御着他的奋力扭动反抗,也就是几秒之间她就会错手将他勒死!      “典伊!”一声怒吼响起,拉回她的理智,她看到司湛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失望,一丝不可置信,眉头紧锁。      典伊双手不觉一颤,像是一个不小心打碎了碗的孩子,慌忙掩盖满地的狼藉,她猛地松开力道,那人一个翻身躺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地上一个个痛苦哀嚎的伤兵刺痛了他的眼,她身上急速膨胀的爆发力震惊了他的心,看来……他仍然低估了她!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人,连司湛辰都未来得及察觉,典伊已条件反射性的抄起木桩上的斧子,一个转身向那名敌军飞砍而去。      好似是慢动作,司湛辰的目光随着斧子转向身后那人,眼见着斧刃砍入他的胸前,模拟对抗训练控制系统遭受重创,那人身后的烟管开始窜出白烟。      当他再次回身看她时竟露出一弯笑容,在月色下清晰明亮,看得典伊心头一阵发毛,她故作镇定走过去,将枪抵在他背后,示意他往前走。      肩负伏击任务的敌兵顺着枪声和白烟迅速向这边靠近,当他们靠近目标的时候都愣住了,首先闯入视野范围内的居然是他们的首长,司湛辰。      首长?俘虏?!      山中寂静漆黑,局势诡异非常,典伊持枪抵在司湛辰的太阳穴上,100米外近二十名步兵手持枪械瞄准典伊,瞄准光束集中的她的额心。      面对这样的局面,典伊倒也不慌,对着他耳边轻轻呵气,学着他一贯的调侃语气:“少校先生,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头吧?!”      薄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司湛辰以同样的语气回敬她:“被这么多人用枪瞄准头部,你也是头一遭吧。”      “是啊,这也是承蒙您的关照!”典伊话语温柔、极度恭敬,左手却毫不客气扣住他的肩胛骨上,示意他作为自己的掩护向前走,二十多名敌军围了上来,与他们保持着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只是紧紧跟着,在没有得到上级指示之前谁都不敢轻易开枪。      如果首长被击毙,不光是这个叫典伊的女兵胜利了,恐怕这次的演习也会以七十二旅三团的失败结尾!这样的耻辱对于他们这样拥有光荣传统的部队,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在两难之际,空中忽然传来直升战机螺旋桨的轰鸣之声,照明灯骤然划亮半边天际,上面传来白思哲的声音:“所有人不许开枪,放他们走!”      巨风吹乱了典伊一头短发,也吹干了发丝中的水汽,她抿唇一笑,在众目睽睽下拽着司湛辰穿过A—7伏击圈。      半个小时后,典伊走在前面,手中仍旧紧紧拽着绳索,一路上只是埋头向前走,像是能在地上寻到宝。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枪械全能,能用十一种枪打出接近满分的成绩!而且近身搏斗也是你的长项。”司湛辰停下脚步,对着她的背影缓缓说。      “你是在夸奖我吗?”典伊回身看他,脸色苍白,刘海已经再次被冷汗浸湿,但她眼中的坚毅却没有丝毫融化。      “不用白费力气了,DR集团的要求,我父亲不会同意!”司湛辰面色发沉,一副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的厌烦表情,一边灵巧解开手腕上的绳索死结,一边走到她面前,说:“这些绳索对我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      就在刚刚,典伊也察觉到他这个‘俘虏’当得太配合了,他完全有能力逃走。可是!      “那你为什么?”      看到她眼中的疑问,他仍是那副悠闲散淡的模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呵呵……看着一只自作聪明的小兔子上蹦下跳地找萝卜,不是很有趣吗?”      “你……”典伊双目通红,嘴唇气得颤抖,胃里空空得直恶心,下一刻她做了连司湛辰都大感意外的举动。      她神色慌张地翻出身上仅有的一袋压缩口粮,咬开包装袋,不是吃,是吞!她把整个干粮只咬了几口就全部了吞下去,不止这样,她还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大声喊道:“你有吃的吗?”仿佛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没有!”司湛辰面色一冷拽掉她的手,更令他吃惊的是,下一秒典伊一头栽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昨天剪了个小S的发型,突然觉得头轻得找不到北,在凛冽的寒风下彻底‘冷静’了!~~5⊙﹏⊙b汗 ☆、被俘?!还是自愿!?(3)   “怎么回事?”司湛辰用脚掂了掂她的小细胳膊。      “……”典伊还有点反应,眼睛睁开一条缝,身子却一动不动。      “到底怎么回事?”司湛辰蹲在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就是……饿的。”典伊想起来,几次扭动身子,又几次回归原点,浑身乏力动也动不了。      “饿坏了?”司湛辰牵起她的手,动作轻柔,他察觉到她手心冰凉:“不对!是不是低血糖了?”      典伊心窝里直发憷,唇色更白了,他怎么会知道?      察觉到她眼神中的疑惑,他说:“你的档案里有写。”      典伊盯着他的眼,眉毛拧成麻花,心想:‘这个……档案里也有吗?’      司湛辰这次直接无视她,只说了句:“放弃吧,这样下去,你会休克的。”      典伊摇摇头,这次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了,下一刻忽然睁开双眼,瞳孔里的颜色像是狗看到骨头,她闻到了……巧克力的味道!      司湛辰从怀里拿出个巧克力在她面前晃了晃,塞在她手里。      典伊在食物的诱惑下,支撑着坐起来,可就是双手无力,撕了半天包装袋都撕不开,眼泪顺着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往下掉。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他把包装撕开,这次没有直接给她,而是把拆开的一面递到她的嘴边。      “吃吧。”      “……”典伊不好意思了,就在30分钟前她还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前面还有70公里,再不吃的话撑不到最后。”司湛辰以为她还在倔,好心建议她。      典伊乖乖地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口水不自觉沿着嘴角流出。      “真像个孩子!”司湛辰失笑,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嘴角,虽然他有点洁癖,但他也坐在潮湿的草地上,靠在她的身边。      典伊吃完也不说话,只是掏出怀中的西格P-210还给他。      司湛辰不接,他早就看出她喜欢这把枪:“喜欢吗?可以送给你。”      “这是部队的财产。”在理智的作用下,典伊眼中的亮采一闪而过。      “这是我的。”司湛辰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      “谢谢。”唇角微微一弯,典伊笑得虚弱,像是怕他反悔,这回真是毫不客气的把枪又放回自己腰带上的悬挂装备中。      西格-P210是瑞士制造的纯手工手枪,造价极高,几十年前唯一能制造它的两名大师一个过世一个退休,在法国上学时的典伊,每次只能透过橱窗描绘它,它就像一个英俊绅士吸引着她的流连忘返。      稀稀拉拉的夜雨下个不停,不一会儿两人的头发就浸透了,典伊打了个冷战,圈起身子靠在树旁,想保留一些体力。      司湛辰与她靠得更近些,将她揽入坏中,典伊轻微的抗拒了一下就不动了,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得让她不舍得离开。      在他怀中迷瞪了一会,又打了一个冷战,额间的湿发都跟着颤抖出了水汽。      抱着她的人动了动,脱下作战服搭在她的头顶,为她支起一片可以挡风遮雨的天空。      一双冰凉小手,软绵绵的,带着点湿湿的手汗紧紧缠住他的腰际,并且有一路向上寻找更多温暖的迹象。      司湛辰轻咳一声,脸颊上渐渐蒸腾起一股热气,正想说话,典伊在他怀里鼓动了两下,撕下一条军用胶带,嘟着嘴把它贴在他的嘴上,挡住他优美的唇形,却更加凸显了他亮亮的桃花眼。      典伊扭了扭身子,继续还原刚才的姿势,仍是紧紧抱着他,红肿的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直烫在他的心窝里。      “你这个女人……”司湛辰撕下嘴上的胶带,轻叹一声,敛了敛她脸颊旁的湿发,指腹沿着青肿的面颊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她松软的唇边……      ‘这个女人,为什么不□他呢?如果那样,或许他会……答应她的请求。’这样的想法一股脑的钻进他的心中,又一溜烟的跑了……他提溜出从她口袋里冒出半只耳朵的兔子布偶,左右瞧了瞧,又看向怀中的她,淡淡地,轻轻地笑了。      典伊再次醒来是因为一滴露珠正巧打在她脸上,啪得一下敲开她的所有触觉,耳边传来阵阵湍急的水流声,不远处一条银色飘带挂在山间,从郁郁葱葱的茂林间直垂而下,而她就在躺在一块雪白的大石头上,明媚的阳光正好停留在上面,她一睁眼就看到了春风。      而……司湛辰已经离开,这里离指挥部只剩不到十五公里,是他连夜带她来到这里的……      两天后。      “你到底在找什么啊?”佟娅菲看着典伊在宿舍里翻天覆地的翻找,然后又看着她一件一件把东西收回原位,她意识到一般只有女人在失恋的时候才会做这种严重消耗体力的无聊活动。      典伊原地一阵吸气,肩膀两边重重放下,她的‘默默’找不到了,自打从五指山回来它就不见了,它是她最忠实的听众,它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她像丢了孩子一样心里空牢牢的,伤心地哭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想起两天前的中午,她终于穿越重重障碍,重重封锁火线,以第九名的成绩跑到他面前。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懒散得靠在军车旁,嘴里叼着一根烟,没点着的烟,不可否认,他的样子帅极了,即使墨镜遮挡住了他的眸子,好看的眼形仍可以透过镜片隐约闪动,略微宽松的作战服勾勒着他修长结实的身材,带着些不拘小节的性感和流淌在周身的儒雅之气,两种气息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没有一点突兀。      他,始终没有看她一眼,直到她坐上返回军营的装甲车。      典伊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自己的目的没有实现,还丢了‘默默’,可是……司湛辰是怎么知道自己内心中的想法呢?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吗?还是谁告诉了他?会是谁呢?      曲江家园,绿草茵茵,无论是什么地方,无论是草地,无论是花朵,无论是清泉,无论是道路,都带着人工修饰的明显痕迹,没有自然的清新放松,只有宛如冰冷水泥般的雕琢。      总裁休息室。      “听说你去找司家的公子了?”典正坤身后古朴大气的沙发椅背完整地烘托出他身上散发的威严。      “是。”典庭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点头承认,父亲能找她来谈这件事情,那她一定是行事鲁莽了。      “为什么?”      典庭海在父亲话语的淡漠下,沉默了半分钟,说:“我觉得她很危险,您真的想分给她股权吗?”      沉稳的目光透过镜片,典正坤说:“典家的事业已经进入瓶颈,无论是酒店,商场,服装,餐饮娱乐,在全国都已经占领了足够的市场份额,再难有发展空间,你应该知道只有资金链运转起来,企业才能够生存,这也是DR集团赖以生存的生命线。”      “……”典庭海微微敛神,默默听着,静静思考。      典正坤说:“只有进军政坛才能真正稳固我们现在的地位,司将军手握军工企业的生杀大权,武器是一个暴力行业,这也是我在机密会议中一再强调的,如果我们能够注入资金,DR集团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可是司将军是出了名的正直,他从来不接受贿赂。”典庭海派出的人几次拜访都被对方严词拒绝。      典正坤眉间的皱纹更加深刻:“不!只要是政治人物,都需要政治资金,几次被回绝,只是我们不得要领,找不到突破口而已。”      “您为什么把DR集团命运交到那样一个人手上。在您眼里,典伊就能够做到吗?”典庭海无法相信,更无法承认,自己无法做到的事,她能做到!特别是在她见过司湛辰以后。      典正坤摇着头,说:“谁都无法保证,但是要挖掘一个人的潜力,就是要知道她最怕什么,最想得到什么,典伊有她的优势,那就是她心中的欲望,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做这件事吗?”      典庭海摇了摇头。      “因为这种事,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冲锋陷阵的,贿赂中央官员是重罪,如果事情一旦败露,我们必须牺牲典伊。”      他的慈爱只会给予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在典家,只有能对DR集团作出贡献的人才能称之为家人,典伊不是,从来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一章不够三千字,但是预计的内容已经写完,下一章会在12月12日晚上8点左右更新。谢谢童鞋们的支持,也希望童鞋们多多留言哈。 ☆、讨好?还是另有打算?!   紧急集合,五十公里负重强行军,穿越障碍阻击,实弹射击……强体力训练,司湛辰像是故意要折磨他们这些刚加入七十二旅三团的新兵。      每天都有人被淘汰,淘汰就意味着以后见到他的几率很小,典伊是这晋级的十九名战士中唯一的女兵,女人的体力根本比不上男人,典伊还奔着她心中的目标,努力咬牙坚持着!      她在这里仍旧受人排挤,所有人都觉得一个女人居然都能进七十二旅三团与他们成为战友,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们根本无法承认她的能力与他们相一致!团里的老兵更是对她看不顺眼,甚至带着些愤恨,在演习中她伤了他们五个人!!      “真没想到她能坚持下来。”白思哲双手叉腰,站在训练场的台沿儿上,望着不远处跑得像狗的十名新兵,一辆救护车就停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司湛辰递给他一根烟,也不搭话,眼神飘向远处。      白思哲点上烟,吸了一口,问他:“你不是不抽烟吗?最近怎么老看你拿着根烟,也不抽。”      司湛辰还是不说话,拿着根烟在手背上敲了敲。      白思哲看出他失常的反应,皱眉问:“一个女人就让你这么烦心,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我的确有一些想法。”司湛辰侧身看他,眼神让他直发毛。      双腿如灌铅般只是机械地向前迈出,胸口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剧烈疼痛,典伊一手抵在肋下想给上半身多一些支撑,一手用力甩动增加动力,眼泪迎着风一个劲儿往外淌,不可控制的那种。      她看了眼站在高处的两个人,胸中更加郁闷,目的没有达到,还被人收拾得跟只狗一样儿。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对于这种人到底有没有人情可讲,他居然连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最起码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终于挨到中午吃饭,典伊才吃了两口就看到司湛辰走进食堂打了份饭坐在不远处的餐桌前,她鼓起勇气蹭了过去。      司湛辰刚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还没送到嘴边就看到典伊端着饭盒坐在他面前。      “有事吗?”      “我……不吃肉。”典伊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夹起饭盒里唯一的一个鸡腿,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饭盒里,争取不染到香喷喷的米饭粒:“你最近很辛苦,这个给你吃吧。”      司湛辰撇了眼碗里金黄油香的鸡腿,放下手中的筷子,他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后仰,打量着她满是汗水、脏兮兮的一张小脸,左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退。      在他的思忖目光下,典伊双手放在膝盖上,裤子在她手中揉皱成花,她的保护色再一次不动声色的显现出来。“你已经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了。我只是想你答应我的请求。”      司湛辰瞧着她一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如果曾经没有被她‘俘虏’过,他还真是会心软,或许会放她一马,给她个机会,但是!现在的他只想笑,笑她的惺惺作态,笑她的白费功夫,笑她的盲目执着。      “企图和首长套近乎,罚跑十圈!”      在司湛辰的一声怒吼下,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是!首长!”典伊起身敬礼,泪水咬在眼底,里面通红一片,领命地一个人走向训练场。      司湛辰原以为自己的拒绝已经很到位了,他完全没想到典伊会更加变本加厉,当他每天晚上回到宿舍,水壶里的水是满的,杯子里的咖啡是温的。      第二天,他锁上窗户和大门,晚上回宿舍时,水壶里的水依旧是满满的,杯子里的咖啡还是温的,不止这样,桌子上、窗台上、地上,犄角旮旯里,甚至是他的被褥床单都焕然一新,没有任何灰尘,只有开启的窗和飘进来的爽朗秋风。      第三天,他对她进行了残酷的打压政策,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打靶射击,他相信这些足以折磨得她瘫在床上、爬不起来。可是当他回到宿舍,一切亦如昨日,窗台上甚至还放着一盏紫罗兰,香气随着开启的窗挑动着他的神经,他真的很好奇,她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和体力,能越墙翻窗为他做这些事儿。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十天,她还是这样!她这样的讨好方式很拙劣,却很直接,直接得让她喘不过气来,这哪里是在折磨她,这简直是在折磨自己!      连司湛辰都不得不承认,如果她是个女人早就被她这样强有力的攻势拿下了,但是!她对他的好   都是有目的的,两人之间更是心知肚明的。      白思哲看着他成天为了想尽方法折磨、打击典伊而累得眉头紧锁,于是他给他出了个主意。      女生宿舍里。      佟娅菲把捅里的水加满,用手试了试温度,推到她肿得跟大粗萝卜一样的腿边:“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找来个大桶,泡泡腿吧。”      典伊刚洗完澡,短发在毛巾的揉搓下凌乱微干,碎发盖住了她的眼,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不用管我,快回去休息吧。”      “好吧。”佟娅菲见她心情不佳,把水壶提到她跟前,拍了拍手说:“那我回去睡了。”说完走出她的宿舍,自从典伊被编入七十二旅三团她们就不在一起住了,她真担心典伊一个人在新的宿舍会不会憋出病来,她太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今天抽空来看她,这才发现她在这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脚掌上一个泡叠着一个泡,她看着都疼,裤腿和袜子在浮肿的小腿上勒出一道道深印,扛枪的肩头也肿起一大块,她看见她看到自己的时候,几次鼻子都红了,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佟娅菲踢了踢马路牙子边的碎石子,微凉的秋风令她缩了缩脖子,心中不免感叹道:希望典伊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吧!      温暖的水从脚趾往上一路蔓延,带着点刺刺的疼痛,又带着点辣辣的过瘾,鼻子酸酸的,一滴晶莹的泪珠跌落桶中,泛起层层涟漪。典伊拨开额前的刘海,深、深、深呼吸,眼中的水汽终于在她的倔强下被空气蒸发。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把西格P-210手枪,捂在手心里摸了又摸,努力微笑着,说:“我的‘默默’丢了,现在只有你陪我了,你说……我能救出妈妈吗?她……还会原谅我吗?一定会的,对不对?”      第二天团部下达指令,山野训练,所有人沿着十五公里外的青城山进行负重一百斤的五十公里强行军,直到日落西山,所有士兵才回到提前搭好的帐营里休息,各个累个半死,早早熄了灯,呼呼大睡起来。      这时,只有白思哲的帐篷里明着一盏灯,灯下对坐着两个人,一个人手里边搓着花生米边喝着小酒,一个人坐在对面敲打着键盘,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我们打个赌!”白思哲砸吧着嘴说:“一会典伊一定会出现在你的帐篷里。”      “噢?这么确定。”司湛辰抬手摸了摸眉毛,面色略带疲惫,唇角却亮起一抹弧度。      “你把宿舍的门、窗关得那么严实,她都能翻墙越窗的进来,更别说就一张布的帐篷。”白思哲有点喝高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着眼睛带着点羡慕说:“如果到时候她真敢对你‘色/诱’……你就以违反军纪把她开除了!”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司湛辰失笑,这就是他一直卖关子、不肯挑明的办法?!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就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一会儿我就带着几个警卫兵,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完,白思哲得意得又喝了口酒。      司湛辰挑眉:“你是说,我是螳螂?”      白思哲哈哈大笑起来,酒气染了一脸:“别较真儿啊!”      酒喝得差不多,司湛辰给醉得不省人事、大打鼾声的白思哲盖好被子,走出营帐,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果然!他看到就在自己的帐篷外,一个瘦小的人影手握着一个东西弯着腰,面朝地埋头苦干,直到他走到她身边不到十步,她都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你在干什么?”      雨点打湿他的脚印,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她手中的铁锨更是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原来她不是打算来色/诱他,而是打算想毁了他的帐篷?!      “我……我……”典伊显然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站在原地‘我’了半天,在她看到他质疑的目光后,接下来的话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又想耍什么新花样?”司湛辰唇边扯出轻慢笑容,剑眉轻挑:“你这种女孩我见多了,真是令人倒胃口!”      “我……”典伊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老实说吧。”司湛辰脱掉手套,揭下雨衣帽檐,冰冷的雨水在他俊逸面颊滑出完美弧度,他倒想看看她如何解释。      “我看你的帐篷搭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所以……所以想在周围挖出一道水渠,方便排水。”典伊说到最后已经是难掩哽咽,下巴抑制不住的颤抖,泪水合着雨水沿着脸颊往下流,她已经意识到他是怎么看她了,在他眼里她就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吗?!      上百种理由从司湛辰的脑中一闪而过,却独独没想到过这一点,这时他才发现帐篷周围的深凹,他再次看向她,他甚至可以从她一张被雨淋湿的小脸上清晰地看到她的泪水,      雨衣帽檐下的小脸更加惨白,泛着隐隐的青色,她很冷,无助凄清的冷,她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除了祈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答应自己的请求。      “求求你!……求求你!”      司湛辰几步上前,遮住她所有的视野,她抬头看他,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知道现在的她很狼狈,她知道她不会再有希望。      一双纤长、指腹略带粗糙的手抚上她的面颊,他细细看着她,耳边没了雨声和风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的褐瞳轻微闪动,搜寻着她眼中的所有情绪。      “你的眼泪,现在是真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在写这章的时候喝了点俺妈酿的葡萄酒,晕晕乎乎的,错别字改了好久才发上来的,如果还有错别字,童鞋们就当做是幻觉无视吧。有时间深深会一一就该过来的。 下一章会在12月15日,晚上8点左右更新。 小司似乎是对小典心软了,他会不会答应小典伊的要求吗?? ☆、利用与被利用?!   流着泪的眼角在他的指腹下舒展、蔓延,他手中的炙热烫得她脖颈间的肌理上泛起一个个小小疙瘩,她出于本/能想要寻找更多的温暖。      司湛辰揽住她渐渐脱力倒下的身体,手抚上她湿漉漉的小脑袋,细细梳理着,眼睛里的思忖终于消失不见。      典伊右手紧紧扯着他的肩章,急促的呼吸在他脖颈间起伏,她像着了魔一样,不住祈求着……      两人相拥的身影在雨中蒸腾起微亮的热气,白思哲带着几个警卫员站在不远处看愣了,在得到司湛辰的眼神示意下,悄悄退开。      “好,我答应你。”司湛辰将她稳住,他对她展开微笑,亦如初次相见,繁花绿叶仿佛就在他身后摇曳生姿:“不过……绝不能让我失望。”      此时的典伊头痛欲裂,只听进去他前面的话,她知道!她终于敲开了希望之门……      司家大院坐落在A市的青城山脚下,四面都有警卫24小时持枪守卫,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这里,它经过一道一道门栏向庭院最深处开去,但凡经过岗哨,皆敬礼迎候。      “害怕了?”      司湛辰侧身看她,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更加凸显她紧绷的神情,沿着她扑朔迷离的大眼睛向下看去,他竟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原来她紧张的时候喜欢不自觉的崴脚。      典伊瞧他一眼,双目闪烁纯真,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低声叹了句:“你家比我家更像监狱。”      司湛辰轻笑一声,眼中的神采却渐渐淡去,他抬手温柔地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很自然地摸了一下她耳垂上的珍珠。      “不用担心,你这样的打扮是我妈喜欢的类型。”      听到他这样说,典伊猛地抬头看他,眼中全是不解,她……为什么要讨他妈妈的喜欢?      “别想歪了!”司湛辰屈指敲了她额头一下,若隐若现的玩味闪现在唇边:“DR集团一开始就找错了人,操作后援资金的……是我妈。”      “那……”典伊刚想说话,车已经停下,警卫打开车门,她下车后站在原地,抬头望向巨大的雕花门扇,如果说典家的曲江佳苑是在繁华中砌做的纸醉金迷,那司家大院一定是在威仪不催中砌做的高大城堡,让人不敢仰视。      司湛辰走到她身边,绅士的伸出左手,眼神示意她挽着自己。两人并肩走上台阶,开启的门扇后,金碧辉煌的大厅印入眼帘。      一位端庄高贵的夫人走向他们,司湛辰自觉放下曲起的手臂,将典伊的手交到她手中。      “这位就是典小姐吧。”      司夫人微笑相迎,眼角的细细皱纹,没有使她看起来人落黄昏,反而平添了更多的优雅气度,她仔细打量着典伊,虽是初次见面,却不由对她多了几分肯定,‘嗯!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品味都是让她感到舒服的类型,看来他的儿子没在她身上少下功夫。’      “伯母好!”典伊同样微笑回礼,甜甜一笑。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快入座吧。”司夫人拉着她一路往餐厅走,示意仆人为她安排位子,司夫人坐在首席,典伊和司湛辰面对面相坐。      待仆人倒好红酒,司夫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轻瞥几下,笑说:“这是湛辰第一次正式带女孩回家,想必典小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典伊哑然,脸颊绯红,偷瞄了眼对面的他,尴尬地笑了笑。      听到母亲这么说,司湛辰佯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拉住母亲的手,像个大男孩似得撒娇:“妈,怎么说得这么直白啊,你吓到她了,她可是很胆小呢,呵呵……”说到最后一句时对着典伊挑了挑眉,目光如辰。      典伊知道他故意臊自己,迅速调整好状态,从容答道:“伯母谬赞了,典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妹而已。”      接下来是安静的用餐时间,她看着刀叉在他修长的指间运用自如,刀刃划开牛肉,每一个小块都是那么精致,她有些意外,一个男人用餐居然能这么沉雅精致?!      察觉到典伊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体贴地倾身小声问了句:“需要我为你切好牛肉吗?”      典伊摇摇头,埋头吃饭。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湛辰的微笑从未停止,一直闪动着温柔,司夫人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唇边挂着淡淡的未明笑意。      用完餐,司夫人将典伊带到一间会客室,她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暖茶,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看起来是个很干净的人,何必让自己卷入这种肮脏的事情中呢?”      “伯母……”典伊坐在面向她对角的沙发上,面露难色。      “所有人都觉得司家行事刚正不阿,从不收受贿赂,但是……”司夫人礼貌性的微笑中逐渐透出寒气:“该收的,我们都已经收过了,只是不为人所知而已。”      典伊静静听着,也不插话。      “当然,也干过揭别人的弱点,以各种手段勒索要钱这种事。”司夫人观察着典伊纯净如水的面容,心中竟也升出一抹惋惜之情,甚至有些不忍心,她坦诚而言:“你的年纪还小,你完全可以回避这些,过得潇洒自如。所以……”      此刻的典伊已经听出她话语中的推辞,她轻声打断她的话:“伯母,我已经无法活得干净……”      另一间会晤室同样上演着生动的对话。      “这就是你选定的人?”一声略带质疑的浑厚声音打破沉静。      “爸,您不是也正需要DR集团的资金支持吗?”司湛辰笑得沉着,一切不是也正在他们的掌控中吗。      一声打火机的轻敲声响起,雪茄的烟雾笼罩住了司慕容略带苍老的面容,他的目光却有着可以看穿一切的洞察力。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选典伊而不选典庭海吗?”      司湛辰微皱眉头,扇了扇飘过来的烟,手插/进裤兜,原地晃动几下,说:“因为她有趣!”他想……或许……不!是一定,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应该很清楚她幼年都经历过什么样的家庭剧变,这么多年来在典家又是受到过怎样的待遇,”司慕容坐回办公椅中,掐掉烟,话语中带着劝诫:“被人反复践踏的猫,一旦有了喘息的机会,一定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展开它锋利的爪牙!……那个女孩就是这样的人,人的变化是瞬间的。”      司湛辰也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唇角带着些余味,反问了句:“想要达到最终的目的,我们不就……正需要这样的人吗?”      司慕容深深看了眼这个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隐隐担忧涌上心头,他反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已经超出了你的控制呢?”      “如果有那么一天,”司湛辰眼中闪过浓烈残忍,如盛开的夏花,香郁浓重,话语中流淌着令人寒冷的气息:      “我会亲手解决她,以私了的方式,结束她!”      他们是多么相像的两个人啊,不愧是父子,连冰冷的心都是那么的贴近完整!……      曲江佳苑,深夜,10点23分。      典正坤站在落地窗前,透过隐隐窗帘望向远处,已经三个小时了,他在等待,DR集团的未来就在这一击!      这时,王管家走近他,恭敬递出电话:“司夫人的电话。”      典正坤微愣了一下,眼中闪烁复杂,有惊讶,有欣喜,也有更多说不清楚的东西,他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司夫人圆润柔和的声音。      “典先生,我被典小姐的诚意打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方律师都在DR会所进行紧张的磋商,确定秘密资金的相关事宜以及军工厂的投资方案。第五天,典正坤与司慕容在典伊的引荐下见面,在驶向太平洋公海的专机上签订最终合同。      曲江佳苑。      典正坤坐在首席上,双手平放在纺绘精美的宽厚扶手上,话语浑厚沉着:      “这次,我的孙女真是做成了一件大事!……做事业的人,不应该轻言放弃,有时候要成为敢于大胆挑战难以想象困难的人,才会成功!”      坐在两侧沙发上的大儿子典庭绅,长媳姜玲媛,长孙典勋,以及小女儿典庭海皆是面色发沉,不动声色。      “对DR集团有益的人,就是我典正坤的家人,这个原则一直都没有改变,”典正坤将目光投向坐在典庭海身边的典伊,这是他十二年来第一次正眼打量她,目光中竟透露出少有的关怀:“这期间你的身心应该也是饱受折磨,在法国的时候对家人也应该有很多的抱怨吧?!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家人。”      听到这样的话,典伊的鼻尖一下红了,双眼中呛满泪水,一股难以抑制、喜极而泣的感情如潮水般拍在她的心岸上,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得到爷爷的肯定!      典正坤似乎很满意典伊向他投来的感恩戴德的真诚目光,第一次他对她露出慈祥的笑容:“典伊,你辛苦了。”      “……爷爷。”喉咙的艰涩已被辛酸喜悦的泪水滋润,双眼中的水汽久久不肯散去,她终于得到肯定了!爷爷终于接受她了!      典正坤很少赞赏一个人,对家人更是吝啬,长孙典勋微露惊讶,高傲冷漠的心性更是让他对典伊的真情流露嗤之以鼻,其他三人仍是不做响动,相互之间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      扶手上那不再年轻,干枯如树枝的双手动了动,指尖轻轻敲击着实木边角,好似此刻正在做一个让他很为难,却又非常重要的决定。      他们甚至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在坐的所有人都屏气安静,慎重地像是在迎接掌控他们所有人命运的圣旨。      “从现在开始,解除对二儿媳妇水飘萍的所有监视,将她带回原先的住所,由典伊照顾。”典正坤停顿了一下,对等候在一旁的律师说:“即日起,将春秋百货21%的股权,还有钱柜会所15%的股权转到典伊名下!”      话音刚落,一声细微的抽气声响起,长媳姜玲媛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她先瞪了低着头的典伊几秒钟,又将目光投向典正坤,正按耐不住打算起身说话,手却被一旁的典庭绅,自己的丈夫牢牢摁住。      俊脸已经微微涨红的典勋在父亲典庭绅严厉警告的目光下,终于压抑住胸中喷涌的怒火,只是胸口不稳定的起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手肘撑在扶手上,典庭海微微转身看向身旁的典伊,目光平和,里面的光泽竟都没有一丝波澜浮动。      “谢谢您!”典伊温柔清亮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再次响起,带着无法用更多言语表达的感激和诚惶诚恐,她站起身走到爷爷面前深深一鞠,额前的碎发盖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此刻的她犹如从天堂坠落地狱,有那么一瞬间,她更甚至想放声大笑......这就是她的命运吗?再怎么听话,再怎么顺从,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她对爷爷来讲就是个消耗品,价值用完了就被随手丢进垃圾桶,但是!……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抽,深深有的时候会更新以前的章节,主要是为了能够让一些章节能够显示正常!希望童鞋们可以体谅一下,深深也是为了让大家看到完整的文。 老天保佑,希望能快点正常吧!~~~~ 下一章深深还在构思当中,深深再想怎么样能让故事情节更加精彩一些,有想法的童鞋们可以说说自己的意见啊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比较忙,下一章还差700字左右,只能12月18号下午更了,鞠躬道歉! ☆、缺口(1)   “还有……司少校是司家的独子,这次是事情也多亏他在中间的牵线搭桥,典家必须要处理好和他的关系。”典正坤清了清嗓子,对典庭海说:“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典庭海清雅一笑,细致上挑的眼线是她媚眼如丝的流熏:“这件事我会处理好,请您放心!”      典伊乖巧的表情出现一丝破裂又悄然合上,她略微愣在原地,她原以为自己现在的境地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感到一丝丝心酸,心好像被人硬生生扯下一块,没有流血,却留下一个深深的缺口。      “各自忙去吧。”话语中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典正坤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东苑别墅。      “典伊这个小杂种!”典勋一踏进客厅,就将外套一把摔到迎过来的仆人身上,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背紧靠椅背,抬手扯开领带,仰头呼气。      “杂种?呵呵!”姜玲媛冷笑两声,走到儿子面前,双臂环胸,俯看着他:“早知今日,你就别把错往被人身上怪!”      “妈!”典勋大喊一声,噌得一下站起来,在看到后面进来的父亲后又乖乖坐下,但仍是一副愤愤不平。      姜玲媛瞟了眼身后的丈夫,接着数落他,又像是在发泄对丈夫的不满:“玩女明星,搞一夜情,挥霍无度,纵情享乐,整整三年在股东会议上却没有任何建树!……要不是我和你爸在你后面收拾烂摊子,典老爷子早就收了你的股份!”      “可爷爷现在已经收走了我名下的一半股权!”典勋俊脸上浮出挫败的暗红,他清楚地知道就在刚刚自己损失了多少财富!他起身拉着母亲急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上楼,我和你妈有事要谈。”一直保持沉默的典庭绅终于开口说话,典勋沉下一口气,攥了攥拳,负气转身上楼。      “说吧。”姜玲媛端正的坐在沙发边沿上,背部优美的弧线展露无疑,虽然她已经46岁了,但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更加增添了她慵懒优雅的气质。      典庭绅收回略带留恋的目光,坐在转角的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细细品着其中的苦涩香醇,过了半分钟后才再次开口:“你认为爸他真的是有意针对典勋吗?或者……你认为他是真的认可典伊吗?”      姜玲媛随着他手中的杯子,目光从他的嘴边最后落在茶几上,上面折射出她和他的倒影,两个人离得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她说:“你的意思是……他想借我们的手打压典伊?!”      这话刚说完,她眼中却闪过不确信,她侧身回看他:“她也是爸唯一的孙女,他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对她?!”      听到她话语中的不确定,他嘲弄一笑,说:“你都会拿着婆家(DR集团)和娘家(江城集团)掂量孰轻孰重,老爷子就不能拿着典伊和典庭海左右掂量吗?”      姜玲媛挑起弯眉,虚目看他,深吸一口气,感叹道:“你还……真是能让人感到寒冷啊。”      “和你比起来,差太远了。”典庭绅正视着她的眼,话语中透露着微微的酸涩和无奈。      姜玲媛却只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鄙夷,她美目一瞪,厉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是在提醒你,不要走水飘萍的老路。”典庭绅避开她质问的目光,暗笑一声,仿佛觉得她就是一颗顽固的核桃。      “你……”姜玲媛完全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午夜梦回的惶恐涌上心头,那是她做过最不敢回忆、最无法面对的事情!      见他不再说话,她又问了一句,语气中的怒意降温不少,语调也平复许多:“接下来呢?难道真听爸的话?这样只会让典庭海坐收渔翁之利!”      “你在这个家也呆了25年了,应该不会不清楚老爷子的脾气,服从就精心培养,反叛就彻底践踏!我们所做的一切必须听从他的安排。”典庭绅再次看向她,眼中沁透着阴谋的光泽:“但!结果,一定要对我们有利!”……      典伊一回到自己的北苑别墅,王管家就已经将她的母亲水飘萍接到了她的面前。      “妈。”典伊轻唤了一声,略微踉跄、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王管家身后的女人见她向自己走来尖叫一声,萎缩成一团,躲在阴影里不肯出来。      “……妈妈!”典伊想伸手拉她,她却如一只备受欺凌、警惕性极高的小动物,出于自我保护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典伊条件反射地一抽手接着又是一顿,任由她咬着,直到鲜血直流,直到水飘萍的牙齿被她的血染成红色,她仍是一动不动。      最终典伊还是没忍住痛哼一声,额头一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强烈的切肤之痛撕咬着她的神经,她不是没有受过皮肉伤,很多时候比这更严重,但是……这是妈妈对她的恨意吗?她终究还是恨她,对吗?!      “快!来人把她拉开!”王管家拉她不开,对着门外一声高呼,保全部的几个人迅速围了上来,将水飘萍从典伊身上拉了下来,将她摁在沙发上,一个家庭医生执拗住她奋力挣扎的瘦弱右臂,在她苍白的肌理间凸起的蓝色血管中射入镇定剂,她的脸陷入沙发,扭曲变形,泪水挤出眼眶,她只能如困兽般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当她看到母亲因为针头的刺入而痛苦颤抖的身体,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对这个家庭里每一个人的恨意如漫天阴霾向她袭来,咬噬着她脆弱无助的情感。      “住手!”典伊大力推开每一个人,将昏迷不醒的妈妈抱着怀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大喊:“你们都出去!”      王管家见水飘萍暂时不会疯病发作对人造成伤害,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和他一起离开。      典伊将妈妈抱到自己的床上,脱下她的鞋袜和外衣,轻柔地为她盖好被子,自己蜷缩在床头的椅子上,双臂抱膝盖静静看着她。      “典伊,典伊,别抛下妈妈……别抛下……”水飘萍被噩梦魇住了,哭泣般低声叹息着,睡梦中的她却比现实清醒,她的梦里清晰地上演着十二年前的一天,她被自己视如珍宝,最后一个的亲人抛弃的那天.....      “庭儒最终还是被你害死了。”一声短暂的停顿,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无法言语的悲痛苍凉:“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DR的人。”      “……爸爸。”水飘萍跪在地上,双手拉扯着典正坤高贵笔直的裤腿,痛哭流涕,头卑微低垂着,双肩不住颤抖:“求您,不要把我扫地出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冷酷的笑声从他略微发紫的唇瓣中溢出,典正坤一脚踢开她:“东诚集团垮了,你认为你对DR集团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是保持着自己那点仅剩下的尊严吧,别像只寄生虫赖在这里不走!”      “爸爸,求求您,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儿!”水飘萍不断恳求,她不敢再靠近这个让她极度敬畏恐惧的老人,她不断地磕头,只求他能饶了她!      典正坤显然对她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平直的嘴角显示他此刻很不耐烦,他不愿意再和她纠缠下去,侧身对律师吩咐:“你来给她说吧。”      肖律师公式化的打开相关文件,语气冰冷的陈述条款:“从现在开始,水女士将被医疗机构诊断为精神分裂患者,失去遗产继承权和支配权,以及女儿的监护权和抚养权,两天后将被送往美国罗得岛康复中心治疗。”      “不!我不去!”水飘萍抗拒着,不住的摇着头,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会去的。”典正坤再次开口,语气中压着火,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不……不……”      “带典伊进来!”典正坤对王管家说。      十岁的小典伊被仆人领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湖蓝色洋装吊带百褶裙,两条辫子上的水晶蝴蝶精致地犹如一件艺术品,她手中攥着长耳朵兔子布偶,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着惊慌,肉嘟嘟的脸颊显得微微绷直的小下巴更尖了,她还太小,她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局面。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爷爷,又看了眼跪爬在地上的妈妈。      小典伊叫了声妈妈,水飘萍像是找到了所有精神的依托,她想扑过去抱住她的孩子,可下一秒双肩就被保全部的人狠狠摁住,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是妈妈,她想保护还这么小的典伊,她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小典伊站在原地吓呆了,面前的这个披头散发,衣着狼狈的女人还是自己的漂亮妈妈吗?      典正坤对水飘萍说:“如果你不想去美国,我有一个更大的提议供你选择,你可以和你的女儿在一起,但是,我会把典伊从户籍中抹掉,典伊再也不是DR的人,遗产继承权,应得的股份,都会被收回!”      “爸爸!”水飘萍凄厉大叫,可下面的话却再无底气。      出于一个女人的自私,她不希望自己失去了一切以后,她的女儿也步上她的后尘,但左右为难的思绪在她混沌的脑中激烈碰撞,她的太阳穴咚咚直跳,像是快要冲出皮肤。      “爷爷!我想作为DR的人而活着!”      小典伊稚气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看了眼妈妈,又看望向高高在上的爷爷,眼睛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隐忍,话语中带着异常的坚定,她对着她的妈妈说:      “听爷爷的话,安静的离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爬榜,礼拜二和礼拜四晚上都会更新一章哦。 19号是深深的生日,哎~~~怎么办?又变老一岁啊~~~~~~~(>_<)~~~~ ☆、缺口(2)   水飘萍的心被生生撕裂,她的泪不断涌出,口中喃喃唤着:“典伊,典伊……”      站在她面前的还是她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儿吗?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多孩子在看到妈妈哭的时候,都会跟着哭,但是小典伊没有,她脸上仍是一副纯净的神情,好似眼中没有任何悲伤的倒映,只有手中的长耳朵兔子布偶从左手换到了更有力的右手,它脖子被她牢牢掐住!      “带她下去!”典正坤无情下令。      水飘萍被两个保全人员从地上拽了起来,拖着往外走,她艰难地回头,泪眼看着典伊,苦苦祈求:“典伊!别抛下妈妈!典伊!别抛下妈妈!……”      她凄凉的哭喊最终消失在紧闭的门后,典正坤抬手捏了捏眉心,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站起来走到小小的典伊面前,缓缓蹲下与她平视,摸了摸她顺直的头发。      “典伊真乖,明天你就去法国念书吧。”      “嗯!”小典伊重重点了一下头,很乖很乖的样子……      “典伊不会抛下你的!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典伊眼中的泪在母亲第一声唤起自己名字的时候应声而落,有妈妈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即使她再也保护不了自己,但她愿意用自己娇弱却倔强的翅膀保护她!      她把被角掖在妈妈单薄的肩膀下,目光飘向窗外,占地200亩的曲江佳苑在灯火阑珊中屹立,它犹如冷漠的眼,它正与她眼中的坚毅对视不语……      团里下达的训练指令,典伊也拜托佟娅菲送来病假条,司湛辰已经有五天没有看到典伊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利用完就随手抛弃般没由来的一阵失落,这样的情绪如丝雨织成的网,看不到,捉不到,却充斥在周身,无处不在,他已感受到一片凉意。      典伊刚从曲江佳苑回到学校,虽然这五天来身心具惫,但在她的照顾下妈妈的情绪终于有了稳定,虽然她还不认识她,但她也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到学校了。      通往主教学楼的道路两旁,金色的菊瓣饱满艳丽,在秋风中燃烧,没有早于玫瑰之前,也没有晚于红枫之后,恰就在这时,绝世亭亭独立。      典伊一身绿色军装,军帽在右臂弯处被轻轻托起,上面的金色刺绣麦穗与花相映,她的步伐变得缓慢起来,慢得甚至在走过每一朵前都会稍稍停顿,像是在审阅着可以为她冲锋陷阵的士兵。      她不禁想起唐末时期黄巢的一首诗,有感而发,随口念了出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一个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正好对上接下来的一句,低沉磁性的话语和她轻润优美的嗓音完美贴合,这首诗的气势分毫没有减弱,反而更显气度豪迈。      宏伟坚实的教学楼下,他与她相对而立,瞳孔里倒映着对方的脸庞,久久没有说话。      司湛辰眼中闪过玩味,率先挑起话题,却是故意板起脸,带着点不依不饶的架势:“怎么?见了长官还不知道敬礼!”      典伊扑哧一声笑了,弯起的嘴边带着点腼腆,她将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他,落日的黄昏在他身后映照出一片霞光。      虽然也经常见她笑,但就只有这一次才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他的心忽然有种陌生的、青涩的悸动,仿佛就只为她的笑,是因为自己。      他也笑了,同样是发自内心的笑。      “湛辰!”一声轻柔性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时光,美丽妖娆的身影向这边走来,典庭海越走越近,她高挑的鞋跟在地上溅起很有节奏感的步调。      她走到司湛辰的身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她上下打量着典伊,像是一个家长,带着些严肃。      “姑姑。”典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司湛辰看她又带起了面具,眼底闪过不快,嘴边扯出假笑,仔细咀嚼着那两个字:“姑姑?呵呵。”      典庭海看他一副对典伊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刚才看到两人时的戒备放下不少,也跟着轻笑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嘟着嘴说:“快走吧,我都饿了!”      对于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典伊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才五天他们的关系进展得这么快!?      司湛辰将典伊的不自在瞧在眼里,他回报典庭海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对典伊说:“既然……小侄女回学校了,就乖乖呆在宿舍里别乱跑,小心被外面的坏人勾跑了,呵呵。”      典伊盯着他脸上一副讨打的笑容,还没等反应过来,司湛辰就已经拉着典庭海离开了。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烧起一片绯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无处发泄的郁闷!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司湛辰回身又看了她一眼,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她挑了挑眉。      这样赤/裸/裸的挑衅,典伊再也招架不住,水汽在眼中转了几圈,气得严重内伤!      女生宿舍。      “哇!”佟娅菲惊呼一声,眼睛闪闪发亮,手在股权转让书的那一页不停地摸来摸去,仿佛毛爷爷此刻就在上面对她招手:“这要换成钱,得多少啊?”      典伊看她一副见钱眼开、流口水的表情,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想想自己在法国的穷酸日子,第一次拥有自己的资产,不高兴、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每股362元,嗯……”典伊眼珠子转了几圈,想了想说:“大概很多很多吧,不过!也只占DR集团股权的2%吧。”      “知足吧!已经很多了!!”佟娅菲的睫毛再次变惊悚状,一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表情,提溜起一张,左右又看了看,说:“不过……就这样薄薄一张纸,好没真实感!”      “是啊!好没真实感。”典伊扁了扁嘴,已经过了五天了,大伯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真的心甘情愿把股权拱手相让吗?即使他能咽得下这个口气,典勋也咽不下啊?!爷爷那边又会有怎样的考虑呢……      “嘿!想什么呢?”佟娅菲拿着合同在她发呆的眼前晃了晃。      典伊回过神条件反射性的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合同,力道大得险些把坐在对面转椅上的佟娅菲拽倒。      佟娅菲急忙稳住平衡,搓着自己发痛的指腹,满脸疑惑,细细的眉毛扭在一起,撇了撇嘴说:“又不是要抢你的!”      “对不起啊!”典伊察觉自己的失态,一脸抱歉,对着她的指尖吹了吹,心疼的说:“疼不疼?”      “哪会和你真生气啊!”佟娅菲嘟着嘴说:“最近总觉得你精神紧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典伊重重点一下头,很认真的说:“我的爷爷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会睡觉,但是金钱却不会,也许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它就不见了!”      “切!——”佟娅菲一脸鄙视,对她挤了挤眼,嘲笑道:“果然是DR的人,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典伊低头看着手中的合同,真皮封面很是厚重,在她手里却感觉太轻,太轻!是啊!她是DR的人,这些股权对她的胃口来说还远远不够,她想要的……更多,更多!      接下来的几天,典伊连司湛辰的人影都没有再见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了典庭海作为和DR集团的联系,还是……他对自己真的是没什么好感?      可现实总是不给她过多遐想的时间,该来的战争还是来了,当她得到春秋百货执行长官朴存曦的通知,坐在股东大会的谈判桌前时,当她看到大伯典庭绅,大妈姜玲媛,堂哥典勋坐在自己对面时,当她看到他们眼中隐约闪烁的阴谋时……      她心中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即期待又害怕!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却又担心自己招架不住他们的进攻,她不断的告诫自己:只有不断地奔跑,才能证明自己是活着,只有不停的战斗,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真的很期待……      坐在首位的春秋百货执行长官朴存曦在得到典庭绅的暗示后,开始发言:      “在坐的典氏家族成员,典庭绅先生,姜玲媛女士,典勋先生以及典伊小姐,还有在坐的各位股东们,今天相约在这里主要是为了商讨股权融资的相关事宜!”      一旁的企业律师陈笑天授意后,起身进行说明:“春秋百货将会通过公开市场发售的形式,只要是以配股的方式,来吸引投资人的增资入股……”      原来如此?!‘陈律师所说的无非就是,‘股权融资’必须要股权人让出部分企业所有权!’如果她猜得没错,她将会被迫让出春秋百货21%的股份。      典伊仔细观察着他们三人脸上逐渐升起的明亮,不禁暗笑,想用融资的名义来洗钱套现吗?想通过这样操弄股票的手段让她手上的股权变成一堆废纸吗?!      陈律师在陈述完相关计划后,进行总结性发言:“这需要各位股东将先前持有的股权转为公共股权。请在座的股东举手表决。”      第一个人举手了,第二个人举手了…..直到所有股东都举起手,直到只差典伊一个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比起背后引起话题,还是在这里说清楚的好!”典庭绅盯着典伊波澜不惊的面容,等待她的反击。      剑拔弩张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等待着她的挫败。      典伊抬头回看他,眼中浮出朦胧的烟雾,下一秒柔软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对做生意我不是很懂,大伯决定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其实对股票之类的不是很明白,也是花了些心思查看了一些名词解释,如果文中有错误的地方,还请童鞋们明白深深所要传达的意思就好。 深深承认在写这章的时候喝了点小酒,所以在写男女主见面的时候,抒情了一把,哈哈哈~~~~如果很雷人的话,请无视! 这一章,男主露面比较少,深深保证下一章会很多哦!~~ ☆、缺口(3)   “你确定吗?”      姜玲媛微微探身反问她,她很意外,没想到才出一招,典伊就缴械投降了。      “身为DR的人,只要是对集团有益的事,无论是多少股权我都愿意付出。我手中还有钱柜会所15%的股权,也一并投入吧!”典伊重重点头,目光纯粹:“反正到时候,股权还会回来的啊!”      典勋闷笑一声,在文件上落款签字,起身离开。在他心里,典伊,也不过如此!      大半夜11点,司湛辰一个人站在A市的音乐喷泉广场,深秋的寒风灌入他的大衣,一侧竖起的领子随风帖服在他坚毅的下颚上。      等了十五分钟都不见她来,对自己心中的急切却更是恼火,军人的守时是天性,难道自己被她涮了?      又等了五分钟,他掏出手机打了过去,还没开口说话电话另一头就传来典伊急促的声音:“不好意思,今天不接生意了!”      司湛辰蹙起剑眉,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另一头传来小声的抽气,一秒后又传来典伊的抱怨声:“你的号码打过来怎么没有来电显啊?!”      司湛辰脸拉得老长,说了句:“我只等十分钟!”直接挂电话。      没等五分钟,他就看到典伊出现在广场对面的地铁出口,终于,她穿过马路急急跑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司湛辰看着她手插着腰,不停大喘气,脸颊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心里的顿时消了一大半,问:“你刚才去哪了?”      不是他多想,她刚才的话实在是令人有太多遐想空间。      见他这样问,典伊呵呵笑了起来,引得他一阵不自在。这时他才回过神发现广场上有很多一对对的情侣相视而立,或是相拥而坐,这样的场景,他那样的语气,好像是在质问迟迟不到的女友,他略带变扭得将目光撇向一边。      “你看!”典伊掏出风衣口袋里的一把零钱,都是十块十块的,最大的也不超过五十:“这周围有很多饭店和酒吧,我刚才帮几人代驾车,赚了点钱。”      瞧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司湛辰不禁失笑:“DR集团的人会没钱?”      听到这话,典伊有点尴尬地拨了拨刘海,老实招认:“前几天我是有钱的,可就在今天下午,我又变成穷光蛋了!”她规整了一下手里的零钱,捧到他面前,说:“这就是我的所有家当了,一直都想谢谢你,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让我请你吃顿宵夜?”      司湛辰现在是姑姑的目标猎物,她哪里敢刷卡明目张胆地请他吃饭啊!?      看她一副邻家女孩的打扮,模样又温温吞吞的,唿扇唿扇地眨着眼睛,仿佛她眼中只有他一个人,他咧嘴笑了:“吃什么?”      典伊以他为圆心绕了一圈,也打量了一圈周围的餐饮,她指了指广场西面的24小时营业的KFC,说:“肯德基,好吗?”      “好吧。”      司湛辰挑眉看她,破天荒地没有挑食,跟在她大跨步的身后迈着悠闲的步子。      刚一推开门,香喷喷的肉香味就迎面扑来,典伊靠在点餐台上,对服务员说:“要十对奥尔良烤翅,还有十对香辣鸡翅,两包大薯条,两个老北京鸡肉卷,两杯果珍,还有……还有一盒蛋挞,黄桃味的。”她又转过头问身后的司湛辰:“你还要不要加点什么?”      这么多足足够四个人吃了,而且全是肉!他摇了摇头,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出色的人总是难掩光辉,即使他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还是成功吸引了店里为数不多的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女性的!      司湛辰看着典伊捧着一托盘的垃圾食品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看着她毫不客气地开始吃肉,香辣鸡翅的渣滓掉了一桌,不是所有女生都怕发胖,很多女生都不喜欢吃肉吗?为什么偏偏她是个例外。      “怎么尽是肉?”      “吃肉才能有力气啊!”典伊白了他一眼。      司湛辰挑了一个蛋挞,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好腻!      “你不会是第一次吃肯德基吧?!”典伊见他一脸痛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纯真的眼睛里闪着坏笑。      司湛辰压根不接招,直接忽略这个问题,反问她:“大半夜的请我出来吃饭,不会就只是为了道谢吧。”      既然他直奔主题,典伊也不客气,说:“是有事相求。”      剩下的半个蛋挞在她的诚实下,司湛辰一口都再也吃不下了,他直起上半身靠着椅背,原本的轻松愉悦气氛烟消云散,他甚至都有点后悔自己的开本见山。      “生意人的饭,果然不好吃!”      “别这样啊!”典伊见他明显不高兴,手肘撑在桌面上,倾身靠过去,低低地说:“有事求你,才能再有机会请你吃饭啊!”      司湛辰可不吃她这套假意讨好,眼睛转向华灯璀璨的街道,直到典伊快吃完面前的所有鸡腿,他才问了句:“要我帮你做什么?”      “其实……这事儿是你的专长。”典伊抬了下眉毛,十足的俏皮样儿。      “你……该不会是想……”      聪明的人总是一点就通,典伊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忙点了点头,      司湛辰瞧着她眼中期盼的目光,耸肩笑了,弯起嘴角点头答应。      吃完饭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即使是最繁华的街道,也变得冷清,司湛辰拦了一辆计程车,打开门送她上车。      典伊见他对司机吩咐了学校的地址,自己却不上车,问:“你不回学校吗?”      司湛辰目光飘向远处,又迅速回到她的脸上,将他的军官证塞到她手中,说:“太晚了,你先回吧,到了学校门口让警卫看这个,他们就放你进去了。”      典伊察觉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她正想伸出头看看外面怎么了,视线却被他靠过来关车门的动作挡得严严实实。      计程车里还算干净,典伊放松了下来,身子陷在舒适的座位里,紧绷了一天的情绪得到了不小的缓解,下一秒疲惫袭来,她对他摆了摆手,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司湛辰站在原地,看着计程车离开,看着两辆黑色本田轿车紧跟其后。      “老鼠,老虎,傻傻分不清楚!满脸,泥土,失败的被俘虏……”      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扰乱一床深梦,白思哲揉着眼睛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手摁开台灯,一手接起电话。      “谁啊?!!!”      他发誓如果不是‘天要塌下来’的大事,他一定会空手掐死这个半夜打电话的人。      “调集市内所有路段车辆监控录像,查一下车牌号DM16398,三天都出入过什么地方!”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白思哲一个激灵,司湛辰?!!还没等他回话,耳边就传来挂断电话嘟嘟嘟的声音。      “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抱怨归抱怨,白思哲还是乖乖地打开电脑,点击进入公交大队内网系统。      典伊刚回到宿舍,水还没喝到嘴里,门外就传来几下轻微的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司湛辰?!!      看到她惊讶防备的神情,司湛辰无所谓地笑了笑,很自然的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有事吗?”宿舍本来就不大,忽然又多了个他,更显狭小了。      司湛辰看了眼窗外50米外的地方闪烁着几个小亮点,说:“明天我要去军区开会,必须要用军官证。”      “哦!”典伊反应过来,从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军官证,走过去正要递给他,却没想到一脚正好踩在他的右脚上,一个不稳直直摔在他怀里。      司湛辰夸张地痛呼一声,身子一斜,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典伊吃力地撑着他,他和她的脸颊贴在一起,烫得两人之间本就稀薄的空气一阵猛升温,他们的姿势……像极了……拥抱?!      司湛辰抱着她单薄的小身板,手臂中的力道一点都不含糊,眼看着都快把她的小腰折断了,终于他满意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只是他仍是不放手,大手又向上移了移,正好在她文胸后带的位置。      都过了两分钟了,典伊见他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实在忍无可忍,左脚本就踩在他的右脚上,猛一用力右脚又一下踩在他的左脚上,卯足了劲儿!      司湛辰这回是真疼了,他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放开她,脚在地上磨蹭了两下。      两人对视了有足足30秒,毫无例外地司湛辰再次主动打破僵局,他一脸平和正派,半点没有偷腥揩油的猥琐,说了声晚安,转身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出宿舍,不紧不慢的。      典伊目光随着被他轻轻带上的门,落在闭合的门缝边,她有些迷糊了,刚才他的脚明明不在那里啊,怎么会踩到他呢?      此刻的司湛辰却是背靠在她宿舍的墙外,长腿作为支点斜斜依着墙,他双臂环胸,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右手肘,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像是还在回味着与她脸颊相贴,身体相依的温度。      最终,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的光泽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典伊果然在DR受到了排挤,很好!看来所有的一切正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      东苑别墅。      “先生,照片已经洗好送过来了。”东苑于管事将一叠照片恭敬地放在典庭绅的面前。      一旁的姜玲媛拿起来一张张看得仔细,典庭绅没有动,只是轻撇了几眼她手上的照片后脸上就已经露出笑容。      典勋有点等不及了,他从母亲手里拿过几张,照片在他手里飞快抽动,接着就是一声冷哼:“真没想到她还是这种货色,挺有手段啊!”      “把这些照片以匿名信形式寄给典庭海。”典庭绅对东苑于管事吩咐了一句,就仰头靠在沙发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想做收渔翁之利吗?想要得到就要有所付出,典庭海,该是你忙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的榜单还差一章的内容,估计会在明天晚上或是后天早上更新,这章男主出镜够多吧~~~呵呵 ☆、品味(1)   北苑别墅。      “小姐真漂亮!”几句赞叹声同时响起,女仆围在她身边既羡慕又高兴,她们的小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典伊一身烟灰色抹胸礼服立在巨大的穿衣镜前,宽幅黑色绸缎在高腰上挽成精致的蝴蝶结,通身简洁高雅得宛如在月光下游出海面的一只美人鱼。      她摸了摸头上复杂的盘发,里面挽进去的假发还真是不少,忽然的重量压得她的脑袋都有些发晕,不过……相当完美!      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典伊也不例外,她踩着高跟鞋转了一圈,欣赏起镜中的自己。      “今天小姐要参加的晚宴很重要,三小姐让我送来了这些。”南苑别墅的催管事带领着手捧珠宝盒的女佣走到典伊身边,说:“样式有很多可供选择,主要是华丽风格和高贵风格。”      典伊的目光从珠光宝气的精美首饰上扫过,忽然她眼前一亮,拿起一个造型最简单的白金项链。      “小姐眼光真好!”催管事脸上挂着公事化的微笑,尽职地解释说:“这个是卡地亚的新品,链子的长短可以为您做修改。”      “就这个吧。”指腹摩擦着兔子精致的长耳朵,典伊的眼睛变成了月牙。      司机开着车通过三道安检终于缓缓抵达司家主宅宽阔的台阶下,泊车小弟远远看见就迎了上来拉开车门。      典庭海和典伊依次下车,在迎宾员的带领下走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谈笑声随着她们优雅前进的步伐迎面而来。      典庭海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了熟识的政界朋友,她走上去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她的外貌本就非常出色,加上令人称羡的家世,为人处世间更是左右逢源。      典伊安静地站在一旁,除了和对方礼貌性地问好,也不多说一句。她在性感妩媚的典庭海身边显得稚嫩,但即使这样,她纯真如天使般的美丽却无法掩饰,很多男性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驻足,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些骚动,在场的所有人向一侧移动,更甚至有女宾低低惊呼起来:“司湛辰!”      这是典伊第一次见他穿不是军装以外的正装,黑色的领结在他微微扬起的脖颈下可谓是点睛之笔,当他的目光转向这边时,她才发现原来他还带着一个无框眼镜,儒雅亲和的气度占据了上风,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他这样的人即使没有这样显赫的家世,一样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他一边侧身对迎上来的人礼貌性地打招呼,一边迈着从容的步子朝她们走去。      “湛辰。”软软的咬着尾音,典庭海伸出纤细白皙的手。      “感谢典小姐代表DR集团来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会。”司湛辰与她握手,自然流露的亲昵。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所有人都听到她叫他‘湛辰’!看来流言不是子虚乌有,恐怕在不久的将来,政商两大家族就要携手联姻了。      两只手接触不到五秒的时间,在典伊的眼里却像是有五分钟那么长,眼中闪过不耐烦,但她还是对着他微微点头:“少校先生!”      司湛辰像是才看到典庭海身后的她,对她微微点头,表情冷漠:“你好。”      典伊的目光再次撇向别处,表情冷漠得更甚一筹。      司湛辰敏锐地察觉到她面色忽然一冷,在他的略微出神中,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硬压在心底,他没有那么多无聊的闲情来计较这些突如其来,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情感。      他牵引着典庭海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中,对她侧目微笑:“我爸妈很想见你,请跟我过来。”他又瞥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典伊,说:“小侄女也跟上。”      典伊的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撕烂他的嘴,但还是压着火跟在后面……司慕容和夫人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和善,对典庭海的招待也是非常恰当周到,倒不像外人所想那样特别。      只是……司慕容的目光在典伊身上停留了很多次,每当她抬头时都会看到他在看她,他的目光冷冷的,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司湛辰的父亲,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另眼相待’甚至有点反感,当她带着深究的眼神回看他时,他的目光却又会移向别处。      典伊本想通过这次宴会多结交几个政界的友人,但是在典庭海严密的牵制下,她,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找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独自品着香槟。      “典伊?!”      耳边传来一声不确定的惊呼,典伊一抬头就看到白思哲站在自己的面前,从上到下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和她裸/露在外的背部紧致肌肤上。      “女人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白思哲咂着嘴,啧啧有味,把眼前这个清雅不可方物的美女和那个在训练场累个半死,满身尘土臭汗的典伊怎么都比对不到一起。      典伊瞧着他紧锁的眉头,就已经大概知道他脑子里在漫天胡想些什么了。      “怎么?傻愣在那里,是要邀请我跳舞吗?”      “当然!”      白思哲随声附和,眉毛扬得高高的,看向舞池里随着音乐跳开场舞的司湛辰和典庭海,心想:自己虽然没有司湛辰那么好的桃花运,但是让全场排名第二的美女和自己共舞一曲也是不赖!      “他们真像一对真正的王子和公主。”这时,经过两人身边的几个女人带着点酸溜溜,又很羡慕的说。      ‘是啊,在所有人眼中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只有公主才能拥有王子,人鱼最终还是会变成泡沫消失,既然这样又何必非要和王子翩翩起舞,不是吗?’典伊长舒一口气,甩掉繁乱压抑的心绪,将手交到白思哲伸过来的手心里。      典庭海一席水蓝色单肩希腊风格长裙在司湛辰的带领下灵动飘逸,仿佛海浪般卷连,他背脊秀挺,大理石地面反射着他流畅的舞步。      典庭海随着他的带领飞快旋转,五光十色的水晶壁灯和人们光鲜亮丽的衣着在她眼前化成一个个光圈,此刻的她真得有些醉了,最终她的目光只能停留在这个令她痴迷的俊逸面庞上,这一刻,她疯狂地、难以抑制地想得到面前这个男人。      但数次接触下来,无论她如何主动,他对她也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从没有进一步的暗示,偶尔的关心更是把暧昧发挥到了极致、却又戛然而止,足足吊着她的胃口。      司湛辰也是两眼含笑看着她的脸,可他的心思却是在她的相貌上探究,细看她的眉,细看她的眼,细看她的鼻……搜寻着她与典伊相像的地方,哪怕只是唇瓣的厚度。      一道银灰色纤细身影忽然闯入他的眼帘,他眼中闪过惊艳,在不断滑入舞池的人群中锁定了她,今天的她让他感到意外,平时的她很弱小,却总是故作坚强,让人看着心疼,但现在的她却是与她的气质的第一次完美贴合,在外表纯净高贵的掩饰下,她眼中却透露着内心的贪婪狡猾。      “湛辰?”典庭海柔柔地喊了一声失神的他,在看到他极力掩饰的神情后,心跌落谷底,‘看来照片里他们两人的亲密举动,可信度很高啊!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连他也不例外吗?’      她的目光幽幽瞟向十步之外在与白思哲相拥而舞的典伊,唇角勾画出隐隐笑意,‘想要让她变乖,她只需要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推!’      “我跳累了,让典伊陪你吧。”      “噢?”司湛辰早就看出了她内心的变化,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带你去找她。”典庭海拉着他的手离开舞池,找来典伊后将她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说:   “好好陪司少校。”      典伊看着姑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不敢让典庭海看出破绽,故作一副怕得罪司家大少爷的模样,乖乖地跟着司湛辰熟练的引导下迈着舞步转入舞池。      典庭海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就转身离开了。      不得不承认,司湛辰对交际舞的舞步非常娴熟,无论是探戈,还是华尔兹……都能转换地天衣无缝,即使此刻的典伊蹙着眉毛,左右思量着姑姑到底在给自己下什么套,她的脚步也仍然可以紧跟着他,半步不错。      当典伊随着一阵花香和耳边渐渐淡去的乐曲终于回神时,她已经站在大厅外的一片花园中。      “你?”      见她像只刺猬又戒备得乍起一身刺,他好心解释了一句:“里面太吵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所以想带你来出来透口气。”      典伊越过他的身影向里面望了望,即使眼力再好都没找到典庭海,她敏锐地嗅出了阴谋的气息。      “不了,我想去喝点酒。”话一说完刚一抬脚,手臂就被他牢牢抓住。      “那里的酒不好,我带你去喝酒。”这话冲口而出,带着一闪而逝的那么点急切,司湛辰微微敛神后勾起嘴角,说:“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做好了,想要得到就必须乖乖听话”      典伊轻笑一声,他还真以为她怕了他吗?她主动拉起他的手,像典庭海那样牢牢不放。      “走吧。”……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典伊抹了抹鼻子,打量着满是灰尘的庞大地下室,他英俊的侧脸沉默于幽暗的夜灯下在她视线中忽隐忽现。      司湛辰一句都不解释,脚步踏合着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鼓点声一路拉着她往前走,直到面前出现一个大型机箱才停下脚步,他打开门在一个电脑局域网接收器上动了个小手脚,警卫监控室的其中一台电脑屏幕定格在固定画面上。      “在自己家里用得着这样吗?”典伊不理解,如果她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她都会有种正在和他执行外勤任务中的错觉。      司湛辰回过头,带着点孩子气,说:“我们是中途离场,我只是不想听我妈唠叨!”      这样的回答,无厘头的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紧绷戒备的神经一瞬间放松,她调侃了句:“你就不怕我一个外人知道你们家的安防系统在什么位置吗?”      “你?”司湛辰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即使进来也会被我抓住,有区别吗?”      真是小瞧人!典伊深呼一口气,阴冷的地下室空气化解着胸口燃烧的火焰,她不再做声。      司湛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牙线炸药,在天花板上贴成足够的空间,接着摁下手中的遥控器,砰得一声响,楼上的天花板掉了一大块。      这期间,典伊双臂环胸看着,还是不说话。      司湛辰抬手弹了弹肩头的灰,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脸诡异的笑。      “欢迎进入我的私人空间!”      “那就托我上去。”      典伊也不客气,自觉让司湛辰抱着她的腿将她往上抬。      ‘上次抱她的时候,也没觉得她扁平的身材居然会这么重,这段时间肉都长内脏上了吗?’司湛辰被她故意往下使力的重量压得有些抬不起头,正当他感到她的手臂已经撑在天花板边缘的时候,上面传来典伊一声惊呼:      “GOD!这是什么鬼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写文很辛苦呢,每天都凌晨一点以后才睡觉。SO~~~深深在这里厚着脸皮,请童鞋们多多留言和打个二分呗~~~~ 支持一下呗,这样深深更有动力呢~~O(∩_∩)O哈哈~ ☆、品味(2)   听到她的话,司湛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将她一把拽了下来。      “干嘛!!”十个指甲劈了四个:“你就不能轻点吗?”      “带上这个再看看。”司湛辰把自己的眼镜架在她的鼻梁上,不顾她的抗拒,撕扯着她的裙子下摆,丝缎布料一分为二,都快盖不住她的翘臀,接着又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将她举起来。      不到五秒,上面再次传来一声质疑:“你是想让我死吗?”      “抓好边沿!”司湛辰话中带笑,充满轻松,松开她的脚,在地上借力一跳单手抓住天花板边沿。      典伊瞧了眼从身边冒出来的他的脑袋,感慨道:“个子高,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用被人借机吃豆腐,估计自己的腿都已经被他弄青了。      首先他们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大理石走廊,这其实没有什么可惊奇的,问题就在于两侧摆满了……青铜古董?!      这就是典伊惊呼的原因,有那么一刹那,她还以为她来到了某个帝王的陵寝!阴森森的!!!      “这些是真的吗?”      “你猜呢?”司湛辰挑挑眉,掏出手机打开按钮贴着地面滑出,手机喷出的烟雾笼罩视线,一条条清晰的高强度激光射线出现在空中,蜘蛛网般细细密密,人碰哪儿就被削哪儿!      这就是典伊为什么怀疑他想杀了自己的原因!      “这是高端探测眼镜,你们家到底干了多少坏事,今儿晚上的宾客就让你这么警惕吗?”她将眼镜摘下还给他。      “小心驶得万年船。”司湛辰扯了扯唇角,撑起上半身,平趴在地面上向前移动,回头说:“看我怎么做!”      “嗯。”      他的身手矫捷得像一只黑豹,柔韧的体格舒展灵活,虽然身形很长但是每一次动作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那么的完美,似乎没有多费一点力气,最终他抬起长腿轻松跨过最后一道红线,站在卧室的入口处。      司湛辰回身看她,发现她直勾勾看着自己,随着她的目光落处,他绞起好看的剑眉:“你在看我的屁股!?”      典伊还是趴在那个大洞的边沿,她赶忙收回目光,低头掩饰:“哪有!”      司湛辰用眼光杀她,一动不动。      一分钟过去,典伊见他还盯着自己,一脸无辜大声狡辩:“我没有!”      又过了一分钟,见他还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胳膊也撑麻了,只好点点头:“好吧,我承认!我现在看了。”      有那么较真儿吗?不就看了一下嘛,你也没说不能看啊!你刚才不是也摸我大腿了吗?      见她破罐子破摔的一脸小样,司湛辰哼了一声,说:“快过来吧。”      “像你那样?”      “能过来就行!”当司湛辰看她为难的表情,已经不抱希望了。      典伊趴在地上向前滑动几下,看准方位,抬起臀部身体成倒V字,腰软的仿佛随时都会折断,她如一只小猫般,在高强度激光射线寻找空隙舒展腿脚。      “那里是关键!”司湛辰看着她单手举高贴合在墙上,散开的发丝快要碰到红线,有些担心的提醒:“脱身需要些技巧。”      典伊斜眼向下目光落在青铜古方尊上,手指在上面沾了沾,放到嘴里又舔了舔,‘嗯!很有厚重的味道,像是真的!’      他一下看进她心里,双臂环胸毫不客气地鄙视她:“你能不能不要看到值钱的东西就两眼冒光!”      “很难!”典伊呲牙回嘴,高度紧张的感官反而给了她更大的精神愉悦。最终在两个连翻后稳稳落在他的身边。      “喝个酒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动作虽然看似轻松,实际上她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司湛辰抽出花瓶中一只红玫瑰在射线上一划,根茎分离,他抬手微敛她凌乱的发丝,将花别在她耳后,真是人比花更娇。      “容易得到的东西太没有滋味,经过一番努力,最终品尝到的酒才是最美味的,不是吗?”      典伊耸耸肩,抬手摸了摸脸侧的花朵,动作轻柔的像是怕压坏了它,那怕是一片花瓣,随即笑答:“好吧。”反正都到这里了,还计较什么呢?      典伊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他的世界。      五百平方的屋子像凡尔赛宫的某间房子整个被搬到这里,高高的天花板有四个巨大的波西米亚水晶吊灯,映衬着上面的镀金雕花浅浮雕,墙壁是深蓝色金银丝镶边天鹅绒,木地板上铺着深红色的波斯地毯,整间屋子奢华气派得令人发指,每一件装饰品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曾几何时,小时候的她也几度幻想过,她的王子就住在像这一样的城堡里等待她的到来。      典伊看了眼北边墙面五米高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每一本都有很明显翻阅过的痕迹,看来不是做做样子。      “你的房间真漂亮,你每次去学校是怎么舍得离开这里的?”      司湛辰失笑:“我就当这是一句赞美了。”      典伊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毯上,欣赏起房间里的摆设,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张油画上,画上的那个人很严肃,目光平视前方,让人不自觉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司湛辰的眉眼和这个人有六分神似。      “他是……?”      “我的祖父。”      “就是鼎鼎有名的司允德,司老将军?!”典伊又细看起来,来了兴趣:“他的事迹我听说不少,但都很政治化,你能说说一些特别的吗?”      司湛辰轻笑出声,既然她找到了话题他也乐得回答,他靠在桌前,说:“我的祖父是穷人出身,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将他过继给他膝下无子的大伯,那个时代天下大乱,列强侵略,国民政府要求每户必须出一个壮丁,他的父母不舍得自己身边养大的两个儿子,就把他从大伯那里要回来送他去前线打仗,那一年他才十一岁。”      典伊皱眉:“十一岁?连枪都拿不稳吧。”      “是啊!”司湛辰说:“所以一开始,连长就让他当了个卫生员,专门抬尸体。结果一场仗打下来,一个连就剩下三个人,吹号的,炊事员,还有我的祖父。”      司湛辰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不断传入她的耳朵,话语中的内容深深吸引着她,在她眼里那不止是一段看似生硬的历史,还是用血泪拼凑出的苦短人生,她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她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遗弃了。      “……和印度打完自卫反击战以后,他就进入中央军校深造,后面的事情不用讲,你应该也能从教课书上看到。”司湛辰见她听得出神,沉重的内容却让她眉头紧锁,气氛明显变得凝重,他脱下西服外套搭在她的肩上,语气轻松的说:“好了不说这些了,去喝酒。”      他拉着她沿着一条直通地下酒窖的楼梯往里走,一股冷气扑来,典伊反射性地收紧搭在肩上的衣服,原来这里的恒静控制系统只保持在零上十二度,湿度也都在60%以上,难怪他会这么贴心的为自己御寒。      司湛辰察觉到她眼中闪过的感动,虽然少得让人不易察觉,但已是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好。      他走到酒架前,选了瓶1995年份的勃艮第,回身征询她的意见:“这瓶怎么样?”      典伊正站在一个木桶酒罐边,凑上去闻了闻:“嗯,好香啊!这是什么酒?”      听她这样问,司湛辰犹豫了一下,眼里闪过略带复杂的情绪,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的囧态,   但他还是诚实的回答她:“是我自己酿的酒。”他举起手中的酒瓶,带着点央求:“还是喝这瓶吧,我先倒进盛酒器里醒一下。”      典伊压根不理他,拧开木桶上的龙头,歪着头张开嘴喝了一口,浓浓的红酒沿着她的嘴角一路滑向她性感的锁骨,在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淡粉。      “我喜欢这个,很甜!”      司湛辰轻咳一声,手里的酒瓶差点没拿稳。      “不行吗?”典伊见他没反应,浅抿唇角。      她纯净的目光提醒了他的失神,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典伊会主动勾引自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只要你喜欢,当然没有问题。”司湛辰很绅士的摊了摊手,从吧台里拿了两个酒杯,走近她身边弯身打开龙头,接了两杯,一杯递给她:“这酒只酿了一个月,虽然浓度低,但不要贪杯。”      她接过高脚杯,曲膝坐在地上,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司湛辰瞅了眼吧台边的脚凳,但为了迎合她的兴致,他也只能屈尊坐在地上了。      “为什么喜欢坐在这里?”      玛瑙色的液体在杯身挂满眼泪,典伊抿了口酒,咬着下唇努力一笑:“在法国的时候,我经常躲在打工的酒店吧台下偷喝客人剩下的酒……那是我一天当中最轻松的时候。”      “法国?”司湛辰更靠近她一些,她软软乖乖的样子让人很难抗拒。      典伊重重点头,脸颊就快靠近他的颈窝:“和我的默默在一起。”      “你说的是……这个?”      小兔子布偶的长耳朵在他修长的食指和拇指中捏着,它就在典伊迷糊的视线里摆动。      “别提它的耳朵!”典伊反应过来一把抢到手里:“它会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平安夜晚上有个大块头从屋顶进来把你装进大袋子,不要害怕,因为那是我祈求圣诞老人把你做礼物送给我。 如果不留评的话,明儿个一早,深深可就不放你们回家喽~~~~~ 祝大家圣诞快乐哦~~~~最好是有帅哥相伴~~~ 特别说明一下:文中提到的司允德老将军是虚构的任务,战争经历也是虚构的。 ☆、兔子+约定   瞧她一副母鸡护崽儿把兔子紧紧贴在胸前的样子,司湛辰打量着她倔强的表情,目光里面一片深邃:“这个布偶对你很特别啊,男朋友送的?”      典伊白他一眼,深呼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布偶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藏好。      “是我男朋友送的。”      “噢?”他挑起一边眉毛,斜眼深深打量她:“你确定?”      典伊恼了,脸更红了:“有什么不能确定的,我的男朋友我还不知道!”      司湛辰抿着嘴,眉毛压得低低的,打量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看来你很爱他!”      话音还没落,典伊的话就冲口而出。      “当然!”      “那你有多爱他?”      “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爱他!”      说这话的时候,典伊浑身都激动地有点哆嗦,掏心掏肺的表情深情得就怕他不相信,‘可是让他知道自己没交过男朋友,又有什么呢?这样一直和他杠着,是在嫉妒他和典庭海的关系吗?是怕他嘲笑自己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吗?……典伊也弄不清楚眼下的自己是个什么心理了!      司湛辰大笑起来,被她夸张的告白方式弄得哭笑不得,杯子里的残酒随着他轻晃,荡漾涟漪。      “你确定吗?”      怎么又是这句话!典伊幼小的自尊心严重受打击,自己就差到没人要了吗!?      “你干什么?”看到她拿着启瓶器,用尖锐的一头抵着手腕,他绞起好看的眉毛。      “细胞里是血,如果我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那就说明我说的是真话,如果不是红色的,那我就是说假话!”      ‘典伊你到底在和他较什么劲儿啊?!’脑子里很清醒,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愚蠢幼稚的行为,难道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      见她来真的,司湛辰也毫不客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抢过启瓶器很认真的开始思考从哪里下手。      感到他手心的烫度,典伊硬是挤出几滴鳄鱼眼泪,看来她是演戏演上瘾了:“你还不信我吗?你真忍心在我白花花、粉嫩嫩的小胳膊上拉一刀吗?”      “……你当我是白痴吗?”虽然知道她卖乖的表情和显露在眼中的深情都是装的,但他的心还是泛起层层波澜,直击心崖。      典伊嘟着嘴,只是喝酒。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随着一声叹息似的低喃,他俊逸的面容在她眼前迅速放大,他的气息一瞬间笼罩住了她全部的呼吸,司湛辰的唇在典伊反射性的躲闪下深深印在她的唇角。      急促的抽气声击碎片刻间的寂静,接着就是酒杯打碎在地面的声音,典伊一下推开他站了起来,张着嘴无比震惊的看着他,满脸通红。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司湛辰强忍着低低一笑,也跟着站了起来。      典伊猛收夺眶而出的委屈泪水,转身准备走:“我回去了。”      “你走不了了!”      “什么?”她不明白。      “典庭海已经走了。”司湛辰收敛眼中的笑意,目光扫过她不完整的裙子,说:“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难道你想这样走回去?”      “merde!(法语:他娘的)”典伊低低咒骂一声,看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这么肮脏的词居然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和她那张脸太不匹配了,司湛辰都有点接受不了,他迈出一步逼近她:“你说什么?!”      他高大的气势竟让她有种两腿直发软的感觉,一阵晕眩上头,她向前一倒,软软的扑在他怀里,脑中唯一残留的一点意识,只剩下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和他在她耳边舒暖宠溺的话语。      “都说了让你不要贪杯的。”      典伊的思绪随着身下柔软舒适的触感飘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蔚蓝海边。      两条胖嘟嘟的小胳膊一手拿铲子一手提塑料小桶,五岁的小典伊坐在金色的沙滩上,那是秋季,所以她穿着鹅黄色的毛衣,一条马尾辫高高扎着,随风散乱。      在大人眼里,她动手能力超差,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在构造着自己的城堡,只有自己能看得懂的一堆沙子。      忽然一双球鞋闯入她低垂的眼帘,一双连底子都很干净的白球鞋,接着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兔子布偶,它的耳朵被细线拉扯在那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手中。      小典伊扑过去摁住兔子,“城堡”在她的小身子下土崩瓦解,沾了一身的沙子。      “别拽它的耳朵,它会疼的!”      男孩感到手中的绳子明显一顿,在听到她幼稚的叫喊声后对着她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亮亮的眼睛在贝雷帽下闪闪发光。      小典伊才不理她,开始解兔子耳朵上的绳子,也许是心急,怎么解都解不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慌忙中就用牙咬。   在男孩不耐烦地用力一拽下,小典伊的嘴角被成功扯烂。      “你这个小不点,真是!”男孩不忍心了,蹲下来用手擦了擦她唇边的血迹:“就这么想要这只兔子?”      小典伊攥住兔子,直奔主题:“你给吗?”      “可以啊!但是要有交换的东西。”因为惹恼了老爸,最近手头有点紧,这小家伙兜里咕咕的,一定有好东西,比如100元大票!      小典伊有点茫然,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又翻了翻口袋。      “你要什么?”      “你口袋里有什么?”      小典伊犹豫了一下,那是她刚从妈妈那里收到的生日礼物,她又看了一眼沙地上的兔子布偶,它圆圆的黑眼睛可怜兮兮地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这个可以吗?”      男孩拿过来在手里掂了掂,说:“就是个玻璃珠子!”看来他很不满意,还是实实在在的钞票跟他更对路。      “不是珠子!”她妈妈明明告诉她是天然紫水晶的,里面还泛着血一样的红心呢。      男孩见她一副急得快哭了的样子,又发现有人往这边走,怕自己欺负小孩被大人发现,急忙摆手:“好好好!就它了!”反正兔子布偶也是他路边捡的。      小典伊舔了舔咧开的嘴角,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见她一脸任人宰割的小样儿,男孩不使坏都觉得对不起她眼里软绵绵的泪水。      “这就当是一个交换,嗯……就借你玩四年,以后见面你还是要还给我的!”男孩又添了一句:“玻璃珠子也归我!”      “噢!”小典伊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应该是个约定!      “小小姐!——”      远处的呼唤声吸引住了典伊,她认得那个声音,那是张妈在叫她。      “我在这儿!”小典伊大声应了一句,再次回头的时候那个男孩不见了,天空蓝蓝的,他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整整十五年了,时间长到她早就把那个小男孩的模样忘了,至于那个约定,今天才从梦境里慢慢清晰起来……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默默握在手中充实的感觉给了她梦中充实的幸福,大大的卧室里没有一个人。      她捂着被子检查了一下自己,昨天的衣服还完整的套在身上,宽敞的卧室里除了自己没别人。      管家在听到房内的响动后轻轻叩门,在得到允许后,端上早餐盘放到床侧。      “咳咳!”典伊清了清嗓子,甩掉尴尬,问:“司湛辰呢?”      “少爷在花园骑马。”管家很自觉得避开她露在被褥外修长洁白的大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这是少爷为您准备的衣服。”      “谢谢。”典伊接过衣服,对他感激一笑:“你可以出去了。”      管家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大腿上,上面青紫的暧昧消失在短小的布料下,看来昨晚两个年轻人没少折腾!他摇着头退下,‘人大心也大了,少爷终究是变了,再也不像前几年那么洁身自好了。哎……’      披风外套,裤子,衬衣,袜子……连文胸都有,典伊拿起来在自己胸前比了比,额头冷汗直流,‘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尺码?’      接着她又从衬衣下面挑起一个小东西,典伊的眼眶红了一圈:‘什么人啊?居然连蕾丝内裤都有!’      楼梯栏杆边,司湛辰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警卫员,一身骑马装包裹着他完美健硕的身形,两条长腿更显笔直修长,他没有换装就带着些迫不及待的走进自己的卧室,想起昨晚她迷迷糊糊抱着自己胳膊睡觉的可爱模样,在清晨的露珠余味中唇色都变得润泽松软。      典伊背对他站在窗前,头微微低着,像是在看什么,纤瘦的背部曲线沿着披风一路向下。她听到了他走近的脚步,她转身看他,目光凌厉仇恨,照片在手心攥出破碎。      “在我找上你之前,你早就派人跟踪过我,你到底在预谋什么?”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声,揉碎成一团的照片直直砸在司湛辰的脸上。      原本温暖的笑容骤然降温,‘没想到这女人还有乱翻东西的习惯!’      一声嗤之以鼻的闷笑响起,司湛辰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纸团在外力的作用下,里面的碎片散落一地。      “怎么?只许你有目的的接近我,我就不能有目的得了解你吗?”      典伊气得浑身发抖,牙关发出吱吱响声,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什么被她感动了才答应请求,原来司家早就想要DR集团的资金支持!      司湛辰完全不理会她的愤怒,转身对门外守候的管家吩咐:“准备车子,送典小姐回家。”      两人并排坐在车里一路无话,随着车窗外飞快向后移动的高楼大厦,有那么几次司湛辰都有些不忍心让她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局面,但在看到她仇视的注视后,又几次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终于发现有一句话在她身上真是得到了充分的印证:人只有适当的践踏才会有行走的力气,疯狂的奔跑才会增加肺活量。      她,还欠点火候!      刚一踏入曲江佳苑正厅,王管家就走了过来:“小姐,老爷在会客厅等你。”      心被猛地一击,典伊有些退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司家留宿一晚,估计爷爷和姑姑都不会饶了自己,还是先回去避一避吧。      “我头疼,可能是感冒了,给爷爷说我先回房睡会觉。”      话音没落,她的手臂就被司湛辰牢牢锢住,生疼生疼的。      “进竞技场吧,狮子们都饿着呢!”司湛辰唇边闪烁残忍玩味的笑意:“它们正等着将你的肉一块一块的撕下来,然后再将你生吞活剥!”他把一个接收器塞在她的手心里:“武器已经握在手里,我的女战士,你怎么忍心让观众失望呢?!”      “……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深深承认~~~~甜蜜结束,又要开始~~~~勾心斗角了。 深深有点感冒了~~大家要注意保暖啊~~~~~ 今天就不更新了,捉个虫~~~~明天早上更新,明天深深休假。 ☆、不要解释   “把面具戴好,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喜欢。”司湛辰松开手,撂下话后转身离开,大理石地面上投射出他稳健的步伐。      “小姐,请!”王管家做出引导的手势走在前面。典伊跟在后面,步伐缓慢中带着点拖沓。      鎏金双扇高门在她面前咔嚓一声被推开,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还是上回的那个座次,典正坤坐在主座上,典庭绅,姜玲媛,典勋坐在一侧沙发上,典庭海坐在对面。      典伊察觉到姜玲媛看她的目光充满愤怒,连一向稳重内敛的大伯也毫不掩饰地眯眼打量她,看来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暴风雨正在稀薄的室内空气中酝酿成灾……典正坤双手交叠在腿上,下一秒挑起花白的浓眉,对典伊向他投来目光中怯生生的情愫,带着无处宣泄的鄙夷:“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也想在典家兴风作浪吗?”      典庭海盯着典伊紧咬的苍白下唇,勾起丰盈的红唇。      “在DR集团,在曲江佳苑,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典正坤盯着典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厉声说:“敢在我背后搞无耻伎俩的人,绝对无法原谅!”      典伊有些听不懂了,在司家过夜有这么严重吗?      “还不承认吗?”典勋对典伊一脸无辜表情气得实在坐不住了,把桌上一沓文件扔到她面前:“看你干得好事!”      典伊拿到手上翻看了几下,是春秋百货股权融资案的标书!这……什么意思?      典正坤从她朦胧的眼中看出些端倪,又将目光转向典庭海,几秒后收回,眼中忽闪狠意,一副要把罪名做死在典伊头上的气势:“损害DR集团利益的人,就是典家的仇人!保全部已经查出这份标书是从你的电脑上发出,传给融汇公司的。真不简单啊!你一下就让DR集团损失了春秋百货三分之一的原始股!”      “我没有!”      典伊大声辩解,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难怪大伯一家会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别说他们想吞掉自己手中21%的股份,光是她泄露春秋百货的内部投标价,造成的损失就足以让他们手中原有的股权缩水50%,而融汇公司恰恰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佟娅菲父亲开的,这回……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过这么好的主意她怎么没想到,但是就算是她去做,也不会蠢到被人发现啊!会这样做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姑姑?!      “老爷!”王管家走进来,立在一旁说:“司将军派人送来信函。”      “念吧。”      王管家展开书信扫了一眼,有点犹豫。      “快说!”典正坤还在气头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典总:   昨晚冒昧留下典伊小姐,是犬子年轻冲动,心性不定,在这里鄙人代表湛辰的无礼向您道歉,请您谅解!   希望此事不要影响两家的合作和长久的友谊,更不要影响到两家人原有的联系!   司慕容”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对典伊投去尖锐讥讽的目光。      除了创业时的艰辛,典正坤已经有几十年都没有像现在这么丢脸过,这哪里是道歉信,完全就是对典家的羞辱!他可以放弃利益,但是!他的权威不允许任何人忤逆!!      爷爷瞪着她的目光犹如利剑插进她的心里,她害怕得退了一小步,慌乱解释:“不是您想得那样!”      “不要解释!”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典正坤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他正在努力压制着火气。      典伊急着上前一步,泪水夺眶而出,话语中透出难掩的哽咽:“对不起!爷爷,我……”      “你给我闭嘴!!!”      典正坤大吼一声,一把将杯里的水泼到典伊脸上。      典伊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水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长睫被完全沁湿,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父亲的情绪这样失控过,典庭海和典庭绅一家面露惊讶看向父亲。      “从即刻开始,我要典伊从司家公子面前彻底消失,王管家今天下午就去中央军校办理她的退学手续,你!”典正坤残忍地下达不可抗拒的命令:“将被没收一切通讯工具,切断一切和外部的联系,保安24小时监视,不得再踏出北苑别墅一步!”      “……爷爷。”这样的惩罚太严酷,她接受不了,她决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把她带出去。”典正坤把头别过一边,无视她祈求的眼神:“以后我不想再看见她!”      “小姐。请跟我来。”王管家先是说了句软话,向进来的保全员使了个眼色。      典伊知道已成定局,在他们快要碰到她的胳膊时突然转身:“我自己会走。”      当典庭海走出会客厅时,她看起来有点疲惫,或许是对自己的所做事有些后悔了,一开始就是她故意留典伊在司家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她开始后悔,开始嫉妒了呢?难道是被信中那闪烁其词的露骨所影响吗?      “站住!”姜玲媛从后面跟上她。      “嫂子有事吗?”典庭海恢复一脸微笑。      “别以为你能瞒过老爷子,泄露标底的事......”姜玲媛冷哼一声:“是你做的吧!”      “噢?为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吗?”隐隐的火苗在典庭海心中乱窜。      “典伊会蠢到把春秋百货的股份低价让给别人吗?那里毕竟有她21%的股权!”姜玲媛审视着她:“只有你!才会为了争夺财产,出卖DR的利益。”      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一串连续的清脆响声,典庭海围着她绕了一圈:“原以为嫂子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么愚蠢!你太低看我典庭海了!”      说完转身就走,不愿和姜玲媛再多说一句。      姜玲媛的目光钉在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上,二十五年前,她嫁给典家的长子,就是为了帮助父亲创办的江城集团,为自己占据更多的财富,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姑子坐上DR帝国董事长的位子!!      保全员们在王管家的带领下冲进北苑别墅,撤走固定电话,没收手机,掐掉网线,检查安全系统……      典伊哄睡着被他们吓坏的母亲,独自一人靠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看着他们小丑跳梁式地在屋内各个角落安装摄像头,她目光平静,视若罔闻。      当笔记本电脑被托在王管家手中准备拿出去的时候,典伊突然开口说话了。      “不是已经掐断网线,也在别墅周围架设干预磁场了吗?电脑就留下吧,没事的时候,我也可以看看学习资料。”      王管家觉得她的要求并不算不合理,也一下子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就把电脑又放回桌上,对她弯身点头:“我们下去了。”      手撑在脸颊旁,典伊眨了眨眼睛。      王管家带着保全部离开以后,她又吩咐仆人下去准备午饭,当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典伊瞥了眼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摩擦着手中的接收器,钢制外壳还是温温的,像是仍有他残留的体温……      司家大宅。      揉碎的照片在熨斗下一个个被烫平,有一些伤痕却很顽固地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无法抹去的泛白痕迹。      司湛辰拔下熨斗插头,头埋在书桌里,开始一个个拼凑着……他粘得很慢,直到十几张照片都在他手中拼贴完整,直到太阳落山,余晖洒在照片上发出点点滴滴的光辉,这是一组连贯拍摄照片。      照片里的典伊搬着小凳子坐在雷恩市的文化广场上,面前架着一个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画架,轻薄地仿佛已经在十二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单薄宽大的棉袄在她纤细的腰上绕了一圈半,典伊夹紧手臂,双手握拳靠在嘴前,在口中呼出的朦胧雾气中索取着微薄的温暖,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眼睛里湿漉漉的,仿佛下一刻泪水就会涌出来。      行人从她身边匆匆走过,这样北风呼啸的宽阔广场任谁都留不住,但她只能无助地等待,等待着可能想让她画一幅画像的顾客……      司湛辰拿起最后一张粘好的照片,定定看了很久,目光随着渐渐消失在窗外的晚霞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沉静。      照片上的典伊当顾客转身的那一刹那微笑瞬间松懈,模样充满疲惫无奈,手中紧攥着可怜的那么一点钱。      他怎么可能不心软?!      他开始渐渐不安起来,都过去9个小时了,典伊为什么还没有联系他,难道事情比他预计的还要严重?难道她退缩了?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电脑屏幕弹出链接卫星网络的界面,司湛辰靠过去,脸上闪过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法掩饰的喜悦,一个视频对话框弹了出来,他看到典伊坐在书桌的电脑前。      “哭了吗?”      “你会心疼吗?”典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语气平和得像是陈述句。      司湛辰看到她抬手摸了几下眼角:“当然......不会!”      ‘毫无营养的对话!’本来就对他的回答不抱什么希望,典伊轻笑一声,不愿再多说废话:“怎么进入曲江佳苑的安防系统和网电系统?”      她没有力气追究他对她的算计,那封信他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现在的局势对她很不利,在各种复杂的利益冲突中,她必须抓住重点,他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典庭绅一家才是她的目标。      几句话之间,冷漠的公式化又回到司湛辰的脸上,在停顿几秒后,他说:“按我说的操作……”      “嗯。”典伊在监控下不敢多做表情,假装打字开始按照他说的操作电脑,指尖在键盘上灵巧敲击。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待鱼儿上钩。      午夜时分,她登陆QQ联系上正在玩网络游戏的佟娅菲,问她关于春秋百货股权融资案的标书的事情,佟娅菲偷偷潜入他父亲的办公室查看后告诉典伊,她父亲收到的邮件的确是一个IP为7399XXX的地址发出的。      有个问题典伊一直都没想明白,上个星期她一直都在学校,是谁动了她的电脑,又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呢?      曲江佳苑光服务人员和保全部加起来就不下三百人,在这里几乎没有死角。完全避开这么多人的视线,姑姑,有这种本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休假了~~~~~终于休假了~~~~~深深已经连续11天没有休假了~~~~~~~今天下午看电影吃大餐去,一定要好好补一下膘!! ☆、契机(1)   “财阀之间的联姻,短期看来虽然对企业的资金重组有好处,但是……”典正坤抿了口清茶,望向桌上摆放的一株桂花枝:“一旦对方企业做大,总有一天会和DR集团产生冲突。十二年前是东诚集团,今天是江城集团。”      王管家恭敬地为他再续一壶,茶水品色纯净,在杯口吹出一层薄雾。      “您打算怎么做?”      典正坤长叹一口气,清晨的寒露染湿了他浓密的花白眉毛:“不能让十二年前的事,再次发生了。典伊……”      “小小姐一直都呆住北苑别墅里,从一个月前开始到现在,她每天的生活细节都记录在案。”王管家把面前的文件包推到典正坤面前。      里面记录的很详细,有典伊每天的饮食,每天的视频记录,甚至有典伊每天去洗手间的次数记录。      “她什么都没做?”典正坤早就知道泄露商业机密不是她做的,但他必须要通过她揪出那个在背地里捣鬼的人。      “就是照顾水女士,还有听音乐,玩电脑。”王管家想了想,问:“您还是不相信她吗?”      “相信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要做好随时抛弃她的准备。”透过阳光,再清澈的茶水都会在杯底留下让人不易察觉的点点细渣:“把三小姐叫来。”……      北苑别墅      “不对,不对,要这样。”一条色织真丝领带在纤瘦的指间打成一个漂亮的领结,水飘萍歪着脑袋,一缕发丝半盖住她飘忽不定的眼睛。      “是……这样吗?”典伊把领带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了几下还是不得要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水飘萍打掉她的手,拽住领带很粗暴地把她拉到沙发跟前。      典伊捂着发痛的脖子,露出欣喜地笑容,叫了声:“妈妈!”她终于认识自己了!      “胡说!”水飘萍皱起眼角的细纹,笑得痴痴呆呆的,接着没轻没重的在典胳膊上拧了一把:“你是佟家的小娅菲,我的宝贝典伊哪有你这么笨!”      “您别生气啊,我是佟娅菲,刚才哄您玩的。”典伊捂着发紫的地方,心沉到脚底板。前几天还把她当做姑姑,今天又把她当做佟娅菲,吃了那么多的药什么时候才能见效啊......      “你也开始学着打领带了吗?”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响动,典庭海已经走了进来,她站在客厅中央,手包随着手腕的轻晃钻石闪烁。      “姑姑。”典伊扯开脖子上打了一半的领结,小声对女仆吩咐:“带夫人下去。”      典庭海看她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从心里觉得好笑:“我既不是大灰狼,你也不是小红帽,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典伊硬扯出一个笑容,走近几步,问:“姑姑,有什么事吗?”      “瞧瞧,又是一副可怜兮兮,柔弱无助的小模样儿。”葵籽般的红指甲沿着典伊泛青的脸颊向下,接着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壳:“连我……都心软了。呵呵……”      典伊撇开头,眼底的水汽闪动着倔强、羞愤。      “记住!只有公主才能和王子在一起,灰姑娘在十二点之前就会显出肮脏的外表,人鱼在和王子共舞一曲后就会变成泡沫消失。”典庭海盯着她的眼睛,脸上展开美艳的笑容:“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如果不是因为伪装,她一定会美美给她一拳。典伊双手紧攥,指甲陷入肉里,连心的疼,泪水涌出眼眶,簌簌掉落在衣领上。      “姑姑放心!典伊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颤抖的尾音将哽咽的倔强表现得淋漓尽致,典伊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如果您来就是为了来说这些,那我知道了,您请回吧。”      屋内沉静了半分钟,典庭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离开这里吗?”      典伊满面惊愕,反问她:“我可以吗?”      “只要你能帮助我打败江城集团的姜灵珊。我可以代表老爷子承诺你,让你和你妈妈移民国外,还会给予衣食无忧的生活。”      “江城集团?”典伊咬着下唇,琢磨着她话里的深意。      “DR集团和江城集团在做法国拉图庄园亚洲大区总代理的竞争,庄园主是被誉为“葡萄酒王子”的Louis所有,他是法籍华侨,和你一样,童年也是在雷恩市度过,相信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典伊睁大眼睛,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说:“姑姑是想……”      典庭海从她看自己眼神中,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接着说:“拉图庄园已经和江城集团达成共识,Louis这次来也是为了签订合同,但是!我们必须捷足先登。”      ‘先是司湛辰后是Louis,把她当妓/女吗?’典伊定在原地,半天不回话。      “怎么,不答应吗?”      “我做不到!”典伊大声回绝,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你们太过分了!”      典庭海挑眉看向她,在她的眼里她一直都是逆来顺受,不吭不哈的,没想到她也有反抗的时候。      “到现在竟然还想让我为DR做事吗,爷爷,姑姑,还有所有人不是都认定是我泄露了春秋百货的机密吗?!你们都是怎么样对我的!”典伊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不相信我也就算了,还要把我关起来,不把我当人看!我还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了DR集团……出卖自己!”      典庭海轻笑一声,靠近她,手拂过她脸颊上的泪水:“就应该这样,被践踏要有反抗,这才是待人的礼节,这样……才像一个人。”      双手捂住嘴里的呜咽,典伊哭得更凶。      “可惜……”典庭海摇着头,她掌控着一切的节奏:“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难道你想一辈子被囚禁,变成像你妈妈那样的疯子?!”      “姑姑!”典伊大喊一声,她决不允许别人这样说她的母亲。      “你不止要想办法去应对,还要用你的手段和诚意去做!”红唇贴近她的耳朵,典庭海轻声细语地说:“在司湛辰的身上,你做的很出色,这……不就正是你的长项吗?”      典伊不再流泪,只是紧咬压根。      “这是Louis的资料,好好准备一下。”典庭海从手包中拿出一个U盘,塞到她手里:“不用担心,老爷子虽然冷酷,但是……你应该知道,他很守信用!加油吧,小白兔,用你红红的眼睛去讨Louis的欢心吧!”……      中央军校,主席办公室      司湛辰静静看着电脑屏幕,直到他看到典伊在典庭海离开后抹干眼泪露出狡猾笑意时,他先是郁闷后是愤怒。      当听到她说‘姑姑放心!典伊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时,他有种自己像是当做一件商品被人转手的感觉,莫名的失落感占据在他的心头,什么时候……他的来去居然被这两个不自量力的女人自以为是地决定?!真是好笑!      他知道典伊利用他研发的‘大观世界’窃听了曲江佳苑所有的电话内容;他知道她早就了解DR集团和江城集团的利益冲突;他知道她早就预测到典庭海会来找她,当他看到她卖力表演下的虚伪后,他不禁联想,‘这就是她寻找到的、新的翻身机会吗?利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      原来……在不久前,自己的资料也是装在这样的一个U盘里送到她面前的,她就是像这样早有预谋的接受?早有计划的一步一步地接近他?利用自己可怜的外表?让人心疼的倔强性格?还是……她一直都是在演戏!在他面前,她从未展露过真正的自己。      如果让她知道他还可以通过接收器避开保全部的监测侵入曲江佳苑的监控系统,不知道她在知道自己可以看到她所有作为时,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帝都酒店外三十名迎宾员沿着圆弧形花岗岩台阶依次站成两排,大堂经理孙文亲自迎候,这是酒店问世四十年来少有的不到十次的高级别接待。      酒店大堂内灯光璀璨,通往宫殿套房的直通电梯旁几名保安严正以待,开启的电梯内立着一名漂亮的电梯女服务员。      江城集团的姜灵珊带着秘书早早就守候在大厅里,她刚刚接到电话,她的人扑了个空,拉图庄园的Louis刚下飞机就被DR的典庭海接走了!      远远看到敞亮的落地玻璃门外,典庭海在右侧引领着一个穿着考究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那就是Louis!      姜灵珊带着人正想迎过去,面前突然冲出几名保安将他们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姜灵珊高声呵斥,她身后的秘书也冲到前面指着保安的鼻子呵斥起来,想冲过去。      这时,一身深紫色职业装的典伊站到她面前,礼貌地鞠了一躬,说:“不好意思,姜女士,Louis先生已经决定下榻帝都酒店,本酒店对Vvip有周全的保护和服务,如果您要见他,请等候电话。”      “你个黄毛丫头,也想拦住我?”她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姜灵珊冷眼打量她:“你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典庭海和Louis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      “Louis先生!”姜灵珊高喊一声,想吸引Louis的注意力,急急地正要冲过去,刚一抬脚就被典伊挡住抬手挡住。      “亲家,请保持风度!”典伊提醒了她一句,示意保安人员强行把他们拉出去。      “你,你是典伊?!”姜灵珊美目圆瞪,不可置信。仿佛拉图庄园的Louis此时此刻都不足以进入她的视线,典伊的出现犹如一块巨石砸入深潭,翻起层层巨浪,当年的小女孩长这么大了!!      典伊不理会她眼里的震惊,平静地看着她被保安“请”了出去。      宫殿套房东面相邻着著名的风景胜地邑江,清丽的江水在充满暖意的正午阳光下随风映照出鱼鳞波光,妩媚的光晕透过整面落地窗户和室内恒温系统调控下的23℃完美融合,仿佛又回到令人神往的普罗旺斯。      典伊推门走进套房站在典庭海身边,目光落在背对她们站在窗边欣赏风景的男人身上。      “Bonjour!(您好!)”      随着典伊一声问候,Louis转过身……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深深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要安排一个男配,大家觉得这个Louis,咋样?? ☆、契机(2)   Louis打量了一下典伊,挑起眉毛,用中文说:“你的法语很地道,很有布列塔尼的味道,漂亮的女士,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典伊。”典伊回答的干净利落:“我是这次负责接待您的人。”      “thenea?”薄唇轻轻动了几下,像是在品尝酒中的滋味:“嗯,好名字。”      他极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让典伊一阵不自在,一旁的典庭海却弯起唇角。      “这是什么?”Louis看着典伊将一沓图册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听闻您酷爱美食,这些是本地的一些特色佳肴。如果您有需要,导游将随时为您服务。”      “你们安排的很周到。”Louis眼中闪过赞赏。      “感谢您的称赞,根据每位客人的需求,提供最佳的服务,是帝都酒店的理念!”典伊仍是保持礼貌性的微笑,很显然一旁的典庭海很不欣赏她的不主动。      “谢谢。”Louis点头微笑,嘴边的话却故作犹豫:“不过……”      “请问您还有什么需求?”典庭海问。      “我希望这位女士当我的导游。”      “不好意思,我刚回国,对这座城市……”并不了解。      典伊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典庭海一把拽住。      “典伊很乐意为您效劳。”      在典庭海警告的目光下,典伊没有再说话。      Louis的目光扫过门口:“那就晚上7点吧。”      “好!”……      酒店大堂门口准时停着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LP700-4敞篷跑车,钻石切割的流线型造型在璀璨的夜景下流转千华。      泊车员下车后刚把车钥匙交到典伊手中,Louis就从酒店里一个人走了出来。      “请上车吧。”      典伊打开车门,钻进低矮的车身,紧接着一阵轻微的晃动,Louis坐在右边。      也许是在国外长大,他的容貌比亚洲人更立体些,黑色的眼珠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      “去哪?”Louis察觉到她在观察自己,探身问了句。      “吃饭。”典伊收敛目光,回答简单得只有两个字。      车子在拥挤的闹市区开得很缓慢,一点都没有体现出跑车的优势,还引来很多人驻足的目光,挡风玻璃前尽是人头攒动的人群,一旁的Louis有些不满了。      “好闷!”      这人真难伺候!都按照他的喜好准备这辆车子了,他还想怎么样?随着“吱”的一声机械声,硬顶车盖打开,冷风灌了进来。      “冻死了!”Louis嘟着嘴又抱怨了一句,拉紧外套,表情有点女气。      “对不起啊。”典伊比他更嗲声嗲气,眼中闪着无辜的泪光,扁着嘴说:“您不是说……很闷吗?”      “美丽的女士,我是让你开快点。”Louis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为了得到代理权,她不是应该对自己的要求竭力迎合吗?      “好啊!”典伊又软软地回了句,手上和脚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含糊,车一下冲了出去,左转入十字路口的东路。      很不幸的是前面的路被更多的汽车挡住。      Louis 吹了声口哨,拉着腔调说:“你该不会是要减速了吧。”      典伊瞅了眼他已经被冰透的僵硬表情,笑得纯净:“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引擎发出一声轰鸣,车子在典伊的驾驭中向后倒行灵巧穿过数辆交错在路面上的轿车,同时伴随着伸出车窗外司机们的叫骂声,车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飘进一条小巷子,开始以正常方向行驶。      中国有句话不是叫做‘相由心生吗?’,这么漂亮一女人变起脸来还真恐怖!本来就因为水土不服而脆弱的胃部神经在这一番猛烈的折腾下快要翻个底朝天,就在这时,一个纸袋出现在他的面前。      “腾空了胃,一会儿好品尝中国美食啊。”      纸袋在手中捏成一团,这样明晃晃的挑衅,再有修养的人都受不了了,他压住快要冲出喉咙的恶心,冷笑了一声:“DR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和江城集团签约?”      “是啊!DR集团的确很顾及。不过我……”典伊终于把头拧过来看他,唇边挂着不亚于他眼中寒气的冷笑“不怕!”      Louis挑眉眯眼,在巷道窗户之间的灯光明暗交替中细细看她,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这女人到底有几面?      车子稳稳停在‘画鲜舫’门口,典伊把钥匙递给泊车员,瞟了眼对他们仍然紧跟不舍的几个人,然后和矫情地一直用手捂着嘴的Louis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饭店。      Louis坐在晃悠悠的船上,大个子在狭小的船箱中显得很怪异,完全无法和那个坐拥107.5英亩葡萄园的“葡萄酒王子”联系到一起。      见他一脸戒备地盯着面前的菜,她知道他不敢吃。      典伊扑哧一声笑了,用他听起来舒服的法语说:“美食对法国人来说不仅仅是生活中的一个片段,而是一件非常幸福快乐的事,中国人同样如此,不折腾你了,放心吃吧。”      Louis笨拙地拿着筷子,怎么都夹不起白斩鸡。      典伊用公筷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端起鸽子汤喝了一口,问:“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Louis用餐帕擦了擦嘴,这回倒很有贵族风范。他推开船舱上的窗户,此刻他们的船在一个人工开凿的室内湖中:“为什么一定要在船上吃饭?”      “这就是中国的江南水乡,怎么?不喜欢吗。”典伊喝了口茶,说:“还是......你想让坐在岸上的姜灵珊请你喝一杯竹叶青?”      “噢?”Louis又仔细看了看岸边,脸变得有点黑,说:“你们中国人真有意思,总是喜欢猜疑别人,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和江城集团签约的打算。”      “他们给的条件很丰厚?”      Louis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说这些!为了感谢你的到来,能让我重获自由,我给你吹个小曲吧。”典伊拉开桌子底下的木质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做工粗糙的笛子。      先在嘴边吹了吹,声音有点破,典伊又拿起餐刀在第四个孔上修了几下,一分钟后悠扬婉转的笛声就从她绵长的气息中飘扬而出。      Louis呆住了,虽然她只是穿了一件毛衣外套,泛白牛仔裤外加一双白球鞋,但他仍被面前这位流淌着纯净中国古典气质的女人完完全全镇住了,他眼中夹杂着可以说是‘嫉妒,羡慕,恨’的某种东西。      一个人让他伤心了大半年的话闯进他的脑袋:“放弃吧,要找,我也找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站在五楼包厢的玻璃幕墙后,乐声随着涟漪的水面荡漾开来,画舫里透出的烛光婉约印在水面上,司湛辰目光暗了暗,‘怎么都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是自己在那艘画舫上。’      “少校,假消息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放出去了。”一个警卫员近身禀报。      ‘典伊,我倒要看看你为了这次的合作案,能做到什么地步!’……      很意外的是直到把Louis送回饭店,江城集团的姜灵珊都没有突然出现搭讪,典伊沿着帝都酒店外的花坛往回走,      一天任务结束,虽然回曲江佳苑的路不长,但没有人来接她,势利!人类的本性,上面没有特别交代就没有一个司机来接她回家。      典伊心中冷笑一声,‘他们就不怕自己一去不回了?!果然是手里还攥着她妈妈的安危,所以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利用她!’      身后一辆黑色轿车悄悄靠近她,在抓住她胳膊的一瞬间突然加速!      典伊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蛮力腾空拽进车厢里,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的口袋里翻找。      典伊冷静躺在那个男人的大腿上没有盲目反抗,转动眼珠观察周围的情况,车厢里除了他们,只有一个驾驶员坐在前面。      “说!合同呢?”      那名中年男子喘着平稳的粗气喷在她的脸上,看来他是第一次干绑架这种事。      典伊呜呜了两声,示意他把手移开。      他移开手后接着又勒住她的脖子,企图通过这样的控制压制心中的恐惧。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那人穷凶极恶一拳挥在典伊脸上:“快交出来!!”      典伊捂着脸蜷缩在角落里,趁他放松警惕,突然扑向他,抽出鞋里的瑞士军刀,再一瞬间反方向折弯他的左臂,把他整个身子压在玻璃上,刀刃刺在他的脖颈动脉上。      “让司机停车!”血已经染红了典伊的手。      “停车!快停车!”那男人已经开始吓得倒喘气,在玻璃上喷出一圈雾。      他的同伙一停车,典伊一脚把他踹了出去,窜出车厢在地上滚了一圈,急速往前跑。      后面的一辆车也急撒车跟着停了下来,上面跳下来四五男人跟在她后面疾奔。      典伊在后面追赶那群人的视野中突然消失在一个小巷中,后面紧跟的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刹得住脚步,就被从拐角处突然出现的典伊结结实实给了一拳。      那人捂着鼻子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越过他向典伊袭击。      典伊从台阶上一跃而下,膝盖猛击在来人的胸前,钳制住他的胳膊,抬起拳头又在他的左胸砸了一拳。趁那人来不及还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头摔在后面墙上!      这一连贯动作只用了不到三秒,后面跟着的人都被镇住了,‘姜灵珊只告诉他们,她只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小女孩。’      “hi!”      街道尽头出现一个人影,Louis站在那里。      典伊皱眉,他怎么跟过来了?      突然一道人影从墙边的户外楼梯上跳落到典伊和那群人中间,他没说一句话就在所有人回神之前,一脚踏在一侧墙面上腾空而起,挥拳击出。颀长完美的体态及线条蕴含了无限强劲的爆发力,几下就把那几个男人撂翻在地。      司湛辰转过身,摘下手套,在幽暗的路灯下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冷言冷语嘲讽着:“看来……我还真是太高估了你的搏击能力,这么半天连这几个小喽啰都解决不了!”      下一秒,Louis整个人吊在他的胳膊上。      “Roy!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念你名字之前,你只是Roy,在我念你的名字之后,你走近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Louis这个角色定位,深深足足想了两天,这一章是用了今天一整天的休假时间写完的。 呼呼~~~(~ o ~)对了一天电脑,好累啊!~~亲们看到错别字别见外哦,深深先休息了,明天再捉虫!~~ Roy:罗伊(男子名,涵义:国王) ☆、契机(3)   “你能不念诗吗?”司湛辰额头上惊现三道黑线,猛甩胳膊,可Louis就是紧抓着他不放。      自从司湛辰教典伊操作监听系统那次后,就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典伊有一个多月没见他了,一开始心里还有那么点小激动,但当她看到Louis那一股黏糊劲儿,特别是当她看到Louis看他时那十足的妖劲儿,真是让她倒足了胃口。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当然是为了保护我!”Louis白了她一眼,恨不得整个身子趴在司湛辰身上。      刚才还不觉得,想想之前Louis的举止的确很女气,现在是越看越像Gay。典伊根本就懒得理他,只是问司湛辰:“你和拉图庄园的Louis认识?”      “你是拉图庄园的?”司湛辰脸上显出微微的惊讶,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法国葡萄酒俱乐部的一名会员。这使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压在胸中让自己喘不过气的石头,居然会是嫉妒?更该死的是,在他知道Louis就是“葡萄酒王子”后,自己居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切——!”典伊冷笑一声,看着面前暧昧不明、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她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副令人感动美好的重逢画面,但是!......他居然还装!估计他又在背地里耍什么阴招了吧!      “你怎么会跟来?”典伊又问Louis。      Louis终于在司湛辰几次严厉警告的目光下直起上半身,掏出一个纸片,说:“我本来是想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Roy,可是打车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你被一群人劫持,然后我就跟过来了。”      ‘无聊的解释!’      典伊跺了跺有些酸痛的右脚,撂了一句:“我先走了,你们慢聊!”,手插兜扬长而去。      留下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两个人,过了两分钟后,Louis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我住你家!”      司湛辰连挑两下眉毛……      刚一回到别墅,典伊又遇上烦心事,这么晚客厅里还围着几个仆人正在打扫卫生,她们说是姜玲媛带着柴管家来找她的狗,才把这里翻得乱七八糟的。      典伊撇撇嘴,走过窗边用手摸了一下花瓶后面,又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手摸了摸沙发底部和茶几下沿,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闪现在唇边。      鱼儿已经靠近,就等鱼食了!      “Louis为什么不在酒店?”典庭海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她派去的人说典伊开车的时候故意甩开他们独自行动,就在刚刚,她又接到酒店孙经理的电话,他说Louis到现在都没有回酒店,而现在,典伊又一个人回来了!      典伊早就习惯姑姑这样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站起身老实交代:“他去找司湛辰了。”      “他们认识?”这个答案让她很意外,下一刻心里又是一闷,典伊又和他见面了!一股醋意涌上心头,更不给她好脸。      “如果不信,姑姑可以打电话问他。”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一个月中他们两个关系进展不少,在曲江佳苑里他们两人之间的通话她可没少听到过。      典庭海冷哼一声,交代了句:“明天有世界葡萄酒协会举办的晚宴,届时姜灵珊一定会来,你也要准备一下。”      典伊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今天,我发现Louis有一个奇怪的癖好。”      “噢!是什么?”      “我发现他似乎很喜欢……喜欢司湛辰!”      “什么!”今天的好消息真是一个接一个啊!      典伊无辜的眼神在发光:“是真的!”……      盛大的酒会在帝都酒店金芙蓉大厅举行,当然,全场只供应葡萄酒,而且都是四十年以上的纯品,酒界的知名企业和A市的名流云集于此,金色大厅里人们谈笑之间酒杯相交声不绝于耳。      很明显,司湛辰,Louis,典庭海再一次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很多人围着他们谈笑,想借机拉拢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典庭海把Louis看得牢牢的,不让江城集团的姜灵珊有机可乘,Louis可不买帐,硬是和司湛辰黏在一起,他走哪儿,他就跟哪儿。      直到有一个DR的合作伙伴来邀请典庭海跳舞,她又不好拒绝,这才万般无奈地把Louis交到典伊身边,眼神示意她一定要看牢了。典伊一反常态,把Louis冷落到一边,更不理司湛辰。      姜灵珊一看机会来了,立刻走了过来,与Louis礼貌握手。      “你好,我是江城集团的姜灵珊。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你。”      “优雅的女士,你好,见到你我同样十分荣幸,前段时间我们还在视频会议中商讨过合作案的相关事宜。对合同的一些细节,我还是很满意的。”      姜灵珊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Louis居然主动提出合作事宜,心里顿时喜开了花,神情戒备的瞪了眼站在一旁的典伊。      典伊直接无视,继续石化。      姜灵珊从助理手中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捧到Louis面前,拉开一个角:“这是江城集团为您准备的礼物,相信您一定喜欢!”      “是什么?”Louis沿着盒角往里瞧了一眼,立刻来了精神,一把将盒盖扣上,用眼睛偷眇了一眼司湛辰。      司湛辰察觉到Louis的行为很不正常,正要上前询问,却被不动声色靠过来的典伊挡住了脚步,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借一步说话。”姜灵珊做出请的手势。      “那我倒是很愿意……”Louis居然没有再粘着司湛辰,乖乖跟着姜灵珊走了出去。      酒杯在骨节分明的指间轻晃,里面的红酒滑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司湛辰目光审视地打量了几眼典伊,她今天的表现也大出他的意外。她不是应该极力促成DR和拉图庄园的合作案吗?这样才能让她重获自由,不是吗?      典伊知道他在看她,但她就是不睬他,现在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一段时间听他和典庭海在电话里搞暧昧,她也没什么不舒服,然而就在昨天见过他一面之后,当再听到他们之间的通话时,她就再也无法忍受了,虽然他们也没说什么,但是胸中泛起的醋意搅得她心乱如麻,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现在,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两人之间的气场很不对头,司湛辰松了松领带想独自一个人走到室外阳台上透气,刚一转身迎面就碰上端着托盘的服务员。      典伊反应迅速地接住掉落的托盘,里面的酒杯却因为冲力一下来不及收,尽数倒在司湛辰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大惊失色,慌忙道歉。      “不用慌张,快点收拾干净。”司湛辰倒很镇定,用领带擦了擦衬衣上的污渍,侧身问典伊:“哪里可以换衣服?”      典伊看了眼舞池里的典庭海,好在她还没有关注到这里,要不然这个服务员就要面临下岗了,她对服务员小声提醒了句:“别出声,赶快收拾干净。”又对司湛辰说:“跟我来吧。”      典伊带他来到一间贵宾室,里面挂满了许多可供选择的正装。      “帮我挑一件吧。”司湛辰说着便开始毫不避讳地脱起上衣。      典伊不自然地撇开眼睛,走到衣架前埋头挑衣服。      “就这件吧。”司湛辰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条光溜溜,修长结实的手臂就这样华丽丽地挡在典伊眼前。      她眨了眨眼睛,感到他坚实精壮的胸膛就紧贴在自己裸/露的背部肌肤上,炙热酥麻的感觉在那里蒸腾出湿腻的一层细汗。      司湛辰很满意地看着她变红的小耳垂,弯下/身故意使坏地在她脸颊边磨蹭,声音低沉沙哑:“你会打领带吗?”      脖颈间的肌理在一秒钟之内战栗起无数个小点,典伊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没想身后的他就在这时突然离开,背部肌肤又一次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随着他略带嘲弄的轻笑声中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他是故意的!’,典伊有些怒了,转过身卸掉伪装,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模特一般的身材。      司湛辰也不介意,举手投足之间像是故意引诱她,连系扣子的动作都那么性感,白色衬衣完美贴合在他身上,从他宽阔的肩部直到他精瘦的腰部没有一丝多余的边角。      “会打领带吗?”还是那句话,只是语气变得更加柔和。      这样盛情的邀请,典伊怎么会忍心拒绝?      她扯过一条还算顺眼的领带,抬起脚尖一下就把它套在了他竖起的领子下,故意又往下拽了拽。      看她一脸不情愿,司湛辰闷笑了一声,很配合地弯身低下头。从他的角度最先看到的是她光洁的额头,再就是微微颤动的羽睫,还有她略带笨拙的手法。      典伊见过典庭海给司湛辰打过一次领带,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亲密让她很羡慕,夹着那么一点点嫉妒,从那以后自己特意向妈妈请教打领带的技巧,平时自己明明可以打得很好的,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足足打了20分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不耐烦,反正心里的憧憬的那种幸福感觉在自己的不熟练的技巧下荡然无存!      直到他的脖子都酸了,典伊才打好一个还算勉强合格的领结,他发现她明显松了口气。司湛辰揪起领结,挑了挑眉,‘练了整整一个月,就是这个水平?!真是让人惊叹她的动手能力!’      “要不然我叫姑姑来给你弄!”她就知道他看不上。      “不用!”司湛辰果断拒绝,整理好领带后穿上外套,系好扣子。      典伊笑了一下,眼睛瞟向别处,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点害羞的意思。      见她一直不说话,司湛辰再次走近她,把她笼罩在自己影子中,说出心中的疑问:“你就让姜灵珊轻而易举地就把Louis带走?”      “有什么问题吗?”典伊故意打哈哈。      “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看来……你并不想让DR谈成这笔生意。”司湛辰露出   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带着点无奈:“怎么办呢?典庭海可是一再拜托我说服Louis呢?”      典伊猛然抬头看他,抿起唇角。      两人又靠近了一些,近到可以细数对方颤动的睫毛,司湛辰把问题再次抛向她:“你说我是帮你,还是帮那个即将成为我未婚妻的女人呢?”      计划虽然只被他看出一点端倪,但他让人无法招架的气势逼得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特别是在她听到他说典庭海马上就要成为他的未婚妻!!她的嗓音都有些开始发颤:“你愿意帮我吗?”      “上次我帮你,司家得到了DR集团秘密资金的支持。”司湛辰展开一副生意人的架势,反问她:“那这回帮你,你又能回报我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说……是你的身体,你愿意吗?”唇与唇之间只差几厘米的距离,他嘴里的薄荷味道霸道地占据着她所有的呼吸空间,攻城略地。      典伊的心瞬间冰冷,用几秒钟迅速整理好自己凌乱的思绪,她抬头看他,没有该有的羞愤,只有寒冷的辛酸,下一秒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以为是多难的事,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只是身体而已,只要你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典伊会有一个华丽丽的翻身,这也是她受到这么多委屈,漂亮的一次反击,敬请期待吧!~~~哇咔咔! 至于下一章有没有肉肉,保密哦~~~ 又抽,这章好不容易才发上去,明天再挑错别字吧~~ ☆、翻身(1)   司湛辰的表情很沉静,没有笑也没有生气,眼睛里深深的,长睫浅浅一眯,里面一片幽海,她这样的反应他是该喜该忧呢?      他的脸缓缓靠向她,唇与唇浅浅贴在一起,当他的脸颊碰到她脸颊上的泪滴时,他放开她,退后一步。      司湛辰笑了,他知道......她还是有底线的!      典伊却仍然紧绷着,脸撇向一边,抬手快速抹了一下眼泪,第二颗泪珠又跟着掉下来。      司湛辰移步门口,与她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会如你所愿的。”      “谢谢。”典伊的声音淹没在门闭合的一声轻响中……      曲江佳苑,B2会议室,投影屏幕上播放着经济频道的时事新闻。      “据最新消息透露,江城集团已与拉图庄园在今日早上9点签定了亚洲大区的总销售代理权,此次江城集团重磅出击,得到业界一致好评,稳稳站住了国内葡萄酒业的领头羊地位……”      关秘书关掉投影仪后,典正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的郁闷,目光扫过所有人,问:   “这就是你们努力的结果?”      典庭海咬了咬下唇,她知道父亲是严格的,不能全面想问题会被批,不能完成他指派的任务,会被批,不能做一个完美的企业人,同样会被批,这次……她失败了,失败在太高估了典伊的能力,太高估了她对她的掌控力。      典伊察觉到姑姑这次是彻底愤怒了,她表示很乖的安静待在座位上,不给她一点找茬的机会。      “没有人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典正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强大的气压。      又过了10分钟…..      “爷爷。”      典伊的突然出声,显得很突兀,很不符合她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不止是典庭海,典庭绅、姜玲媛和典绅三人的目光都开始向她集中。      典正坤虚着眼,吐出一个字:“说。”      “我只是个职业军人,不!是一个没有从军校正式毕业就退学的逃兵!”典伊将目光转向所有人,目光中少有的稳定:“除了这些,除了还能勉强过眼的长相,我没什么特长,请你们不要对我抱有太多希望了。”      “然后呢?”典正坤已经开始厌烦这样挤牙膏的对话方式。      “爷爷为什么不问问大伯母,她更愿意看到拉图庄园和DR集团合作,还是江城集团?”      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也会有张嘴乱咬人的时候!!姜玲媛在众人的目光下,特别是在丈夫典庭绅的目光中找到了一种久违了的‘不信任。’是啊,在典正坤的眼里,她们这些媳妇不过是他儿子的玩物,是他们可以利用的财富。      姜玲媛闭了闭酸涩的双眼,摆出她大财阀继承人该有姿态:“在这里我觉得很抱歉,但是爸,您难道不该用您宽阔的胸襟去赞赏我的姐姐,赞赏年轻晚辈的能力和自信吗?不过……这次的合约是二十年独家代理,恐怕爸就是进了棺材都看不到拉图庄园的红酒进入春秋百货了!”      “玲媛!”典庭绅带着警告低喊了一声,好心提醒她,她却结结实实回敬了他一个憎恶的目光。      典正坤一直打量着典伊,大儿媳妇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成功激起他的愤怒,他低低笑了起来,目光更想是一个冷酷的猎人盯着他的猎物,他们所有人的行为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散会后,姜玲媛走在前面,典伊跟在后面,在主苑门口正要分道时,姜玲媛忽然转身:“听说北苑别墅的茶很不错。不如我去你那里坐坐吧,你……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她不就在等这个时刻吗。      两人到了北苑别墅,典伊很自觉得让所有人回避,自己在木质茶几上烫取茶器、涤器、烧水、侯汤。      “技术不错啊,在法国唐人街学的吧!听说你在法国每天都要打四五份零工才能勉强填饱肚子。”姜玲媛对着杯口吹了吹,说:“金钱对你来说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吧?”      典伊将茶具轻放一旁,说:“大伯母说的没错,离开DR我就会像社会最下层的年轻人那样,每天为生计干活。”      鼻子凑到杯口嗅了嗅,姜玲媛将茶倒进残水盏,抬头看她,满眼轻蔑:“抢走你手上的股份,你很愤怒,所以今天才会咬我一口?!”      “……”典伊将目光转向别处,像是又快哭了。      “瞧瞧你,又是这一副样子,听不懂我说话,是吗?”对她的柔弱,姜玲媛已经开始有免疫了,这次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揭掉她所有的伪装:“别装可怜,把你内心的贪念、仇恨、嫉妒和所有脏的东西都表现出来吧!”      典伊正视她的眼,但还是一副咬死不说的样子:“我不懂您想说什么。”      姜玲媛被她表现出的故作坚定,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语气放柔软了些:“不用担心,这些肮脏的东西在这个家,都不算什么!”      典伊却没有因为她假意的安慰而表现出该有的感激,她纯净的面容随着窗外西落的余晖渐渐暗下来,她小声征求她的意见:“您……真的想看吗?”      脸还是那张脸,但她突然的变化,竟让她心中感到一阵没底,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俯视着典伊,仍然努力保持着她高贵、不可一世的气度。      典伊也跟着站了起来,很显然大伯母此时的戒备让她感到愉悦,她对她笑了一下,嗤之以鼻的笑。      “你居然在笑?”      典伊走近她,她的身高很明显地又带给姜玲媛不小的压迫感:“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拉图庄园,自由?呵呵……那不是我要的东西。”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像冬天的深潭一样散发着煞人的寒气:“你窃听了我和姑姑的谈话内容,对吗?”      见她还死撑着,典伊弯下腰一把掰下茶几底面下的微/型/窃/听器,说:“美式军用窃听器,大伯母……还想否认吗?”      姜玲媛惊讶不已,瞪着眼看她,这个在她心中弱小、不堪一击的孩子一瞬间变成了她最无法掌控和预知的定时炸弹!      唇角开始上扬,典伊笑得很美,连眼睛都是弯弯的:“我说过,我是职业军人,在我的地盘装这个,你太不自量力了!”      脚下的细跟在瓷砖上发出一声尖锐的蹭动,姜玲媛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大声呵斥, “窃听这种事情,在曲江佳苑也不是什么新闻!我不会受你的威胁!”      “那……这个呢?”典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录音器,点开播放开关,姜玲媛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大姐,我刚才窃听了典庭海和典伊的对话,拉图庄园的Louis是Gay,他喜欢司家的独子司湛辰,在这边动手之前赶快行动吧!’      “你!……你!”姜玲媛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完全没想到她居然可以监听到自己的电话?!!      “江城集团的间谍,DR集团的背叛者,”典伊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眼中闪烁狡猾,笑容在下一秒消失,她为她画上了一个句号:“你……玩完了!”      “你!……你!”姜玲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真实的我,大伯母……你怕了,对吗!      司家大宅。      鼓掌声突然划破刚入夜的宁静,司湛辰盯着屏幕上的两人,姜玲媛跪在典伊面前!他忍不住笑着鼓起掌来,由衷的赞赏:      “漂亮!非常漂亮的一仗!”      “你不会每天就盯着电脑看吧!”白思哲拉着凳子坐在一边,手撑着下巴,司湛辰现在这种超乎寻常的表现更能引起他的好奇心。      司湛辰但笑不语,瞥了他一眼。      “司家接近DR好像不止是为了兵工厂的投资案。”白思哲故作神秘地凑近他,小声问:“还有别的计划吧!?”      “有些事,不知道就是福气!”      白思哲接收到他眼中的警告,很是不服气得用嘴吹了吹脑门顶上的寸毛,目光又转到屏幕上,感叹了句:“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发起狠来,还真可怕!”      “可怕吗?”司湛辰反问一句,为什么……他觉得她更可爱了呢?!……      “不可怕吗?”白思哲表情有点委屈,他也开始向典伊学习装可怜了。      司湛辰不理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相册,翻开看了一眼,手指划在一个空白的页面上,‘看来这个女人小偷小摸的毛病还挺严重,那天她不止翻出了她自己的照片,连他的照片也被她顺手牵羊了。’      从小到大,司家将他维护的很严密,他的照片在外界根本就找不到,他本人也很排斥照相,想必姜灵珊就是用他的照片吸引住了Louis,他可以断定,照片也一定是典伊寄给她的!’      司湛辰摇头浅笑,狡猾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勉强三千字!不多说,继续努力下一章! 可是......小典伊该怎么让自己重获自由,并在典家站住脚跟呢??? 这个问题深深也在想呢~~o(╯□╰)o 深深发现好多读者都不知道送积分是怎么回事,深深在这里特别给大家解释一下。 1,当亲们留言的时候,如果字数超过25个字以后,下面就会出现一个,赠送积分的按钮。 2,只要按动按钮,深深就可以给你们送分了,你们看V章的时候是要扣币的,而积分可以转化成币,帮你们抵消一部分的钱。 3,实际上按3000字一章来算,一章不过就是1毛,但是积少成多啊! 深深将文申V,不为赚钱,只为了有好的榜单,当更多的亲们看深深的文,虽然送积分是要扣深深自己的收入,但是深深绝不吝啬付出,所以也请大家不要吝啬言语,多多留言吧!~~ ☆、翻身(2) 翻身(2) 北苑别墅。 “不用担心,保全部看不到的,”典伊有点好笑的看着姜玲媛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突然从地上站起来。 “你这里难道不是24小时监控吗?” “是啊,但是画面不是。”典伊很坦然,她不担心她会说出去,合作案失败,典正坤的愤怒本来就无处发泄,如果让他知道是姜玲媛出卖了DR,他一定不会饶了她! 姜玲媛愤怒了,不是因为她栽了一个大跟头,而是因为她居然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 “我会把你在背后所做的一切公诸于众!” “玉石俱焚?好啊!”典伊笑了,歪着脑袋看她:“反正我也一无所有,再坏也不过如此,你呢?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姜玲媛的眼眶开始湿润,坐着财阀父亲坦克车一路向前冲的她,从来没有被人逼到死胡同里过。 “好一点,你会被剥夺继承权。最坏的结果就是.......以非法手段窃取商业机密罪被DR告上法庭,将被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是拘役,当然!你也可以用钱摆平。”脚尖在地上点了几下,典伊轻笑一声,有点俏皮的样子:“但这件事一旦被媒体知道,江城集团就完了!您不会这么苯,对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姜玲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想让你帮我做三件事。” 典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种喜感涌上心头,她记得小时候看的武侠电视剧里总是有这种情节,而在这种情节的牵引下,往往会生出很多有趣的故事! 姜玲媛开始不说话了,她已经麻木了,她现在只想用所有的办法掩盖住自己所做的丑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会和自己离婚吗? “第一件事。”典伊笑的纯真:“麻烦大伯母带我出去,我都快被闷坏了!” 姜玲媛真的不懂她了...... 中央军校,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请进。”司湛辰听到敲门声头都没有抬一下,接着他听到有人走进来,一个身影站到他面前,没有喊报告也没有敬礼,他抬头看去。 “你怎么来了?” 典伊把一张表格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需要你签个字。” 《申请退学表格》,确认交接一栏是空白的。 “不是DR的王管家来办手续吗?怎么自己来了?”司湛辰抬了一下眉毛,他很不适宜这种......仰视她的感觉,她站得离自己太近了! “你这边一直咬着不放,当然要我亲自出马啊。”典伊硬憋出一对酒窝,笑了笑,这个人怎么总是明知故问啊?!她让佟亚菲插了一下退学手续的办理进度,原来在他这里卡了壳,正好也给了她和他见面的理由。 “这话.......怎么感觉像是他死咬着她不放呢?”司湛辰原以为她是被迫的,没想到离开这里她还挺乐意,看来真是自作多情,他有点不高兴了。 司湛辰拔开笔帽,很爽快的签下自己的大名,站起来随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中午了,吃顿散伙饭吧。” “散伙饭?”典伊偏头问他,表情困惑:“中国人不是在离婚的时候........才吃散伙饭吗?” 司湛辰有点无奈,这很明显就是随口找的一个理由,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假装可爱,极力迎合吗?!真佩服她小脑瓜里天马行空的奇怪想法! “好吧!”典伊见他不接话,转了转黑亮黑亮的眼珠子,停顿了三秒后又急忙答应,听他这么说她还真感觉有点饿了,反正她身上也没钱,有人能请吃饭,再好不过。 两个人走到楼下,司湛辰正想去取车子,典伊拉住了他的衣角。 “坐公交吧。” “公交?” “你也不是很饿,对把。” “好吧。”司湛辰迈开步子往前在,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坐过公交车了,正好温习一下。 学校远离市区中心,是终点站,一上车两人都有位子,可越往后走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司湛辰那张脸本来就很出彩,一身军装的他更是抢眼,引来一堆女孩站在他身边。 典伊双手扒在他身后的靠背上,秋日的明媚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随着车窗外高楼大厦的遮挡,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他的头发很好闻,是........海飞丝?飘柔?又不像!典伊在那些女人嫉妒的目光中,又凑近闻了闻。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那些女人不想挪地方,可那个老人就是往过蹭。 “嘿。”典伊用手戳了戳他的脖子:“给老人让座!” “为什么你不让?”司湛辰连头都不回。 “别忘了,你穿的可是军装!”典伊坏笑的眼神代表此刻所有的心里活动。 老太太见有人让座,忙说谢谢,一屁股坐在位子上,感激的对他笑笑,又看了眼典伊:“年轻人很相配啊!” 典伊瞧着司湛辰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她暗笑一声,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的装模做样起来,趾高气昂的开始指挥他:“快站到我跟前来。” 这女人还来劲儿啊!司湛辰在女人们失望的眼神中乖乖站到典伊身边,双手撑在椅背上,把她围在自己的范围里。 感觉到他故意倾身过来的强大气场,典伊不自然的抬手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脸颊贴在玻璃上佯装看外面风景...... “累了?”司湛辰看向对面头枕在双臂中的典伊,此刻他们正坐在芭斯罗缤的落地橱窗里。这女人为什么不是喜欢吃甜食就是肉呢?都是他不喜欢的!问题是吃这么多高热量的还瘦得跟猴儿一样~ “不啊,这样舒服!”典伊摇了摇头,刘海盖住她半个眼睛。 “........舒服?”他真不知道把自己圈成一团到底有什么舒服的。 “记得有一次半夜发烧,没钱打车,我硬忍着坐最早一班公交去医院,当时我就这样趴在桌子上腰疼得都直不起来!”典伊还是维持那个动作,一侧脸颊枕在手臂上,有点肉嘟嘟得感觉,两片淡粉色的嘴唇说话来的时候一翘一翘的:“从那以后,我就总喜欢这样,希望每天都有一个能照顾自己的医生坐在对面,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我是医生?”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么个形象?司湛辰哑然,有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头顶,这个小女人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典伊直起身子,又点了点头,表情无辜中带着那么点依赖。 手中的勺子在冰激凌里面捅了几下,在两人为数不多的用餐里,司湛辰又一次失去胃口。 “我想问你借点钱。”典伊的表情有点小痛苦。 “多少?” 典伊支起头,伸出五个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万!” 典伊摇头。 “千?” 典伊摇头。 “百??” 典伊点点头,很乖巧的样子。 司湛辰打开钱包,开始掏钱。 “我还少说一个字!”典伊一把蒽住他拿钱的手:“.......万!” “五百万!!”司湛辰瞪大眼睛:“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感谢你帮助我说服Louis继续和江城集团合作,身体!我回报不了你,但是我觉得钱更实际点!”典伊抽出本子和笔,态度很端正的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和一个股票代码,推到他面前: “你帮我做这支股票。一个月后,我会还给你一千万!” “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帐号,我凭什么相信你?” 典伊长吐一口气一脸坚决,像是在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掏出自己的钱包,讲一张五十,两张二十,两张十块铺到他桌前空白的地方: “这是我仅有的一百块钱,我现在可以分你一半。” 司湛辰笑的牵强,双臂环胸,眯眼看她。 “好吧!”典伊一副怕了他的样子,从衣服口袋里很不情愿的掏出两个钢币儿,把一个塞到他手心里:“够诚意了吧?!” 半分钟以后,司湛辰沉稳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你不应该向商人方向发展,外交官这个职业更适合你,狡猾,贪婪,说服能力强!呵呵~~~”........ 从秋入冬,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太阳没有因为天气而变得冰冻,在簌簌秋风中却更让人为得来不易的温暖而感叹珍惜,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优雅的抖落一身浮华,整个城市都沉静在一片纯净草香中。 “你的睫毛上有个小毛毛。”典伊踮起脚尖,在他还没来得及闪躲的时候,手已经碰到他的眼。 司湛辰眨了眨睫毛,想甩掉她碰触过的痕迹,强压住心中的悸动,他的表情有点抗拒。 典伊抬了抬眉毛,不以为然的踏着步子走在他面前。她搞不懂这个男人在闷骚什么,他不是早就阅女无数吗?!...... 曲江佳苑,会议室。 “春秋百货资金紧缺?”典正坤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是谁放出去的假消息??” “一个月前,春秋百货 股权融资 失败,在加上拉图庄园代理案的失利后,股东对我们的意见很大!”王管家如实禀报:“春秋实业的股价因为留言的袭击,已经下跌15个百分点,股东们要求换掉典勋总经理的职位。” “看来股东大会的召开,迫在眉睫了!”典正坤整理面前文件的手停顿了一下,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按照股东大会的制度,典伊也必须参加,对吗?” “是的。” “泄露标书的事,还没有查到是谁做的手脚吗?” “您说........”王管家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猜测着说:“和这次放出假消息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无论是不是同一个人,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典正坤往日的沉着还是没变:“让典伊参加股东大会吧。”...... ☆、翻身(3)   东苑别墅。      “你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坐在沙发上的典庭绅从报纸中抬起头,看了眼站在窗户旁的姜玲媛,有点好笑地数落她:“怎么还开始啃指甲了?”      他记得这是年轻时的她心烦时常有的动作,不知不觉中仿佛又回到刚结婚的那会儿,他很久都没有这么贴近她的感觉了。      “没事!”姜玲媛掩饰了一下,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股东大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是你儿子不争气,顺其自然吧。”典庭绅继续看报纸。      心头的火又往上窜,儿子难道是她一个人的?!姜玲媛冷哼一声。      典庭绅把头再次从报纸中抬起来,带着点妥协的意思,说:“我会去找大股东们谈谈,只要让他们重拾信心,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施舍。姜玲媛可不吃这一套,更不会感激他,儿子是他的!可是…..在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告诉他,她被典伊控制了,彷徨的她想寻找一些慰藉和依靠,但是骄傲又不允许她这样做,至于丈夫对自己的爱有多深,更是让她心里没底!      北苑别墅。      “你一定要这么步步紧逼吗?”      “是你让我进来的!”      “你确定?”      “看好你的棋!”      “好吧!”典伊在QQ围棋游戏界面又下了一个黑子,下一秒,他吃掉了她5个棋子。      司湛辰的屏幕可是比她丰富多了,不止有游戏界面,还有她的现场表演,这样完全满足了他的控制欲,特别是看到典伊气急败坏的表情以后。      “不玩了!”典伊嘟囔了一句,关掉游戏界面,连声招呼也不打。她先摸了摸摆放在电脑前默默的长耳朵,然后开始对着电脑写演讲稿,爷爷已经明确声明撤销对她的监视,这样舒服的日子太难得,她可要好好享受。      司湛辰运用‘大观世界’调动典伊书房内的摄像头,对着她的后脑勺,盯着她的电脑屏幕,眼珠来回移动几下后,他笑了!      这个女人的胃口真是不小啊!!……      此刻的典伊想转身就走,如果在她知道这场晚宴上爷爷和司家都在打什么主意,她就不应该去!司湛辰和典庭海订婚了……挽回DR的形象,重拾股东对DR的信心,拉拢司家,这一招典老爷子用的真妙!      当她看到司湛辰在聚光灯下弹完一曲《Luv Letter》后朝台下的典庭海走去时,当她看到随着在场所有人的掌声和祝福中他牵起她的手印下轻轻一吻时,她心中的温暖彻底消失了……      司湛辰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在看到典伊脸上的表情后淡淡一笑,一闪而过的那种。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连典伊自己也没有。      相信明天的各大报纸上都会祝福这一对本世纪最登对的男女,军阀与财阀的完美结合!她必须承认,在这样的金粉太平下她实在是挑不出一点瑕疵。      典伊单手提溜着香槟,坐在帝都酒店C区的花园里,这里很安静,非常适合她此刻心里的感受,她需要深呼吸,然后冷静,她……需要专注在重点上,她不能被别的情绪打扰。对!不能!      “怎么藏在这儿,差点找不到你!”      典伊的气才顺了一半,差点呛住:“你怎么在这儿?”      他爱死了她刚才失落的表情,特别是滑落脸颊的那一缕发丝,他总是喜欢将它轻轻挽起,然后别在她小巧的耳朵后面。      典伊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调整表情:“恭喜你!”      “恭喜?”司湛辰嘟囔了一句,靠在身后的雕像旁,蔷薇花藤在他身后蔓延。      “难道不是?”典伊反问一句,火药味儿越来越浓:“现在DR和司家在一条船上,共进共退,亲密无间,不是吗?”      司湛辰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僵硬:“有道理。”      “你爱她吗?”      “爱?”他相信他闻到了酸味,呵呵地笑了起来。      典伊真恨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话!      “我是军人,一旦结婚就不会离婚,我的伴侣一定要配得上我。”这次的回答,他很认真。      ‘配得上他?典庭海的美貌,典庭海的智慧,这就是他的衡量?’典伊恨透了他每次话只说一半,但她不会再问下去。      两个别扭的人!就像各自牵着绳子的两端,一个朝顺时针拧,一个逆时针拧,然后绳子就变成了一个大麻花,直到无法承载的力量粉身碎骨!      “这是你要的。”司湛辰从西服内兜里拿出几张票单,递到她手上。      典伊接过来,很谨慎地看了几眼上面的数字,很多个零。      司湛辰看她左右张望,一副做贼样儿,好心安慰:“不用紧张,没有人能跟踪我。”      典伊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收敛起表情,把票单收起来。      司湛辰又靠近了些,在她耳边轻问:“如果我们是普通人,你会怎么对待你喜欢的男人?”      ‘话题怎么又回到这个上面了!’典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当我喜欢他的时候我会和他深情一吻,但当我生气的时候我会在他胳膊上咬下一排牙印!”      “好吧!”听到她这样说,司湛辰的胳膊都开始疼了,他站直身子,展开双臂,说:“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吻了。”      典伊有点愣住,眼睛直勾勾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十年的绘画功底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衬衣在她眼里变成透明。      “不!不!不!”典伊反应过来,连连后退,伸出手去推他:“我不高兴!不对!我也……”   ‘不喜欢你’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两人的鼻子就撞到了一起。      ‘接吻次数还不够多,还需要多加练习。’这是首先闪现在他脑子里的一句话,他闷笑一声,抹了抹发痛的鼻梁,接着扣紧她的后脑勺将她所有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她的唇不由自主颤抖着,随着他口中的薄荷香气,带着那么点惆怅,两人的脉搏在舌尖翻动,他的心慢了半拍,迎合上她急速的心跳……      他的怀里很温暖,像秋日里的太阳,她的身体很娇弱,像一支低下头的向日葵。      当她以为他一直都不会停下来的时候,当她以为自己的意志在下一刻就会瓦解的时候,他放开了她,舔了舔唇角,表情一点都不□,还相当性感!特别是配上他这张脸。      “我说了,身体不行,钱可以!”手攥成拳,她的唇在冷飕飕的夜风中火辣辣的烧。      司湛辰继续靠在雕像旁,维持他优雅闲适的风度:“你的胜败握在我的手里,酬劳是什么,我说了算!”      典伊气得浑身哆嗦,在低血糖没有犯病昏倒之前,她逃也似得离开。      手抚上薄唇,司湛辰笑得开心。      十一月二十三日,A市证券交易中心,会议大厅。      “他们怎么会来?”典勋坐在主席台上,眉头紧皱:“这些不值一提的散户!”      “是我邀请这些散户代表来的。”坐在一旁的典伊转过头对他说:“他们有权参与决策!”虽然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只占春秋百货股份的30%。      所有大的股东都笑了,他们都是商界老手,对她这样小孩子似的把戏,根本不看在眼里,能真正左右局面的只有他们。虽然他们不到十个人,但是他们拥有百分之37%的股权!      典勋站起来,面对底下近100多名散户,姿态高傲,蔑视的目光在他眼里表露无疑:“各位!希望大家不要把心思放在那些留言蜚语上,我们已经愚蠢地被它包围,丧失了判断力,我们最好看清这一点!”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他说话,很多人散户也都被他的气势和优秀的口才所折服。      “我们的对手企图利用这样龌龊的手段,危害各位股东的利益,我,典勋!可以扭转这样的局面,我强烈建议各位股东,用你们的投票来决定春秋百货的总经理人选,好让董事会和公司高层重组公司的股票!”      很多人都在底下鼓掌,典伊的声音却犹如一声枪鸣突然打破局面:“怎么改变?抛高套现,让这些散户手中的股票变得一文不值?以此来把这次事件中在坐的大股东们所受到的损失降到最低?”      除了这一点,她想不出典勋能运用更好的办法来让这些大股东继续支持自己,很不幸的,从他的反应中,她确定,被她言中了!      典勋挑起眉毛,她的突然发难,让他很是意外,他想起母亲的叮咛:‘小心典伊!’      “岂有此理!你太过分了!”      “我拥有公司12%的股份,我有权利发表我的言论,也有权利坐上总经理的位子!”典伊走下讲台,姿态淡定从容,反客为主:“感谢您给我这次说话的机会!”接着拿过礼仪小姐递过来的话筒。      几个大股东脸上挂着未明的笑意,等着看一场笑话,DR的内部争斗,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能看到的!      “我的父亲曾担任过整整十年的春秋百货总经理,那个时候业内没有一家能超过我们!”典伊越过典勋走近底下坐着的一百个散户中间,她高声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们不是来此沉浸于幻想,祈求着这些高管们给我们分一杯羹,而是要面对经济的现实面。他们不会挽救我们,因为事关自己的钱!!对现在的管理阶级而言,公司的好坏与他们无关!”典伊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真诚的眼神打动在场每一个人,她指着坐在讲台上的典勋和十个大股东说:      “这上面坐着的人,加起来只拥有49%的公司股票,他们没有绝对的发言权!拥有公司的是你们!没错,你们才是股东,你们忠心耿耿,你们手中的钱却被这些人拿来践踏!他们花公司的钱吃最好的牛排,没事就狩猎和赌博,他们有公司专机,享受最好的服务!他们各个年薪都在一百万以上,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分析这些人究竟在想什么!……至今我仍然想不通。”      底下的人都笑了起来,大股东们的脸却开始挂不住了,典勋的脸更是变得铁青。      “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我们的春秋百货在去年赔了一亿一千万!”典伊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站在讲台中央的典勋面前,手指着他说:“在这位……DR贵公子的手上!”      “你!”典勋爆呵一声,面色涨红。      “而我!”典伊厉声打断他,:“可以挽救这样的局面,因为我死去的父亲,将这里视为自己的生命!!”      典伊深吸一口气,鼻尖微微泛红,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犹如引诱人类的潘多拉:“我们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东西,那就是贪婪!贪婪是对的,贪婪是有用的,贪婪可以理清一切,披荆斩棘直到演化成为不可抗拒的力量,贪婪就是一切形式的所在,对于生活要贪婪,对于爱情,对于知识,对于金钱同样如此,贪婪激发人类向上的动力,你们在坐的每一位都拥有,你们可以,有权利左右公司的命运!只要你们心中有‘贪婪’,才能挽救公司!请你们投下珍贵的一票。”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所有散户都站了起来,就连几个大股东都开始鼓掌,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这么精彩的演讲了!      典勋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但他还是很迅速地反应过来,打电话通知秘书让她无论什么价位全部收购春秋百货的散股,有多少,收多少!      投票在管理员的疏导下有秩序的进行,但上天还是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即使所有的散户支持典伊,!再加上典伊手中持有的股票。      42比49,只差五个百分点的差距,目前看来,典勋险胜!      看到结果的散股们,刚鼓起的满满自信,在现实面前又一次无力的低头了。      典勋露出侥幸得意的笑容,就在这时秘书的电话打来了。      “什么!市场上的散股都没有了?”      剩下9%的股权到底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入V的第二更~~~ 本期榜单要求一万字,怎么办?这就有7000多字了,只差一章,可后面还有六天呢! 六天更一章?深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好吧,!深深就努力更两章啦~~~~ 备注:这章典伊在股东大会上说的话,深深参考了87年电影《华尔街》当中的一个片段,深深做了一些修改。特此说明一下! ☆、旧伤(1) 旧伤(1) 典伊舔了舔唇瓣,看了一下腕表。 就在下一秒,会议厅的大门被一个人推开,佟娅菲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第一次面对这么大场面的她,有点懵了! 典伊飞给她一个眼神,背对主席台对她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我!”佟娅菲在大声喊出一个字后,感觉有点hold不住,又缓了口气,高举手里的票单接着说:“我手上有春秋百货剩余的9%的股份,我支持典伊!” 会场顿时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更大的一波浪潮涌起,散户中有人开始兴奋的吼叫起来,接着一大群人将典伊团团围住,最里圈的几个男人把她消瘦的小身板一下架了起来,在典勋和大股东们愤恨的目光中,被那些因为突然而至的喜悦冲昏了脑袋的散户们高高抛向空中! “过了!绝对过了!”典伊捂住神经痛的脑门,坐在证券交易中心对面的咖啡厅里。 坐在对面的佟娅菲还是笑个不停,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她觉得就在刚刚自己变成了一个超级炸弹,在一声巨响后,炸得所有人人仰马翻,那种感觉真爽! “别担心,今天的你一定会载入A市金融史册的!哈哈哈!没有人趁机吃你豆腐吧?” 典伊的脸更黑了:“你就不能不提这事儿吗?” “好好好!言归正传。”佟娅菲把餐盘推到她面前:“吃点甜的吧,有助于消除紧张。” “我不紧张!” “别逞强!!” “噢。”典伊快哭了,她的关心总是让她觉得自己特脆弱,特需要保护,之后她把最近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她……. “司湛辰为什么要这么用心的帮你啊?”佟娅菲实在搞不懂这一点:“说他喜欢你吧,可是怎么他又会和你姑姑订婚呢?” “我也不知道。”典伊嘟囔了一句,垂下眼帘喝了口咖啡。紧张后的松懈,松懈后的忧愁,都让她倍感疲惫。 旁边传来服务生的引导声,佟娅菲一抬头就发现司湛辰已经站在了桌子旁,她吐了吐舌头,假咳了一声,想给发愣中的典伊提了个醒儿。 “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你的表现很好!让人惊艳!”对于赞美,他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他都看到了!真尴尬。”典伊的脸部皮肤开始燃烧。 典伊扯过佟娅菲手里的票单,站起身递到他手上:“这是单票,我保证一个月后春秋百货的股价会平稳涨回原先的67块” 她没有付出一分钱的努力,只是让他在股价暴跌到三十三块的时候入市,这样不仅可以实现她对他承诺的一千万回报,也借机登上了春秋百货总经理的位子,算盘打得真精,交易也很公平,再是只丑小鸭,也是DR后院养的! 司湛辰淡笑一下,欣然接受,他知道如果他推诿的话,这女人一定又会急的跳脚。 “看你打扮那样!”司湛辰咧开一口白牙,啧啧了几声,说:“跟我来吧,佟娅菲也来当个参谋。” 再笨的人也知道他什么意思,典伊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身上单板的套装,摸了摸勉强盘在后脑勺半长不短的头发,说:“我没钱。” 司湛辰收回迈了一半的脚,回身看她,笑说:“记到账上!” 春秋百货广场的VIP室里,司湛辰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享受着女服务员们的贴心服务,看着佟娅菲咋咋忽忽的指挥形象师为典伊挑衣服,典伊则是一副可怜兮兮乖乖被摆弄的样子,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男人都喜欢为女人消费,这种感觉很难说明,应该可以说……是一种满足的感觉,就像她穿上了你给她买的衣服,她就变成了你的! “就这件白色的吧!” 听到他的声音,典伊总算是松了口气,一番折腾下来,怎么感觉比五十公里负重强行军还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所有试过的衣服都包好,送到曲江佳苑。”司湛辰掏出一张金卡递给走过来的主管,看着她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缓缓低下的额头,温柔且乖巧的模样让人心疼,在他眼里她就像一株娇艳圣洁的水仙。 安静站在一边的佟娅菲一双大眼睛可没闲着,在两人之间来回晃荡,弯着眼角嘻嘻的笑。 典伊刚一踏进曲江佳苑就见姜玲媛朝自己这边走来,看她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应该已经听说了她儿子败北的消息。 “你的胃口真是不小啊!”她瞥了眼几个仆人手中满满拿着的品牌购物袋:“得瑟也是要有一定限度的。” 在她质问的语气下,典伊的伪装色又一次显现,她面露委屈倾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忘了,你还差我两件事呢。” 姜玲媛退后一步,瞪着典伊离去的身影。 办公室。 “老爷,典伊来了。”王管家轻声打断正在阅读文件的典正坤。 “爷爷。”典伊轻唤了声,语气把握的恰到好处。 “坐吧。” 典正坤还是那样高高在上:“老实告诉我,为了等待这一天,你预谋了多久?” “……..”典伊还是以前的应对方式:不说话。 “公司的几个大股东向我反映,你今天在证券交易中心的表现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你只念过军校,没有参与过一天的商业运作,如果将这一切归结为巧合,那就有太多疑点了!”瞧着她无辜的眼神,他仍是像以往那样不为所动:“怎么?积攒了一肚子的积怨,一心报复吗?” “没错!”典伊没有继续沉默,她微微扬起下颚,定定望着自己的爷爷,眼底呛满了闪闪泪光: “看到爷爷此刻意外的样子,的确让我很满足。” 典正坤慢慢瞪大眼睛。 “如果想得到爷爷的肯定,这也算是报复的话,那么……我的确这样做了!在法国的时候,我也…..我也曾经不停的幻想过爷爷会在某一天的清晨派人接我回家,当我!当我因为同时打几份工,累得连饭都吃不下去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能像小时候一样,爷爷能给我喂饭!” 典伊已经止不住的梗咽,眼中却暗涌着坚韧和无尽的忧伤: “看着大伯,姑姑还有哥哥能参与公司的运作,我也想!所以我强迫自己去看很难懂的经济类书籍,您创建DR过程中所有成功案例,我都能倒背如流 !” 这回是典正坤望着她安静的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眼中闪现出说不清的光泽。 “爷爷越是对我不在乎,我就越是想得到爷爷的认可,像傻瓜一样一直努力,如果这些都是复仇的话,那么……我是做了,而且还是不遗余力的做了!” 在场的王管家和仆人们都不禁被她的真情打动,她的确是个让人心疼,可怜的孩子。 两分钟后,典正坤的声音终于响起:“十天后准备就职吧。” “…….爷爷”此刻的典伊已经说不出多余的一个字了….. 十天后,春秋百货,总经理办公室 “不错啊,还像那么回事!”典庭海挽着司湛辰走了进来,打量起她身上精致的白色套装。 佟娅菲为典伊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撇了撇嘴,白了这对狗男女一眼、 “姑姑,姑父。”典伊打了声招呼,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司湛辰。 “嘴还真甜啊!”典庭海弯唇一笑,在司湛辰胳膊上拍了拍,边说边转身往外走:“我先去会场,,你和你的学妹叙旧啊。” “叙旧?!故意臊他们俩儿吧”典伊和司湛辰对视一秒后立刻分开。 “这辈分也忒混乱了!”佟娅菲甩了甩头,自动回避。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不清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丝紧绷的情绪,司湛辰偏头看了眼她因为紧张而向里搣动的右脚,轻笑一声。 “一会的就职演说,准备好了吗?” “嗯!”典伊重重点头,连下巴都开始紧绷起来。 证券交易中心的那天,她不是表现的很好嘛?还是……这一切太来之不易,正因为自己越是在乎,所以才越是担心自己做不好?是啊!现在的局面,靠她单薄的小肩膀撑起来这些实在是够辛苦的! “不用担心,一定会很出色的。”司湛辰的轻笑犹如山间的清泉,眼中流淌的温柔瞬间就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典伊眨了眨眼睛,蝴蝶翅膀般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淡淡的影子,她笑的很甜。她想……她感受到了他对自己不同一般的关心。 “谢谢你!”典伊半天才吐出一句,脸上略带腼腆的表情在门扇开启的那一刻定格,下一秒灿烂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妈!” 司湛辰转过身,随着典伊越过自己身边,目光落在水飘萍身上,礼貌打招呼:“您好。” 水飘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略带迟疑和戒备的退后一步,左手握住右手袖口。 “不好意思,我妈…..不太能和生人接触。”典伊带着点祈求和不好意思对司湛辰说:“姑父,您能出去一下吗?” 司湛辰捏了一下典伊没什么肉的小脸颊,故作生气的警告了一句:“再叫我姑父,小心我打你屁股。” 典伊比他更郁闷,努着嘴,把他推了出去。 “怎么来了?”典伊问妈妈:“谁送您来的?中午的药吃了吗?” 水飘萍直直盯着她,眼睛里越来越红,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只是一步步向她靠近,左手伸进右手袖口中,好像握住了什么东西。 “……妈妈?”…… ☆、旧伤(2) 旧伤(2) 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典伊没有提前到会场与各大股东以及业界嘉宾们打招呼,更是迟到了将近十分钟还不见踪影,各大主流媒体的记者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渐渐地所有人针对这位春秋百货新上任的总经理小声议论起来,一部分消息灵通的人在十天前就听说在股东大会上她犹如一匹腾空出现的黑马,凭借出色的口才击败原春秋百货总经理典勋成功上位! 本来对她还颇有期待,但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迟到,她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可以说是大打折扣。 “爸的决定是否正确,我会拭目以待!”典庭绅正视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典正坤,他虽然不知道姜玲媛和典伊之间的纠葛,但是!典伊的种种行为已经让他高度戒备,他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个典伊将给DR带来一场灾难! 典正坤看来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又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大儿媳,不置一词。 指尖毫无节奏敲打着手表镜面,姜玲媛不时看看时间,她似乎有点紧张,或者是期待。 “怎么还不来?”坐在左边一桌的典庭海看了眼手表,抱怨了一声,她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司湛辰也开始心绪不宁起来,但他掩饰的很好,只是目光不时飘向侧门,他不禁回想起水飘萍看他时目光闪烁的双眼,里面似乎藏着很多不稳定的东西。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心猛揪起来,突然来袭的不安情绪难以抑制,正当他按捺不住准备起身时,一声巨大的推门声响起! 典伊出现在会场入口,所有人的目光和所有媒体的聚光灯都被吸引到那里,她一身正红色套装,犹如迎风绽放,顽强傲立的蔷薇,她苍白的脸上,嘴唇鲜红,亮亮的眼睛像是夜空中落下的星星。 她目光环视会场一周后,收敛住因为奔跑而不稳的气息沿着预先设定好的路线一步一步走上演讲台。 司湛辰坐正上半身,望向她。 从闪烁的聚光灯中,在所有人注视中,无论是欣赏的,冷漠的,还是仇视的,她清楚的看到他望着自己眼睛,里面闪闪晶晶,散发着碎钻般额光芒。这一刻,她确定自己爱上了他,几时此刻的她正在痛苦的煎熬下…… “大家好,我是新上任的春秋百货总经理,典伊。”话音一落,会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典伊唇角努力上扬着,露出令人醉心的微笑:“当我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是十五年前,那个时候我只有七岁,和已故的董事长,也就是我的爸爸一起。当我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时,当我看到让女人们为之疯狂的品牌服装,珠宝首饰,香水化妆品还有世界上有名的奢侈品时,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我,也想拥有这里!但是!作为春秋百货最大的股东,我更要把这里打造成为可以让A市人最爱以及最值得炫耀的地方!…….” 典庭海的目光随着他们两人之间越来越亮的神采中渐渐暗淡下来,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清他冷漠的背影和半张侧脸。 演讲很成功,典伊在典正坤的协领下与各位公司股东以及各界名家认识。在记者一再追问和职业性的刁难下,典伊也耐心的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 这一过程中,典伊保持从容有礼的微笑,她似乎一瞬间就吸取了典庭海魅力中所有的秘诀,将女性的娇柔和知性美显露的恰到好处,只是她的额头上渐渐浮出一层薄薄的虚汗,脸颊也越来越苍白…… 司湛辰也被记者们团团围住,采访他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一个个关于感情的尖锐问题向他袭来,他也都开玩笑似地含糊过去。 身旁的典庭海略显小小失落,虽然两人已经订婚了,但是他的态度却越加模糊,除了礼貌性的碰触,他和她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好像踩在一团棉花上,让人落不到实处。难道他……真的喜欢典伊那丫头吗? 典伊发现典庭海正看着自己,她的目光在司湛辰搂着典庭海香肩的手上停留了一下,冷汗终于汇成了一颗水珠沿着额角流下。 时间仿佛把时间切割成块,一刀一刀凌迟着典伊,终于热闹喧哗渐渐散去,午夜的慵华慢慢铺开,在管弦乐队奏出的音乐中几人成一群,开始闲聊起来….. “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典伊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满满的爬满了她一脖子,在司湛辰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背时,她迅速转过身。 她压低声音说:“快走开,别让姑姑看到了。” 司湛辰哑然,她的意思…..是他在背着自己的未婚妻偷腥?!他的目光从她的额头转向她的红唇,他抬手在她唇上一抹,红红的口红底下一片惨白。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累了。”最后两个字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拖沓。 司湛辰刚想抬手拂去从窗外飘落在她头发上的桑絮,典伊却如一只惊弓之鸟向后躲闪,眼看就要不慎撞到后面的大理石柱上。 司湛辰反应迅速的环住她的身体,用手垫在她背后,手心里没有预期而至的温暖如玉只有冰冷一片潮湿。 “你!” 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典庭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很显然两人之间的亲密激怒了她。 “我…….” 典伊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司湛辰打断,他扶住典伊不平稳的身体,语气轻松的回答:“她有点喝醉了,我想带小学妹出去庆祝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典庭海转了转眼珠,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司湛辰掏出口袋中的手帕擦了擦手,再将西服外套披在典伊身上,轻轻询问了一句:“司机就在外面,能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吗?” “你真要带我离开这里吗?”典伊抬起脸,眼底浮动水汽,迷离情幻。 司湛辰对她点点头,外面的灯光投过玻璃窗,像风一样绚烂的拂过。 “典伊,你!”看着她开始往外走,典庭海终于无法克制心中的羞愤,他们把她当什么!透明的吗? 司湛辰挡住她冲上来的脚步,停在她面前,就像很多富二代那样脸上挂着对政策婚姻和爱情独有的轻视笑容。 “怎么还生气了?”语气很柔和,却又那么让人感到冰冷:“只是玩玩而已,何必在意。我们是政策婚姻,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聪明的女人…..不该贪心。” 典庭海满含泪水的回看他,在痛苦的同时,还有愤怒。他….只是把这一切当做是利益的交换吗? “别哭啊。”司湛辰抬手抚过她滑落眼角的泪水,牵着她冰冷的指尖在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今晚好梦。” 话毕转身离开,留下典庭海一人站在富丽堂皇的走廊尽头,她望着他没有任何留恋离去的背影,指腹磨蹭着他唇边残留的温情….突然,她发现她指腹的肌理里有丝丝的红印,她靠近嗅了嗅,满眼疑惑…..是口红?是血??! 刚一跨下最后一节台阶,司湛辰就朝司家的专车大步疾走过去,拉开车门在冷风还没有灌入车厢的时候,他就已经抱起侧卧在椅背上的典伊,同事对司机下命令:“开车。” 典伊摁住他要扯开自己衣服的手,抬着眉毛叹着气调侃了一句:“别急啊……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司湛辰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正因为担心她而震荡不稳,他的头部因为她的伤而变得反应迟钝。 车后面的确跟着一条尾巴。 “不能去医院!他们会利用这次机会把我妈妈再关起来的!”典伊略带无助地祈求他,下巴已经失力的靠在他的手臂上,像是那年她趴在医院的桌子上,她只是一个等待治疗的病人。 “到‘后宫’。” 在一分钟的沉默后,司湛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将自己的鼻尖埋在她柔顺的发间。 车停在‘后宫’俱乐部的门口,司湛辰半拖着像是喝得醉醺醺的典伊,走了进去,在私人电梯闭合的一瞬间,他将她腾空抱在怀里。 “我坚持的住!” 司湛辰绷着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气:“我没有担心你!” 感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紧,她将脸颊埋在他胸膛里,笑的低低的。 包房的门隔绝了外面夜场的喧嚣声,另一个声音却响起:“哟,这是谁啊!多久没见了,可想死老娘了!”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扑了过去,挂在司湛辰的脖子上,跟着就是一吻。 两个女人的的重量可不是个小数目!司湛辰晃了一下,想把她甩掉。 “这只小雏鸡是谁啊?”顾小小嘟着红得发紫的嘴唇识趣的从他身上下来,很是不高兴的撇了眼他怀里的典伊。 “你想被解雇吗?”即使是美女,司湛辰也不给好脸“把医药箱拿来。” “是!老板!”顾小小扭着腰往出走,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再次回眸一笑。 “没想到,你是黑市的老板?”典伊趴在他怀里,任他为自己把黏在伤口上的红色外套一点点往下剥。 ‘后宫’里的买卖只要是稍微了解点门道的人都知道,这里绝不只是外表看起来的高档会所,里面还有各种鱼龙混杂,不为人道的交易,看来.......司家不止是军阀世家,它还在黑道上占据很大的势力。 “流了这么多血,还有力气问这些你不该问的问题?”他回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可没闲着,下一刻沾满血渍的外套堆在地毯上,她的身上只剩下裹在背部一层层的条状桌布和底下隐隐若现的文胸。 典伊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怕扯动身上的伤痛,下巴撑在交叠的手臂上,她歪着脑袋看顾小小为司湛辰准备消毒用具,眼看着她的酥胸就快要蹭到他的手背。 “姑父的红颜知己真是遍布A市各个角落,各个行业啊。后宫?!呵~真是个恰当的名字!” 听到这话,司湛辰靠过去一巴掌抽在她的小屁股上,下一秒一块酒精摁在她细致肌肤上撕裂的狰狞伤口上。 连续两次不同感官的疼痛沿着肌肤下青色的血管向她袭击,让她差点背过气去,她大喊了一声: “你还趁火打劫啊!” ☆、旧伤(3) “不给你点教训,看你还敢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语气够强硬,手上的动作却变得很轻柔,她背上的刀伤足足十厘米长,血肉外翻着。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几下,司湛辰不禁问:“你妈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 “不谈这个.......好吗?” 神色暗了暗,眼底的水汽又开始泛滥,典伊想起三个小时前妈妈拿着水果刀向她扑过来时痛苦狰狞的面容,她嘴里叫嚣着要和她一起死!是她抛弃了她!是她害死了她的丈夫! “我给你打点麻药。”司湛辰从她的表情中猜出了几分,也不追问,嘶啦一下用剪刀扯开她背上多余的布条,目光在那里停留了一下,撇开眼开始准备针管。 “我怕疼。”典伊嘟囔了一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顾小小冷笑一声,她回敬了她一个飘飘眼。 “那我轻一点儿。”嘴角上扬,司湛辰闷笑一声,在针管上安装针头开始抽小药瓶子里的利多卡因。 “我小时候打针,爸爸都会亲亲我的。”因为体力透支,典伊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居然扁着嘴撒起娇威胁起来:“不亲的话,我可就哭了!” 感到他的气息缓缓靠近自己,典伊突然一个激灵上来,捂住自己的嘴,呜呜拉拉的说:“是眼睛。” 耳边传来一声松松软软的笑声,他的唇落在她微闭的眼睛上...... 怕她碰到背后刚缝合好的伤口,司湛辰抱着她睡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夜,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典伊正趴在他胸前瞪着一双狐狸般的大眼睛朦朦胧胧的对着自己看。 他不稳的气息随着她有意无意的扭动开始躁动起来.......就在暧昧迸发到了极点,马上就会酝酿成灾时,当他的手马上就要抚上她粉嫩的唇时,典伊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死死的就是不松口,就差发出小狗般呜呜的叫声。 “.......你!”司湛辰的手反射性的震了一下,然后默默承受,他怕太用力误伤了她,他不断的安慰自己她是病人,不要和她斤斤计较! 终于.......她松了口,抹了把口水挣扎着站了起来,膝盖还不忘在他胸口狠狠来一下。 血丝从肌理中渗了出来,只有牙印的部分凹陷在肉里,其他部分高高肿起,司湛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瞪了一眼她:“犬牙交错!” 典伊哼了一声,脸颊绯红,看来经过一晚的休息她已经恢复元气,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抓出‘默默’扔到他怀里。 “还给你!” 眉毛搅在一起,司湛辰沿着她露骨的目光滑向自己敞开的白色衬衣领口下,那里的肌肉结识有力,小麦色的皮肤光滑细致,躺在上面的自语吊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里面的红心像是凝聚在美人眼底的泪痕。 “这个也还给你。”司湛辰起身,作势要摘下紫玉。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不禁然畅想过,再次遇到那个沙滩上的小女孩会是什么场景,也在脑海中勾勒过她的样子,很显然.......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可爱善良的小女孩终于变成了表里不一的暴力狡猾女,就像眼前叉腰站着的这位。 “不用了,你留着吧!”他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就像小时候那样,就知道占她便宜,一肚子的坏水! ‘为了她和典庭海撕破了脸,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爷子交代呢,这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年不识好人心!’司湛辰用手平了平被她糟蹋了一晚上的衬衫,走上去一把拉开窗帘,外面高楼林立,东升的太阳穿过它们照亮了整个包间。 “天亮了,该坚强起来了,我的女战士!” 典伊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芒,眼前的他比阳光还耀眼,耀眼的让她看不清楚他...... “啊!~~~啊!~~~~” “你能不叫的这么销魂吗?”典伊躺在护理床上,一双白花花的小脚丫在护理师的按摩下开始红润起来,她撇了眼在护理床上像只虫一样来回扭动的佟亚菲,感叹道:“你的身体还真差!” “我哪像你是变形金刚,挨了一刀还能活蹦乱跳的!”佟亚菲白了她一眼,双手一撑调整好姿势躺好:“你妈妈这几天还好吗?” “那天我让司机送她回去,家里好像没有什么警觉。”典伊眼神示意护理师出去,她从贴身的浴袍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但是我已经查出是姜玲媛派人送她到会场的,所以我怀疑这药里有问题,你拿去化验一下。还有.......查一下医生最近有没有和DR的人接触过。特别是我大伯一家!” “你让我去查!?”佟亚菲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不敢相信这么艰巨的人物居然能落到自己身上,自己真的有那么厉害??她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白思哲最近不是对你穷追猛打,又送花,又是看电影吗?”典伊从盘子里拿了一颗话梅放在嘴里,动作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和着口里的酸,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他会帮你这个忙的。”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司湛辰一开始就为了两家的联合才会有意迎合她的要求,所有的刁难都是为了考验她,可是.....他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自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她实在是想不通,就算为了进一步稳固司机和DR的关系,他也是应该去讨好典庭海啊! 她绝不相信他是爱上了自己,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将近一个月了,他都没有来找过自己‘来而不往,非礼也,’该是她主动找他了,白思哲是他的跟班,只有请求司湛辰继续帮助自己,她才能看清他到底想要什么! “美人计吗?”佟亚菲拿起小镜子,品了品自己的小脸蛋,勉为其难的答应:“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 “如果你不喜欢他,就算了。” 佟亚菲哐堂一下坐了起来,眼珠子乌溜溜的转,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因为那天司湛辰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典伊,两个人又一起去了夜店,蹲在‘后宫’门口的记者发现他们一整晚都没有出来,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次炒作机会,各种花边报道扰的典庭海不厌其烦,在熟人面前,她的面子实在挂不住,所以这段时间典庭海一直看典伊不顺眼,在一些大项目上总是故意使绊子,真真是让典伊焦头烂额! 短暂的休整放松后,典伊又一个人回到办公室一头扎到繁重的工作中,其实她很满足现状,她把对司湛辰那种混乱的情绪悄悄藏进心里年,她知道只有工作才能给她安定感,但勤奋努力的她不知道城市的另一端,她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手掌心里...... 司家大宅。 司湛辰用余光瞟了眼静静躺在桌子上的资料袋,又看向坐在桌后的父亲,他迟迟没有动作。 司慕容的声音响起:“不打开来看看吗?” 司湛辰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能看出他脸上有一丝抗拒。 “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 尾音消失在茶杯里,司慕容瞧了眼站在那里仍然一动不动的儿子,心中奇怪,怎么这小子和典伊那丫头接触下来,也学着她开始装石像了。他当然知道他一天到晚就爱躲在房子里盯着电脑看,他也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他不想挑明,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只要不言明,他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后,司湛辰正色说:“我很抱歉。” “最近DR太安静了,这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这是一份关于典伊父亲的死亡报告。”司慕容很满意他的知错能改,他对着桌上的资料袋使了个眼色:“把它交给典伊吧。” 司湛辰拿起来,在手中翻看了几下,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虽然他知道典伊的父亲典庭文是坠楼而死,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正当他出神之际,父亲厚重的手掌忽然拍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摁了摁,却让他有种千钧压顶的重量。 “目标的确立,以一步步的实现为代价,别忘了!你现在所站的位子,以及......你今后所站的地方。” “请放心......”....... 曲江佳苑,总裁会客室。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典正坤抬手示意为他搥背的仆人出去,问对面坐着的典庭海。 “我.......”典庭海脸颊发烧,是尴尬,更多是惭愧。 “为什么要死揪着典伊不放呢?你就那么在意那个司家的公子哥和谁在一起?”典正坤摇着头说:“你太幼稚了!” “对不起!父亲,我知道错了。”典庭海知道父亲骂的对,但她就是没办法把自己的心从司湛辰那里拽回来。 典正坤叹了一声气,说:“看来你还没有做好成为DR主人的准备!” “父亲!我已经准备好了!”典庭海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必须要尽快整理思路,对的!只有强大的金钱帝国才能保住她现在的地位,才能让她在司湛辰面前站得住脚,才能配得上他! “真正的主角是在硝烟散尽后突然出现的,要懂得避开那些不必要的争斗,静静等到登程的时刻!” 典正坤最珍爱的就是他的这个小女儿,只有她最像他去世的夫人,在日益瓦解的健康中他早就下定决心让她来继承DR,一直不说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受大儿子典庭绅的攻击,毕竟在这个利益相交的家族里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他很清楚典庭绅对媳妇姜玲媛藏在心中的深刻感情,况且江城集团还握着DR的把柄,在他有生之年可不想看到DR集团落入江城集团的手中。 无论典庭海是否能从对司湛辰的迷恋中走出来,都是无关紧要的!毕竟司家是军阀世家,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 “我这就去安排!”典庭海目光坚决,心中已有对策。 “记住!”典正坤表情变得严肃,提醒道:“这次一定要把那个背地里捣鬼的人揪出来!” ☆、烽火(1) 春秋百货,总经理办公室 “伍行长,您好......对!对!........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做东,一定要好好感谢您!........那就说好喽.....好,不见不散!” 典伊刚挂掉电话,一个内线就接了进来,杨秘书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来:“典总,司先生找您。” “接进来!”典伊脸上的笑容更浓,说:“对了,帮我在‘久居斋’定一桌酒席。” “喂!”才“嘟”了半声,典伊就接起电话,可她的热情没有等到任何回应,话筒另一头空空的,没有人说话。 沉默几秒后,典伊又问了一声:“喂?” “.......是我。” “我知道是你啊!”手指绕着电话线,典伊眼睛弯弯的,望向窗外被暖洋洋的午日阳光拥抱的林立高楼。 她的高兴不加掩饰的传进司湛辰的耳朵里,他忽然有点犹豫,心里涩涩的。 “怎么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典伊扑哧一声笑了:“你一定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吧。” “是。” ‘看来他已经查到药瓶里的成分了。但是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呢?难道是因为他......可怜自己?’ 拿着听筒的左手轻敲了几下,典伊用右边的小虎牙扯了一下粉粉的唇肉,用软软的语气问:“一起吃午饭,好吗?” “.......在哪儿?”话筒另一头的声音久久才传来,好像在空中飘荡了好久。 “我去接你!”....... 吵杂的谈话声,咕嘟咕嘟的油汤冒泡声,筷子在料碗上的碰撞声,典伊高举右手夸张的成功捞起一条完整的粉带,撅着嘴吹了吹,呼哧呼哧的开吃起来。 “这么能吃,怎么还这么瘦?”司湛辰夹了一口金针菇,厚重呛辣的味道让他差点接受不了。 舌尖辣辣的触觉烘得她脸颊绯红,典伊对他挤了挤眼睛说:“羡慕吧,这就是我的优势,不像姑姑成天节食!” 别说司湛辰的反应,这话刚说完典伊自己也楞了一下。这次司湛辰却一反常态没有打破僵局,只是静静注视着对面的她。 典伊干咳了一下,接着说:“我不喜欢那些标榜昂贵却又价超所值得美食,我喜欢的是锅里实实在在的,想吃什么菜,往里下就成!”她夹起一片厚实的土豆片咬了一口,说:“这里是佟亚菲带我来的,你是我第一个分享这个秘密的人哦~~” ‘这女人要不是偶像剧看太多,就是想故意恶心自己。’司湛辰胸口闷闷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手指头伸过去卷了卷文件袋边角,典伊很配合的忽扇着长睫毛,问:“这是什么啊?” “你想要的。”司湛辰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检测报告推到她面前。 典伊拿到手上,眼睛扫过几个重点数据。‘事情果然如她所料,药里有令人精神异常的成分。现在的问题就是谁做了这些手脚,果然是姜玲媛吗?’ 她的眼睛通过蒸腾起的雾气落在他面前的文件袋上,司湛辰瞧着典伊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庞,手抚上文件袋,开始不动声色的想把它收回去。 下一秒典伊扣住他的手,挑眉笑了一下,眼睛比夜猫子还亮:“你的手真漂亮!骨节长长的,还没有杂毛。” 司湛辰先是呆了一下,接着像是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好似一个被色狼调戏的良家妇女。 典伊麻利抽过文件袋,打开来看。她的双眼随着字里行间浅浅眯起,瞳孔渐渐收缩,她看得很仔细,很慢....可司湛辰却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目光又落回自己的身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典伊把文件袋整理好,双手交叠在桌上,说:“你也会于心不忍吗?” “是你自己要看的。”司湛辰表情有点别扭,拿起筷子开始从锅里捞吃的,也学着她大口大口嚼了起来,胃口似乎一下变得很好。 典伊却全然没了胃口,悲伤,羞怒,愤恨和一些说不清楚的情愫迅速在她眼底汇聚成红,筷子在她手里做着垂死挣扎:“你是想报复吗?以前总是让你吃不下去,这回该轮到我了!只是这回.......下手狠了点!” 一滴眼泪从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跌落,司湛辰口里的菜还没嚼烂就一下咽进娇贵的胃里。 看着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白花花的纸巾递到自己眼前。典伊倔强的抹了把眼泪和鼻涕,裂开嘴笑的勉强:“太辣了!咳咳....呛的人受不了!” “别逞强。”司湛辰靠过去,拿着纸巾捏住她秀挺的鼻子,作势要给她擦鼻涕:“在关键时刻,你总是学不会用这个。” 纸巾在几滴眼泪掉下时化开,典伊也不客气,狠狠的醒起鼻子来。 在司湛辰眼里,她一下变成个孩子,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照顾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他的心呢?已经化成热辣辣的火锅底料。 典伊和伍行长吃完饭回到家后直接就奔着水飘萍的房间去了,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妈妈蜷缩在床上叠纸鹤 典伊靠过去,拿起一只歪着头瞧了瞧,说:“候鸟依据地磁罗盘找到温暖的南方,今天......我也找到了方向.....妈妈,战争开始了。” 水飘萍对着典伊嘿嘿的笑了起来,两手一拉,纸鹤一分为二! 东苑别墅。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您吗?”典伊径自走到客厅中央,拿起茶几上果盘中的一片炸土豆,脆皮在齿间轻轻一合中化成碎片。 “实现.......剩下的两个条件?”姜玲媛咬着牙龈,双臂环胸,眼里更多的是排斥,她眼中的她就像一只野兽,越来越具有攻击性了! 见她一脸戒备,连背部都绷的紧紧的,典伊哼笑一声,眼珠一转,对着楼上大叫了一声:“大伯!” “你干什么?”姜玲媛大惊失色,扑过来想阻止她。 典伊不费吹灰之力就执拗住她的手臂,唇边扯出冷笑:“你会知道的!” 随着一连串沉稳的脚步声,典庭绅穿着一身家居服踩拖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当他看到自己的老婆被典伊单手擒住,面露痛苦时,不禁大呵一声: “放手!” 典伊松开手中力道,耸肩一笑:“大伯别生气啊。” 典庭绅冲过来一把将姜玲媛拽回来护在身后,浓眉紧蹙,问:“你疯了吗?” “真是鹣鲽情深啊!”典伊捂住胸口,一副被他们二人深深打动的模样,随之嗤之以鼻:“不过......当你听到这个,可能就不会这样想了。” 典庭绅接过耳机戴上,才听了几句,眼中就已经布满震惊,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姜玲媛:“........你?” 姜玲媛额头青筋爆凸,双眼射出骇人的火焰,好似要和面前的典伊同归于尽:“你......欺人太甚!” “您最好冷静一下”典伊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然.......后面的谈话会更让你的情绪无法控制的。” 典庭绅毕竟久经商场,他迅速找回理智和平稳,拉着姜玲媛坐在典伊对面:“开门见山吧。” “我今天早上借到杨秘书的来点,她告诉我律师和大东银行的签约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突然不肯放贷,而是转身准备支持江城集团。”典伊伸出纤瘦的双手比划了一下:“马上就要到年尾了,商场的活动很多,如果资金链出现问题,在股东面前.....我会很难受的。” “你是想威胁我,让江城退出!?”姜玲媛坐不住了,她就知道这个丫头胃口不小! 典伊摇晃着右手的食指露出苦恼的神色:“大伯母为什么总是直线思考呢?” 典庭绅面色铁青,抿着唇撂下一句:“请继续。” 典伊拿出手机摁了几下,沿着光滑的茶几桌面推到两人面前:“看看吧。” “你绑架了文医生!”一声惊呼从姜玲媛口中发出,她眼中有着被人识破的慌张。 手机屏幕上是鼻青脸肿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的文医生,看来白思哲为了帮佟亚菲的忙果然是不遗余力。 “这哪里是绑架?”典伊一脸无辜,两手一摊:“只是想让他乖乖说实话而已。” 典庭绅察觉到姜玲媛的异常,握住她扣在沙发边角冰凉的手指,问:“你都做了什么?” 姜玲媛硬是抽回自己的手,身子靠在椅背上开始啃指甲,额头上冷汗淋漓。 “让我来告诉您吧。”典伊用平稳且柔和的语调开始陈述:“大伯母串通文医生给我妈妈的药里长期添加了可以引发精神异常的药物,替硝锉。江城集团之所以和春秋百货过不去,一定是姑姑告诉大伯母,我已经知道这一切是她做的,大伯母为了掩盖事实所以先下手为强,让我无瑕分神深究。” 妻子的反应典庭绅看在眼里,他当然判断得出典伊说的都是实情,但他还是维护姜玲媛,辩解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应该知道,这些在法庭上不可能作为证据。” “这些当然不够。”典伊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在茶几上一张张摊开,包括其中一张因为经过了十二年而发黄的照片,上面有她父亲典庭文坠下楼后的惨状。 “大家都知道,当年我母亲夹在DR集团和本家东城集团之间左右为难,我姥爷全力周旋却无法避免被DR吞并的结果,他因为无法接受失败吞枪自杀,那之后我的母亲终于在长期的压力下精神崩溃,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自己的婚姻上,她仇视典家所有的人,包括我和爸爸。” 典伊站起身,长吐一口气,吸紧眼底水汽,说:“七月十九日那天,我妈妈失心疯发作,揪住我的头发拼命扯打,爸爸就是为了保护我才不甚从楼上失足跌落。这.......就是大家所知道的真相!” “你到底想说什么?”典庭绅已经失去耐心,他对他弟弟的死也很难过,但他不知道典伊旧事重提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说的是.....”典伊单手撑在茶几上,倾身过去,右手从一堆案件材料中抽出一张化验报告,指着上面结果那一栏,眼底通红故意压低声音说:“很不巧的是,当年我母亲的血样采集中爷发现了替硝锉过量。” 典庭绅双目圆噔,眼白里瞬间爬满了血丝,他将目光再次转向一旁蜷缩在沙发里开始瑟瑟发抖的姜玲媛,充满无奈感叹一句:“夫人,你还真是会给你的丈夫带来惊喜啊。” 看到丈夫眼中失望的情愫后姜玲媛一下慌乱了,脑子也开始变得不清楚起来,急急抓住他的胳膊,辩解道:“我这也是.....” “闭嘴!”典庭绅爆斥一声,这个愚蠢的女人还想不打自招吗!沉默半晌后,他调整好起伏的情绪,对典伊说:“说出你的计划吧。” 他知道典伊如果真想为她爸爸报仇就会直接到检察院提起公诉,而不是把这些拿到他们面前,她......一定另有所图!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典伊称赞一句,啧啧有味:“姑姑会故意把消息告诉大伯母,就是要看到我们鹬蚌相争,只为从中渔利” “你的意思是.....还是要让江城集团退出竞争?”典庭绅问。 “不!”典伊大出意外的否决,一抹莫测的笑意滑过扬起的唇角:“我要你们用所有的力量打击春秋百货!” ☆、烽火(2) “今天江城集团召开记者发布会,会上坦言他们已成功击败DR春秋百货取得大东银行的巨额投资贷款,接下来正着手准备扩张姜氏百货帝国等相关事宜,有传言姜灵姗总经理正与首都某大型地产商秘密洽谈合作事宜。” 典伊摁下遥控器转身透过透明玻璃围城看向对面的秘书办公室,杨秘书正被两部响个不停的电话整得精神崩溃,几近抓狂! 典伊属于这样一类人,简单来说就是没事找抽型,很多年后司湛辰对她做了一个非常精准的评价,她就像个孩子热烈执着一件东西的时候,她会哭会闹费劲心思地抢夺,当她对着你露出天真的神情时,你甚至会完全忘记她的企图,但当你满足她的愿望时,她就会将所得到的随手丢弃! 每次他帮她完成一件事后,除非有事相求,她决不会主动联系他,现在的司湛辰只是领教到冰山一角而已。 自从上次火锅店一别后,已经过去整整两个礼拜了,司湛辰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她。 迷幻的灯光效果,DJ指下激烈的舞曲,舞台上穿着暴露的钢管舞娘身姿妖娆舒展,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们发了疯似的挥霍青春和过剩的荷尔蒙,这是A市最有名的夜场‘后宫’。 水晶珠帘后的独立卡座内,典伊正在和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小伙子玩筛子,很简单的游戏规则:猜大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典伊总是输,但她好像很乐意,一直咯咯的笑。 “怎么又是我输了!” 典伊柳眉倒竖有点不依不饶的抓住他的袖子,小手往里挠:“肯定是你耍花样了!” 韩释一个眉毛上一个眉毛下,虚着眼瞧着对面这个脸颊通红,嘟着红唇,明艳动人的小女人,任她对自己‘上下其手’,虽然从飞机上下来到现在,他们还认识不到三个小时。 中国红紧身连衣裙火热得就快盖不住典伊紧俏的臀部,她假装小调皮的在韩释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迫使他放肆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脸上。 辣辣的疼痛感让韩释吹了一口冷气,邪魅的唇上扬着大笑起来,贴近她的耳朵说了句:“我有点累了,想回酒店。” 典伊如释重负立马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细细地手指好似水葱。 刚从凳上下来,迎面就是一堵墙,司湛辰?! “小心!”韩释眼明手快的拉住典伊的胳膊,防止她撞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同是男人,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可即使在闷热的夜场里还是让韩释感受到一种逼人的寒气,看来......泡妞还撞枪口上了! 收到韩释的眼神询问,典伊没忍住扑哧一笑,双手护在他的耳朵上,在强烈的音乐节奏中大喊了一声:“他是我姑父!” “姑父?”韩释惊奇道,更是上下打量起这个海拔1米9的高个子男人和他让男人都移不开目光的面孔。 典伊心里还装着气,本来就累了一天的她小心眼的不想理他,迈开步子拉着韩释想越过他往出走 下一秒,面前的墙又自动移动到她面前,压得她的小脸一直都藏在阴影下。 久经情场的韩释可不是傻子,从司湛辰盯着典伊头顶从未转移的幽深目光中他闻到了明显的火药味,还是高浓度压缩的! “你干什么?” 下一秒典伊瘦弱的小身板被韩释连拖带拽的往舞池走,很显然她没有过多的抗拒,如果她不愿意,除非把她打倒,否则任何人都拽不动她,她只是有一些好奇和不解。 “跳支舞怎么样?” 这句话刚扫过耳边,随着口中溢出的一声惊呼,典伊就被韩释突然拉住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被一把带进怀里,接着她又被甩了出去,还好!手被他拽着稳稳又回到刚才的地上。 “你在干什么?”脚底都开始有点站不稳了,典伊又被他搂住腰原地转了几圈。卷曲的齐肩发丝在灯光中妩媚风韵。 这可是他拿手的韩式泡妞三部曲的第一步,这招一直所向无敌! 典伊满共就和两位年轻男士跳过舞,一个是司湛辰,一个就是现在这位,他们带给她的感觉简直相距太大了,司湛辰就像一个绅士,而韩释就像是一个充满攻击性的斗牛士,她,就是他手中的红布。 最后一个结束动作非常完美,典伊上半身躺在他的臂弯中,一条腿翘的高高的,腰弯到不能再弯。 “典伊小姐的身体很柔软,不过腰太僵硬,舞,取决于身材,不过舞步腰取决于腰部。”韩释的脸在灯光的作用下忽明忽暗,一下变红一下变黄色。 在典伊眼晕之前,韩释‘呼’的一下把她拉回原位,让她充分感受到正常的地心引力。 在周围人的鼓掌声和口哨声中,典伊不禁张望了一下,珠帘后的司湛辰已经消失不见,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在那里一样。 韩释似乎一下来了劲儿,一路上嘴就不消停,惹得驾驶位上的典伊真想用手里的方向盘砸他。 “他真是你姑父?” “如假包换。”车平稳的停在红灯前,典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例行公事的回答:“我姑姑典庭海的未婚夫,司将军的大公子!” “难怪!”韩释做出恍然大悟状,“他看人那眼神儿,就像是我在调戏他未成年的闺女!” 汗!瀑布汗!黄果树瀑布汗!!典伊不再说话,空档换2档,专心开车...... 过了半个小时,典伊从韩释的客房里出来,站在酒店电梯口一边等待一边轻捶自己酸痛的肩膀,足足等了五分钟,两部电梯一部都没有上来,她瞧了眼墙上贴的消防通道示意图,开始往楼梯口走。 一步,两步,三步......细细的高跟鞋在台阶上咯噔咯噔的响。典伊的心里有点小矛盾,她已经很累了,现在就想快快回家钻被窝,可是她现在人还在饭店的十六楼,两条细腿软绵绵的就是提不起劲儿。 典伊耷拉着脑袋,眼睛长在脚尖上。只听得“刷啦”一声衣服响,司湛辰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她面前,她抬头瞅了眼上面,又瞅了眼面前的他。 她惯性的往前下了一个台阶,司湛辰跟着后退了一个台阶,她与他保持在高一个台阶的地方,此刻的她终于可以和他平视。 典伊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他冷冷的重复自己的话,典伊楞了一下,有点心虚,但又没有缘由。 “我......电梯坏了!” “不用解释。” “我没解释!” 典伊被自己失真的回音下了一跳,手绞在一起故作镇定,脚下的步子一点都没有乱,还是一步一步下着台阶,司湛辰仍是和他保持着一个台阶的距离后退着,即使每到一个转弯处也都没有打乱这样的基调。 9F,8F,7F.........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和彼此绵长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台阶一个接着一个,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他们只是静静注视着彼此,近的仅仅足够看全对方的眼睛。 ‘他这是做什么?一句话不说,想折磨死人吗?’典伊很想推开他,逃离鼻息间令她留恋的薄荷香气,除了每次清晨醒来那么一点点失落。爱情?!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奢侈品。 眼前的她单薄的连衣裙外套着昂贵的皮草,随着她的步伐丰盈洁白的狐狸毛都会拂过她透亮的轻薄皮肤,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不受控制的一路跟过来,甚至孩子气的把酒店告示牌压在电梯门中间,难道......就只为和她走完这些台阶? 她........为什么还不说话? 眼看着通往一楼大堂的玻璃门就在几步外,典伊挤了挤长时间都没有眨一下的酸涩双眼,眼中突现一道精光,整个人向门直扑过去。 手刚拉到把手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典伊直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小心肝乱颤。枪林弹雨,商场厮杀都没让她像现在这样手足失措过,她就是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对他有着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又或者是在上次的军事演习中被他打怕了,而且眼下真动起手来.....她也打不过他呀!! 左手一阵痛麻,看到她如遇色狼般蹲在地上装刺猬,隐藏在心底的酸涩终于晃悠着涌了上来,这是的他才意识到自己难道是吃醋了?!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 “既然都到这儿了,不如去前台check in?” 闻言,典伊抬头瞪了司湛辰一眼,冷哼一声,手已经伸进短靴的鞋坑里。 “噢,宝贝儿,反应有点过度噢!”司湛辰举起双手,好像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受到了天大的误解,满脸无辜样儿。 冷静下来的典伊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张,她重新站好抬手捋了一下眼前的刘海,深吸一口气,大脑指令努力牵制着脸部神经保持甜美微笑: “姑父的意思是.......想和您的侄女我共度良宵,一夜风流?” ☆、宣战(1) 其实……他只是有点想她,自从典伊把‘大观世界’的接收器还给他后,他再没有机会能随时看到她了,也许是习惯,最近他晚上都有点睡不着觉,每次躺倒在床上之前总是要先把电脑屏幕转到背面,否则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就会飘到黑色的电脑屏幕上。 “这个提议似乎不错,我可以考虑看看。”司湛辰做出努力思考的表情,将她一把捞进怀里,很温柔的在她耳边说:“时候不早了,你需要休息。“ 典伊算是半推半就的和他进了1309房间,主调是她喜欢的鹅黄色,坐在舒适的布艺沙发上让她一下放松不少。 司湛辰脱下外套挂起来,转身看了一眼她,径自走到桌前打开电脑,过了几分钟后再次抬起头看向坐在那里穿着皮草一动不动的典伊。 “去洗澡,准备休息吧。” 又过了五分钟,见她还是没动,看她一脸憋屈,司湛辰终于认不出呵呵的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饮鸩止渴的。” 典伊失笑,‘饮鸩止渴?在他心里自己是毒药??’,室内暖风很足,短短不到十分钟典伊的身上就出了密密一层薄汗,她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往浴室走。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敲进司湛辰的耳朵里,他同样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不说是‘饥不择食’,而要说是‘饮鸩止渴’? 洗净一身浮华,典伊穿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张小脸干净的几近透明,眉毛也显得淡淡的一弯,吹风机吹过的微潮发丝散在肩头。 司湛辰听到她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扩散,,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撂出一句:“快睡吧。” “你不睡吗?”典伊坐在床边问。 闻言,他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很有自制力的说:“你睡吧。” 又过去了半小时……司湛辰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电脑上,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她在大床上翻过来滚过去的,就是不老实睡觉,他又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女人不累吗? “睡不着?” 典伊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撑着下巴点点头,说:“你在那儿坐着,我睡不着。” “我有办法……”司湛辰关掉电脑,起身脱掉衬衣外的毛衣马甲,解开袖口,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话语像新弹的棉花被,既暖和又松软:“可以让你很快睡着。” 典伊见他过来,蹴溜一下滚到床的另一头,神情和动作都戒备到了极点。 “会玩切西瓜吗?”司湛辰在平板电脑上调到游戏界面,拿在手上对她晃了晃。 “好玩吗?”典伊裹着厚厚的被子,像只肥肥的松树跳着靠近了些。 “好几年前的游戏了。不过……对你这种单细胞生物,还是挺容易上手的。”司湛辰把她整个人连带被子拖到跟前。 “你!”典伊气的脸色涨红,一把将电脑抢过来,用指头在上面戳了戳,问:“怎么玩?” 司湛辰顺势靠过去,趴在她身上,揪着她的食指在屏幕上滑….. 十分钟后….. “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典伊嘴里指挥着她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屏幕,连他的唇都已经贴近她的脸颊,她也没有发现。 二十分钟后…… “哎呀,碰到炸弹了!”典伊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脑袋歪在他的胳膊上,嘴里打着哈气。 三十分钟后……. “我真的好累…..特累……”典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胳膊,委屈的直嘟囔。 一双大手抚摸着她鬓角边柔顺的发丝,他对她轻声耳语:“累了,就快睡吧。嗯?”……. 厚厚的窗帘掩住了外面的高日,典伊醒来的时候还混混沌沌的,只感觉自己手中握着个东西,捏起来还撕拉撕拉的,她撑起上半身打眼看了一下周围,司湛辰已经走了。 典伊把手中的袋子拿到眼前一看,里面装满了各种水果糖和一张纸条,糖纸映得她的脸花花绿绿的,纸条上的留言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记得随时补充糖分。连署名都没有留。 典伊刚回到办公室咖啡还没喝到嘴里,杨秘书就敲门进来。 “典总,今早一开盘我们的股票已经跌破39块了,受到大东银行投资案失败的影响,现在市面上有很多散户和个别大股东在大量抛售我司的股票。” “跌到35块的时候,大量买进!”典伊拿起糖果袋拨开一颗放到嘴里,浑身上下带着漫不经心的小慵懒。 杨秘书已经开始逐渐适应她的不按常理出牌了,她在DR工作了将近十个年头,在这里从傻头愣脑的大学生蜕变成专业成熟的职场女士,也是在这里从一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变成一个三岁孩子的妈,以前跟着典勋工作只要有眼色会表现就行,但是两个月前跟着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后她的工作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说干的活儿比以前累许多,但是心却比以前轻松更多,只是…..她却更看不清眼前这个年轻女孩了,她的外表太过柔弱无害,做事却缓中有序,果断强硬。工作经验告诉她,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她只有乖乖执行的份儿。 “买多少?” “有多少买多少!”糖在嘴里翻滚着绕的她有点口齿不清:“切记,做的不要那么惹人注意。” “明白!”杨秘书在她的眼神示意中很自觉的转身走出办公室。 曲江佳苑。 厚重的门在王管家的手中轻声合上,他走到靠在椅背上假寐的典正坤身旁,小声禀报:“老爷,小小姐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典正坤舒展了一下微微僵硬的胳膊,调整了一个姿势,下巴扬起头撑在椅背上,问:“凯勒萨投资银行的人到了吗?” “10分钟前高经理已经下飞机,大概30分钟以后到。” 虽然王管家服务于典家30多年,对这份工作早已经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但是随着年岁的增加,已经五十岁的他再面对如今这样复杂的局面时,也是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虽然他理解老爷为什么会那么偏执的支持二小姐,但对于小小姐所受到的毫无理由的打压却是很不理解,他想了想问了句:“投行进驻主要是为了盯住春秋百货那边吗?” 典正坤缓缓睁开略微浮肿耷拉的眼皮,带上眼镜后说:“不是盯着春秋百货的股价,而是盯着江城集团的股价。” “哦?”王管家有些意外,管理偌大的曲江佳苑是他的职责和强项,在金融方面他确实一窍不通。 典正坤不做解释,只是交代他说:“这件事全全交由典庭海负责,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 江城集团大楼。 四百个平方的会议室里,只坐着蒋灵珊和她的秘书以及坐在会议桌对面的韩释和他的花瓶女秘书。 “远大地产集团能成为江城集团的大股东,也是我司的荣幸。”蒋灵珊边说边示意身旁的秘书把合同递给对面的花瓶秘书 花瓶站起来的时候,胸前两块白花花的脂肪差点没从轻薄的低领衬衣中跳出来,她把合同翻开放在韩释面前的桌上,下一秒娇滴滴的声音就从她那张樱桃小口里飘出来:“韩总,您看一下。”说完还不忘飞给韩释一个媚眼儿。 韩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富家公子的模样,看似随意的翻看了几下合同,目光却是一个不落的扫在几个重点的条款上。 “姜总太客气了,您出钱,我出力,这笔买卖很公平。” 不过五分钟,韩释就接过花瓶准备好的笔在签字处落款,然后将合同沿着光滑的桌面一把滑到蒋灵珊面前,如释重负的双手一摊,唇边滑过笑意:“虽然公事已经谈完,但还是很期待姜大美人为本少专门准备的晚餐,和日后的收益比起来,这一点才是我最关心的!” 被一个比自己小将近20岁的男人调戏,蒋灵珊心中又是恼又是羞,面颊上浮现一圈不自然的红晕,但她又不敢得罪这个小祖宗,急忙笑着迎合道:“韩总放心,一定会令你满意的!”说完又瞟了眼韩释身边的花瓶,心中盘算着,看来今晚还要多准备些美女作陪了。 夜沉沉,歌未央。‘烟’会所里最豪华的包间被蒋灵珊包了下来,十几个辣妹围着韩释又是倒酒又是划拳玩骰子,韩释也的确有一套把妹的本事,这么多妞儿他只是坐在中间居然不费吹灰之力的每个人都能‘招呼’到,果然万花丛中过,,每朵见了都要采! 一个手中托着一瓶08拉菲的waiter走了进来,问蒋灵珊:“这是别间的一位女士送来的,需要打开吗?” 无事献殷情,又是在这个时候,她想她已经猜到是谁了,蒋灵珊刚想回绝,韩释就把酒接了过来,对waiter说:“拿分酒器来。” “这瓶酒哪能招待想您这样的贵客啊,我再去给您换瓶99年的。”蒋灵珊急忙赔笑,想不动声色的把酒拿回来。 “哪用那么麻烦?姜总要的,我已经带来了!”典伊斜倚在门口,丰盈卷曲的发丝在她朦胧水汽的眼边挑逗风情,今天的她少了几分纯美,却又多了几分妖娆。 韩释相当应景的吹了声口哨,好似围绕在他身边的辣妹们都消失了,他眼中只看到一个她。 虽然心里有数,但当蒋灵珊看到典伊真出现在那里时,眼中还是闪过惊讶。 典伊终于明白当初蒋灵珊看到她时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不,不对!是惊慌!如果她猜得没错,还她家破人亡的人中,她也有一份! 蒋灵珊,我,典伊。正式向你宣战! ☆、宣战(2) 宣战(2) “上次还没有得到教训吗?”姜灵珊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冲上大脑的火气了,她摆出一贯的高姿态说:“无论是拉图庄园的Louis还是远大地产的韩释,谁都不会站到你这一边!” “干嘛这么紧张啊!”看她摆出一副‘策马亮剑’的架势,典伊挑动眉梢故作神秘的贴过去低声说:“我只想和这位帅哥交个朋友而已,您应该知道……我还待字闺中呢,该考虑的必须趁早打算!” “不用白费功夫了。”姜灵珊才不吃她这套,更懒得和她纠缠,瞥了眼身后的韩释,打开天窗说亮话:“韩总已经和江城签约了!” 韩释凑过来一步,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那就更应该喝一杯了!”典伊弯下腰肢笑了起来,从茶几上拾起启瓶器,打开99年份的拉菲红酒倒了三杯递到他们两人手中,最后一杯留给自己,举杯相邀:“cheers!” 姜灵珊冷哼一声,浅尝辄止。韩释一饮而尽,透过玻璃杯底的挂杯红注视着她,随即对她举杯点头示意。 典伊一口气喝完,更是不在话下。 “你现在可以走了吗?”姜灵珊下逐客令。 红唇挑起性感弧度,她现在的样子打眼看去倒有七分像典庭海,典伊从酥胸半掩中抽出一张名片,靠过去拉开韩释西服放进他的内兜中,眉眼轻佻:“有空常联系哦。” 整个过程韩释的目光都像是钉在典伊身上,眼底亮了又暗,暗了又深,知道她扭着腰肢离开包房。 “她就是DR一个不受宠的可怜虫,对谁都一副呼之欲出的样子!”姜灵珊一击就戳中了要害,成功拉回韩释的目光。 “原来如此!”韩释拿出典伊给他的名片闻了闻上面残留的香气,又撇了撇嘴把名片塞到姜灵珊手中,“这名片儿还是您留着吧。” 说完,又重新回到女人堆里寻欢作乐。 名片在姜灵珊手中捏成团,今天两人短暂的交手后,她对她只剩下蔑视和嘲笑。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真是让人惊喜。”没想到一个男人还喜欢煲电话粥,韩释一回到酒店就开始打给典伊:“你今天真漂亮!” “姜灵珊生性多疑,对DR的敌意又很重,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松警惕,不是吗?” 典伊窝在马桶盖上打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一旁水龙头哗哗的流。号角已经吹响,典伊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必须步步为营。 “也是!”韩释躺在床上随手翻了几下杂志又撂到一边。“对了,今天我已经拿到江城集团13%的股权。合同……还是老样子。” “太好了!”典伊在空中竖起大拇指,笑的甜甜的:“只要这段时间我们不见面,她对项目的投资就会更加不遗余力的!” “别忘了我的好处!”八字才刚有一撇,韩释就开始想着分战利品。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典伊改成盘腿坐姿,背靠在水箱上。 “不过……”韩释心情有点小低落,扁着嘴撒娇:“这段时间见不到你了。你就不怕我会心碎吗?” “把你泡妞的那套把戏少用在我身上!”典伊脸上由晴转阴,连嘴角都变得僵直:“做好你自己的事!” “Yes,madam”韩释在眉上两指一划,如果他再换上一身军装,还成那么点样子….. 之后的十天,江城集团调动大东银行的首期二亿贷款全力投入首都商场的建设。 第十一天中午,韩释却利用合同漏洞强行解约,并且这一消息很快流入市场,各大财经媒体聚集关注。 “这是江城集团有史以来最大的亏损,而且这很可能只是第一阶段,首都项目的停滞不前,建筑商必然追债,再加上银行银根紧缩,资金流动将受到威胁,现在市场上人们大量抛货,真是不可思议,短短不到一个星期,JC股票就暴跌54%!……” 典伊又转了一个台。 “江城集团在姜灵珊总经理的管理下,一直都是走冒进路线,这次也不例外,市场上的一些利好消息也指出江城集团正在四处奔走,竭尽全力度过这次难关,但在这期间许多人的财产都会严重受创,后果不堪设想,相信不出一个月所有人就会看到结果,究竟谁是赢家,拭目以待!” 杨秘书又一次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典总,公司的股票回升到65块了!” “67块的时候出手。”典伊关掉电视,转身果断下达指令,好似她一直就在等待这个时刻:“卖出手中所有春秋百货的股票,针对江城开始扫货,从25块开始有多少扫多少!” “无论我们买进多少都不会比抛出的人多,江城集团的股票已不可逆转的下跌,我们会损失惨重的!”杨秘书有点小激动,年轻毕竟是年轻,她太高估面前这位小女生了:“而且……你这样做是违法!” “放心,你不会失业的!这件事结束后,我会给你安排个更高更适合你的职位,作为你最近工作废寝忘食以至于照顾不了家庭的回报。”典伊看起来信心十足,抬手指向门口:“你可以出去工作了,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和外界任何人联系,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 “是!”谁能告诉她,除了回答是,她还能再说点什么?杨秘书一脸无奈走了出去。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典伊已经觉得有些饿了,橘子味的水果糖在齿间流转酸甜,她只要幻想一下此刻的姜灵珊有多么的焦头烂额,她就会感到无比的爽! 她天生好像就是为了不断战斗而生,就像她的星座,射手座,目标明确,勇往直前!十二月二十一日,今天就是她24岁生日。 她想和他过,他看过她的档案,不知道记性那么好的一个人,会不会记得? “喂。”她的声音有点犹豫,尾音浅浅散开。 “有事吗?”他,话语淡漠。 “晚饭吃了吗?” “现在已经7点了。” “…….那算了。”她心中的火苗被他泼过来的冷水浇了个透。 “我去。” “啊?” “去‘蓝朵’吧,那里的牛排不错,我请客。”几句话下来,他居然开始反客为主了! “好啊!”看来她只有答应的份了,不过……只要达到目的,她一向不拘小节。 “我二十分钟以后到。” “我也是。”….. 窗外的街道两旁大片大片的枯枝,细密错落的枝杈交叠,在昏黄的路灯下更显得远远望去就像是层层寒气缭绕浮动,给这场冬季更添了一份清水冰凉。 ‘蓝朵’西餐厅内却是爵士慢乐,春意舒暖。 “你是什么星座的?”口中的话才刚问出去,典伊马上又接了一句:“我是射手座的!”说完以后,眼珠一转,抿着嘴,头继续埋在餐盘里切牛肉。 当他的资料递到典伊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别说是生日,她对他的喜好几乎是了如指掌。司湛辰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来帮你切吧。”穿过两盏烛台之间,司湛辰从她眼皮子底下就把餐盘端了过来,很贴心的又把自己切好的牛肉换给她。 典伊的目光从自己盘中,落到他面前的盘子里,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徘徊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盘子里,开始一口口吃牛肉,表情像个孩子,一个委屈的孩子。 司湛辰完全装作没看到,只是唇边的一丝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却在典伊每次抬头相望时,调皮的和她躲猫猫。 一个小时的就餐,两个人什么实质性的话题也没谈到,这让一向目标明确的典伊内心里奇痒无比,总觉得有个刷子在那里挠。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一点都不顾及她脚下高跟鞋的海拔。 很多人都觉得典伊脾气好,那是她脾气好的准线很低,可一旦触及,绝对是一点就着!两部并作一步,在接近司湛辰半米的地方,典伊一跃而起,跳到司湛辰的背上。 司湛辰完全没准备,在典伊的体重加冲力下踉跄了一下,心中居然没有生气,却觉得一份重量级的甜蜜压在心头上,刚想说话,头顶就传来她的声音。 “我累了,你背我!”语气横得很。 “你是巨蟹座的吧,果然横着走!”话语上司湛辰可不甘落于下风,故意气她。 典伊冷哼一声,从后面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身子故意往下蹭。 胳膊一用力,加上走路时的脚劲儿,司湛辰把她朝上掂了掂。 路上的人都在看他们,一个1米9的人背着一个1米7的人,典伊一伸手都能够着树上的枝杈。 眼中闪过狡黠,典伊把蹭满寒霜的手伸进他的衣领中,指尖冰冰的紧贴着他的皮肤,可司湛辰只是微微打了个冷战,并不接茬。 见他不上道,典伊觉得也没什么意思,终于肯乖乖趴在他背上,感受温暖。 “紧贴是我生日。”她还是有点沉不住气。 司湛辰停下脚步,嗓音中有着很明显压抑笑声的痕迹:“我就想看看……你能憋多久!” 一句话将典伊所有伪装击了个粉碎,她脸皮再厚也是个女的,心中的怒火顿时翻江倒海,想都没想一把拽住他脖子上的绳子。 “把紫玉还给我!” 司湛辰反射性的一把拽住紫玉,另一只手还要拖着她90斤的体重,也有点不高兴了:“吃进去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典伊小性子上来就不松手了,正当这两人磨蹭拉扯,绳子就要被拽断之时,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她腾出一只手掏出来,接听。 “什么?有人抢货?”典伊不自觉松开手里的绳子,从司湛辰身上滑了下来。 ☆、转机(1) 他转过身发现她脸颊好不容易才堆起的红润正明显被无法承受的震惊瞬间洗白,寒冷的霜气在她唇上沁入一抹淡紫。 “怎么了?” 典伊不理会他的关心,退后几步停在路灯背面,背对着他对着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迈开步子往反方向走,边走边伸手打车,完全忘记身后还有个他! “哎————”司湛辰跟上几步刚伸出手挽留,却见典伊已经钻进出租车内扬长而去,他的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握住首饰盒,背上的余温渐渐散去,眼睛里写满了落寞.......原来真正在意的不过是他一个人。 他不愿看到她每次都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把脸颊旁调皮的碎发往耳后别,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帮她理头发,虽然这是他最乐意的事,所以他为她准备了一个漂亮的发夹....... A市港口边,一艘渔船孤零零的在海浪中浮沉。这艘渔船前天刚被一个女孩租下,既没有出港打鱼也没有什么人出入,但是里面的灯却一直亮着,里面不是传来难掩的呕吐声。 “让我来看看今天的数据!”典伊坐在网络接收设备旁打开电脑,看了眼倒在沙发上的杨秘书,才短短不到两天,她就被晕船折磨得瘦了整整两圈,她真该谢谢典伊让她拥有了这么一次难得的瘦身机会。 “我保证再过一天你绝对能缓过劲儿来,而且以后绝对不会再晕船!”典伊很想安慰她几句,可是眼下的局势使她焦头烂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质问:“下午三点就收盘了,你为什么刚刚才打电话?” 杨秘书挣扎着在沙发上坐起,一脸委屈:“刚收盘那会儿我难受的厉害,睡晕过去了,醒来的事后我赶紧给您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打不通?”典伊有点小疑惑,难道司湛辰是铅做的,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老是信号不好? 杨秘书点了点头,目光腼腆。 “查到是谁在和我们抢货了吗?”典伊言归正传,直奔主题。 杨秘书照实回答:“以我在DR这么多年工作的经验,应该.......不是您的股滚典庭海,就是典老爷子。” ‘他们两个有差吗?!’典伊内心暗笑,她倒是能理解姑姑的心理,但!爷爷能不能有哪次不是给她帮倒忙的? “时间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明天我留在这里帮你。”典伊把她赶到床上,自己躺在沙发上一夜无眠。 是谁说‘好事成双,坏事连串’的?是谁说过那句商场上的至理名言:‘乘其病,要其命’的?现在那个要她命的人,出现了! 典伊真害怕第二个要她命的人会不会又像几天早上的那人一样以万夫莫当,横空出世的架势突然出现! 不止有她爷爷控制的专业投行在和她抢货,还有一个代号‘?’的人,为什么是‘?’呢?因为典伊也没查出来他是谁! 曲江佳苑。 办公室里节奏紧张的只能听到键盘的敲击声和典庭海来回踱步的鞋跟声。 “那个人又吸入2万股,从操盘手法来看一定是个非常专业的人或者是一个机构!”凯勒萨投资银行的高经理每过五分钟就会向典庭海报告一次最新情况:“我们的持股额已经达到10%!” 典庭海的脸色却越变越难看,她刚刚得到消息,派出去的人已经超过五个小时了,居然还没查到那人的任何信息! 高经理虽然是眉头紧锁,但粉白微胖得脸盘上却挂着斗志昂扬的神采,他知道他这次是来对了,他同时遇到了两个专业对手,他越来越兴奋了!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典正坤拄着枴杖走了进来,寒冷的天气使他年迈的体格更加僵硬酸痛了。 “爸爸!”典庭海迎过去,扶他坐下。 “典总!”所有人站起来恭敬的打招呼。 典正坤抬手做了个让大家继续工作的手势,接着问典庭海:“典伊那里已经吸到多少股份了?” “18%” 典正坤长舒一口气,又问:“那......那个人呢?” 典庭海说:“21%” “很好!”典正坤心中已有打算:“看样子,我们做到12%就行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典庭海跟随着他的思路,推测到:“爸的意思是......这次出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透露标书,在幕后帮典伊的人?” “在JC不可逆转的下跌时,我们前脚和典伊抢货,他后脚就来了,这就说明他对我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很了解,如果典伊获得了剩下21%的股权,反败为胜,就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是。”一种不安和酸楚如阴云密布般向她笼罩而来,她有种不耗的预感,她不敢往那方面想,她希望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小儿女情长。 五天过去,典伊却一直愁眉不展,她还没有查到那个人是谁,除了一行一行的交易数据,她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典伊站在韩释的客房外,轻轻叩响门。韩释上身赤/裸,腰以下只围着个浴巾,很显然他刚洗完澡,头发上都还滴着水。 “比预想的提前了半小时!”韩释斜靠在门边,很满意的看着典伊的目光落在自己结实性感的胸部肌肉上。 瞧他那副得意样儿,典伊撇撇嘴,心里比较了一下,还是司湛辰的身材更中看。她越过他走进客房。 刚一转到客厅就看到一个金发辣妹背对着她系文胸,沙发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味道,那两个字典伊压根不屑去想。 拿出钱包,她从里面抽出十几张红票塞到那女人手里,对着跟过来解释的韩释说:“这次我请!” 那个外国妞也挺豪放,把钱叠好揣进自己轻薄的衣服里,视若无人的扭到韩释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印下一吻,手伸到浴巾里掏了掏。 韩释对她低语柔声几句,把辣妹打发出去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典伊建议道:“这里有点乱,要不.....我们去卧室床上谈?” “床上?哈哈哈。”典伊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直起腰来一巴掌拍在韩释光溜溜的肩膀上:“好啊!” 韩释干咳了两声,努力适应着肩膀上火辣辣的疼,跟着典伊走进卧室。 “你隐瞒了我,姜灵姗说的没错,你在DR不止是不受待见,还是所有人急于铲除的刺!”虽说眼下韩释衣冠不整,但他毕竟是个生意人,只是他的上半身越来越靠近典伊,眼看着头马上快挨到典伊的脸颊上,他在那里呼气挑逗:“不过你爷爷对你下手真够狠的!” 典伊转过头与他对视,韩释很自觉的和她分开了点距离。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那我们就来说说我们需要一起考虑的问题!”韩释咧嘴一笑,打开床榻柜上的一听啤酒,仰头喝了几口,说:“且不说我的损失,大不了我就是当自己在这里度了个假,你呢?春秋百货的典伊,典总经理,你应该很清楚你已经严重违反《证券法》第八十条关于‘禁止法人非法利用他人账户从事证券交易的规定’,而且你的数额远远已经超过千万,你卖光了你手上所有春秋百货的股票,空头获利巨款然后全部投在江城股票上,可现在手中只持有18%,再加上我手中持有的13%,离51%还差的远呢!” 说到激动时,韩释一下站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好似他真的很关心她,很担心她,可他却一脸幸灾乐祸的提醒她:“别说吞掉江城集团,如果这次失败,你不止会输掉春秋百货,到时候只要典老爷子动动手指头你下辈子就改吃免费的捞饭了!”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典伊可不领情,她知道......她已经人被逼到悬崖边了。被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爷爷,一个是那个‘?’。 “所以.......”话锋一转,韩释一脸奸笑的凑过来,抬起典伊的小下巴,呵哄着:“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该住在我给你建造的漂亮房子里,每天就养养花,喝喝茶,逛逛商场什么的。干嘛这么费劲儿的蹦达,还惹得一身伤?!” “真是令人感动啊!”典伊脸上的表情配合的绝对到位年,她的手轻抚上他的手,突然一用力,韩释的手指头就朝着关节反方向弯曲,在韩释皱起眉头,挤着眼睛嘴里嘶嘶倒吸冷气的时候,典伊站起身在他耳边小声说: “想从我这里吃到肉,还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胃!我,典伊,不是你可以随意戏弄的那种女人。” “你放手!你放手!”韩释实在受不住,跳着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她的‘魔爪’,大叫道:“天生怪力啊你!” “忘了告诉你,我曾是一名军人。”典伊轻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非常时期,我可以使用非常手段达到目的。而你!而你的任务是等待时机,而不是在这里指手画脚!” “好吧!”韩释缓过神来,把挣扎中快要松散下来的浴巾又在臀上紧了紧,带着点小坚决的表情:“再相信你一次。” 此刻的她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也挺可爱的! 典伊开车又回到了春秋百货,这次她没有直接回十五楼的办公室,而是像个买东西的人从商场的正门走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商品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使人购买欲望急速上升的能量,她经过的地方导购员纷纷向她礼貌鞠躬,她也向她们点头微笑示意。 商场主管闻讯跑了过来打招呼:“典总,有什么指示?” “我想挑件衣服。”她听佟亚菲说,买东西可以让人心情愉悦,排解压力,她也想试试。 一件又换一件,VIP室里的导购员们都快被手中堆积如山的衣服压倒了 “就这件吧。”典伊的声音从更衣室里传出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选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上面的扣子是金黄色的,肩上还有肩章,很军装风格,脚上还蹬了一双长马靴。 典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选了那么多,居然觉得这件穿在身上有种.......安全的感觉,好像是可以为她挡住剑刃的盔甲。 “典总,您口袋里的东西需要拿出来吗?” “嗯!”典伊应了一声,在镜子前面又照了照,镜子里折射出导购员放在桌子上的她口袋里的东西。 桌子上花花绿绿的是糖,里面还夹着一张纸。 典伊走过去先剥了一颗糖放到嘴里,捡起那张纸看了一下,原来是上次司湛辰帮她开的五百万票单,最上角还有一排钢印号。 那些数字印在她褐色的瞳孔里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典伊脸上的神色开始发生变化,她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突然一个人冲进电梯里。 在办公室里,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力道之大竟让桌腿与地面发出一声‘嘶啦’的摩擦声。 典伊的眼睛在票单和电脑屏幕之间几个来回,她的耳膜里突突只响,心脏就快要跳出嗓子眼。 居然......真是他! ☆、30转机(2) 典伊抬头看了眼面前这座32层的酒店式公寓,虽然总共加起来就两栋建筑,但是从物业人员配备到地下车库的设备来看,这是一个非常高档的小区。 她一下车就有物业人员在前面帮她引路,通过豪华大气的一楼大厅,门禁卡一刷电梯直达32楼。 “32楼的业主正在等您。”那名物业人员帮典伊敲了三下门后退回到电梯里离开。 “自己换鞋。”门刚一打开,司湛辰的声音就迎面扑来,典伊还没看清他,他就已经又拐进里间。 典伊换了拖鞋,打眼往里一看,原来这里是整层,很多隔间都是利用玻璃或是装饰物很巧妙的隔开,光客厅就足足有2000多个平方,层高又高,给人在感官视野上很宽敞。 尽头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宽阔的阳台,那里是一个户外的浴池hi,它四面围绕着人工雕琢内兜精美花园,既美观又保证了私密性。 这里的装修风格简洁明快,和司湛辰在司家大宅子里的房子有着天壤之别。 “茶几上有些水果,你先垫一下,很快就好。”司湛辰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典伊这才发现他好像是在一个很像餐厅的地方,似乎在忙着什么 典伊刚一走进去,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先不说司湛辰的厨艺到底怎么样,就看这厨房的面积和配置,就把她足足惊呆了,就算是做出三十人以上的餐点,这里也足够大了。 更让典伊不敢置信的是,她一直认为他手中出现枪的几率比在他手中出现锅铲的几率是:10000000的N次方:零! 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身上围着个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煞有其事的翻着炒锅里的菜肴,他真的是司湛辰吗?他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司湛辰回头一看,发现典伊呆呆的站在那里,很自然的说了一句:“把台子上的菜先端出去吧,这个炒完,还有一个汤就好了。” ‘他还真把自己当家庭妇男了!那他把她又当什么了?’典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楞了几秒后乖乖把菜一个个端到餐厅的桌子上,又盛了两晚米饭,拿了两双筷子。 “这里是你的房子?”典伊其实想问的是‘这里是你泡妞用的?’ “先别吃菜,喝口汤暖暖胃吧。”司湛辰把汤盛好放到她面前,还很贴心的用汤匙把汤搅了搅:“小心烫嘴。” 典伊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汤里加了什么料!再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儿,还有那脸上的笑,对!就是那种赤/裸/裸的笑,她这回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 司湛辰以为她是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所以才不动筷子的,就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这里我也不常住,只是偶尔待一下。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好。”典伊干笑了一下,开始动筷子,但一圈下来,她只吃司湛辰夹过的菜。 明显感到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司湛辰瞧了眼她面前纹丝未动的米饭和汤,终于意识到她小脑袋瓜里都在胡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武侠片看太多了,以为我会给你下春/药啊?” 被他一语道破心事,典伊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完全没想到他的脸上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眼睛里好像有东西在闪烁,就像是藏在那里委屈的泪水。 不觉得他很‘娘儿’,反而觉得他就像是小男孩,很可爱!而她就像是歪曲他意思的幼稚园老是。 司湛辰的脸却变成了包公,顿时没了胃口,他用纸巾擦了擦嘴,内心感叹:‘她怎么总是有办法让人食欲不振啊?难怪她这么瘦,报应!’ 一开始的情致瞬间烟消云散,他冷着脸,问:“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见他终于恢复正常,肯开门见山的说,典伊立刻答道:“我是来向你要江城集团21%的股权。” 虽然他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但对她眼中闪现那商人惯有的贪婪目光,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司湛辰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说: “典小姐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那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让给你?” “我.......” 司湛辰毫不留情的打断她:“别提钱,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典伊一下子很为难,她不知道她还能给他什么?难道又是那种事?........他找不到人了吗? “我还想问你呢!”不知所措的典伊开始笨拙的转移话题:“你是军人,为什么要参与这些事儿?” “你说的没错,我是军人,在战争年代军人只负责打仗,在和平年代,军人!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你应该明白,在中国,军政是不分家的。” 他回答问题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典伊却有着很多不明白,商场上的事和政治怎么又会扯上关系? “那.......” “不要转移话题!”司湛辰见她还想深究,不耐烦的再次打断她的话,问:“你觉得今天的菜好吃吗?” “啊?!”这话题转的快的典伊直接没刹住车! “我是问你,我今天的菜做得好吃吗?”司湛辰问得一字一句,这是他第一次做饭,他想得到的是她的回应,他知道她今天一定会给他打电话,所以他花了整整一天的心思准备这些,没想到却是热脸贴冷屁股! “今天?”典伊忽闪着她无辜的大眼睛,声音已经开始有点发抖:“我也没吃过你昨天或是前天烧的菜啊!” 现在的她已经将女人喜欢抠字眼的小毛病发挥到了极致,这可以理解为是当她在不知所措下的即兴发挥吧!反正她的智商只要一遇到司湛辰就会像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 但对面的司湛辰他可理解不了,他现在是又想发火又想笑,真想在她的小屁股上美美的招呼一顿! 典伊见他俊逸的面容就像演电影一样都快被自己气的扭曲变形,更是坐在凳子上不敢出声,右脚在桌子底下一篾一篾的。 “嘀铃铃......嘀铃铃......”手机在桌子上响了半天,司湛辰都像是没听见,目光落在典伊的脸上一动不动,里面幽深一片。 “.......你电话。”典伊小声嘟囔了句,被他那1000多瓦的两只眼睛盯着,她现在真想把脑袋缩毛衣领子里。 就在手机铃音就快要响完一圈的时候,司湛辰终于移开目光,起身接电话。 眼下她的小命就攥在他的手心里,他的一个决定可以让她上天堂也可以让她下地狱!当典伊看着他越来越紧皱的眉心时心里也越来越沉,在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又垂下了眼脸。 “不绕弯子。”司湛辰在她对面坐定,舒展眉眼,坦言道:“本来我是想帮你的,但是现在不行了!” 典伊眼中的神采在一闪而逝的闪亮后跌入黑暗:“为什么?” “我被你爷爷盯上了,如果我再把股权转到你那里或是支持你的话,这都将对典司两家的关系......”司湛辰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她开始泛红的鼻尖,咬了咬牙说:“你应该明白的!在家族利益面前,其他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你打算抛弃我?”典伊的眼中已经开始泛起泪光,身上的体温急速下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低血糖了,但是她知道她没有,因为她的心也开始痛了! 对面的司湛辰却自嘲一笑,眼底尽是落寞:“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你,何来抛弃一说?” 她就这样静静望着对面的他,此刻的她眼中有恨,有怨,有痛,最终都化作一片了然,烟消云散,连颤抖的唇也忽然平复。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开始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泪水不断跌落湿润着她的手。 突然,凳子在地上发出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司湛辰在短暂失神后猛地站起来,侧过身不去看她,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他残忍的回绝:“没有用的!” ‘这样都不行吗?那他还想要她怎么样?!’哽咽终于掩饰不住从嘴里溢出,典伊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她知道她该死心,他不会真正在意她,但她还是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 她的指尖太冰冷,上面的泪痕却烫入他的掌心,司湛辰心中猛然一揪,下一刻把她推到玻璃幕墙上,身体紧紧困住她。 鼻尖与鼻尖不到一毫米的距离,浮动燥热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愈演愈烈,他低下头封住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开启的唇。 他的面容在她眼前逐渐放大,他的睫毛轻轻眯起,在与她鼻息相融时里面一片深海,相触的唇瓣微微开启,灵巧的舌头就滑了进来,带着炽烈缠绵的激情。 典伊青涩回应着,心头却感到有一个大大的空洞,她颤抖的想要去填补它,她抬起胳膊想去抱紧他。 司湛辰却一把锢住她的手腕,结实修长的身体蕴藏着无尽的爆发力,他略带烦躁的退去外衣,将典伊横饱起来走进卧室。 她对他就是一瓶散发着浓郁清芬的毒药,此刻他的头脑是清醒的,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想真真切切的拥有她,他受够了日日折磨他的彻夜难眠。 刨开所有的利益纠葛,今晚这张床上只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典伊知道她不该总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但是她仍想依附着他,就像水草依附着海水,海浪涌了上来,一个接着一个,一朵高过一朵,带着侵入皮肤的刺痛感,又夹杂着无法承受的极乐,典伊柔弱纤美的身体无助的攀附着他..... 窗外,无数光条窜上天空,像飞蛾赴火般,和着深邃的夜空在极致后绽放绚烂夺目的巨大花朵,这一切都印在她似烟似雾的眼里,最终,,,,,,她跌入这片深海中,那里只剩下祥和,安静。 司湛辰紧紧抱着她,细密的吻带着激情后的余温烙印在她背后的刀疤上,他的嗓音带着温柔的低沉:“你在发抖,告诉我为什么?” 典伊靠在炙热坚实的怀抱里,心却在冰冷的水里漂浮:“理由并不重要。重要是.......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 ☆、心中的尘埃(1)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一下接着一下,她伸出胳膊把被子在脖子后面掖了掖,阻挡住令她一阵心神不宁的热。 耳边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身后的他在大床轻微的晃动中坐起身,几秒后传来他的声音:“把JC股份全数转到典伊的帐号上.....我知道,”司湛辰的声音不再像往日那样沉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说了我知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紧接着是手机摔在床头柜上‘啪’的一声,床上一轻,不一会浴室里就传来水声。 典伊翻身也坐了起来,她快速穿好衣服,直到离开,她的目光都没有再看大床一眼。 今天是圣诞节,天空中开始飘下细细的雪粒,打在脸上冰冰的,刺刺的。典伊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一对对情侣,无论是甜蜜的相依,还是吵闹的拌嘴.....她知道这些都离她好遥远,她从来都没贴近过真实的生活,她就像站在一个游离于地面高高在上的瑰丽宫殿里,她只能把所有的注意点都放在自己的脚上,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从上面跌下来......最终连一抹深红都不曾留下。 她也希望像普通人那样,也想特别执着于一段恋爱,渴望付出时间,精力,甚至是想象不到的全盘抛出,可是!她只尝到了畅想后的失落,还有被人算计后的撕心裂肺。 路上的行人都无法将目光从这个边走边抹眼泪的漂亮女孩身上移开,他们都不禁猜测她背后的故事,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还是在这样一个节日里没有等来她喜欢的男人? 远远的传来一阵刺耳的车辆急刹车声,人群的喧哗声让典伊惊讶的转过脸,韩释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她面前,脱下外套搭在她的肩头,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你傻了吗?现在零下三四度,你就穿个毛衣在外面晃!”韩释急急的数落了一顿,在察觉到典伊脸上残留的泪痕后突然止声,又靠近了些,轻声问:“怎么回事?” 这种没有任何目的的关心滋味,典伊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尝过了,她吸了吸鼻子,任由刺骨的寒风割着她干裂的唇。 “跟我走!”韩释见她冷的厉害,揽住她不住发抖的肩头,护着她往自己的车上走。 “站住!” 一声呵斥突然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在围观人群的注目中追过来的司湛辰一把拽住典伊的胳膊。 典伊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一股蛮力拉回他怀里,韩释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觉得自己的左手一阵发麻,他皱紧眉头瞪着眼前这位司家大公子,双眼渐渐眯起,这是他第二次见他,强烈的气场碰撞在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之间无形上演。 典伊抬起头在看到他后惊讶的说不出话,在他坚毅清冷的面容下她浑身没劲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从出生起到现在,司湛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他还穿着白色浴衣,上面沾满了雪粒,就连睫毛上都挂着那些晶莹的笑雪花,只是.....他的头发还湿着,在寒冷的天气里散发着热气,他脚下的拖鞋只剩一只,另一只脚上除了淤泥还有很明显的擦伤痕迹,肌理中渗出颗颗血点。 如果在平时,典伊可能还会毫不客气的嘲笑他一番,但是现在,她看到这样的他,她只想哭! “跟我回去!”话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他只是盯着她,眼睛里面深深的,好似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光芒。 “等等!”韩释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傻子都能看得出一定是他把典伊给欺负了。 明显感到他的怒意,典伊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却引来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司湛辰对着这个挡在他面前不知深浅的小子,神情俨然,冷声警告道:“想死,就跟来!” 话毕,在周围人群的惊呼声中大手一揽把典伊整个人就扛在肩头,转身离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韩释停在原地楞了好一会儿,在渐渐散去的人群中他举起自己的胳膊掂量了一下,一脸挫败,他一直以为泡妞只需要金钱,现在看来.......力气也很重要! 典伊在他肩上几番颠簸下终于缓过神,开始极力想挣脱他,可司湛辰手臂中的肌肉却像钢条般死死扣住她扭动的身体,她所有的挣扎都变成徒劳。 还好刚才的地方离公寓并不远,也就十分钟,典伊就被司湛辰再次扔到那个不久前他们才缠绵起伏的大床上。 没有开灯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司湛辰就坐在床边,打火机的一声轻响打破沉默,下一秒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亮点。 典伊趴在床上没有动,她的目光驻足在那个亮点上,看着它在那里忽明忽暗,脑海中勾勒着他的样子。 不过一会耳边就传来司湛辰的咳嗽声,接着就是他低低的一声咒骂,典伊心中一颤,他在所有人面前一直都是那么温文尔雅,看来这次他一定是被自己气坏了,他.......会不会又改变主意,不帮她了?! 手中的烟头摁在床头上,司湛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平复着胸中无法控制的情绪,每次呼吸牵扯的痛楚都让他清醒不少,几年前,他的左肺在一次出行任务时受过枪伤,这是那次后他第一次吸烟。 “和我上/床就让你那么痛苦吗?”她不会知道当他发现她不见的时候,是多么的惊慌失措和焦心似火,他只觉得那一刻他仿佛站在了32楼的边缘。 “..........不是的.” 眼泪埋在被子里,典伊嘟囔了一声,她只是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每次都要依赖他,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尾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每次的反击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她又不得不去战斗,她只怨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满是机关算计,得不到任何温暖的家庭里...... 剩下的还是无尽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典伊蹭过去环住他的腰,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了句:“开灯,好吗?看不到你,我一个人会害怕。” “想开灯,你自己去。”司湛辰在黑暗里撇撇嘴,把她的小细胳膊从自己的腰上拽开,他才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有多狼狈。 “你的腿擦伤了,不要消一下毒吗?”漆黑中传来簌簌声,典伊摸索着下床,蹲在他脚边,把他的浴袍往上挽了一圈,对着他摔伤的小腿吹了吹气,就像对待一个受伤的孩子。 司湛辰的耳力极好,他听到她喉咙中隐隐的笑意,知道她已经猜到这些伤是刚才他为了追她居然很没形象的摔了一跤,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爬上一抹暗红,还好她看不到。 “不用!只是一点小伤。” 他的手稍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就再次回到床上,他的呼吸已经变粗重且紊乱,为了让她不再有机会计较这些,他粗暴的吻就如暴风雨般落在她的唇上,她本能的想偏头躲开,却被他扳回来,下一秒他的身体压了上来。 他疯狂的在她身体里索取着柔软,如烈火一般的压迫感让典伊几乎快要晕眩过去,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团火焰融化掉,他所有的气息融入了她的身体里,仿佛再也无法分开........ 也许是累到了极点,典伊一整个晚上都睡得很沉,只到将近中午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全身像拆开又组合了一遍,酸痛难忍。 她看到司湛辰坐在转角沙发上,他的头从报纸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让人理不出个头绪来。 赤/裸的身体在被子里蜷成了个团,典伊裹着被子,面露尴尬的对她打了声招呼:“嗨。” 司湛辰叠好报纸放在圆桌上,走到她跟前倾身揉了揉她微乱的头发,说:“既然醒了就快起床,刚才你的秘书打电话说,江城集团将在今天下午召开紧急会议,所有大股东都会参加。” 听到这个消息,典伊一下灵醒过来,推搡着他说:“那你出去,我穿好衣服。” 司湛辰的目光在床单上一块暗红色的血迹上停留一下,体贴的离开房间。 在典伊急匆匆准备出门的时候,司湛辰把她挡在门口,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笑着说:“宝贝,该你上场了!加油年。”..... 曲江佳苑,正午的太阳在白雪覆盖的植被上披了一层淡橘色的柔光,司湛辰的车就停在典正坤的主苑门口。 几个保安迎了过来,看到他后恭敬指引。 黑色与金色拼接的大理石地面上清晰的倒映着他修长的身影,稳健的脚步声回荡在宽敞的大厅里,守候在一旁多时的典庭海迎面快步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很苍白,破天荒的没有化妆,她的眼中沁满了泪水,她问他:“她就值得你为她放弃司家和DR的合作吗?” “你的脸色真难看。”司湛辰不动声色的拉开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还是像以往那样保持着温柔的笑意:“化妆品都没了吗?这可一点都不符合我,司湛辰未婚妻的形象。” 典庭海面露苦意,眼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希望,她很认真的问他:“你.......还当我是你的未婚妻吗?” “起码.......现在还是。”司湛辰敷衍了句,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别去!” 就在与他擦身而过之际,典庭海再次拉住体内的胳膊,但这次却是孤注一掷的坚决,她扬起清秀的面容,咬了咬牙,说:“我没有告诉我爸,那人是你。” ☆、心中的尘埃(2) 典庭海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典正坤摊牌,他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他决不会等着别人主动登上门来揪他的小辫子! “你以为我会蠢到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的手中吗?”司湛辰又一次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撸下来,这次却费了些力气,他回身看他,唇角弯起,脸上挂着冷漠的笑:“你应该清楚,DR只是司家合作伙伴中的一员,DR的撤资对司家的政途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你错了!”典庭海情绪失控的大喊一声,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王管家时,脸色一变,立刻堆出笑容,眼泪却从皱起的眼尾滑落,她用几近哀求的目光看着司湛辰,这一刻她放弃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想就这样结束我们的关系。” 近半年的接触,司湛辰哪会不知道典庭海对他的用心,只是.......无论他是否选择她,结局都是一样的。DR集团的所有人不过是他父亲手中的一个个棋子!.....他想改变的只是典伊的命运。 “你听我说。”司湛辰目光真诚,一改往日的敷衍:“我不是你唯一的人选。” 典庭海从来都没有感到如此挫败过,在她三十年的岁月中,她凭借自身的优势,所到之处一路平坦,他是她人生中遇到的唯一不能跨越过去的坎儿,她太想和他在一起!放弃他,就像有人在自己心里硬生生割走一块。 “司先生,典先生请您一起用餐。” 就在两人几句话之间王管家已经走到跟前,对司湛辰做了个请的手势。 典庭海和司湛辰刚一转过玄关就看到韩释坐在餐桌边和典正坤交谈甚欢,典正坤被他风趣幽默的北京腔逗得哈哈大笑。 眼神相撞的那一瞬,两个人都楞了一下。 典正坤目光祥和,理所当然的将他们二人脸上的不自然理解为两个优秀男人之间难以避免的相互赞赏,他拿出长辈的姿态开始介绍:“这位是远大集团的韩释,这位是司少校。” 韩释最先反应过来,伸出手:“久仰大名!” 司湛辰淡淡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同样伸出右手。 手上的余肿未消,司湛辰手中的力道韩释昨晚就领教了一次,在双手交握的时候,他揪起来的心在司湛辰正常的手劲下终于落回原地,刚一抬头却看到他唇边闪过了一丝嘲讽笑意,韩释心中备受打击,严重内伤,但他怎么会甘心吃闷亏?! “典老爷真是好福气!”韩释笑眯眯的对典庭海上下打量一番,又对典正坤挤了挤眼睛,赞道:“不光孙女长得可人,连女儿都长得像天仙一样儿!” 在场的人都附和的笑了笑,典庭海有点尴尬的微微一笑,憔悴素净的面容飘上点点红晕。 “让我看啊......”韩释话锋一转,绕着司湛辰和典庭海转了一圈,那神态说他是半仙儿都算是客气的!他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典正坤说:“他们真是天上没有,地上不见,天造地和的一对啊!!” 说完,对司湛辰呲出左边虎牙,眼睛里唰唰直放光。 司湛辰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上蹿下跳的表演,旁边的典庭海目光一转,借机开口说道:“上次的订婚戒指指环有点大,本来说不用改了,结婚的时候直接戴婚戒,但是他说......”她抬头看了眼司湛辰估摸着他的脾气,咬了咬牙堆起笑容,带着点不好意思和小小炫耀说:“即使是订婚戒指也很重要,他对我的心,一分一毫都不能夹杂任何的不完美。” 韩释相当应景的吹了声口哨,被两人之间的腻歪惊得一身鸡皮疙瘩,唇边回敬了司湛辰一个狡猾的笑意,他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个司家大少吃瘪的样子。 司湛辰站在原地平静不改,只是手渐渐攥起,惹得典庭海一阵紧张。 典正坤虽然看出了些端倪,略显苍老混浊的眼珠微微一闪,也笑着附和道:“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安排,谁都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了,你们要去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今天的午餐很美味,那我也要告退了。”韩释象征性的用餐巾擦了一下本来就很干净的嘴,对司湛辰的方向,大声炫耀:“我还要去参加江城集团的股东会。” 典正坤早就知道韩释和典伊的合作,这一切也在他的算计之内,他摆了摆手说:“去吧。” 韩释走过司湛辰身边的时候,在所有人视线的盲区下对他单挑了一下右边的眉毛,又呲了一下自己的小虎牙,在听到司湛辰嘴里发出的一声闷闷的嘶气声后得意洋洋的迈着步子往外走..... 江城集团,会议室。 “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和大东银行做最后的谈判,但在下午三点时候,他们也退出了。”姜灵姗坐在首席上摇着头说,她现在对公司的局面已经是毫无办法扭转,特别是当她看到典伊和韩释同时出现在股东坐席上时,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你的意思,是没有办法了?”一个跟了江城集团十五年的老股东率先发话。 “不!”姜灵姗瞪大美目,话语恳切:“我的意思是,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还在和浙江商会谈,浦发银行也会重新加入!这次是真的!!” 一个手握8%JC股票的股东宁呲着肥胖的圆肚子,衬衣上的扣子仿佛在下一秒就会随着他满腔的怒火变成暗器飞出来:“姜总,宅男句话,在这个星期内我们已经听得太多了!” “李总,我们这个星期也赔了将近十个亿!”姜灵姗握紧双拳,振振有声,希望打动在座的每一个股东:“”如果没有在礼拜天的下午找到新的投资方案,星期一江城集团就会倒闭,星期二就会有七千多人失去饭碗,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吗? “姜总。”韩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里转着根签字笔,说出来的话却不好听:“您应该明白您次级贷款的债务已经让公司的股票失去信用了!现在没有哪家银行愿意向你伸出援手!” “那怎么办!”最痛的那一点被他准确无误击中,姜灵姗的情绪有些失控:“你我都同病相怜,你们会看着江城倒闭吗?你们这样逼我,就是自杀行为!” 韩释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的典伊,对她奸笑了一下。 典伊完全领会他的意思,她终于打破一直以来的沉默,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子上,对姜灵姗说:“您应该知道我手中握有39%的股票,是这里最大的股东,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私下谈谈。”她瞅了韩释一眼,接着说:“再加上韩总,以及剩下两个比较大的股东李总和许总。” 那个圆圆身材的李总站起来,说:“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说完领头走进姜灵姗的办公室。 “如果我们保住公司,那您又如何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上演?”在办公室里面,典伊一改沉默,开场就给了姜灵姗一个难堪:“您的道德风险已经上升到一个我们都无法仰望的高度,呵呵!”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向姜灵姗露出狼般狡猾怀疑的目光,他们不会再对她有一丝的信任! 姜灵姗彻底愤怒了,她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本想吞掉春秋百货,结果反而败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中,典伊想从她手里抢走江城集团,她妄想! 她从凳子上蹦起来,冲着典伊大喊大叫:“你这个表里不一的魔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道德风险!!” “真对不起啊!”姜灵姗的愤怒却撼动不了典伊半分,她假意抱歉,嘴上仍是不依不饶:“现在的决定,都关乎我们手中的钞票会不会变成一堆废纸!” 典伊一句话就调动了在场所有人的贪婪和自私! “够了!姜总。”公认好脾气的许总也坐不住了:“二十位会计花了两天的时间,核算江城集团的财务报表,他们认为找出方法解决债务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的盲目扩张行为,已经对我们造成了数十亿的损失!” “我们私下里商量过。”典伊接话道:“我们决定以每股7块钱买下。” “七块钱?!”姜灵姗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更多的却是痛苦:“痴人说梦!上个月一股65块!单就百货公司的大楼加起来都比每股7块值钱!” 典伊和韩释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暗笑起来,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掂量,他们怎么可能会去听她的苦苦哀求? “姜总,如果时间再充足一点就好了。”李总皱起胖嘟嘟的脸,说了句软话:“如果有办法,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 “我绝不可能卖掉我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江城集团!”姜灵姗摇着头,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些许发丝散乱在她青白的脸颊上。 “假如你不肯卖掉股票,你就会破产!”韩释双手一摊,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玩味笑意:“到时候,大家就等着看好戏了!” “你们这样是在公开处决我!”姜灵姗厉声指控。 “让我和她单独谈谈吧。”典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姿态优雅,对其他三位股东说:“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韩释退出门外的时候对典伊一阵放电,一副所有一切就看她的轻松表情。 典伊自动绝缘,坐回姜灵姗的对面开始转入正题,可还没等她说话,姜灵姗却先说话了。 “是姜玲媛往你母亲药里下替硝锉的,但那都是我教唆的!看到我今天落到这般田地,你也该收手了!” 此刻的典伊该作何反应,是该为她们的姐妹情深感动,还是该为她知道的事实感到愤怒? “十块!”这两个字从典伊口中干净利落的说出,她亮出自己的底牌:“包括江城集团为DR洗黑钱所有的账目!” “你这是在逼我往绝路上走!我宁愿上诉法庭破产,也不会将灵魂卖给你这个魔鬼!”姜灵姗无法想象如今落魄的她还怎么再去和DR的典老爷子抗衡,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出卖了DR,她将会被.......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典伊起身往外走。 “十五块。”姜灵姗的声音在典伊的手搭上把手时终于响起,带着哽咽的压抑。 典伊转过身,手柄在她手中发出‘咔’的一声:“十块,不能再加,这样董事会才能接受。” 她算准了姜灵姗这种人的心理,凡是富贵过的人,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绝不会放弃她现在所能紧紧抓牢的金钱! “十三块!”这已经是超过姜灵姗的底线了。 “十块。” “好,十二块!”姜灵姗紧咬牙根,做出最后让步:“这样报表上能好看些。” 门在典伊身前开启一道缝,在转身出去之前,她用眼尾细细瞧了她一眼,残忍的撂下一句话:“十块,一分都不能多!” ☆、比肩(1) “谢谢你……没有说。”    司湛辰的左手假意制动换挡悄无声色地避开典庭海伸过来的纤手,眼睛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斑马线,面色冷淡:“这不是件值得说谢谢的事。”    典庭海靠在椅背上侧身看他,对他毫不掩饰的冷漠不以为然:“无论你喜欢谁,最后选择我……就好。”    汽车在短暂的停留后开始向前行驶,手机铃声恰在这个时候响起,屏幕上闪现典伊的名字,唇边扬起一弯笑意又转瞬即逝,司湛辰摁下按钮,带上耳机。    典庭海面色一沉,目光瞥向窗外。    “结束了吗?”    “嗯……”那一头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疲惫的情绪:“我已经让秘书把21%的股权转回给你了。”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你……说话不方便吗?”    只是听到她声音,他都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现在的样子,她一定是紧握着手机,贝齿一下一下扯着唇肉,还有她紧张时惯有的动作,崴动脚裸。    心中才升起了些温情,却在手机那头突然传来几声男人亲密的话语声后迅速降温,他很明显的感到典伊的注意力从电话那头偏移。    “挂了。”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司湛辰已经挂断电话。    司湛辰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能给她想要的利益外,他还能为她做什么,或者说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地方。 韩释的出现就是最好的印证,她不是已经在向那个人靠近了吗?如果这21%的股权握在韩释手里,她……会不会也是那般迎合?    “你看起来很疲惫。”典庭海倾身靠过去,妩媚风情:“要不要放松一下?”    司湛辰挑起眉梢,偏过头问她:“你指的……是?”    江城百货大楼门口。    韩释在冬季的寒风中又缩了缩脖子,见典伊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发愣,贴过去问了句:“挂了?”    典伊姗姗一笑,唇色贴近肌肤的白,双手伸进口袋里,伸了个腰。    “口袋里有什么?” 无论典伊做什么,韩释的好奇心都堪比科学家,就想把她研究个透。    手指碰到一个不大的东西,触感冰冰的,上面还有很多棱角,典伊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个发卡,转到背面可以看到Alexandre de Paris的商标印字,淡橘色的发卡样式非常简单,显得华丽高贵,温婉柔美,很符合典伊的外在形象。    笑容在唇边逐渐放大,她猜想……一定是他!    “正好。”韩释把发卡从她手里抢过,戴在她的左耳边,正好敛住调皮的碎发,他夸张地左右打量了几下:“哟!真没看出来,还是一美女!” “切!”典伊被他乖张的样子一下逗笑了,脸上终于有了点颜色:“你就不能正经点?” “还正经!?”韩释大发牢骚:“为了配合你,都正经一下午了!”       “好!好!好!”典伊拉开车门,对他招了招手:“走!我们去放松一下!”   “我们……放松?嘿嘿嘿。”韩释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   灯影璨若,钱柜会所门口停着两辆车,站在台阶上的宋经理左右为难得几番打量,最终走到司湛辰的车边打开车门,迎候二人。    泊车童将另一辆车的门打开,里面走下典伊和韩释。 四人两两相对,散发着寒气的目光将他们之间的空气冻成了霜。    “司少校,您好!”韩释的脸就像个京剧脸谱,说变就变,他上前一步微笑打招呼。    司湛辰瞥了他一眼,余光扫过典伊站着的位子,在她耳侧停留了一下,在宋经理的引导下走进会所,典庭海顺理成章地挽住他的手臂,对着典伊勾起红唇转身离开。    “嘿!”韩释曲起手臂,像个绅士对典伊努了努嘴。    典伊揉了揉僵硬的面部神经,很配合地挽住他肌肉不是那么结实的手臂,跟随他的脚步也走了进去。    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两个互相敌对的人相见。    “这里的包间很多,你就一定要进这间吗?”    桑拿房里,司湛辰浑身上下就只在腰下围了个浴巾,他拿着毛巾擦了擦脖颈间的汗,看着对面一直向炉里浇水的韩释,热乎乎的水汽在两人之间蒸腾翻滚。    “我找刺激,不成啊!”    韩释眉头紧锁,带着嫉妒、羡慕、恨,拼命往炉子里浇水,就想用水蒸气挡住视线里司湛辰一身结实的肌肉和健硕的身材。其实他的身材也不差,毕竟为了吸引女孩子他还是经常锻炼的,只不过就是没有他那么有型!    司湛辰冷哼一声,室内温度骤降,直逼南极,韩释极是应景得打了个冷战。    过去几分钟后韩释重新振作起来,眼神儿到处乱飘,摇晃着脑袋地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朵小花儿,你折了吧!?” 眼帘轻眯,司湛辰眼神中透露着危险,他举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微微平复了一下胸口起伏的怒意。    韩释也从托盘中拿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他被他的眼神杀得片甲不留,心中有点小难受,看来那天晚上,典伊真被他给吃了!早知道……当时就该视死如归地带她走!    “我的东西,除非我让给你,否则你抢也没用!”    ‘呃……他以为他是皇帝!’韩释撇撇嘴,心里虽然不服,但还是被他迫人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 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毕竟A市是司湛辰的地盘。    司湛辰察觉到他的不甘心,薄唇随着杯中轻晃的水扯出一抹冷然,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VIP护理间,落地窗前纯白色鹅卵石堆砌的浴池内飘着一层热气,衬得一旁摆放的水仙花更显娇艳。    典庭海趴在按摩床上,护理师将双手在温水里浸泡了一会儿,稳住力道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她做全身按摩。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再加上昨晚的事情,典伊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却没想到会碰见他们,特别是那个昨天还睡在自己身边,今天就站在典庭海身边的司湛辰。她默默把头拧到一边,避开典庭海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开始闭目养神。    典伊的身体经过沐浴后粉白得透亮,只有翘起的臀部上盖着个浴巾,军校艰苦的生活使她纤瘦的肌肉线条更显张力。    典庭海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肩背上,那里印着几个淡淡的淤痕,在稚嫩的年轻肌肤上若隐若现,还好司湛辰没有变态到喜欢在女人身上吮吸大面积吻痕,要不然她一定会被典伊气死。    当凯勒萨投资银行的高经理告诉她幕后扫货的人很可能是司湛辰时,她就已经猜到他们之间都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易!    “司湛辰在床上也像个温柔的绅士,他总是这样。”这句话说得很巧妙,第一层意思是她也爬上过司湛辰的床,起码当时他很温柔的对待她,第二层意思,她表现出了她的大度,她很清楚他和典伊的交易。    耳根微微发麻,典伊睁开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又闭上。    “你们先出去一下。”典庭海抬手示意不相关的人离开,穿好浴袍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典伊轻叹一口气,她知道这次她是躲不掉了,但是她绝对不愿意用这种第三者的身份来纠缠收购江城百货的案子,她是胜利者,却没有得到胜利者该有的姿态。    从中午到现在,典伊没有得到爷爷的任何表态,不晓得爷爷知不知道是司湛辰帮了她?    “如果不介意,我想躺着和你聊天。”典伊裹好浴巾仰躺在按摩床上,眼睛睁开一条缝:“昨晚我累坏了。”    典庭海嘴角抽动几下,硬咽下胸中的怒火,弯起眉眼笑着问她:“你知道今天司湛辰去找老爷子摊牌了吗?”    “什么意思?”典伊心头一惊又是一喜,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风云变幻。   “呵呵……”看到她这样,典庭海笑得花枝娇颤,放下手中咖啡,坐到她的床边。    典伊的头顶被她身影笼罩住,此刻的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只有黑色的瞳孔里闪动波澜,她的确想知道司湛辰怎么和爷爷说的。 “如果他想说,他是有机会的,但是他没有,这就说明你即使在他心中占据一定的位子,却远远不及他心中的利益。 他或许……”轻挑的眼尾如丝扫过典伊凹凸有致的娇躯,话语轻蔑:“只是暂时留恋你的身体。男人嘛,都这样儿,总是吃着碗里的肉,瞅着外面的草,图个新鲜呗!”    ‘这话太伤人!她以为她是谁,司湛辰的床宠?’典伊的性格虽然不暴躁,但是只要是和司湛辰沾边的事,而且是这种事,她的情绪就变得非常尖锐,正当她要坐起来反唇相讥时。    典庭海蹭得一下站起来,双臂环胸,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你!只是一个即将幻灭的泡沫。而我,典庭海才是他最终的选择!”    这句话说得无比气势,典伊却一反常态不紧不慢地把浴袍穿在身上,起身给自己也倒了杯咖啡:“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典庭海目光探究,这样的典伊她还从未见过,即使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阴暗模糊,难道是背光的原因?!    “他不是个女人,并不是谁强,他就会依附于谁。就算按照你的逻辑,如果有一天……”    典庭海打断她的话,大声质疑道:“你觉得你有能力和我作对吗?”    听到这样的话,典伊又笑了,这次似乎还很开心,眼睛弯弯的就像月牙儿:“像姑姑一样的温室公主,我很好奇,真的能胜得了真正的战争吗?一路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抄近道,狐假虎威将DR集团作为自己的盾,自己的矛。这样的你当然会胜利!”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典伊从典庭海脸上看到了和姜玲媛类似的神态,她不禁又笑了,‘果然是一类人!毫无道德地践踏别人的尊严,却把自己的尊严放在云端上。别说是用针刺,只要别人轻轻碰触一下,她们就会暴跳如雷,全副武装准备反击,却从来不检查自己的武器。’    “我,典伊。被亲人抛弃,一无所有,孤身一人,我是靠自己的力量才走到这里!所以我当然会胜利。而你!”典伊第一次堂堂正正地昂起头来打量她:“我真的很期待,你这样一个人,究竟怎么让我从司湛辰面前彻底消失? ☆、比肩(2) “典伊,不要被几次小小的胜利冲昏头脑。你这是在向整个DR挑衅!”典庭海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小侄女,承认她的能力,但她也不是那种轻易缴械投降的人!    “说句实在话……”典伊舔了舔嘴角,一副趋之若鹜的姿态:“这样的宣战方式,我很喜欢。”    “……我们出去吧。”典庭海稳了稳心神,不再与她争论,反正今后的日子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她挽住典伊的胳膊,笑说:“不要让男士们等太久。”......    钱柜会所依江而建,北边建起一排几近透明的阁楼,这里最适合赏景喝茶。当司湛辰和韩释两个男人看到典伊和典庭海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进来时,不约而同都微愣了一下。不得不惊叹,女人啊,多么神奇的动物!    服务员取出温泉池中煮熟的鸡蛋端到四人跟前,开始准备茶品和小食。四个人还是两两相对,典伊坐在司湛辰对面,韩释坐在典庭海对面。    泡温泉的确是一个消耗体力的活儿,特别是对一向低血糖的典伊,她把鸡蛋拿起来在掌心搓来搓去,瞅了眼对面正处于‘面瘫’中的司湛辰,实在不好意思狼吞虎咽。昨晚的事儿……她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他面前就像一杯水,一眼就被看到底。    韩释依据自己十几年从小练到大的泡妞经验,一下就看出典伊的心事,自己也捞了个鸡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她还在发愣时一下敲在她的脑门上。    ‘咔’得一声,鸡蛋壳裂了一个口,韩释一脸得意,开始剥鸡蛋壳,    典伊痛哼一声,唰得一下脸颊烧得通红,捂住自己的脑门,蹭了蹭。她身上的每一根末梢神经都能嗅到从司湛辰身上飘来的幽暗气息,自动规避典庭海向她投来的莫测目光,可她心里又有那么点小不甘心。    说时迟那时快,典伊拿着鸡蛋一巴掌拍在韩释的脑袋上,‘啪’得一下,鸡蛋清和黄碎粘了一手。    韩释把咬了半口的鸡蛋又吐了出来,鸡蛋清顺着他额前的发丝往下流,他一脸无辜的瞅着典伊,眼睛里都像是能滴出水。    典伊捏了几下手中的鸡蛋壳,一脸抱歉:“不是都煮熟了吗?” 这么一说,韩释更委屈了,扁着嘴嘟囔着抱怨:“你不帮我擦擦吗?”    典伊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端起他的下巴,抽了一张纸巾仔细地给他擦着,韩释一脸配合,嘴都快凑到她的唇上,最后还不忘斜着眼瞟一脸铁青的司湛辰。    “韩总,准备什么时候回北京啊?”典庭海恰是时机的问了句。    “礼拜四中午的飞机。”韩释随口那么一回答,突然脸色一变慎重其事地拉起典伊的手,说:“跟我回北京吧!” “北京?”典伊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在司湛辰冷峻的目光中她象征性地开始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但又不忍心太用力。    “对呀,我家就在北京故宫边上,早上起来看升旗,傍晚遥望皇家庭院,听暮鼓晨钟,晚上去后海,偷得浮生半日闲,……”韩释说得热火朝天,坐着还不够,到最后还拉着她站起来,差点没跳着说:“你说你没事干呆在公司干嘛,我带你去转新光天地,买衣服,买鞋,买珠宝!回家以后没事儿就躺在床上让仆人给你按摩,你睁着眼睛只用盯着时尚杂志看,不买对的,只买贵的,就研究怎么把我的钱花光!”    典伊的双手被他手心里的汗弄得湿湿黏黏的,看着他上蹦下跳地就怕自己不跟他走。    “你妈妈的病,你也不用担心!DR请的都是一群什么庸医,我给你联系北京最好的医院,请国外的专家过来会诊,一定能治好!”    ‘这句话,还挺靠谱!’典伊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把她妈妈留在曲江佳苑的确很危险,如果能脱离爷爷的监护权去北京,或许…… “我先回去了!”在看到典伊眼中逐渐瓦解的防备后,司湛辰不顾典庭海质疑的目光,从凳子上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与典伊擦肩而过后往门口走。    身体的轻微碰触让典伊一个激灵上来,她察觉到自己刚刚居然退缩了!她怎么可以做逃兵?她要用DR的方式回敬这么多年那些人在自己和妈妈身上加注的痛苦,这个目标她绝不能改变!    “我不去!    典伊的坚决成功止住司湛辰的脚步。她在韩释略带失望的眼神中强行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望了眼司湛辰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面前的韩释,眸子里流淌着温柔和感激:“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韩释脸上闪过一丝挫败,弯下腰放低姿态抬着眉眼可怜兮兮地瞅她,目光诚恳,倾诉衷肠:“典伊……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回答你的问题。”典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又转身看了眼站在门口保持石化的司湛辰,心里犯嘀咕:‘他到底是留是走啊?他还不满意自己的答复吗?’ “公司还有些事等着我处理,我先走了。”典庭海优雅起身打破僵局,走到司湛辰跟前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拜拜。”    话毕,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身后闭合的一瞬间典庭海脸上的浅笑冻结成冰,她回身看了眼闭合的门。    ‘典伊,我给你机会让你逃走,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别后悔!!’ 曲江佳苑    “查不到那个人是谁,这就是你的解释?”这几天典正坤已经明显感到自己的体力在随着飞逝的光阴衰竭,他布下天罗地网,不惜出大价钱从侧面协助典伊收购江城集团,可还是让他失望了,不是对结果失望,而是对他最爱的小女儿失望!    “爸!”典庭海唤了一声后沉默良久,繁杂的公司事务让父女之间的感情都变得疏离,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和父亲交心了,才一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来,到我身边来。”典正坤从她那酷似爱妻的双眼中看见了畏惧、依恋和脆弱,他向她招了招手,敞开父爱的胸怀。    “爸,我真的想得到司湛辰。”典庭海还是像小的时候那样头枕在父亲的肩头上,就像依附在一座伟岸的高山上,让人心安。    典伊说的没错,如果她是普通人,她的确得不到现在拥有的,但是,这就是她的优势,她不可能摒弃,人本来就不是平等的,从一出生就开始。无论如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放心吧,你会得到的。”典正坤用他苍老如枯树皮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只要是女儿想要的,即使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摘下来,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典伊!    司湛辰从钱柜会所出来回学校溜达了一圈,碰上被佟娅菲折磨得疯疯癫癫的白思哲,硬是拉着他倒苦水。    看着自己的好哥们儿这个样儿,司湛辰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为典伊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的。    如果他下定决心在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避重就轻地帮助典伊,那么他既要转移典正坤的视线,又要完成父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只是想一想,司湛辰的头就开始疼了!    他回到公寓大楼,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典伊蹲在自己的门口,用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典伊正在聚精会神地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就在左手和右手伯仲难分时,眼前的亮光被一片阴影遮盖,熟悉的薄荷味道扑入鼻间。    还没等典伊站起来,司湛辰就像是没看到她自顾自地开始扭动钥匙,门在下一刻打来,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屋里。 “还不高兴呢!”典伊伸手把住门边,脚挡住门缝,正好踩在他左脚的脚尖上:“姑姑就是为了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故意勾起韩释说那些话的。”    自己的心事被她一句拆穿,司湛辰也不客气地回了句:“你不也是为了故意气典庭海,才来找我的吗?” 典伊姗姗一笑,挠了挠头发,嘟着嘴央求道:“外面好冷,你真不让我进去吗?” “公共区域也有中央空调。”司湛辰还真不给她面子,把她的脚往门外顶。 “好啦,好啦!我说实话。”典伊趁着说话的那股劲儿往门里挤:“我无家可归,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吗?”    在门口纠缠的确太不好看,司湛辰见她能来找自己,当然不会真把她拒之门外。典伊弯身从他的手臂下调皮地钻进屋里,司湛辰关上门,眼里闪动碎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里虽然看不到故宫,也听不到暮鼓晨钟。”典伊透过落地玻璃窗俯看那一条条车灯交织的光影,还有万家灯火的点点温暖:“但是……我喜欢这里。”    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温润如水,粉嫩的双唇微微翘起,气息在玻璃上化成雾蒙。司湛辰从后面抱住她,微微弯□,脸颊贴着脸颊,玻璃上映出一对相拥的身影。    “怎么不回家?”    “我刚才接到秘书的电话。”典伊长舒一口气,精美的发卡在耳侧散发着醉人的光芒,衬得她眉眼间点点失落:“姜灵珊自杀了。”    “噢?”司湛辰不以为然,一吻印在她的耳垂上,抬着眉毛透过玻璃瞧她:“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说的没错。”典伊扯唇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所以啊……今晚姜玲媛一定满世界的找我,回曲江佳苑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可是要收房租的。”司湛辰轻咬住她耳后的皮肤,话语暧昧,嗓音魅惑,抱着她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一阵阵窜麻撕咬着她脆弱的脑细胞,让她无力招架,侧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在玻璃上折射出的灼热,努力打起精神,想要一个答案,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你明知道会暴露自己,为什么还要帮我?”她还是透过玻璃上的反光偷瞄了他一眼。 “司家需要的是与DR的长期合作。”司湛辰话语中明显的敷衍,典伊却突然来了兴致,偏要追根究底。    “两家联姻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司湛辰的气息渐渐远离她,他直起了上半身,挺拔的身躯足足高她两个头:“联姻从来都不可靠,你爸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你!!”心被重重一击,典伊的眼里刺刺冒寒气,苦笑着问他:“你是说……这个合作伙伴是我?”    司湛辰摇了摇头,手指刮过她略显僵硬的面部神经,指腹间轻轻抚慰着:“还不是,我需要的是更强大的你……而你也可以获得你想要的!”    “想要的?”典伊琢磨着他的话,转身抬头看他,瞳仁里显露着她内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如果我想要你呢?”    “……别太贪心。” 在一闪而逝的失神后,司湛辰招牌式的微笑又重新回到脸上,典伊的耳边又传来他一声苦涩地轻叹:“我们都不能太贪心。”   ☆、同盟(1) 同盟(1) 曲江佳苑。    深夜一点零一分,在习惯性失眠的折磨下典正坤将床头的台灯调暗了些,他放下手中的书捏了捏酸痛的眼角,他要等的消息,还没有来。    深夜两点整,“叮铃铃……”一阵铃声终于在焦急地等待中打破寂静,典正坤并没有立刻接起,而是皱起花白的眉毛,闭上双眼稳了稳,最终,他接起了电话。    “我是典正坤……你确定没有找到吗?……一群废物!……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如果要用一种乐器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典伊的回答是‘钢琴’,它的音色虽然没有大提琴那样悠扬内敛,可是……在黑白交替之间流淌出轻轻的,淡淡的旋律,却诉说着那些未醒来的梦……    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沉静地让人不忍心打破,他温热修长的身躯和她紧紧交叠纠缠在一起,紫玉安静地躺在他的胸前,温润的光泽衬得小麦色的皮肤更加细致。    睡着还不觉得,可典伊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快半个小时了,每一寸肌肤都在感受着他身体的细微变化,枕在他手臂中的右脸也开始渐渐发麻。    “呼——”典伊对着他轻轻吹出一口气,下一刻他浓密的睫毛随之微微轻颤,就连舒展的浓眉也开始微微皱起。    双眼睁开的那一刹那间,优雅从容的气息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掩盖住那令人不易察觉的纯真。    “醒了?”随着一声慵懒的呢喃,他揽住她的腰身压向自己火热的部分。    “不要了!” 典伊推搡着他,一只手摁在他秀挺的鼻梁上,侧脸埋在枕头里不看那令她脸红心跳的健壮胸膛,光溜溜的身子随着不稳的心跳扭动着。    司湛辰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特别是在这方面他对女人一向很体贴。他大手一揽将她的后脑勺扣住,低头吻住那因昨晚激情肆虐而娇艳的红唇,然后很快分开。他翻了个身躺在床边手撑着脑袋,慵懒得像只优雅的豹,他好笑地看着典伊伸出细溜溜的胳膊把被子在他们两人之间压出一条界线,一丝温情和无奈闪过微扬的唇角,看来她还是不习惯和他彻夜相拥。    典伊被他一转不转的瞳仁盯得一阵无措,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转移话题:“下个学期佟娅菲就要毕业了,你能不能给她在机关里安排个轻松点的文职?”    没想到她会忽然冒出这么不相干的一句,司湛辰抿着唇轻笑一声,食指在她鼻梁上一划,带着点宠溺感叹道:“先管好你自己吧。这事儿白思哲已经给我说了。”    典伊有点被揭穿的小别扭,转过身不理他,接着床又是一个轻晃,司湛辰也转过身,背对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典伊才从被子里冒出头来接听。    “......没关系,告诉她我今天会回公司,让她等吧。”    挂掉电话后典伊麻利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才刚套上毛衣,目光却被司湛辰□在外的背部吸引过去。    指尖刚刚碰触到他背后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假寐中的司湛辰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迅速转身握紧她的手。    手骨被他捏得生痛,忍痛能力极强的典伊都开始微微蹙眉,问道:“看上去是直径9MM的枪伤,国内很少见,是在越南一带负的伤吗?”    司湛辰的面色更冷,瞳仁里的褐色深了深,却在她脸上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原来在她心中没有心疼,只有那些冰冷的数据。半响后,他松开她的手,起身洗漱。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脸,不免讪讪一笑,穿戴整齐后开始整理凌乱的大床。    司湛辰从衣帽间里走出来,边系袖口上的纽扣边说:“这里不用你整理。”    典伊回身一看,见他又恢复一身军装,问:“今天要去军区吗?” “我说了,不用你收拾。”司湛辰不搭话,只是抢过她手中的被角,面色比刚才还差。    典伊扯住一角也不撒手,把自己的脸凑过去呲牙咧嘴地卖乖:“大少爷,谁把你惹了?”    司湛辰冷哼一声,对这个惹他生气还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不客气地一把扯回被子,力道大得让典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收起你虚伪的假笑,灰姑娘的套路不适合你,我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做。”    这句话激得典伊哭笑不得,她跺了跺脚,撂下一句:“神经病!”披上外套转身就往外走。    “啪”得一声,关门声传来,司湛辰将被子负气地一把扔到地上,稳了稳胸口起伏不定的情绪,打开跑步机面向落地窗外,开始每年如一日的晨练…… 春秋百货大楼行政区。    杨秘书一见典伊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立刻迎了上去,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说:“典总,姜女士在办公室等您。”    “你先去忙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有任何人打扰。”典伊交代了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典总的架子真大,你可让我好等啊!”没有预想到的愤怒,姜玲媛稳稳坐在沙发上,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话语调侃。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实在是从被窝里爬不起来,不好意思啊。”典伊一脸轻松,自己为自己倒了杯水,坐她对面的沙发上,指尖划过起雾的杯口,说:“况且,冷静下来以后,我们才好谈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吗?”    “……你!”典伊总是能成功撕烂她的伪装,姜玲媛正要发作,下一秒被典伊一句话打断,所有的情绪渐渐地在她眼底汇聚成红。    “你姐姐让我放过你,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典伊眼底透漏出的光亮泛着纯净的品色,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所以……我决定让这一切,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仇恨的泪水从姜玲媛的眼里溢出,她双唇颤抖着,所有的情绪汇聚成无法抑制的愤怒:“一条人命啊!这就是你的一笔勾销!!”    看着姜玲媛在她面前嚎啕大哭,典伊那早被风霜深藏的柔软又怎么会轻易显现,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她仍然坚信‘以牙还牙’的真理。    典伊冷笑一声,声音不大,话语中却气势逼人:“一命抵一命,非常公平!” 姜玲媛坐在原地,只是呜咽着,没再出声。她本想来质问她,没想到却再次被她掌控全局!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她身边坐下,手覆上她颤抖的肩头,目光真诚:“我们该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少来这套!”姜玲媛拍掉典伊的手,站起身背对她双手握拳,葵子般的指甲陷入肉里。    目的还没达到,典伊怎么会轻易罢休,她绕到她面前说:“你应该知道爷爷当时安排大伯与您结婚,主要是为了让江城集团给DR洗黑钱吧。”    “你怎么会知道?”姜玲媛大感意外,抬头看她。    “如果你愿意冷静下来去调查一下老爷子昨天晚上都派谁出去,都做了些什么?”典伊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就会知道,是谁逼死了你姐姐。”    姜玲媛的心一下跌进冰冷的寒潭中,但下颚仍是高傲地扬起,脖颈间爆满青筋,谁能告诉她,她到底嫁入了怎样一个地狱般的家庭?!    “自从您的父亲去世后,老爷子就一直对江城集团握有DR的把柄心怀芥蒂,这次……他本想利用我达到吞并江城集团和揪出在幕后帮助我的人的双重目的,可是没想到还是被我握有超过50%以上的股权,最终操纵大局。”    姜玲媛冷笑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能力吗?”    “当然不是。”典伊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这个局里他一直都是最后的赢家,我们想要保护自己的利益,只有联合起来!因为在他的眼里,媳妇只是儿子的玩物,孙女只是……他随手可丢弃的棋子。”    “……”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江城集团的股票我可以按每股25块的价格让给你,这样……姜氏仍是江城集团最大的股东!”典伊在乎地从来不是金钱,她在乎的只是每一次向着目标脚踏实地的前进!    姜玲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想不明白,典伊这样费尽心思,难道……真愿意把到手的利益拱手与人?!    典伊当然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她很认真地和她谈条件:“我当然不会傻到把这些白白送给你,除了洗黑钱的资料,我还要……你父亲留给你保命的东西。” “……你!”尖细的鞋跟在地毯上一拐,姜玲媛跌倒在沙发上,在典伊渐渐倾过来的身影笼罩中不断往后缩。    典伊锢住她的手腕,眸子中闪烁着令人无法反抗的明亮:“你应该明白!这才是能够置他于死地的东西!”    当初,司湛辰给她的那份材料中还有令她更意外的信息,她怎么能不好好地利用一番?!    眼珠不住地左右闪动,暴露出姜玲媛此刻内心的煎熬,她迟迟没有给她一个答复。    见她还在犹豫,典伊话语魅惑,散发着罪恶的气息:“你难道真忍心看着你父亲辛辛苦苦建立起的江城集团落入老爷子的手里?我拿江城集团来和你交换,这笔买卖很划算!”    “好!”姜玲媛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连脚趾都在抖动,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她握住典伊的手,与她平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成交!”    典伊笑了,笑得像一个天使……    刚送走姜玲媛,典伊还没捞着休息,杨秘书就急冲冲地跑了进来,激烈的喘气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全。    典伊好笑地看着她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把水递到她面前,说:“缓口气吧。”    杨秘书一手撑在肋下,一只手在典伊面前一阵摆,她在一番努力下终于顺好气,对着典伊焦急地说:“典总!春秋百货在市面上的股票被人一扫而空,我们卖出的股权已经买不回来了!现在我们手上一毛钱都没有,这相当于丧失了在春秋百货所有重大决策上的发言权!”    “什么?”典伊心中也是一惊,她没想到老爷子出手这么快!!! ☆、同盟(2) 同盟(2) 杨秘书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立刻去人事部报到,从现在开始你不是秘书。”典伊回过神抓住她的手,吩咐道:“而是我不在这段时间的代理执行长官。”    “啊?!”杨秘书呆愣在原地,从天而降的大帽子一下扣在她的脑袋上。    “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    典伊苦笑了一下,现在的她不止是一穷二白,这个总经理的位子还不知道能坐多久呢?    曲江雅苑,东苑别墅。    在每天都会上演的擦肩而过中,整整十年间典庭绅第一次拉住姜玲媛的手腕:“我听秘书说,今天你调用了公司大量的资金。”    “我用我自己的钱,有什么问题吗?”姜玲媛用力收回自己的手臂,却怎么都无法挣脱,两人之间微微紧张的气氛竟让她额间也浮上细细一层汗。    “典伊的动机不纯,无论她提出任何要求,都不要相信她!”一向沉稳的典庭绅,冲出口的话语因为担心她而变得不稳,他希望她相信他,他希望她能放下一切仇恨,远离这些利益的争斗。    “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相信身为DR顺位继承人的你?!”姜玲媛发疯似地两手并用,在他的手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大叫道:“当初和我结婚,你们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吗?”    “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是!但……”典庭绅在执拗中锢住她的肩头,双眼死死盯着她,深刻地极尽绝望:“后来就不是这样了!”    “没有用的……”姜玲媛早已经对她们的婚姻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她挣脱他的手,向后倒退了一步,停在和他相距不到一米的地方,满眼都是苦涩的笑意:“结果已然这样,你说的没错,我和水飘萍是一路货色,除了用尽最后一分努力保住江城,我别无选择!!”    “别走!”典庭绅从后面抱住她,固执地止住她离去的脚步:“相信我,这件事我来处理!”……    深夜零点零分零秒,中央军校,女学员宿舍。 这几天北方刮得紧,宿舍的窗户更是被刮得哗啦哗啦直响,宿舍里的女孩们早已习惯,个个睡得正香。    “小菲……小菲……”黑暗中一声声轻软的呼唤忽近忽远。   佟娅菲挠了挠脖子,直接翻了个身。    紧接着,玻璃窗像是要被风冰碎了,发出一连串脆生生的响声。    佟娅菲实在是被吵得一阵心慌,可怜巴巴地张开眼睛,下一秒正好对上窗户外的黑影,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差点心肌梗塞!    典伊站在三楼的台沿上,听到里面有动静,把窗户抬起来,头刚一伸进去就听到佟娅菲一声低低的惊呼:“我滴个娘啊,原来是你!”    佟娅菲从上铺爬下来,蹑手蹑脚地就怕吵醒仍在睡梦中的舍友,她拉住她的手向下一看,只见典伊脚下除了不到7厘米的水泥台,下面冷风呼呼地刮,一片漆黑。 “你不要命了?!”    “我挺想你的。”典伊一手把在窗户边上,一手依赖地放在佟娅菲柔软的手中,月光透过乌云照在她的身上,她的双眸像撩上一层水雾,隐约闪烁:“就想和你说说话。”    佟娅菲却紧皱眉头,对着她和自己几番打量:“我们……就这样说?” “当然不是,穿好衣服,快下来。”    佟娅菲又往下望了一眼,掂量了一下,说:“我又不是蜘蛛侠,我下不去!”    见她一脸为难,典伊挑眉帅气一笑,说:“放心,蜘蛛侠会带着你一起飞!”……    佟娅菲跟着典伊一路鬼鬼祟祟地成功绕过巡逻的警卫连,此刻的她睡意全消,典伊不在身边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现在每一刻的刺激感都让她视如珍宝。    大约走了快一个小时,她们终于来到七十二旅三团专属训练基地,潜入典伊原先住的房屋内。 “别拉灯。”典伊提醒了句,把外套脱掉放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叹道:“中央空调怎么都没有这里的暖气舒服。”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腻了,穷得瑟!”佟娅菲臊她一句,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关心道:“出来怎么也不带个手套?”    典伊顺势把她抱住,嘟囔了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在佟娅菲的催促下,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半个小时后一起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肩头挨着肩头,一同望着天花板。    “你和白思哲,怎么样啊?”女生和女生在一起闲聊的话题,也是三句不离男人。   佟娅菲拧呲了几下,满不在乎地夸海口:“我才瞧不上他呢!”    “还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帮你跑工作的事儿!”典伊故意用冰凉的脚趾头刺激她小腿肚子上的肥肉。    佟娅菲一缩,轻松化解攻势,侧身用胳膊压住她的上半身,问:“那你呢,和司湛辰怎么样了?”    “我能抱着你的手臂吗?”典伊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靠过去头枕在她的肩窝里,刘海微微盖住低垂的眼帘,不过两天而已,司湛辰就把她多年来的习惯打破了,今夜无人陪她,她竟无法安睡。    “嗯……好啊!”佟娅菲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落,以前的她睡觉很轻,即使和她睡一张床,也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挨着她。    “我和他……” 典伊娓娓道出她与司湛辰在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佟娅菲安静地听着,也一反常态地不插嘴,听到最后更是开始不住的叹气……    今早和典伊不欢而散后,司湛辰就一直呆在学校里,白思哲一见到他就跟见了老佛爷似地供着,就怕他走,又剩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    司湛辰关掉手电筒,他一个人漫步在月光铺洒下的月白色道路上,路边直立着的白杨树更是凸显出他身影的挺拔。    怀中没有她的真实的体温和柔软,今夜的他无法入眠,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像对典伊这样依恋过,不止是身体的,更多的是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感。    不知不觉就走到典伊以前宿舍的窗前,虽然他知道她不在那里,但他的脚步却已经不再听从他大脑传达的指令,牢牢地像是已经黏在窗外的草坪上。    闭上双眼,深呼一口气,正打算离开的他却从迎面吹来的风中听到了些异样,他略带疑惑的靠近那里……    “原来是这样啊!”佟娅菲好不容易才把所听到的这么复杂的故事消化完整。    “嗯!”典伊贪婪地嗅着从她身上传来让人安心的体香,好心提醒道:“所以说,白思哲才是真正喜欢你呢,他对你的付出没有心怀不轨和机关算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你欢心,你们这样才是真正的恋爱!真羡慕你们......可以手拉着手一起压马路。”    “其实我觉得……司湛辰对你也不全是为了利益,说不定……他也真心喜欢你啊。”    “才不会呢!”典伊放开她的胳膊,调整了一下睡姿,眼睛瞅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他这样的一个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佟娅菲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开始为她担心:“手中的股票卖给了姜玲媛,你又买不回春秋百货的股权,现在的你除了钱,无论在哪一方都站不住脚!”    “所以啊,我想先离开避避风头。只要我不出现,董事会也无法撤掉我总经理的职位。”双手枕在脑后,典伊开始盘算下一步怎么走:“明天我会去飞机场送韩释,到时候看有没有适合的航班,出去度个假。也说不准会和他一起去北京。”    佟娅菲一听这话,咯咯咯得笑了起来,调侃了句:“你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才不呢!”    “怎么?”典伊捏住她脸颊上可怜的那么点肉,说:“舍不得白思哲啊?”   “我还要说你呢!”佟娅菲哪有白白吃亏的份,她呼啦一下坐起来,一巴掌拍在典伊的肚皮上:    “小心从这里面蹦出个小司湛辰来!”    典伊的小脸上白完了红,红完了白,她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半天了才说出一句:“不会的,我吃事后药了。”……    A市飞机场候机大厅。 “别照了!”典伊的好脾气终于在韩释手中价值不菲的单反照相机不断发出的咔嚓声中爆发了。    “别动!”韩释煞有其事地伸手稳住她,从镜头里仔细打量她,摇头晃脑地感叹了句:“原来你生气的时候更有看头。”    “你想让我收拾你是吧!”典伊站起身做势要卷起袖子,她就不信了,她打不过司湛辰,还收拾不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哥?!    “别!别!别!”韩释一下退后好几步,脸上挂着像是正被心爱的女朋友欺负时那般可爱无奈的表情,央求道:“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就太不符合你柔弱的形象了。”    典伊看了眼腕表,离登机只差不到10分钟,懒得再和他计较。 最终,韩释两步一回头,就差唱一曲《孔雀东南飞》,恋恋不舍地往安检处走。    典伊挥舞着手,看到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咬了咬牙,活动一下笑得僵硬的面部神经。刚要转身却碰上一堵人墙,熟悉的气息直直扑入鼻间。    “你怎么在这儿。” “真是依依惜别啊。”司湛辰的视力2.0,他将目光从远处那个渐行渐远的黑点上收回,不顾典伊的挣扎,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把她一路拖到询问台。    机场地勤的两个女孩看到司湛辰向她们走过来,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容让她们一阵脸红心跳,直到他走到她们跟前,她们才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最近一班飞机是飞哪里的?”    两个女孩的脸更红了,她们没想到他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是飞平壤的。”    “两张商务舱。”司湛辰把自己的军官证和公安机关批准的出境申请表递给她们,转身对典伊伸出手:“把你的护照给我。”    “平壤!你知道那里有多冷吗?”典伊大叫一声。    看着她的小脑袋就埋在自己的胸前,唇边闪过一丝玩味笑意,司湛辰弯下腰,鼻子碰鼻子,轻声说了句:“你不是想度假吗?我陪你。” ☆、返璞 嘴唇哆嗦了几下,典伊愣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还要我亲自动手吗?”话虽是以问号结尾,可司湛辰已经夺过她的手包,开始翻找。    “在这里!”典伊从大衣口袋中掏出护照,咽下一口唾沫。    司湛辰迷人一笑,眼睛弯成撩人的月牙:“乖。”    典伊开始浑身冒冷汗,他……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把她带到某个异国他乡的幽深巷子里,秘密处决了吧?!    司湛辰又把她一路拽到安检处,直至登上飞机,典伊都不吭一声,就只是坐在座位上湿漉漉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只被食客点名烹宰的小羊羔。    “休息一会吧,要飞4个小时呢。”司湛辰示意空姐拿来了一个枕垫,他倾身过去抬手扶住典伊的后脑袋,把它塞在她的脖子下,在与她眼神碰撞时一脸自然,就像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    他的温柔在她心中荡起一池微波涟漪,典伊抿了抿唇,半垂着眼帘,长睫盖住她水一样的眸子。    自从坐上春秋百货总经理的位子,她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一开始是担心股票会不会涨到原来的价位,后面又担心春秋百货会不会被江城集团压垮……她就像是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枕边也会悬挂着一把剑,准备随时亮剑迎击。    起飞时的加重感,让她疲惫的身躯一个劲儿的发沉,整个人好似陷在软软的泥潭里,飞机穿过云层的那一瞬,她进入梦乡,有他在身边,她睡得很踏实。    当典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刚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沉睡的脸庞,看样子,他最近好像也累坏了。    典伊蹑手蹑脚地离开座位往洗手间走,当她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你去哪了?”    听到这话,典伊没敢大声笑,眼睛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说:“你放心,我不会从飞机上往下跳的。”    “只要你愿意,这个想法马上就可以实现!”看来她休息的还不错,都敢和自己叫板儿了!    “算了吧。”典伊立刻学乖,坐在座位上端起他面前的杯子喝水,故意咬在他喝过的水印上。    一丝隐晦的笑容在唇边一闪而逝,司湛辰抽出一份当天的《平壤新闻》展开来看。    情侣旅游胜地推荐,只有听说过去巴厘岛、去夏威夷的,最差也就是国内的海南七日游,去平壤?!第一次听说,也只有司湛辰这种人能做得出来!看来他果然不把典伊当自己的……恋人?!    刚一出舱门,零下十多度的西伯利亚冷空气就忽的一下灌入两个人轻薄的衣领里,典伊缩了缩暴露在空气中光溜溜的脖子,下一秒宽大厚实的大衣搭在她的肩头,把她纤瘦的身子骨裹在里面,一旁的司湛辰上身只剩下一件长袖衬衣。    典伊抬头瞧了他一眼,眼睛里朦朦胧胧的,‘为什么他冷的时候,她却觉得更加温暖呢?’    司湛辰带着她走在平壤的大街上,搭了一个人力三轮车往红大街走,他似乎很熟悉这里,朝鲜语说得非常流利,轻车熟路地就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招待所开了间标准间。    服务员把保温壶放到木桌上,那眼神儿像是看到一对奸夫淫妇,就差冲上来核实他俩有没有领结婚证。    典伊有种穿越回中国刚解放那会儿,简陋的单层玻璃窗,连窗框都是木头做的,还刷着浅绿色的漆,墙裙也是同色的涂料,一条粗长的暖气管道穿墙而过,所到之处被熏得黑黢黢的一片。    藏蓝色的被褥和被单洗得发白,没有床,只能打地铺。唯一还算好的是,这里还算暖和。    “我们为什么不去住羊角岛饭店?”    “朝鲜人对外籍军人的身份很敏感,在那里住不方便。”司湛辰把那种很古老的瓷杯子洗干净,到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说:“这里条件虽然简陋,不过没有人会找到你。”    被冻透了的指头刚一触到杯身一下子就被激得涨涨麻麻的,典伊瞅了眼杯身,扑哧一声笑了:“刚一看这上面还以为印得是毛爷爷呢,仔细一看居然是金日成,哈哈!”    司湛辰看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撇了撇嘴也露出一口好看的牙跟着笑了起来,食指戳在她的脑门上,骂了句:“瞧你那傻样儿!”    典伊拨拉好被他戳乱的刘海,吐了吐舌头:“你才傻呢!谁会带女孩来这种地方,60年代体验之旅啊?”    “毛主席说过,‘文明其精神,强健其体魄’。这叫忆苦思甜,明白吗?”司湛辰白了她一眼,套上外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在这里呆着,不要出去或是和别人说话,我出去一下,半个小时就回来。”    他前脚刚踏出门槛,典伊后脚就撂了一句:“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不会说朝鲜语,找这么个地儿,就想让我对你言听计从啊!”    “真聪明!”眼中闪过狡黠,司湛辰收回脚,靠过去在她下巴上抬了一下,坏坏一笑,转身离开……    司湛辰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件军大衣,很厚很厚的那种,足足有五六斤重,领口上印着‘made in china。’    “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司湛辰边说边把两只大耳朵的那种雷锋帽扣在她的脑袋上,弯下身在她的下巴底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典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颏,舔了舔唇。    当她跟着司湛辰走到二楼楼梯拐角的时候,典伊站在理容镜前面不动了,她原地转了一圈,吐出两个字:“好丑!”    “别不知足,在这里能穿上一身军大衣就不错了。”司湛辰警觉地用余光扫了扫四周。    典伊瞧他那样儿也好不到哪里去,1米92的大高个滑稽得缩在一件足足小了两个码的黄色破棉袄中,袖子变成了七分袖,袖口缝线的地方还在往出冒棉花,她收回目光,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说:“那要不要再戴上一个医用棉布口罩啊?”    司湛辰捏住她嘟起的两片嘴唇,提醒道:“都说了,让你不要说话。小心点!”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典伊捂着火辣辣的嘴唇,闷闷地跟在他身后,现在是轮到她对他寸步不离了。    ☆、归真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司湛辰长睫眯起,脸凑近了些。他真想……狠狠地吻她,然后再把她粉嫩的唇瓣咬破。    冰凉微薄的空气中他呼出的气让人无法忽视,好像已经沿着她微小的毛孔一寸寸渗透,典伊想往后躲却被他伸手抱住了脑袋,他的手掌和她的脸颊中间夹着两片毛茸茸的帽耳朵,她的脸更小了,眼睛更大了,里面的水汽更深了。    “你……干嘛?”    “猜不到吗?”他的唇和她只差0.01毫米。    “小心红卫兵来抓你!”典伊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呜啦啦地说,整张脸只剩下一双小兔子般的红眼睛。    司湛辰像是被她的话呛着了,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连鼻梁上轻薄的肌理都皱了起来,他摇着头,她的小脑袋在他的手心里跟着晃荡。    “我真想找一块兔子皮把你包起来,带走!”    “那得多大一块啊,一整张是不可能了,估计还是拼接的吧。”嘴角弯起,典伊脸颊上的肉嘟嘟地堆在一起,轻问他:“能找块纯色的吗?”    额头抵着额头,瞳仁对着瞳仁,亲昵磨蹭着,他说:“我一定会找到的。”……    也许是身处的地球磁场发生了变化,整个晚上典伊睡得都很不老实,先是把司湛辰挤兑到墙根儿;再是一个劲儿的挠头,拼命磨牙;最后是180度旋转,脚丫蹬在他的肚子上。在梦里,她的双脚裹在厚实的袜子里……    “我不起!我就是不起!” 死裹着被子的典伊被司湛辰拽着胳膊在地板上向前滑行了两米,她也撒着起床气,把对他的害怕和顾及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双腿发疯似得对他俯下的身子乱蹬。    司湛辰钳制住她麻杆似的两条长腿,在她的小屁股上狠狠来了一下:“欠收拾,是吧!?”    典伊的脚裸异常敏感,她尖叫着乱扭,直起上半身双手揪住他的领子,整个身子折成V字。    “小声点!”司湛辰低喊一声,好笑得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她的小脸被迫挤压在他的胸膛里扭曲变形,气都快喘不上来。 隔着布料典伊一口咬在他胸前的那一点上,疼痛沿着唾液湿润传过去,司湛辰仰着头倒吸一口冷气,气息开始变得粗重,低声骂道:“果然是只兔子,都学会磨牙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司湛辰气急败坏地把她压在地板上,一只手紧紧制住她的双腕,一只手探到她的裤边,稍稍一用力就退到腿窝处。    感到□一片凉意,典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下慌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干嘛呀!……啊!”    他突然挤了进去,牢牢的占着她。    感到她的抗拒和里面干湛辰体贴地没有下一步,微微喘息着从后面抱紧她,直到她湿润到能够完整地接受他。    强烈的刺激感在他越来越重的闯入和抽离中愈演愈烈,清醒的意识好似一缕轻烟在浓郁暧昧的空气飘散不见,典伊早已经开始熟悉他的身体,她本能迎合着他的动作,口中溢出难掩的娇喘呻吟。    “嘘……别那么大声。”他沙哑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接着低下头狠狠的吻住她,她的呻吟求饶全部被他吃下肚。    他要她补偿昨晚她欠他的充足睡眠,更重要的是补偿他……无法排解的寂寞!    ‘这个男人太坏了!!!’这是在最后一刻到来前,残留在典伊脑子里唯一的记忆。    “毛爷爷说过,‘浪费就是极大的犯罪。’不把你吃进肚子里,岂不是太可惜?”司湛辰抱着被折腾到浑身无力的她低低地笑着,瞳仁里刚消除的欲望又重新蒸腾而起,他抵着她开始下一轮的索取……   “吃午饭了。”司湛辰从外面买饭回来,过来叫仍在补觉中的典伊。   “唔……”典伊揉着眼睛伸出另一只手去勾他的脖子,被子滑落,露出令人无法抗拒的内涵。    他低头给她一个绵长的吻,顺便抬手用被子把她裹好,还好他的意志还算坚定。    “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司湛辰边说边往她身上套衣服。    典伊眉眼惺忪,任他照顾孩子似得伺候自己穿衣服,喃喃地说:“刚才我梦到你了。”    “噢?”他应了一声,牵引着她的胳膊伸进毛衣袖子里。    “梦里你也在给我穿衣服。”典伊又抹了把眼睛,打量周围了一圈,接着说说:“不过不是在屋子里,是在船上。”    “船?”    “真的!”典伊很肯定的点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的脸又是一番仔细打量,手伸过去沿着他的头发滑向他英俊的面容:“梦里你是长头发,比现在更好看,眼睛像涓流的河水,鼻子像高高的山脊,唇像涂上了厚厚的油脂,松软红润,笑起来的时候,牙齿还泛着光洁的品色。”    瞧着她看自己的眼神儿,像是自己是个让她头疼的仿冒品。司湛辰无奈轻笑一声,有的时候他真想扒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构造,她居然开始对着他幻想另外一个……不存在的男人!    说着说着典伊竟觉得有点莫名的伤感,她扬起下巴,吸了吸眼底的水汽。    “怎么又哭了?”司湛辰紧蹙眉头,难道他们真的心有灵犀到她都看出自己打算收拾她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女人了?    听他这么问,典伊一时脑热直接扑过去抱住他,哭得更厉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想哭。” 心头像是被极细的针尖挑弄,让人又痒又疼地难受,他一使力连着被子把她抱进怀里,大手在她背后拍了拍,柔声哄着:“不哭了,好吗?……怎么跟孩子似得。” “我怕……”   “告诉我,你怕什么?”她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破天荒的柔顺乖巧,在传来的阵阵体香中已让他流连忘返。    ‘怕时间过得太快,像小说写了一半突然结尾,又怕时间过得太慢,无时无刻不揪心他们将会遇到什么。这一切都因为舍不得!’这样说,他会懂吗?    “怎么不说话了。”他把她扶正,用手拨拉开黏在脸颊泪水上的发丝,直到完整露出她一张哭得脏兮兮,红彤彤的小脸。    “我……”       见她还哭,司湛辰捧起她的脸,带着些苦恼吻住了她的唇,却只是浅浅地相触,这样的吻比炽烈缠绵地激情更让人心颤,刻骨铭心的情感仿佛沉静了千年化作了纯净的水,无色无味直达心间。    当他们分开时,典伊神色突然一动,眯着眼睛舔了舔唇角回味着:“和梦里的吻,一个味儿。”    “……你!!”她这一脚真是狠狠踩在他的死穴上,有那么一秒司湛辰真想空手捏死她!    空气虽然冷到令人呼吸困难,但今天却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牡丹峰上的中朝友谊塔高高耸立在繁茂的花草树木间。   上面刻着中国志愿军用鲜血凝结成的碑文,书写着那个时代所有的艰苦奋战和生离死别。    司湛辰沿着台阶走上来站在典伊身边,他将一束鲜花递给她,说:“一会儿有用。”    他们缓步走向友谊塔,然后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鲜花摆在塔身的台子上,按照中国的传统,特别是身为军人的司湛辰,他怀着崇敬的心情向烈士们三鞠躬。    典伊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虽然他此刻穿着破棉袄,但他严肃深沉的表情却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小的时候,经常听爷爷讲起在朝鲜的事。”司湛辰带着她绕过塔身正面,边走边说:“他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战友,因为不能把他们的遗体带回故乡。”    “听说……司老将军在一场大的战役中负了很重的伤,才不得以从前线退下来。”    “是啊,在之后的岁月他几乎离不开病床。”他看着她的瞳仁又深了深,里面写满了她看不明白的东西,他的嗓音很温柔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奈和酸楚:“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教育我,无论国家需要我做什么,我都要毫无条件的服从,无论是上战场还是别的什么,即使……身不由己。”    “很为难吗?”典伊停下脚步抬头问他,风吹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微闭双目,重重点了点头。她不会知道他有多为难,就像眼睁睁看着别人从自己心头上剜掉一块肉,却又无能为力。    典伊眼眶一热,正要说话,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典伊!”那一声是多么的欣喜,夹杂奔跑时的气息不稳,不到几秒韩释就跑到她面前弯着腰大喘气。    “你怎么在这儿?”典伊对着他笑了起来,他乡遇故人,她发现她对他其实还挺有好感的。    “做生意呗!”韩释眼珠一转正好碰上司湛辰阴冷的目光,他立刻露出标志性小虎牙,堆起一个假笑说道:“少校先生也在这儿啊。”    “别这么大声!”典伊一急伸手就捂他的嘴,又猛得一个激灵想起司湛辰就在旁边,手刚收到一半却被韩释握住。    “远大集团的生意真是遍布世界各个角落,挣钱是件好事。只是……过于频繁地和外籍高管接触,小心被保密局的人盯上。”司湛辰打着官腔,面色冷峻。    “让您费神操心了,这几天我爸也给我唠叨这事儿呢!”韩释笑得云淡风轻、人畜无害,握紧典伊的手举起来,大大方方的说:“说要安排个儿媳妇,好好管管我,典伊就是我心中的不二人选!”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在宽广的花岗岩高台上冷然对立。   “韩释!”典伊大叫一声,满眼警告,手腕奋力挣脱他的手心,却是破天荒的徒劳,他的手劲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韩释一脸献媚,贴在她耳边说了让她吐血的话:“为了能抓住你,我可是天天锻炼呢!”    在司湛辰杀人目光的煎熬下,典伊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不顾形象地踹他一脚了!她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守卫士兵已经将目光投向这里,她担心他们会查出司湛辰的军人身份。    “也许……”韩释得了便宜还不撒手了,拉着典伊站在司湛辰面前说:“到时候我也得跟着典伊叫你一声姑父了!能有你这样的亲家,我爸也是很高兴呢!”    “你说的没错!”儒雅的气质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重新回到他身上,即使此刻的他衣着朴素,他的目光只是落在典伊脸上寂静不动:“不过…..她现在只能跟我走。”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韩释的手在他的手里成90度角向关节反方向扭曲,整条胳膊被迫弯在背上,他刚要失声痛呼,嘴却被司湛辰的另一只手捂住,真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眼睛开始往外泛泪花。不到一秒他就已经完全被司湛辰钳制住!    他在他耳边用典伊听不到的声音,宣布主权:“典伊是我的,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典伊捂着肿起的手腕,左摇右晃地只顾着挡住他们执拗在一起的身躯,生怕那些士兵过来盘查。    目的达到,司湛辰一把推开他,帅气地弹了弹肩头上的灰,满意地看他抱住脱臼的胳膊强忍痛楚得直跺脚,冷笑了声后拽着还在状况外的典伊走了。 “这里不让拍照的。”司湛辰挡住她举在空中的手机,从中午出来两个人逛了金日成广场,万寿台纪念碑,万景台故居……还有中间那点小插曲,一路走到地铁站口,几番提醒她就跟没听见似得总是拿着手机出来拍照,看来她真不是当特务的料!    在这像底下宫殿一般的地铁站里,柱子、走廊、台阶,甚至整个月台,都是用上好的大理石建造。青铜雕塑、壁画、镶嵌画布满地铁站,穹顶上垂挂下无数金色的枝形吊灯。装饰奢华程度,可与“地下宫殿”著称的莫斯科地铁一较高下。而且这里还是在地下一百米的地方,真有点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回到二战时期。    “这里好漂亮,我们一起合影好不好。”典伊点起脚尖硬是搂住他的脖子,在手机镜头前把两人的脑袋凑到一起,瞪眼睛吐舌头做鬼脸,司湛辰面部瘫痪,只有一双眼睛左右打量周围的人。    抓拍了几张,典伊头埋在他的大衣里一张一张的看:“真丑!不行,全删了。”    “留着吧,以后估计也没机会了。”眼角的余光扫过她顶着雷锋帽的脑袋,司湛辰拉着她往站口走。    “怎么了?”从纪念碑那里开始他就一直怪怪的,典伊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突然变脸了,可当他转身时她好像看到了他眼尾的那一点光亮,难道又因为韩释小心眼了?    “这里太冷了,明天就回国吧。”他再次回身看了她一眼,瞳仁里面没有水汽,像一汪干涸的湖水,没有倒映,没有温度。他知道一切总有结束的时候,韩释的话不是没有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这么快?!”    一脸倔强的典伊,双脚像是已经黏在地面上,任司湛辰怎么拉她,她都不动了。 ☆、边境线(1) 边境线(1) “如果你不想走的话,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他的表情开始不耐烦,拉着她的手却越攥越紧。    “你什么意思?”典伊拉开围巾露出整张脸。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回去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脖子上的筋都扯得紧绷。    她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表情快哭了:“你的意思是,想让一切归于原点?”    看到她微微泛蓝的眼白里渐渐浮现细小的血丝,丝丝缕缕拉扯着他的心,司湛辰将脸撇向一边,说:“如果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    典伊脸色一变,绕到他的正面不死心地问他:“那你今早还……”    “你也很享受,不是吗?”他的脸上滑过冷冷清清地笑,看似善意的询问:“你情我愿,你不会连这些都想不通吧!”    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典伊感到自己的下巴都在发麻,张了半天嘴一个音都发布出来。    “在我面前就不用伪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司湛辰尖锐的目光像是可以一眼把她看到底,可他却是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的寒潭:“你明明已经手握DR洗黑钱的资料,你还让姜玲媛去找,目的不就是为了把典正坤的注意力从你这里转移吗?你愿意跟我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讨好我,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吗?”    犹如三九天一盆冷水朝着头顶直直浇下,典伊感到透心彻骨的冷,却反而使她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下一刻一个大大笑容在她脸上逐渐绽放,眉毛高高挑起,一副被人看穿后的无所谓:“司少校真聪明!你说的没错,如果身体可以作为我的武器,那么!我会毫不吝啬的付出,无论是对你还是韩释,只要能让我……离成功更近一步,只要能让我手中拿到更多的筹码!”    “为了击垮江城集团,为了逼死姜玲媛,为了得到秘密资料,你不惜一次又一次地触及法律底线!既然这样,那就请你扮演好你的角色,不必总表现出一副纯洁的表情,天知道,你的心里有多脏!”    他的指尖点在她的胸口上,典伊浑身一颤,泪水涌出眼眶。    “脏?……你就是这样看我?”    ‘不!我们都很脏,所以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司湛辰的心里话不会告诉她,他的眼睛瞟向站台尽头的巨幅油画上,意思不言而喻,他不屑于回答她的问题,也可以说是一种默认。 “算了。”见他不回答,典伊自嘲一笑,毕竟……她也不认为自己有多干净!    随着空气急速摩擦声在地铁通站口的大堂里响起,地铁门在两人面前打开,司湛辰说了句“走”,抬步刚跨进门,典伊清亮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等一下!” 司湛辰刚一转身,典伊已经越过他跳进车厢,他另外一只脚正打算迈过黄线,整个人却被典伊用手臂倔强地挡在门外。 “别闹!”    “就闹!”典伊对着他呲牙咧嘴,一点也不妥协。    “叮当——下一站凯旋车站,请各位旅客扶好,站稳。”女播报员略带做作的声音响起,车厢门开始缓慢闭合。    “快让我进去!”司湛辰有点急了,刚想使蛮力推开她却被她一个左勾拳打得措手不及,直接命中胃部。    闭合的透明车厢门另一面,典伊抬起右手食指拉下自己的右眼皮,对他吐了吐舌头,眼泪沿着手指滴在嘴角,她尝到了苦涩。    司湛辰眼睁睁看着她化成急速离开的光影消失在眼前,心里一阵空。    典伊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理解能力,她看不懂朝鲜语,只能数站牌上的字数,她要找的是红星车站,结果还真被她蒙对了,凭着良好的方向感,典伊找到了两人昨晚吃饭的小餐馆,沿着它一路向东走,自然而然地找到了招待所。 打开房门,保洁已经打扫过这里,还是那样的简陋,却没了他们在一起缠/绵的痕迹,就像是他们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人一笔抹去。    好友佟娅菲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洗个澡,保准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想,她也许可以试试。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客房的窗户在外力作用下缓缓开启,楼道里传来咔嚓一声,很像是……拉开手枪保险栓的声音…… 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司湛辰本想一走了之,机票捏在他的手里,广播里已经报了两次航班将要起飞,需要登机的提示。    直到所要搭乘的航班起飞,他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终……他对着玻璃幕墙外的蓝天仰头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安检处,躺在口袋里的通行证离失效只差29个小时。    很显然!!典伊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洗完澡后的她不是更加清爽的精神焕发,而是愈加疲惫的昏昏欲睡,本来她只打算在地铺上小睡一会儿,可是当她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闯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还有趴在病床边见她醒来一脸欢喜的韩释,他熬红了眼。    “你终于醒了!”    典伊本想抬手挡住他落在自己额头上急切的吻,可被子太重了,她居然伸不出胳膊,手腕好像又脱臼了,还打着石膏。    “这…是…哪?”她的喉咙干得快要裂开了!    “医院。”韩释喂她喝了口水。    “咳咳!”典伊喝得有点急,险些被呛到:“我是问,我在哪儿?”    “噢!”韩释恍然大悟状,终于明白她在问什么,笑着回答:“你已经回国了,我们在A市的第五医院。”    “我怎么会在这里?”典伊挣扎着想坐起来,仰躺在床上的姿势让她在他面前显得很柔弱,扬起的脖子都快断了。    “你煤气中毒了。”韩释边说边起身走到床尾把床调高,弯腰的时候又添了句:“大使馆从你手机的通讯录联系到我。” 韩释好似完成了件大事累得满头是汗又重新坐回床边,刚一坐定他就被典伊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憷。    “在通讯录里,你不是最靠前的。最近通话里也不是。”吊瓶里的葡萄糖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到可以冷静思考问题的程度。    韩释挑眉呆了一下,突然咧嘴笑了:“你忘了吗?最近通话里有咱们的通话记录,也许上帝开眼,前面的那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所以这种英雄救美的事儿就掉到我头上了呗!”    “真的?”典伊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她只清楚地记得最后一个电话是她打给司湛辰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真的!”韩释很肯定得点了点头,皱起的眉头像是长在了一起。    “为什么我浑身没力气?”    “有点医学常识,好不好!?吸入一氧化碳过量本来就会让人浑身无力,别急!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今天几号了?”    “一月二十号。”    “什么?”典伊惊呼一声,她整整睡了两天三夜!!    一月十七日,时间:17:05    湛辰从飞机场出来搭上大巴又回到红大街,刚转过路口就看到招待所门口围了一堆人,旁边还停着辆军用吉普。他神色一紧,躲在转角墙后向那里张望。    果不其然,一个军官带着两个士兵从门口走了出来,他怀里还抱着个用被子裹住的女人,那女人的身躯柔软得仿若没有重量,头仰着,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皮肤上印着深刻的黑色一弯,高挺的鼻尖在冷风中冻红。    司湛辰心头一震,目光穿透冰冷的空气锁定在那人的手臂上,墨黑的瞳仁里一片惊澜,震惊痛心,‘他原以为跟着他们的人是父亲派来的,只要自己离开典伊就安全了,没想到居然会是朝鲜军方的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和控制!    他们为什么要抓她?如果他们怀疑她是间谍,那她落入他们手中可就糟糕了!!    军用吉普扬长而去,围着看热闹的平民吃了一脸的土。    也就是同时,司湛辰拔腿狂奔抄近道一跃而起跨过一米多高的绿化带,在草地上屈身翻滚一圈,又飞速跑过一个路口,军车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岔路口突然向右转,再次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司湛辰以不到0.01秒的速度迅速判断方位,沿着防洪渠边的桥栏往北面追赶,闯入一间民房,从一个工人家庭的晚餐桌上掠过,在一家三口惊诧还来不尖叫的时候,身子一窜,破窗而出!    哐嘡一声巨响,他的身躯和无数碎玻璃一起飞出屋子,在玻璃溅落地面一瞬他已经稳稳落在路中央,拔出枪朝疾驰而来的军车连开数枪。    军车驾驶员遇到突发情况没有减速,反而一脚油门直直冲了过来。    又是一个巨声闷响,司湛辰来不及躲避的身躯在惯性作用下将挡风玻璃撞击成冰花,他早已不顾来自于脊椎的剧痛,一个翻身牢牢抓住车顶。    “把他甩下去!”坐在后座的朝鲜军官冷静下令,用手铐把典伊的手铐了起来。    军车吉普在平壤宽阔的路面上横冲直闯,司湛辰的身子跟着左摇右晃,始终找不到着力点。副驾驶上的士兵对着车顶连开三枪。    就在车子刚一转弯之际,司湛辰瞅准时机,双脚一踹纵身钻入车厢,转瞬即逝之间枪已经抵在那名军官的太阳穴上。    他大声喊道:“停车!”    开车的人和坐在副驾驶上的士兵都有些慌了,军官却一动不动,双手不动声色地向典伊脆弱的脖颈间移动。    “在动,就让你脑袋开花!”在狭小的空间里,食指摩擦扳机的声音,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停车!”军官终于开口说话。    下一秒,车在路边停下。    “下去!”司湛辰开口命令,驾驶员和副驾驶下车。    “放手!”    军官放开典伊,她的身体无力下滑,司湛辰将她一把揽在怀里,左手中的枪一直抵在那名军官的脑袋上,不放松一点警惕!    军官坚毅的下巴在帽檐的阴影下尤为突出,他低声说道:“你逃不走的!即使劫持我,你也无法穿越边境线!” ☆、40边境线(2) 司湛辰冷笑一声:“你太低估我,也太高看你自己,下车!”    军官的面色变得铁黑,跨出车门。    手撑在座椅上,司湛辰跳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提速180,车在马路上急速行驶,所向无敌。 宽厚的黄色棉衣被血水沁湿一块,一片片扩散,司湛辰的唇色惨白如雪,本来是双手把持方向盘,最后变成单手,他难耐地弯下/上半身,另一只手摁在腹部的枪伤上。    开了近四个小时,突然挡在前面的车越来越多,司湛辰也只得无奈减速,看样子前面的路被堵死了,他下车观察了一下,听旁边几个车主发牢骚地说前面有关卡检查。    他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车是不能再用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司湛辰从后座上把早已经失去知觉的典伊拖出来,横抱在怀里,跨过公路护栏,朝田间走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黑压压的天空里开始飘下点点白雪。    地表温度:零下26度,为了安全起见司湛辰没有投宿农家,他只得抱着典伊躲在一户农家堆放杂物的半拉房檐下。    他敞开衣襟为她支起一片可以挡风遮雨的港湾,典伊安静地蜷在他的胸口上,她吸入的迷药太深了,深到自己的手臂正好硌在他的伤口上,她也不知道。    寒气入侵,司湛辰的四肢逐渐僵硬起来,整个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典伊口中呼出的热气也越散越淡了……    此刻的司湛辰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他手握住她冻得通红的双脚来回揉搓。    “……痛”在无法醒来的梦里,典伊被一阵钻心的痛激得呢喃一声。    “忍一忍,好不好?”他轻声哄着她,低下头,唇在她皱起的眉心吻了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知道在这样极寒的夜晚如果再不让她全身的血液循环起来,恐怕以后会落下病根。    周围的一切渐渐安静下来,他不再感到寒冷,困倦也渐渐袭来,司湛辰直觉眼皮发沉,整个人在意志和本能之间来回博弈。    就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司湛辰保持最后一刻清醒,咬牙一手摁在自己的伤口上,在一声痛哼后终于拉回坚强的意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睡着了就在不会醒来,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倒下了,又有谁来照顾她!?    本来因为紧绷的情绪和高体力的消耗,伤口的疼痛早已逐渐麻木,可就是刚才那一下,疼痛再次汇成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向他袭来,不一会儿冷汗就将他的领口沁了个透,紧接着结成了冰。    刚才对她还只是心疼怜惜,此刻的他心中却又夹杂了些气愤,‘她不是枪械全能吗?!她不是近身搏斗的高手吗?!她不是在军事演习的时候很厉害吗?!怎么一来实际的,就不行了!?’ 是什么事情让她放松了警惕?难道就是因为生他的气?!想到这里,司湛辰露出苦涩的笑意,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额头,喃喃说出深埋在心底的话:“傻瓜,你不会是孤身一人,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啪啦啪啦,雪压在房檐上的声音陪伴着他彻夜未眠,他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紧紧抱她在怀里,双手在她身上来回揉搓,一刻不停地照顾她的体温。    他的脸颊青白,薄唇如纸,仿佛一夜就白了头发,飘进来的雪片堆了他一身,他的肩上,手臂上,腿上,全是雪,典伊却一分未沾。    她还是安静地蜷在他怀里,脸颊上红扑扑的,润泽的唇微微翘着,双眼像是下一刻就会在充足的睡眠状态中突然醒来一样。    在这样的三九天里,即使是农家人也会窝在炕上睡到暖阳晒屁股,司湛辰却不敢有片刻耽误,他将她平放在草垛上,自己抽出皮带在腰上勒紧,扎住伤口,蹲下/身又把她背起,在朝阳的斜照下,向着北面前行……    泰州,一所废旧工厂的地下三层,这里孕育着贪婪人的贪婪,以及他们心中永远都无法满足的金钱。    破旧却结实的铁门把这里封堵得死死的,上面只见半张脸的窗户是这里唯一的通风口,里面烟雾缭绕,酒气冲天,除此之外这里剩下最多的就是筹码激烈碰撞的声音。    咔嚓一声,门上的窗户打开,后面露出一个人的眼睛,典型的朝鲜人刀刻眼,他瞟了眼来人,说了句:“南边五月不下雪。”    司湛辰背着典伊徒步走了一天本就吃力,他强忍怒意,平稳地说了句:“开门。”    “南边五月不下雪。”门后面的人还是那句,似乎和他杠上了。    “让你们老板开门!”司湛辰的耐性开始见底。    “南边五月不下雪。”还是那句话。    司湛辰掏出枪对着他,低喊一声:“开门!”    “南……南边五月不下雪。”守门的小喽啰举起双手,表情都快哭了,仍是死守暗号!    司湛辰退后一步,对着门锁开了两枪,门咔啦一声大开,里面传来阵阵尖叫声,数十名赌徒一下涌了出来,在狭小的楼梯道上一个挤一个全往平地上跑。    吉喆一脚刚踏进废旧的工厂大门,就看到所有人都往外跑,他惊奇地发现里面还有他前天才雇佣的打手。    “怎么回事?”他揪住那个打手,香糖一口吐在他的脸上。    “老……老大!有人来砸场子!”那名既魁梧又胆小的打手,扭曲着一脸横肉,指着通往楼下的楼梯说:“他就在下面!”    “他妈的!”吉喆本就是小混混出身,能混到像现在这样有头有脸也不是盖的!他把烟头摔在地上,鞋底踩上去拧呲了一下,一把推开那名打手,大步往前走,他倒要会会这个不长眼,敢砸他场子的人!    铁门大敞着,里面异常安静,吉喆一路坦克式的咚咚咚,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不自觉谨慎起来,他放轻脚步缓缓靠近,眼角眯起,手已经搭在腰间的枪柄上。    “不用站在门口,进来吧!”从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    那声音虽然比平时沙哑许多,只需一句,吉喆神色一慌,立马转身走人。    恰在这时,司湛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变成了□裸的威胁:“如果还想保住你这点儿血本,就滚进来!”    “我的爷爷呀!”吉喆大呼悲惨,走进屋一看,打手们鼻青脸肿的跪了一排排,他上去煞有其事地踹了几脚,最后在司湛辰冷峻的目光中软趴趴地跪在最边上,对着司湛辰举起双手,满脸痛苦地问:“您老又有什么吩咐啊?”    “帮我准备热水,还有两张通往新益州的火车票!”(新义州是通往中国丹东市最近的城市,与之隔江相望,相距589.23米。)    吉喆回过神好奇地盯着沙发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看,狗鼻子凑过去闻了闻,色迷迷地问:“这妞儿是谁?” “不用你管!”司湛辰一下恼了,作势要上去踢他一脚,吉喆抱头往后闪。    “小人明白!”吉喆的眼神暧昧地停留在典伊微微敞开的领口上,他没想到司少校居然也好‘迷奸’这一口,献媚地又凑过去,说:“车票包在我身上,要不要给您找一处……安静的,适合你们两位单独相处的地方?”    “再好不过。”司湛辰怎么会不了解他那点花花肠子,但他没功夫和他计较:“最好现在就带我过去。”    “没问题!”……    朝鲜人正处在共产主义初期,很多社会架构都很接近上改革开放之前的中国,食物靠分配,田地里,工厂里,大家有活一起干,有饭一起吃。    但有些已经具备经商头脑的人在希望过上更好日子这种愿望的趋势下,开始做一些边缘生意,比如在这座小城里,就有私人开设的旅馆。    这里条件比招待所能好点,老板在收到司湛辰递出的小费后更是殷勤备至,端茶倒水,端酒上菜,生怕他不满意。    “先包扎一下你自己的伤口吧!”眼前这个男人,吉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感觉怪怪的!    吉喆虽然是朝鲜人,但从小就在鸭绿江边上长大,大雪封河的时候只要一抬脚就能跑到中国地界上去,他的亲人大部分也都在中国,他自然而然把自己归到中国人一边,当司湛辰找到他,让他作为中国安插在朝鲜的一名线人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没事,就是子弹留下的一点擦伤。”司湛辰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离开过典伊,他很温柔地用热帕子敷在她的关节处,帮她按摩。    “疼不死你!”吉喆提溜起他染满血迹的外套,嘴里一个劲儿砸吧着,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又说:“那你自己包扎伤口吧。”    毛巾擦拭到典伊领口时停下,司湛辰开始解她的上衣扣子,忽然手上一顿,他抬头对站在一旁极其没眼色的吉喆瞪了一眼:“你还不出去?!”    “她换洗的衣服都在这儿!”吉喆把一袋衣服放在药箱上后识趣的离开,关门的时候又伸进来个脑袋冲着司湛辰猛挤眼睛,笑得淫荡:“少校先生,好好享受哦!”    “你不想拿到中国身份证了,是吧?”司湛辰使出杀手锏,吉喆被成功击退,消失在关闭的房门外。    对一位身材姣好,天使面容的女人,特别是浑身未着一缕的女人,相信没有哪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能把持得住的。再加上还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哪有不吃干抹净的道理?! ☆、边界线(3) 可是,他会这么禽兽吗?他会这么……不顾及她的感受吗?当然不会!    司湛辰紧闭酸涩的双眼,复又睁开,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渴望,他坐在床边轻手轻脚地为她换上睡衣,再为她盖上柔软舒适的鸭绒被。    最后,他拿着医药箱钻进浴室,一层层脱掉上衣,先是毛衣,再是秋衣,最后是贴身背心,白色的棉布上干涸的血迹粘连着被子弹划伤的皮肉,光是用手术刀把它们剥离开来,司湛辰就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酒精蜇得向外翻开的血肉泛起白色泡沫,他仰头咬牙忍痛,背心完整湿透。    又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简单缝合伤口,再就是包扎伤口,直到走回到卧室躺在典伊身边,他已经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睡在她的左边,她躺在他的右边安静祥和。他长长的睫毛跟着眼皮几闭几合,瞳仁寂静不动望着她,他的右手抚着她的侧脸,细长顺滑的眉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羽睫,还有她粉粉的唇色,这些都是他最留恋不舍的地方。    “如果你一直都这么乖,该有多好!”他对着她轻声叹息:“就这样安静的躺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一月十九日,时间:11:35    泰州火车站,月台上除了穿蓝衣服的铁路工作人员,没有几个旅客,一派萧条。    “这是两章车票,您拿好。”吉喆把准备好的车票和装满食物的塑料袋塞到司湛辰的手中,又叮嘱了句:“这一路上,一切当心!”    “嗯。”司湛辰应了一声,刚准备蹬车,却被吉喆拽住手臂。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话说,军方怀疑她是中国派来的双料间谍,虽是中国人,实际上却在为法国人办事。”吉喆顿了顿,一番好意地为他考虑:“您父亲在国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自己离开吧,我来处理她。”    “处理?”司湛辰双臂抱紧典伊向下滑的身体,挑起眉梢偏头问他:“说说你的想法。”    “如果你不想让她落入军方,我可以秘密将她……”吉喆做了个‘杀’的手势。    墨黑的瞳仁里寒光乍现,司湛辰面色一沉,冷声道:“记住!永远都不要有这种想法,下次,我绝不饶你!”    吉喆哑然,他这也是站在他那边为他担心啊,他军人的身份且不说,还带着个‘麻烦’,鸭绿江哪是那么好过的,他以为现在还是二十年前啊!?    仍然昏迷不醒的典伊原本可以独自一人躺在司湛辰对面的长座上,但司湛辰却一直不舍放手,仿佛生怕她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随着向新义州行驶的铁轨在车身后消失,他几乎可以准确预知他们将会遇到什么,他口袋里的通行证已经失效超过12小时了!    他必须尽最大的力量保护她,这样的情感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滋生出荆棘藤蔓,绞锁着他的心,哪怕她受一点点伤,他都会感受到比她更痛的悲伤!他心中再明白不过……这次他是彻底栽了!    “旅客们,有买好KC79次列车到盐州站下车的旅客注意了,请您下车后由天桥到一站台出站,列车现在正停靠在盐州站,停车20分钟。”    盐州是个大站,很多旅客提前收拾好行李,排队准备下车。本来很有秩序的人群突然发生混乱,三个排的朝鲜士兵封锁了出站入口,一个车厢一个车厢,一个人一个人开始搜查!    假寐中的司湛辰猛然惊醒,刚向窗外一探,登车口就已经有三四个手持步枪的士兵朝这边走来。 唯一对他有利的是还有很多要下车的旅客仍站在过道上,他们挡住了他。    典伊的头随着司湛辰抱着她站起身轻晃了一下,歪在他的臂弯里。司湛辰边躲避搜查人的视线边借机往后退。   最后一节旅客车厢再往后就是餐厅和乘务人员的休息室,司湛辰打开箱与箱之间的门,左右观察了几秒。    在乘务长的指引下两名士兵很敬业的搜查到最后一节车厢,仍然没有找到上面交代要搜索的目标。    “这是什么?”模样瘦小的那个士兵,一双贼精贼精的丹凤眼锁定在靠近车窗一只半人高的大木箱上。    “是存放食物的地方。”女乘务长老实回答,在这个到处充满红色的国家,几乎所有的人对军人都有股狂热的崇拜,她很殷勤地跑过去打开:“您看!”    箱子里装满了罐头和水果箱,打眼看去最上面一层摆放的不是那么整齐。    “我看看!”壮实的高个子士兵蹭过来,埋头在箱子里翻找,一层掀开,再翻下一层……    集合的军哨声从外面传来,瘦小的那个士兵有点不耐烦,对着战友大喊一声:“不用这么麻烦!”话音刚落,就对着木箱连开两枪,只听到一声脆响,‘咔嚓’一下,其中一个洞开始往外冒呼呼红浆。    “哎呀!酒露了!!”女乘务长急忙扑过去,翻箱子,整理起来。    “……走吧。”一无所获,两名士兵转身离开。    红酒沿着车厢地板铁皮之间的缝隙往下渗,司湛辰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红色的酒正好落在他的瞳仁里,沿着他侧身看向怀中典伊的眼角又落下,像极了泪珠。    他一只手紧扒在车底,强壮有力的臂膀架起整个身体悬空在铁轨上,另一只手支撑着她柔软无力的身躯,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身旁。 ☆、重新洗牌(1)    司湛辰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睫毛上的泪珠凝结成水晶,衬得他眼底红红一片,瞳仁里宁静无澜,好似身上的痛苦都消失了,除了微弱的气息一时长一时短的消散,只剩下唇角的那一抹常年不化的浅笑。    李明昊当然不会真的杀了他,他只是想……折磨一下这位一生下来各个方面都超乎寻常人优越的高官子弟,他蹲在司湛辰身边,手指捅在他肩头上的弹伤里,在血糊糊的肌理中拧呲了几下,翻转然后勾起......终于,他满意地看到他因为痛苦紧皱起的眉头。    “为了一个女人。”李明昊望向河对岸,晃了晃脑袋,说:“不值得!”    ‘的确……不值得,更不应该。可是……’只要想到这里,即使是七年后的他,都会望着窗外无声的叹息。    司湛辰高大修长的身躯像是没有重量的残壳,被李明昊揪住领口扔到开过来的军车上带走……    A市的第五医院。    “你确定你没有问题?”    “我确定!”典伊坐在床边穿鞋,系鞋带的右手明显有点僵硬吃力。    “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多休息几天?”韩释自觉地蹲在她脚边,牵过鞋带挽了个蝴蝶结,抬头对她抬眉一笑,眼睛里闪烁着那么点无奈的宠溺。    “我哪有你那么闲。”典伊鼓了鼓腮帮子,一下站起来,简直身轻如燕:“公司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韩释侧身拽住她,欲言又止:“司湛辰他……”    “我知道!”典伊打断他的话,拉开门头向外点了一下,示意他跟上。    韩释眨了眨眼睛,脑子有点混乱,手脚开始冰冷。    她扯出一个笑容,绚丽了色调冰冷的病房:“不用为我担心。”    担心也没用,不是吗?!现实也得不到任何改变,整整两天又十一个小时,从一开始的十分钟打一次电话,到一个小时打一次电话,再到最后的每过三个小时打一次电话,她的心仿佛掉进一个无底洞,只能一点点艰难地往上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她无数次放下面子,即使他对她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后,但,在生病的时候她最想见到的还是他!心中的期望在一次次话筒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和忙音后的失落间……她已经不愿意再去想他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了。    “等等我!”韩释见典伊走出病房门,依旧跟班似地跟着她。经过这几天单独相处,他已经越来越确定心中的想法……    曲江佳苑,东苑别墅 “铲除典伊的事,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一声低吼压抑着无尽的痛苦。    “不然呢?”姜玲媛撇了眼锢在她手腕上的手,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再……相信你一次?” 典庭绅的手微微一松,又紧紧锢住,他不想失去她,可又无能为力,她是那样一个自我的人!    “看到你受伤的眼神,真是令人感动啊!”姜玲媛使劲全力挣脱他的手,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如果是在十六年前,或许我会感动地扑在你怀里哭。”    “……玲媛。”典庭绅红了眼眶,往日的俊颜依稀闪烁,那年他的出轨,在她心中仍是不能跨过的一道坎,这么多年了,她终究不肯原谅自己吗?    “今天,我就会从典伊手中接回江城集团。”就像是和一个老朋友辞行,姜玲媛用一种告别的方式,很平静的那种,她靠近他,握住他的手,说:“理智的分手更适合我们,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送来,我将带走我应得的那部分DR股份,当做是这么多年的补偿,你不会吝啬,对吗?” 典庭绅摇着头将她一把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哭得像个孩子:“求你,求你别离开我,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两人二十多年的爱恨纠葛历历在目,而它们终于汇聚成了泪水,却在她空洞的双眼中怎么都流不出来,她挣开他的怀抱,头也不回的离开曲江佳苑,这个束缚了她所有美好年华的地方。 王管家轻叩了几下休息室微微开启的门,对着仰靠在按摩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典正坤说:“小小姐,说她有事找您。”    “让她进来吧。”    典伊反手关上门,坐在最靠近爷爷的沙发上,端起茶杯看了眼杯底,说:“喝浓茶对睡眠不好,您还是要少喝点。”    典正坤睁开双眼,似有似无地往她那边看了几眼,保持一贯的冷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还是那句话,希望爷爷能相信我。”典伊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像神圣庄严的祷告。    “相信?”他略微发紫的唇抿成一条缝,淡淡地说:“那是需要条件的。”    听到这话,典伊心中多少有点小受伤,但此刻的她处境很尴尬,很被动,她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他:“您的条件,我会慎重考虑,只希望得到您的信任,能让我继续主持春秋百货。”    典正坤又闭合上双眼,放松身体开始享受按摩器的震动,半响后他缓缓说道,又像是蓄谋已久:“和远大集团联姻,你能做到吗?”    果然是只老狐狸!即使曾经犀利的双瞳因为衰老而变得浑浊,却还是能看穿人和物最脆弱的症结所在。典伊仿佛被人迎面劈了一刀,一时间血肉模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屋子里很安静,很安静,典伊的气息仿佛一下消失不见,典正坤始终没有睁开双眼探究,只是又问了句:“你能做到吗?”语气说不上冰冷,更说不上温暖,也许……这只是他人生中众多交易里的短小一桩。    “为什么?我难道不是爷爷的亲孙女吗?”典伊却哭了,她是真的伤心了,她实在不明白同是典家人,为什么她的境遇和典庭海竟是天壤之别!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典庭海考虑!    “人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委屈的眼泪也化解不了。”她的眼泪不过是在他麻木的心上搔了几下痒,他又提醒一句:“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别让我等太久,你要知道,老年人的记性不是太好。”…… A市,二月二十日,除夕夜    “小菲,你能下来一下吗?”典伊无力的声音几乎被周围热闹的炮竹声淹没,佟娅菲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鞋,披上衣服就往楼下跑。    昏暗的灯光下,典伊看到佟娅菲跑过来的身影,她急急地扑过去抓住她的手:“你能帮我向白思哲打听一下,司湛辰去哪了吗?”    “你怎么哭了?”典伊指间的温度惊了她一跳,佟娅菲抬手抹了抹她眼脸上的泪水,还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皱起眉毛,教训道:“他对你那样,你还找他干什么啊?”    “别管这么多,一定要帮我问问!”典伊回身看了眼停在路口的车,又交代了句:“有什么消息尽快告诉我!”    “嗯!放心!”    看来这事很重要,佟娅菲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只要是她拜托的事,哪怕是对白思哲严刑拷打,敲碎他满口大白牙也要掏出一句实话。只是……今天的典伊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呢?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放心,我没事的!”典伊看出她的担心,说了句所有人经常会挂在嘴边的谎话。    “韩释对你还不错吧?听说你们快订婚了。”佟娅菲又拉起她的手,边摇晃边问,大眼睛挤成一条缝,看向车窗后坐着的模糊身影,车里的人也望向这里,透过暗色的车窗。    典伊回头看了眼对佟娅菲笑着点了点头,可还是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对我真的很好,自从爸爸去世后,我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    “别想太多!”佟娅菲想劝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他不就比司湛辰个子低点,长得比他差点吗?配你,足够了!”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典伊哑然,还有那么点小火!她当真就配不上司湛辰吗?! 见她被自己的话炸晕了,佟娅菲心中的成就感再次沿着旗杆高高挂起,与她道别后,哼着歌跑上楼。    刚回到车里,下一秒她的手就被韩释温暖的掌心覆盖。    “有结果吗?”低低地一句,以问号结尾。 典伊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司湛辰的事?”    “因为……我希望,他……他永远,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闪烁,只是死死盯着司机的后脑勺,结巴得好不容易才说完一句话,停了三秒后,又盯着她的眼睛,表情苦恼得问了句:“这样说,你信吗?”    典伊继续无视他的问话,俯身过去对着他的脸一番细细的品味,韩释心虚地往后缩。    “仔细看看……你长得也不赖啊!”莫名其妙冒出的一句话,仿佛是在说:‘原来一直用倩碧,没想到雅诗兰黛护肤效果也不错噢!’    韩释一听这话,乐了!把自己的左脸伸过去,央求道:“那就亲亲!”    “啪”得一声脆响,司机脖子上的神经都跟着跳了一下,只见韩释的头偏向一边,好看的桃花眼迷茫地回望她,典伊扑哧一声笑了。 ☆、重新洗牌(2)   中央军委跨年文艺汇演在人民大会堂北翼宴会厅举行。      舞台上各军区文工团选送的节目正在灯光、舞台和音效的配合下表演的风生水起,台下坐着的各级军官领导却没几个人将心思真正放在那里。      “我说……老司啊!您家里那个帅小伙儿怎么没来啊,他应该也在邀请之列啊。”一名中将级别的老战友靠近司慕容小声问了句。      这个问题在一个小时前连主席都问过了,还差他一个吗?司慕容面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只是打着官腔敷衍了一句:“有些秘密军务,所以来不了。”      “我外甥女今年打算报考中央军校,还需要您这个校长多多照应啊!”那名中将不死心地凑过去,又加了句:“特别是司少校的照顾!”      又是一个想攀亲的,司慕容真是不知道是该喜该忧,他可不想因为儿子的终身大事得罪了一杆老战友,于是乎一脸抱歉婉言拒绝:“真是不巧啊!犬子这个学期也就拿到博士学位了,今后恐怕无法照应啊!”      在其它几个军官的眼神怂恿下,那名中将还想纠缠,刚要开口却见一名警卫员跑过来在司慕容耳边低语几句。      司慕容面色一紧,右手指无意中敲在玻璃杯上,发出“当”得一声。      “怎么了?”同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问道。      司慕容脸上紧绷的表情在下一秒变成了些许无奈,他皱起浓眉,苦恼得说了句:“警卫员说我的儿子成间谍了!”      话音刚落,几名军官随之一愣,在看到司慕容眼中的狡猾后,都没忍住跟着大笑了起来。      那名中将红着脸骂道:“你这老司,太不厚道!不想让司湛辰来就明说,居然能想到这种理由,真是服了你了!一会儿一定要到我府上,罚酒三杯!”      “自然,自然!有点军务,先失陪一下。”司慕容一脸赔笑,又拜了拜手,起身往会场外面走,明亮的灯光打在他冷峻桑老的脸上结成白霜……      典正坤果然很守信用的给了典伊很宽裕的考虑时间,没有时间限定,全看她的自觉!也就是这样,反而无形当中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星期一早晨9点,在友好打发了商场所有员工的夹道欢迎后,典伊踩着点准时抵达总经理办公室,杨秘书跟着走了进来。      典伊将手包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转椅上,蹙着眉头说:“以后这种欢迎仪式,能省则省。”      “这次真的是自动自发的!自从您走后,公司里人心惶惶就怕上面再派个像您哥哥那么难伺候的主!”杨秘书大呼冤枉,卖弄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拍马屁经:“大伙儿这不是都是臣服在您英明的领导下吗?”      见一个比她大上好几岁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耍无赖,典伊轻笑一声,面色变软,打趣了句:“几天没见,嘴巴变甜了。”      “嘴不甜,怎么让您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总经理的宝座上啊!”杨秘书双手一摊,仰望天花板,感叹道:“代任这段时间,我才真是体会到这把龙椅不好坐啊!”      “好啦,好啦,知道了。”典伊一脸无语,打开一副要投入工作的架势,吩咐道:“把这段时间的各项报表拿过来吧。”      “遵命!”      典伊顺手拉开抽屉找笔,目光在里面停留了一下,抬手把已经走到门口的杨秘书招回来,又交代了句:“顺便拿个订书机来!”……      “咔!咔!咔!……”诡异的声音从总经理办公室带着强烈的节奏感一声接着一声传出,没有人敢趴在玻璃上偷听,杨秘书也躲得远远的,她想起了自己送订书机进去时典伊眼中迸发出的光,呜呜……真是让她浑身一哆嗦!      办公桌上一堆撕碎了的糖纸,各色水果糖在订书针邪恶的打击下,个个粉身碎骨,骨屑四溅!      “我弄不死你!我。”碎糖沾了一身,眼泪糊了一脸,右手掌心一片红。可怜的红木桌面被订书机撞出一排深深浅浅的坑。      还没解恨的典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双手插进军绿色披风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Alexandre de Paris限量款发夹。      他送她的,典伊看着看着就来气!!!      我扣!我扣!让所有刺眼的水晶都消失!!此刻的典伊像个要不到家长关心的悲催孩子。      “啊——!”用力过猛,食指被尖锐的宝石底座划破,血一下冲出柔嫩通明的肌理飚了出来。      挫败!天塌下来的感觉!典伊缓缓蹲□,无声哭泣,泪滴在血上,点点化开……      朝鲜,平壤,国家情报局。地下十二米,阴暗的走廊尽头,防弹玻璃后的单独空间。      “嘀,嘀,嘀……”仪器里传来很有节奏的声音,是心跳!      “吱”得一声,是细长针尖扎入血管的声音,仪器里骤然传出快速的“嘀嘀”声,司湛辰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野兽低吼般的压抑叫声,四肢在方便拷问特制的座椅中被禁锢,骨头透过血肉与金属固定环发出激烈的碰撞,身体仿佛被数万只蚂蚁啃食撕咬,又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不可抑制的力量扯成碎片!      “中校先生,我用的量已经是极限了,但他还是不肯开口。”军医后退一步,为李明昊让开位置。      “很痛苦,对吗?司少校。”昏暗的灯光下李明昊脸上的笑容阴沉黑暗,他说出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他很清楚药物随着血液流动过的所有地方正在向司湛辰的大脑神经发出攻击,自己的话必须字正腔圆,他才能听得明白。      猛如洪水的痛楚逐渐退去,司湛辰仰靠在座椅上,漂亮的双眼紧闭着,像是等待下一波痛楚的到来,紫玉在白金链的安抚下静静躺在他消瘦的锁骨上。      “你应该很清楚,这针管里的药可以带给人绝对不可能承受的痛苦。”李明昊从军医手中接过针管,将里面的药推了出来,液体随着针眼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唇边扬起一个大大的弯度:“你该庆幸,我还让你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二十天养枪伤。”      几分钟后,笑声从司湛辰嘴里轻轻流出犹如清泉涌动,他虚目打量着面前居高临下的李明昊,目光悠长,墨黑的瞳仁中闪动着不可捉摸的笑意,讥讽道:“不养几天,哪受得了你这样折腾,恐怕……想再看到中国土地上升起的太阳,就要等下辈子了,呵呵……”      ‘他知道,他不敢杀他!’李明昊犹如被人隔空甩了一巴掌,一时间找不到发泄对象,他知道中国那边恐怕已经知道了。      “别再白费力气了,说!你为什么会和法国间谍在一起?”      “……我,不是间谍。”还是那句话,明显的不配合,这两个礼拜司湛辰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想那李明昊的耳朵也已经生茧了吧。 李明昊抓他,并不是为了逼供,司湛辰心里再清楚不过他那点小伎俩。      “中方派人来接你之前,好好享受吧!药,要多少,有多少!”李明昊当然也知道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底牌,但他不就是为了折磨他吗,所以……他不会放弃任何一分,一秒。      “等等!”司湛辰垂下脑袋,清俊的下颚在脖颈间垂落一道优美的影子,显得脸色更是煞白无血色,他微敛双目瞧着李明昊站在门边回身看他的身影。      李明昊略带疑惑地靠近几步,难道他撑不住了!?他有这么……容易妥协吗?      “您能换个胳膊吗?”薄唇扯出一丝傲慢的笑意,话语却很有礼貌,司湛辰甚至用上了敬语:“左边胳膊好像已经有抗药性了,没什么滋味。”      不锈钢金属墙面上李明昊高大身躯的影子,寂静不动,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朝着军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军医再次拿起针管,公式化地在司湛辰泛青的胳膊上注射,接着下一轮的折磨,无休无止。      弥留之间,他沉沉低语:“典伊,典伊……”      随着几声孩童欢乐的笑声,钢琴轻快的乐曲随着小溪流水的声音轻快流淌,一个稚嫩童音在孤儿院粉红色的儿童休息室里响起:      “两只燕子在筑巢   好似屋檐下的小口袋   美丽的花瓣在朝我微笑   用昨天雨水洗净的脸庞朝我微笑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弟弟(妹妹)正在熟睡   花斑狗追着蝴蝶跑上小山   小朋友们正在愉快地玩耍   躺在碧绿的草坪上便看到   远方的白云正在画画   以天空为画板,   画出雪白的棉花糖。”      典伊坐在可爱造型的月亮摇椅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在小床之间忙得不亦乐乎的佟娅菲,今天她告诉她,白思哲也不知道司湛辰去哪了,入境有他的记录,可是人却消失不见了,他说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出现,不用担心。可是……她等不及了。      佟娅菲终于哄睡着最后一个小不点,回到座椅上拍了一下思绪正在漫天游离的典伊。      “想什么呢,总是心不在焉的?”她本来想拉她出来散散心的。      典伊抬眼瞧她,瞳仁里空空的。      佟娅菲用自己的微笑带动她,她指了指离她们最近的那个孩子,说:“看着这些孩子,你不觉得连自己的心都纯洁了吗?”      典伊双目紧闭,摇了摇头,她不信!      “别这样啊!你是被我勉强拽来的,但别表现那么明显,成吗?!”佟娅菲一脸挫败,拉着她的胳膊摇晃撒娇:“怎么感觉好像是我故意折腾你似得。”      “不会。”微微弯起的嘴角,牵动着整张脸一下变得柔和纯美许多,典伊收回长腿规矩地并成一条垂直线,拉起佟娅菲的手,说:“好久都没和你谈谈心了。”      “就是!”一下被戳到郁闷处,佟娅菲激动地大叫一声,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不敢出,心知把这些刚睡着的小祖宗们吵起来,可不得了!      典伊轻笑一声挽住她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回忆起一件事:“五年前的一个清晨,我刚送完报纸,在公园里吃面包,从花丛里钻出一只白色的狗。”      才说完整了一句,她的情绪却忽然失控,泪水猝不及防突然涌出眼眶,鼻音浓重:“它脏极了,双眼被人戳瞎了,里面还流着脓血,它的一只腿也被人打断了,它小小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啾啾的抽泣声。当时,我觉得自己和它一样……无家可依,遍体鳞伤。”      “你给了它面包?”佟娅菲笑问一句,努力想让整个话题变得不那么沉重。      典伊接过纸巾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吸着红鼻头,扬起嘴角摇了摇头:“我没有,我想……即使给了它面包,它也活不了多久,我不能把它抱回去,因为我连自己都喂不饱,我没办法真正帮助到它。”      “……典伊。”听她这样说,佟娅菲的心都跟着疼。      “可是!”漂亮的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坚定和勇敢的光芒又一次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绽放:“过了几天,我又发现了它,它眼睛里的伤口开始结痂,虽然断了一条腿,但是它仍然摸索着向前跳,它用它灵敏的嗅觉找到了食物,坚强地活了下来!……幸福不是去哭去闹,就可以得到的!它只属于坚强、勇敢的人!”      “嗯!这样想就对了!”佟娅菲重重点头,心里小激动了一把,坚强的典伊又回来了,让司湛辰去见鬼吧!!!      “所以……我想打掉孩子。”      “什么!!!”佟娅菲一声高亢的飚音,下一秒娃娃们群起激愤,放声嚎哭。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章,估计有很多人想骂小典伊,哎~~~~太没良心了!!! 下一章3月5日更新哦~~~ ☆、重新洗牌(3) “呼——园长发起飙来还真恐怖!”佟娅菲拂胸顺气,高跟鞋终于在草坪上站稳当。    典伊扶稳她大气不喘,全依赖以前在军校良好的训练。    “刚才那么跑,你没事吧。”佟娅菲回过神来回打量她平坦的小腹。    “没事。”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但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要。”    “你确定!?”    枯黄的草木在春风的抚慰下长出青松的嫩芽,风影阵阵,典伊曲起双臂环抱上身,双手来回摩擦呢子衣料,她边走边说:“我目前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第一,得不到爷爷的信任,即使再努力都无法在DR站稳脚跟,更何况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第二,母亲对我来说很重要,就我目前的能力,我只能保护她一个人。所以我必须答应韩释的求婚,才能理所应当的把妈妈转移到北京去疗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典伊转身回看跟上来的佟娅菲,她舔了舔唇,苦涩一笑:“如果司湛辰知道这个孩子,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你真觉得他会要这个孩子吗?会吗?”    佟娅菲被她问得无言以对,可她总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挽留些什么……她觉得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只是孩子,更多的是典伊本身。    “这是感情的事,拜托你不要这么理智的分析,你这样……这样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说不定,司湛辰明天就会突然出现,或许就在下一秒。”说到最后佟娅菲变得很激动,她围绕着典伊向四周张望,真心希望司湛辰能从天而降,出现在她们面前。    听到她这样说,典伊的眸子更加黯淡,只剩下漆黑,她说:“明天你和我一起送我母亲上飞机后,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春天为什么总是姗姗来迟呢?’佟娅菲紧了紧领口,今年的倒春寒的确厉害!    曲江佳苑,私人机场。    飞机螺旋桨在扫平一切灰尘后稳稳停落,典伊和佟娅菲掺扶着水飘萍往过走,几个北苑的仆人提着夫人的日常用品跟在后面。    韩释从飞机上走下来,身后跟着几名医生。    “把伯母交给医生吧,北京那边的疗养区已经安排好了。”韩释接过典伊递过来水飘萍骨瘦如柴的手,他给她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暖人心脾。    “谢谢。” 水飘萍刚跟着韩释走了几步,痴痴呆呆的她仿佛突然恢复意识,回头叫了声:“典伊。”    “……妈。”典伊轻唤一声,急忙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她也舍不得妈妈。    稀疏的灰白头发有几缕挣脱发带在风中飘动,水飘萍歪着脑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典伊,忽然笑了,说出一句非常完整清晰的话:“我要当姥姥了!” 不经意之间,韩释皱起眉头深深地看了眼典伊,动作轻柔却固执的拉回水飘萍,柔声哄道:“伯母,我们走吧。”    手很僵硬的在母亲背后拍了拍,典伊回避韩释的目光,直到飞机螺旋桨再次发动,规律的风动鼓起风衣,最终离开地面,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和天混成一体。    在飞机的轰鸣间,她好像听到韩释冲着她喊了句,‘等我回来。’    “先去吃午饭吧。”典伊收回目光,拉起佟娅菲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和医生预约的时间还有段距离。走吧。”    佟娅菲望着典伊在午后阳光中渐渐明亮的面颊,她怎么可以那么坦然?坦然到让人心酸,现实真的就不能多给她一点挽留的机会吗?    暗红色丝绒窗帘叠着纯白色蕾丝在典庭海妩媚精致的妆容上投影出叶叶繁花,一直蔓延到她微微敞开领口的雪白肌肤上,她眯了眯睫毛,像是从慵懒的小憩中刚刚苏醒。    “跟着她们。”    “是。”……    典伊一直在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司湛辰,这样的明显,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可笑的是她居然也不知道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到底怎么一下就消失了,即使她拜托父亲旁敲侧击的想从司将军那里探出点消息,也被对方巧妙的回避。    她心中莫名的紧张,典伊最近太反常了,反常得任凭父亲摆布,虽然典伊还没有明确说明自己会同意和远大集团的联姻,但她所做的一切,似乎真的想告别这里,远离纷争,去过她阔太太的生活。    但是!!她为什么非要再和司湛辰纠缠不清?希望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A市妇幼保健医院。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两个相依的身影。    等待叫号的时间很漫长,佟娅菲扭了扭僵硬的身子,抬了下典伊枕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你能感觉到它在动吗?”    “感觉不到。”典伊低眉顺眼,强撑微笑的摇了摇头,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自己身体没有这么的好,为什么她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不适的反应呢?看来这孩子果然不属于她。    “果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它会长得像谁呢?”佟娅菲的头都快蹭到她的肚皮上,身为女人的她怎么会不好奇孕育一个生命是多么奇妙的事。    “它一定很漂亮。”典伊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眸子在窗外斑驳树影的照耀下琥珀透明,里面仿佛凝结了千年的泪珠,在羽睫闪动之间怎么都不肯掉下来。    “把它留下来,好吗?”佟娅菲不死心地央求,她真的很想当这个未出世孩子的干妈,她都会舍不得,更何况是典伊呢?!    “……不好。”典伊紧闭眼睛,摇了摇头。 “你都手机又响了!”佟娅菲感到放在自己腿上的包包在震动,拿起来放在耳边听了听,在没有征得到典伊的同意下,拉开拉链取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问:“是韩释打来的,你不接吗?”    典伊瞥了眼手机,再次摇了摇头。    “十三号。”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对着走廊大喊一声。    病例在纤细的手指尖皱了皱,典伊站起身,在佟娅菲沉默的目送中走了过去。可……不过一分钟,典伊又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佟娅菲眸子一亮,迎了过去:“你改变主意了?”    典伊苦笑了一下,说:“必须找个男人来签字。”    “男人?”佟娅菲刚一抬眼,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典伊的身后,她的面前,她居然没有惊讶,还很冷静地说了句:“男人来了!”    典伊错愕转身,在看到韩释后喉咙里只发出一个‘你’字,接下来的话全都卡在嗓子眼里。    “不是说让你等我回来吗?!”韩释对着她大喊一声,愤怒在长长的走廊上被无限放大,他一脸焦急,满头大汗,眼睛里有心疼,更多的是气恼,还有那一声声的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快把A市的医院都跑遍了!!”    类似这样的争吵在这家医院的这个走廊上每天都在上演,但很少有这样歇斯底里的,也很少有男人真正关心女人的,大多数的男人只想在这里解决掉女友肚子里那个多余的垃圾。    韩释一把夺过典伊手中的病例,打开在上面快速扫了几眼后不顾她的挣扎硬把她拖到医院的花园里。    “我今天必须告诉你一件事!”韩释激动地每说一个字仿佛都在下定决心。    “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典伊从来都没有弱者该有的姿态,她转身就往回走,不想在这里和他吵。    韩释大跨步赶上她,挡在她面前,长了半天嘴,内心斗争了无数次,好不容易才吐出来四个字:“司湛辰他……”    “我说了我不想听!”典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喊出来:“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说司湛辰他其实是爱我的,或者说你愿意养我和他的孩子?!别犯傻了,这不是在演电影!!”    “我不是这意思!”韩释被典伊逼得退后几步,但整个身体仍是死死挡在妇产科的门口:“你听说我!” “既然你来了,就签个字吧!”典伊再次打断他,从包里掏出笔,把病历递到他面前。    “什……什么字?”韩释被贴在眼前的B超图片吓了一跳。    “签你的名字,快点。”典伊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仿佛脱力一般,气息零散。 “你真不要这孩子吗?”    “我不想带着这个孩子嫁给你,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典伊咬着牙挣扎了半天,泪水还是掉了下来。心中像有把刀在那里飞搅,血肉淋漓。    “你……同意跟我结婚了?”韩释有点不可置信的问了句,很显然两个人的关注点不在一条直线上。    “签字吧。”典伊把笔硬插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中间:“签了字,我就嫁给你。”    这个诱惑太大了,韩释根本就抗拒不了,他仿佛是在混沌迷糊之间就把这个字签了,直到典伊走进手术室,他才晃晃悠悠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佟娅菲的身边。    安静地过了两分钟,佟娅菲动了一下,轻声问他:“你对典伊是真心的吗?”   “当然。”韩释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就好。” 佟娅菲一下觉得自己和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富二代贴近了不少,看来他也不比司湛辰差到哪里去,这样她就可以放心了。    又捱过去五分钟,典伊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很刻意地没有用手捂住肚子,只是用手包挡住,她的脚步还是那样坚定平稳,她对迎上来的两个人淡淡一笑,弯起的唇却更加苍白。    “没事吧。”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没事。”典伊故意不看韩释,挽住佟娅菲的手臂,说:“我们走吧。”    韩释默默跟在后面,她瘦弱的背脊在他眼里是那样的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在毫无预警中倒下,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从后面拽住她。    “够了,典伊,别逞强,你无论在哪里都是无依无靠的,让我好好的爱护你,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你真的不在意吗?”这次典伊没有回避,她也很想知道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她也是个女人,也想找到个坚实的依靠,为自己挡风遮雨。    “你觉得我会在意什么?我只在意我没有更早遇到你。”韩释喊完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在眼底打转。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他和司湛辰比起来,他一点都不比他少爱她一分。    “……韩释!……谢谢你。”典伊抬手抹几下满脸的泪水。    韩释刮了下典伊哭红了的鼻尖,大声说:“要谢我,就好好当我的媳妇。”说完用自己的围巾把她敞开的衣领裹牢,捧着她的脸让她能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深埋在内心真挚的情感。    典伊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放纵自己无赖地享用他对自己所有的关怀。 佟娅菲站在医院外的台阶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耸耸肩,看来这里不需要她了,她掏出口袋里的电话,联系她家小白。    中央军校附属医院,重症病房。    原本健硕修长的身躯被折磨得好似只剩一副空架子,窗外强烈的光线下他的脸颊凹陷下去微微泛青,原本优美的唇形苍白到只能看清一条缝,只有炭黑色的头发和同样深黑的长睫在白色枕头的衬托下更显深刻。吊针扎在他的左手上,通过血脉拉扯着他的痛苦。    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他还没有醒来。    “手臂上的枪伤基本已经愈合,但是右腿上的伤势就比较复杂了,您看。”主治医生揭开被子,指着惨不忍睹的患处,对着守在床边的司慕容和司夫人说:“子弹从左侧十五度打入小腿骨,造成穿透性骨折,可能少校当时仍坚持行走,所以韧带也被拉断了。目前看来只有通过复健才能恢复。只是……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个人体质的不同。”    这句话说完以后,病房里只剩下司夫人口中传出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遇见(1) “还有就是……”主治医生面对这样特殊身份的病患家属,有点犹豫但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说出实情:“司少校被迫注射了大量的XXT剂液,这种用于逼供的药剂会对人体的某些神经器官造成损伤,具体的情况要等他醒来以后再做全面检查。”    “非常感谢,你可以出去了。”司慕容淡淡吐出一句,把手套扔在床头柜上坐在病床边,注视儿子的目光里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司夫人走过去双手抚在他的肩头,眼泪紧收眼底。    “唔……”   人最痛苦的事无疑是在痛苦中醒来,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湛辰!”司夫人惊呼一声,满面泪水喜出望外抱住司湛辰的头,摇晃着他:“你醒了吗?让妈妈看看。”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睁开了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瞳仁浅浅地移动后最终停在前方一动不动。紧接着他挨了一记重拳。    “咳咳……”齿唇间冲出血沫,司湛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左侧高高肿起的脸颊更加通红,才渐渐平息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司夫人心疼的抱着儿子冲着司慕容大喊一声:“怎么还动手,你没看到儿子负了这么重的伤吗?”    司慕容蹭得一下站起来,双目圆瞪,大手一挥指着司湛辰鼻子就骂:“负伤?他的伤不是在战场上负的,也不是在特殊任务中负的,而是为了个女人!!”    面对父亲的质问,司湛辰眼里没有后悔,只有淡漠,他拍了拍母亲扶在他肩头的手,耗尽力气的疲惫,皱起眉头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我已经很久都不过问你的事了!我也懒得过问。”司慕容态度十分坚决,显然是对他荒唐的行为失望透顶:“只要完成任务,你爱娶谁娶谁!”说完,转身就走。    司夫人追了出去,门口传来几句争吵声,在短暂安静后传来司慕容的一声命令:“你们看好他,康复之前不能让他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是!”几个警卫异口同声,24小时死守在病房门外。    司湛辰抬起打吊针的手拂了一下发胀的额头,眉头紧缩,无声叹息……他好想一个人……    稀稀拉拉的小雨转中雨,再到中雨转小雨,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了,四月中旬,在一场春雨一场暖的自然规律中,典伊的免疫力却越来越差,身体刚刚恢复的她又患上重感冒,她的情绪失落到了极点,甚至有段时间,只要醒来睁开眼睛泪水就会顺着鬓角滑落……    春秋百货十五楼办公室。    “咳咳!……” 落地玻璃窗内,背景墙上巨大瑰丽的牡丹花彩绘衬托下,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用纸巾捂住自己溺水一般的酸涩难受鼻子,双眼呛满泪水,她又咳嗽了几声,嗓子也痛得要死。    “当!当!当!”   叉子敲击餐盘的声音,韩释先从磨砂玻璃门后伸进来一个脑袋,对她眨了眨眼睛:“只听说过员工加班的,老总加班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啊!” 典伊见他一身运动装提着保温饭盒在长桌上摆放琳琅满目小吃的样子,不禁弯起眉眼,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啊,公司里的股权我一分都没有,我就是个打工仔,不努力?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释从一堆餐盘中抬起头说:“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帮你。如果……你不介意让我插手你的工作。”    “怎么会,有你这位商界精英帮忙,求之不得!”两个月形影不离的相处下,她怎么还会怀疑他对自己的用心良苦。    “药吃了吗?”    典伊拍了下脑门,懊恼道:“呀!我怎么忘了。”   “先吃点东西,小心胃又不舒服。”韩释挡住她举起玻璃杯的手,把她拉到桌前为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好,餐巾搭在弯曲的左臂上,一鞠躬:“女王陛下,请用餐。”    见他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典伊笑了起来,满身的疲惫仿佛一下就消失了,她故作姿态点了点高贵的头颅,用堪比电台主持人的标准普通话说了句:“谢谢!你也请坐。”    “谢女王陛下!”韩释如沐大恩,屁颠屁颠地跑到她对面的位子坐好。    “嗯……味道不错啊!”典伊喝了口汤,味道鲜美温和,她笑着问:“是你做的?”    “不是!”韩释一脸不自然地狡辩道:“我可是纯爷们!只有小白脸才会去做饭呢!”    就在这一瞬间,典伊忽然想起了司湛辰,想起了他为自己准备的那一顿晚餐,虽然她没吃多少。    “不过……”韩释见她一脸失落,下了个决心,发誓道:“如果你喜欢,我一定去学!”    “干嘛,还想感动中国啊?”听他这话,典伊立刻摇头,她才不会对面前这位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提出这么不合理又任性的要求,不过……她真的很感动。    “感动那么多人干嘛,感动你一个就够了!”韩释一脸讨打地贴过去,小虎牙再次发出璀璨光芒:“真想现在就把你拽回家当媳妇!”    “切——”典伊才不接话,埋头吃饭。有甜蜜的窝心,可心中更多的地方却是无法填满的空荡荡……    “这里需要再斟酌一下。”韩释把一份文件摆在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典伊面前,手指在其中一处:“策划方面提供的可参考性数据太少了。”    典伊伸直脖子,顶着沉甸甸的脑袋,用手揉了揉脸上本来就不多的肉,扭曲了一整张小脸,她嘟囔着发起牢骚:“从过完年开始,公司整个运营就开始气喘吁吁地跟在各项节日身后跑,情人节,元宵节,愚人节,五一劳动节,五四青年节……我简直都快被这些节日整神经了!” “先别叹气,五一过后节日还多着呢!母亲节,儿童节,端午节,父亲节,七夕情人节……光是这些琳琅满目的变相促销手段的财务核算,就能把你的小脑袋瓜彻底搅瘫痪了。”    “我真的是认输了!”典伊举手投降:“我这个人对数字是最不敏感的!”    “别担心。”韩释坐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长腿在地面上一支,单手挑起她的小尖下巴,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目光中透露的温暖点点沁入人心:“不是还有我吗?”    典伊怔了好久,一双朦胧的大眼睛迷离地望着他,她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看似轻挑的碰触。 这样的深情凝视在时间和空间里一分一秒的流走,随着桌上电子时钟的嗒嗒声中暧昧的气息却在两人之间怎么都对不上路。    “咳!”这回轮到韩释先不自在起来,他略微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双眼故意避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灯火阑珊的高楼和光束攒动的快速干道,说:“我知道我没有司湛辰那么……那么……有势力,有能力!所以我想对你好,起码……我会做到更关心你,更照顾你。”    空气仿佛静止一般,在流动间悄无声息,直到典伊幽幽的声音打破这一切。    “谢谢你!你知道我的情况的……我一定会努力,很努力地回报你对我的好,你相信我。”典伊倾身过去拉起他撑在桌上的大手,说:“我一定会喜欢你的!你那么好,世上的女人谁会不爱呢?!”    韩释的眼眶一下湿润了,他故意掏出香烟背对着她点着,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起伏不定的情绪。    典伊很体贴的没有拆穿他,她只是继续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那剩下的五份文件就靠你了。”    一件宽大的西服外套搭在她的背上,盖住她的肩头。韩释手捧一摞文件夹窝在沙发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不时看向五米外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典伊,笑得舒暖开心。    天才刚蒙蒙亮,典伊就被门外保洁清扫卫生的响动声吵醒了,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看向蜷缩在沙发里睡着的韩释,文件散落周围一圈。    她为他盖上自己的外套,站在落地窗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最近她总会时不时拿起手机看,手指轻摁几下,屏幕上弹出她和他在平壤地铁里的合照,不过短短三个月,却恍如隔世,他仿佛从她生命中彻底消失了,现在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占据了三分之二照片中自己的脸,而他的面容却模糊不清。    窗外的城市浸透在春雨中,朦胧雾罩。他的话又一次回响在她耳边‘留着吧,以后估计也没机会了’。不放弃,又能怎么办?……    时光匆匆又过了一个月,五月份以后天气总算稳定下来,地面的气温已经能够通过鞋底直达脚心,太阳照得人心情也暖洋洋的。    在典伊的记忆里,医院和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里只有秋天和冬天,即使是春天也是寒冷的初春时节。这不全是因为在法国时她总是会在这几个时节里生病,更让她心里放不下的是……那个未出世却因为在她狠心下夭折的孩子。    她远远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平静,有的时候她会突然发火,歇斯底里的那种,有几次弄得韩释措手不及,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没说好就把她得罪了,小心陪不是后,典伊的情绪反而会更加低落,可是只要是在第三个人面前,特别是在典家人面前时她又会迅速恢复正常,全副武装。这样的典伊,让他心疼极了!    “医生怎么说?”    见典伊从CT科室里走出来,韩释轻柔地拉过她的左手腕,小心护着:“怎么会又脱臼呢?”    典伊淡淡说道:“没事,医生说只是习惯性的,多注意就好。”    我进去问他!”韩释作势要冲进去问他那个当骨科医师的高中同学。    典伊拉住他:“不用!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再在这里多待一秒,她都会浑身不舒服。    你确定吗?要不要一会儿坐飞机去北京的医院看看?”韩释一双手在典伊身上一阵乱摸,完全无视典伊的不耐烦。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典伊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的行动派,抬手推了他一下,又不敢太用力,昨天才因为鸡毛蒜皮点儿小事和他大吵了一架,他那受伤的小眼神儿直到现在还印在她的脑海里,这段时间里他对她的包容她怎会不知,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迁就她了,所以她才会越来越任性地肆无忌惮。    “你确定吗?”韩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快走吧。”典伊催促道,周围消毒水的味道让她一个劲儿的头晕。 “我背你吧!”韩释自告奋勇,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弯身背对着典伊。    “不用了!”众目睽睽下典伊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围观的人笑了笑,一脚踹在韩释的腿窝处,警告道:“好好走路!” “不!我要背你。”韩释固执己见,一脸倔强的挫败,拉住典伊不怕死的威胁道:“不让我背,我就亲你了!”    典伊哼笑一声,板着脸说:“行了!皮痒是吧!?” 典伊往前冲,韩释还是一头热的挡在她身前就是要背。两人的拉拉扯扯在围观人眼中很是暧昧,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对闹变扭的小情侣,不断有笑声传出,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韩释感到有点下不来台,狠狠心一咬牙,冒着回去后会被典伊美美收拾一顿的危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拦住她的背,一弯腰右手就轻轻松松挂住她的腿窝,一下把她横抱了起来。 “真是的!”典伊一下笑了起来,在他身边总有种当女王的感觉,这样呵护,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得了的。    围观的人群自动为这对情侣让开一条道,怀里满满抱着典伊,一脸幸福得意的韩释才迈出两步,就被走廊尽头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他惊呼一声,像是碰到了鬼一样连连后退了四五步,慌张之下把典伊放回到地面上。 “司……司少校,你好!”韩释直接结巴,冷汗湿了一背。    典伊原地稳稳站着,下颚微敛,眼睛平视前方,眸子里空洞洞的仿佛没有看到向他们越来越靠近的修长身影。 ☆、遇见(2)   一身病服的司湛辰在他们两人面前站得笔直,背脊秀挺。如果不是看到他右手拄着单拐,谁也不会察觉到他走路时右腿有些跛。      干净清瘦的脸颊,温和无澜的双目,微微起伏的胸膛,仿佛一切如初,却又夹杂着太多无法言语的感情,他只是看着典伊,沉默不语。      “姑父。”      典伊淡淡吐出的一句话,让身旁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愣,司湛辰唇边刚刚蔓延开的微笑瞬间消失,韩释一双眼睛无处安身,双拳紧握。      “愣着干什么?走吧。”典伊拉起韩释的手与他擦身而过。      身体的轻微碰触,司湛辰仿若承受不起这样的碰撞向后踉跄了一下,单拐在地砖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动,他刚想跟上去,警卫员已经从一旁拦住。      “少校先生,请您回病房。”      眼角余光最后扫过典伊离开的地方,司湛辰转身离开。      最近几个月中央军校附属医院骨外科的女护士都疯狂了,天天被护士长骂都义无反顾,争着抢着要去第四科室当班,这不!又有几个上白班的女护士在司湛辰的病房外面配完黑白,开始猜剪刀,石头,布。      几分钟后,病房外一个欢呼声响起,一名画着精致妆容身材娇小的女护士手拿吊瓶和针管器材推门走了进来。      “司先生,黄医生说您今天还需要再挂两瓶消炎药。”      “嗯。”司湛辰双臂一撑,直起上半身。小护士立刻跑过去为他把靠垫枕在背后。      “那我们现在要开始注射喽。”小护士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打针,尾音激动地发颤。      近在咫尺雕像般的完美侧脸就在她眼前,小护士心中小鹿乱撞拿着针头的手越来越颤,扎了几次都扎不到血管里,眼看他的手背被自己弄得满是淤血,眼泪再也忍不住,哇得一下哭出声:“对不起!”      司湛辰收回漂流在窗外的目光,回神问了句:“你说什么?我刚才在想事情。”      小护士双手捧着他的右手一个劲儿的哭,光摇头不说话。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经被她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事的。换个手再扎吧。”司湛辰苦笑一下,抽回自己的手,XXT剂液对他的神经系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五级以下的疼痛对他来说几乎感觉不到。      小护士听他这样一说,破涕而笑:“我们私底下都议论,说你人长得帅,又温柔,又有身份……”      叽叽喳喳的声音说个没完,司湛辰拧起剑眉,忽又想起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柔声问了句:“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当然可以!”小护士又羞又喜,紧张地伸手掏了好几次口袋才拿出自己贴满水钻的苹果手机。      司湛辰接过手机,拨通早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彩铃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淡淡的一句。      “典伊。”      他叫了声她的名字,温柔如水,他想她一定还在为那天自己对她说的话而生气,作为男人他倒不认为偶尔迁就一下女人的小脾气有什么大不了的。      电话另一头的她沉默了半分钟,冷冷回了句:“姑父找我有事吗?”      司湛辰的眉头紧紧皱起,唇角平直。      “湛辰!”典庭海推门走了进来,波浪蓬松的大卷松散在鹅黄色小西服上跳跃了几下,她几乎是扑到司湛辰身边,拉住他的手,心疼地询问:“你没事吧?”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忙音,司湛辰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将右手上的手机递还给那名女护士:“谢谢!”      “不用谢。”小护士在典庭充满敌意和警告的目光中,不甘心地退出病房。      “受了伤怎么也不告诉我?”典庭海是真的关心司湛辰,她爱他,看到他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她心疼!      “我没事。”司湛辰把她抚摸在自己脸上的手拉开,有些排斥地将脸转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半个小时前,伯母打电话给我说,你出行任务的时候负伤了,她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感到他对自己的碰触明显抗拒,典庭海一颗心沉到谷底,她撒谎了,司夫人并没有特别要求她来照顾他,她只是告诉了她,他在这家医院里养伤。      听到这句话,司湛辰面色一冷,看来父亲已经知道他见到典伊了,他让典庭海来,就是为了提醒他接下来该做什么。      “庭海,给我倒杯水吧。”司湛辰拍了拍她放在被子上的手。      “好!”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典庭海喜笑颜开,起身倒了杯水,先喝了口试了下水温,又将自己喝过的杯口转到他唇边。      司湛辰瞥了眼杯口上的口红印,轻轻咬住……      Doir顶级会所。      “谁打来的?”韩释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站在穿衣镜前边系袖扣子边问。      “没谁。”      他透过镜子看见她坐在沙发上,翻看彩页的手停了一下,接着越翻越快。      韩释没有再问,而是走到她面前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Doir最新款夏装褶皱立领衬衣:“怎么样?”      “很帅!”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典伊眼中的点点失落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司湛辰那一声呼唤,唤醒了她心中难以抑制的悸动,但电话那头姑姑的声音,却将她打入无望的现实,是酸涩,是无奈,更是讥讽!      水晶吊灯散发着碎梦般的迷离,韩释摆手让店员出去,他单膝跪在典伊面前,笔挺的衣着衬得他身材修长有型,他拉起她的手翻转向上,唇在那里轻轻一吻。      “典伊,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典伊低垂眼帘,满眼都是他泛着栗色柔顺的发:“我没有后悔……你快起来。”      韩释被她超乎寻常女生的力气拉到沙发上,坐在她身边,他一脸委屈。      “我还要谢谢你呢。”典伊挤出一个微笑。      韩释愕然地看着她,一脸不明白。      “我在典家没什么地位,只有一个虚晃,看似不错的身份,这些你都知道,娶我对远大集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而且还会惹来很多麻烦!”典伊边说边掉眼泪,不一会儿就哭成一个泪人,负面情绪全面胜利,压在她身上无处宣泄:“我还……,你都不嫌弃我,我怎么还会……”      “别说了!”      韩释打断她的话,双手捧着她的脸,承接着她的泪水,更是自责得不能自己,有那么一股冲动他真想将事实和盘托出,但那样的话卡在嗓子眼里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窒息,手术单上的字是他签的,那孩子已经……错已经铸成,一切都因为他的懦弱和丑陋的私心,他内心纠结地无以复加,这样的事实他该怎么告诉她?!他怕失去她……      “干嘛呀?你不会还要哭吧?!”见他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眼眶还红红的,看来这段时间自己真是把他欺负得太过分了,典伊抹了抹酸痛的眼睛,故作姿态地开始翻包包,边翻边笑着提醒:“先别哭,看我带纸巾了没。”      忽然来这么一句,韩释直接憋不住笑了起来,大拇指蹭掉眼角挤出的泪水,捏住典伊哭得发红的鼻尖,骂了句:“小妖精!”      八卦的店员们一个个伸着脑袋透过橱窗看向里面又哭又笑打闹成一团的两个人,偷偷得笑。      白思哲这几天情绪很暴躁,他一直自认为对朋友是挺哥们一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司湛辰负伤了!’居然会是从自己女朋友口里得知的!      于是当天下午他两手空空,怀揣一腔怒气冲进病房准备好好地讨个说法,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他看到司湛辰坐在复健器上,右腿扣住杠杆艰难地抬起磅秤,每一下他都会痛到青筋突起,大汗淋漓。      看到白思哲目光呆滞站在原地,司湛辰虚弱地问了:“怎么了?”      “到底是谁有能力把你伤成这样?!”白思哲怒喊一声,大跨步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别提了。”司湛辰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在白思哲的掺扶下回到病床上。      白思哲面色不佳,打发贴在司湛辰身边不长眼色的小护士:“你先出去。”      司湛辰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枕头上,微湿的发梢散落在上面,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玻璃艺术品,病态到柔美。接着床一阵轻晃,白思哲已经坐在他身边。      “我听说为了换回你,我方被迫答应对朝鲜提供粮食援助的政策。”白思哲感慨道:“难怪你老爸会把你软禁在这儿!”      司湛辰保持沉默,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感到十分的自责。      “司湛辰,我一直以为我了解你,可你最近这一年来做了太多让人难懂的事,我不知道,你都在谋划些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白思哲不是一时冲动,他是忍了好久,思量了好久。      “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我会让这件事尽快尘埃落定!”司湛辰仍是死咬牙不透露一个字。      白思哲无法只得点了点头,冷静下来后突然想起来什么,摸出口袋里的信封递给司湛辰:“对了!这是典伊托佟娅菲让我交给你的。”      司湛辰略带疑惑地接了过来,信封里的卡片在修长的指间被展开,他的目光停留在上面,寂静不动。      送呈司湛辰台启      兹定于XXXX年五月三十日(星期六)下午18点整。   订婚晚宴在帝都酒店五楼宴会厅举行,恭请光临。      新人韩释,典伊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承认,深深最近是比较懒~~~~所以在更新上没有以前快了。 可是~~~~主要原因是吃了那该死的中药,里面有让人安神的两味药。 不过......这次深深特别坚决要求去掉!!! 所以以后深深不会不到晚上9点就瞌睡了,深深向大家保证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努力写文,虎虎~~~ ☆、只差一步(1)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主要讲述典伊、司湛辰、韩释、典庭海在订婚仪式上的爱恨纠葛,所以深深献上两首非常经典的探戈舞曲,喜欢的亲们可以留下邮箱,我给你们发过去啊~~~ 只差一步 Csardas-Gypsy Dance   “真没想到,他们之间进展得这么快。”沙哑的嗓音抑扬顿挫,请柬在手中翻转一圈后掉落在洁白的被单上,‘看来没有他,她真是迫不及待就找到新的靠山了。’      一听这话,白思哲满肚子怨气:“是呀!我家小菲成天在我耳根叨叨,说我没那个北京来的小白脸对女朋友好。不就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嘛,谁稀罕!”      “……行了。我累了,想休息了。”司湛辰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径自躺下,被子盖过头顶。      白思哲不明所以,识趣地走了。      五月三十日下午18点整,帝都酒店宴会厅。      典伊站在旋转楼梯上的玻璃幕墙后,宴会厅里A市各界政要商贾云集于此,DR集团和远大集团的号召力不容小觑。      他们中大多数不是为了祝贺这对新人而来,而是乘此大好机会为自己无论是仕途的发展还是商途的发展寻找最佳的合作伙伴或是伯乐。      香槟美酒,美女绅士,到处充斥着香粉奢靡,流光溢彩。管弦乐队奏响靡靡之音,上流社会的人们欢乐放纵。      韩释站在宴会厅外招待各位来宾。典伊从身着白色西服的他那里收回目光,环顾大厅一周,她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原来果然如他所说,他才不在乎她跟谁。’      “噢!再多看一眼,我的眼睛一定会被刺瞎的!”话音刚落,冰凉凉的一条钻石项链围在典伊脖颈上,扣好。      佟娅菲退后一步,非常专业地评价道:“不过……你的光辉足以掩盖住它。”      典伊在她面前摆了个贵妇造型,煞有其事得说了句:“快转过去,千万别勉强。”      佟娅菲摇头抚胸,恶心的表情配合得相当到位:“不!如果那样,我宁愿瞎掉!”      典伊不想说话了。      两人相携的手,在探戈音乐中交替相握,韩释和典伊相拥着滑入舞池,所有人将他们围在中央欣赏今天男女主角的开场舞。      韩释久经商场,交际舞自然不在话下,典伊的配合也相当准确到位,舞步华丽高雅,每一次交叉步、小跳跃都为一身名师设计的紫色高腰礼服旋转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绚烂。      在一个牵引回身之间,韩释面露苦恼低低说了句:“实际上我并不喜欢这首曲子,因为总感觉离你《只差一步》。”      在旋转一圈回到他臂弯中时,典伊仰着下巴,回了句:“那我们就接着跳下一曲,直到你觉得近到……不能再近。”      韩释被她突如其来的柔情和看似老练的调情搞得措手不及、受宠若惊,情场老手的他张了半天嘴,怎么都吐不出下一句话,最终一个大大的笑容在他脸色绽放开来。      典伊低头浅笑,掩盖所有的无奈酸涩,付出感情的人哪个不渴望回报,她也曾经这样快乐过,却也被伤害过。      第二首乐曲交替之际,两人舞步调整之时,典伊缓缓抬起面容,她透过韩释的肩膀惊愕地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司湛辰牵着典庭海的手步入舞池。      她与他的眼神交流不过一秒,两人同时撇开眼睛。      韩释察觉到典伊脚下的舞步明显滞后了一下,他顺着她的余光看到了他们,在一次舞步交错间他递给典伊一个安心的眼神。      在小提琴一段纠缠的炫音结束时琴弓一转,强劲有力的节奏宣泄而出,现场的气氛一下被调动了起来。所有的人都等着欣赏这两对本世纪最佳未婚夫妻之间精湛的舞技表演。      司湛辰舞步刚劲挺拔,潇洒豪放,枪伤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典庭海自然不甘落后,舞步欲近还退,快慢错落,动静有致。      探戈是男人和女人永恒的战场,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唇边勾起一丝性感的微笑,司湛辰在典庭海耳边轻声一语:“介意换个舞伴吗?”      话音刚落,司湛辰大手一挥将她朝着韩释和典伊的方向甩了出去,在跟随她旋转的身体间,在四人交错重叠的身影间他一把将典伊从韩释怀中揪了出来。      典庭海刚一回身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韩释的臂弯中,当她对上韩释同样震惊的双眼后,两人尴尬地差点不知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一声惊呼后,周围的人又很快恢复平静,典正坤从沙发上直起上半身,饶有兴致地将他的目光投向这里。      随着一声浅浅地痛呼,他已经狠狠捏着她的手,将她霸道地揽在自己的怀里,右手控制着她单薄的背部,引领着她一步步向后退,掌控所有的主动权。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每一个动作下肌肉的走向。      典伊尽量无视快要被他捏碎的指骨,强作镇定,扬眉回击:“姑父的腿伤这么快就好了?”      “如果你再敢从我面前跑掉,可以试试。”      司湛辰和典伊的舞步不同以往彬彬有礼、张弛有度,这次却是浑重的大动作在不间断的快速移动中,突然停顿的身体,产生定格画面后,下一刻的旋转犹如炸开的弹花,爆发出无比的威力、霸气,血腥味浓重。      “听说你执行的任务失败了,这对无可匹敌的少校先生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败笔吧?!”      “你说的没错,这期间的确小人不断,还有一个甩都甩不掉的拖累。”话语很柔和,典伊的小腰却在他孔武有力的手臂中险些折断。      “拖累?你也会有这种东西?那你现在一定很后悔。”      司湛辰抬眉称赞一句:“今天的你,真是善解人意。”      典伊蹙起弯眉,他的话越来越让她弄不明白,但让她更不明白的是他脸上忽怒忽悦的笑容。      舞曲在一阵热情奔放的节奏中落幕,典伊推开他,逃也似得离开。      韩释带着典伊向每一位来宾敬酒,他很体贴地为她挡了很多酒,直到最后自己的海量也有点撑不住了。      “没事吧?”典伊拉着摇摇晃晃的韩释到窗台上透气:“要不要我给你倒点水?”      “不用了。”韩释拉住典伊的胳膊,头耷拉在她肩头,一脸难受得嘟囔着:“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典伊抬眼透过五光十色的玻璃窗看到司湛辰和典庭海相拥而舞在人群缝隙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她又瞅了眼挂在自己身上的韩释,满腔惆怅。      坐电梯到一楼,典伊把他扶到花园中的铁艺长椅上,韩释仰头靠在椅背上,脸颊潮红,眉头隐蹙,很难受的样子。      “我还是去给你倒杯水吧。”她把搭在自己肩上的月白色小西服盖在他的身上,打算回宴会厅倒水。      步入金碧辉煌的长廊,罗马柱在高跟鞋清脆的节奏声中一点点向后移动,浮躁的心在晚风叙叙中渐渐安定下来,酒店主厅堂的西门就在眼前,典伊刚走上第一个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典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人居然是司湛辰,她心中一惊,急忙扭头加快步伐。但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握住。      她刚要叫喊,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然后整个人被司湛辰往罗马柱上推去。他们紧贴的身体在冷月都无法照到的背面,在阴暗中勾勒出心碎的轮廓。      今天的他太反常了,他眼中迸射出的光亮让她无处遁形,她的保护色又一次条件反射性地跳出来,眼泪顺着他修长的指骨深深浅浅地滴落。      她这套‘示弱’的把戏,司湛辰早就看透,但她的眼泪还是硫酸一般腐蚀着他的心。      感到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典伊连气都顾不上喘,大声质问:“你想干什……”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他重重吻过来的唇打断,他将她困死在双臂和廊柱之间,灵巧的舌头带着浓烈的酒香翻搅着她的舌头。      典伊感到自己的舌根都开始发痛,大脑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双手抓在他的西服领间,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外推。正当典伊打算放弃的时候,司湛辰却松开了她。      热烈的气息突然撤离,凉风几乎是拍在典伊脸上,激得她一个激灵,当她抬头看着他深邃到危险的双瞳时慌乱了心智:“你……你放开我。”      “别动。”他低声细语,侧垂下头,抬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那一缕发丝轻轻挽起,然后别在她小巧的耳朵后面。      他忽如其来地温柔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的温度,他紧握在她手腕上的手,让她浑身抖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他的唇在她唇前一毫米的地方停下,睫毛在她脸颊上扫过,一下接着一下,她的泪就凝结在上面,衬得他眼底点点阑珊,他用着沙哑魅惑的嗓音,话语中却带着些懊恼无奈:“为什么害怕?才短短不过半年,就把我忘了吗?”      典伊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双目圆瞪,卯足了劲儿大喊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你了。”说完再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不像前一次那么粗暴,而是漫长又缠绵,越吻越深,带着令人窒息的禁锢,完全夺走了她的呼吸和意识。      唇舌翻搅的暧昧声响在寂静的长廊里回荡、消失。长廊尽头一个人影斜靠在被月光染成蓝色的罗马柱下模糊得让人看不清楚。      “……唔。”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血腥味在口腔里扩散沿着他们贴合的唇角流出。他没有放开她,甚至誓要把她囫囵吞下去一样紧紧压在自己怀里。      司湛辰重重地回敬了她,一声哭腔从典伊口中溢出,‘不要再……不要……’典伊内心苦苦哀求,可是她撼动不了他半分,他好可怕……可怕到令人胆战心惊。      …………      时间已经无法考量他们究竟吻了多久,直到再次分开。      司湛辰眉眼低垂,长睫浅眯,舌尖舔过她唇角的血痕,典伊的下颚骨快要在他手里捏成粉碎。      “小兔子,晚安。”      司湛辰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留恋,留在原地的典伊瞬间失力,双手扶着罗马柱,脚步凌乱地踏上台阶冲进酒店……      司湛辰停在长廊转角处,秀美的下颚微微扬起,完美的侧脸沉在夜色中。 他抬手抹了一下唇边的银丝,笑得轻蔑:“出来吧,我知道你看到了。”      韩释从阴影里走出来,俊逸消瘦的面容在壁灯下逐渐明亮起来,双眼仿佛能滴出血来,他双拳紧握,浑身发抖。      “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司湛辰走近他,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的底线:“你在害怕,怕她知道你隐瞒了实情,对吗?”      “司湛辰,你!”韩释紧咬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司湛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虚目看他,眼中寒冷如霜,周身流淌着一股肃杀之气:“我说过!我的东西,除非我让给你,否则你抢也没用!” ☆、只差一步(2) 典伊端着杯水回到花园的时候,她看到韩释还是以她离开时候的姿势斜斜靠在长椅上,身后的花丛随风摇曳,他却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典伊轻推了他一下。 “……嗯。”韩释揉开好似已经粘在一起的眼皮,像个大男孩似得瞅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睡了一觉了。”    典伊尴尬地笑了笑,把水递到他面前。    韩释握住她拿着水杯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一下就见了底。典伊把他拉起来,让他和自己一起回会场。    韩释站起身,脚却没动,他在典伊转身回看他的时候,假意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一张挤到皱的脸凑过去,耍无赖道:“宴会也快接近尾声了,我好难受,想先回去了。”    典伊不解,为了举办这场订婚宴他一个月前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他今天怎么也怪怪的?!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什么意思……    典伊张了张嘴刚想出声追问,韩释抬起手很体贴得让她止声,把斜斜挂在身上的她的月白色小西服轻轻搭在她肩头,捂嘴打了个酒嗝,说:“接我的车就在外面,你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哎!”典伊追上去几步,韩释却大步流星地走了。她站在原地,舌头痛到无法再说什么。    宴会厅包房内。    “天哪!你的舌头怎么了?最近欠肉吃吗?”佟娅菲见典伊一个人回来觉得奇怪急忙跟过来,才一进卫生间就看到她对着镜子伸出红肿带血的舌头。    典伊透过镜子白了她一眼,佟娅菲立刻会意,端过来一杯冰块:“含在嘴里。”    舌头在小小的口腔里肿到爆,再加上冰块,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典伊连眼泪都省了,只剩下气得浑身哆嗦。    “典伊?”佟娅菲不确定地唤了声,她突然觉得她会像希瑞那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抽出宝剑变身,‘砰砰砰’一阵火光四溅,然后把这里扫成平地。    她想她一定是得了结婚焦虑症之类的精神病。    司家大宅。    “少校先生,您不要太心急。这伤还是要慢慢恢复。如果再高强度的消耗会留下病根的。”黄医生一边按摩着司湛辰肿成面包的右小腿,一边小心地好意提醒。    虽说来这里为他单独治疗之前,听很多人都说过司将军家的这位公子爷没什么架子,人也随和,但他超强的意志力和在复健上对自己的身体残酷式的锻炼,以及他板得平平地俊脸,都让他心有余悸,总担心他会在哪一天,哪一时,哪一秒突然爆发。    如果那样,别说会丢了工作,哪怕是想在市级以上的医院任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发配到边远山区,黄医生的心里就直发憷。    司湛辰窝在蓝丝绒太妃椅里,手肘撑在椅背上,长指撑在发痛的额间,形状好看的指甲被发丝掩盖,过了半响他才吐出一句:“谢谢。”    尾音有些含糊不清,典伊一口利牙也不是好受的。 “那我明天再来。”黄医生起身开始整理医药箱,在得到司湛辰点头允许后退出宫殿一般的卧室。    司湛辰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直没动,好像已经睡着了,直到身边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才调整了一个姿势,接了起来。    “喂。”发出的音很含糊。    “呦!您都已经休息了啊,漫漫长夜谁陪您度过啊?”顾小小娇滴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恨不得立马飞奔来为他暖床。    “说。”    一听他情绪不佳,顾小小不敢再开玩笑,说道:“已经查到是谁向朝鲜军方告发典小姐的身份了,不过……那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想要动他,可能有些困难。”    “谁?”    “……典庭绅。”    曲江佳苑主苑东侧裙楼酒庄。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品酒?”典庭绅从灯光昏暗的走廊走了进来,他看见典庭海坐在吧台边歪着头盯着高脚杯里见底的红酒看。    被酒沁成深红色的眼仁缓缓转到他那边,葵花般的指甲撩动曲卷丰盈的发丝,上半身在脚凳的转动中折出一个妖娆的姿态,高高的细跟鞋撑在暗金色的地毯上。    “好久不见啊,我以为你会呆在东苑里一辈子都不出来呢。”    典庭绅微微晃了晃脑袋,似乎对她的冷嘲热讽并不介意,仿佛他的心早已死了,逐渐被阴暗扭曲的面容却又像是在做着垂死前苦苦地挣扎。    “你们先下去吧。”典庭海琢磨了一下,挥手让吧台后的仆人先出去,她从凳子上站起来,从酒架上取下一个酒杯,倒了些伏特加推到靠在吧台边的典庭绅面前:“你也喝一杯吧。”    典庭绅端起酒杯一饮见底,青色的胡渣在微微泛红的脸上更加突出,他长长叹了口气,问对面的她:“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很久了,自从你接手公司的事情以后。确切的说……”典庭海为他又添了些酒:“是你结婚以后。”    这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脆弱如薄冰的神经,都说男人五十岁不显年龄,反而更有魅力,可不过短短半年他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连往常那鬓角边富有魅力的银色发丝也显得落魄。    “是啊。那个时候你才十岁……再过几个月你就嫁到司家了,偌大的曲江佳苑就更冷清了。”    听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哥忽然这么说,典庭海的双眼中渐渐浮出水汽,但谈话的架势已经摆开,她很清楚大哥深夜出现在这里一定有目的,她也很是期待在这一系列的打击后他接下来的动作。    “大哥有话不妨直说。如果……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酒杯在手中发出闷闷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会炸开,酒精已经染透了典庭绅的双眼:“典伊是个祸害,有她在,DR不会有一天安宁日子,我没有,你更没有!”    “大哥。最近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相比典庭绅的激动,典庭海反倒冷静许多:“典伊马上就会和远大集团联姻,爸爸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希望通过这个方式送走她,让她远离DR。而且……为此和韩释背后的远大集团闹僵了,对DR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真没想到,小妹这么大度!”典庭绅抽出口袋里的一叠照片摔在典庭绅面前的大理石吧台上:“司湛辰为了典伊可以付出生命!这你也不在乎吗?”    凌乱的照片在手中一张张被铺开,典庭海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上平壤街头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脑海中零零碎碎的疑问终于拼凑在一起,典伊肚子里的孩子,果然是……    “司湛辰负伤的事跟你有关?你都做了什么?!”典庭海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喊道:“你这样做太危险了,如果被司家知道!”    “我管不了这么多!我要典伊死!!”典庭绅怒吼一声,一拳砸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鲜血冲出皮肉。    大哥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那么伟岸沉厚,典庭海完全没想到大嫂的离去会让他彻底崩溃,她心疼地捂住他受伤的右手,柔声抚慰:“大哥,你冷静点!”    “庭海,不要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典伊就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无孔不入,她嗅觉敏锐,哪里有食物就往哪里钻,她现在不就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吗?”典庭绅反握住她的手,立场坚定地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无论她取得任何一个人的全力支持,她都会毫不保留的显露贪欲,一步一步地……我们必须除掉她!”    “……大哥。”典庭海还是有点犹豫,‘不与竞争对手正面较量’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况且里面还夹着司湛辰,她不想在他面前自毁形象。    “我知道你心中的顾忌。我也知道……你想要DR。”典庭绅松开她的手,在酒杯里加入些冰块,紧接着一仰头,冰凉的液体就滑入他的口腔,刺激着他敏感的胃部,这样的感官更给了他下定决心的勇气:“除掉典伊后,我会把DR的继承权拱手相让。”    “大哥!?”这是身为典家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亦是如此,他更是如此!典庭海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整个DR帝国!天哪!这个诱惑实在是……    “我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让典伊死!”    “我……会做到的。无论她是不是选择加入这场战争,她都必须付出代价!”……    香格里拉酒店顶层西餐厅(天台区)    韩释示意服务员为典伊倒上小半杯甜酒开胃,这几天公司的事太多,也趁机躲了她好几天,今天终于鼓起勇气约她出来吃中饭,没想到她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一双眼睛停留在窗外,从这里可以从高空观赏城市天际线的美景。    “怎么愁眉苦脸的?”    典伊这才发现自己又出神了,对着他抿唇笑了笑:“姑姑太厉害了,在运营一家公司上面,我的确差她太多。”    “怎么?”韩释边切牛肉边问,一派悠闲。    “今天早上董事会的提案中我败下阵来,在没有股权的情况下,我手中的决策权已经被瓜分得一干二净,现在这个位子真的只是个摆设了。”典伊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相碰,自嘲一笑:“这样摆在桌面上的较量,真是让人又喜又悲。”    韩释放下手中的刀叉,开始正视她说的问题。    典伊却拿起刀叉切了块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嚼,抬着眉毛,气定神闲地说:“值得高兴的是,姑姑终于把我当对手了,悲哀的是,才第一个回合,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在她这样成功的职业经理人面前有几斤几两重了。”    “看来,典庭海在商场上的实力不是浪得虚名。”韩释喝了口甜酒,重新拿起刀叉开始切牛肉,目光一闪一闪地像是在琢磨什么。    典伊点点头,单手撑着脑袋,手中的叉子有一下没一下蹂躏着餐盘中精美的食物,不一会,里面狼藉一片,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她心里很乱。    典伊已经察觉到自己就一个公司而言,有些力不从心了。    “怎么办?婚期将至,未婚妻还在为这些事苦恼,为此我这个未婚夫可是很担心呢......要不这样,我为你在A市盖一栋楼!”韩释拉开窗帘大手一挥,指着远处高楼耸立的开发区:“对!就在CBD(中心业商业区)的东湖路,无论你想盖几层,无论你想拿它来做什么,开百货公司也好,开酒店也好,哪怕是放在那里租出去,当包租婆也好,随你的便!”    一听这话,典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打趣道:“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大方吗?” “不!只对你一个人。” 典伊,你不会知道对于那个孩子,我心中有多愧疚,这一点远远弥补不了。 ☆、49纠缠(1)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整个会议室像是死了人一样寂静,鸦雀无声。这些见风使舵的人除了无耻还是无耻,上到销售部经理下到人力资源部经理,在典庭海的收买和典正坤的旁敲侧击下,几乎所有高职人员对典伊统一政策,‘非暴力不合作’。无论典伊说什么,问什么,费尽心机有针对性地提出见解,他们都保持冷漠有礼地不理会,不作答。甚至还美其名曰‘公司一切正常,没什么可纠正的。’      这样尴尬的局面已经整整持续一个礼拜了,她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她现在每天是闲得要死,郁闷得不行,韩释却是忙得要死要活,他已经连续三天都在外面跑场子请客吃饭了,作为远大集团这样的大型开发商想要开发一个项目,资金当然不会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拿到想要的地皮,这就需要和当地政府官员,特别是土地局、规划局这样的单位领导好好联络感情。      夕阳洒进100多个平方的办公室,典伊结束一天的工作,靠在办公桌前给韩释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典伊,有事吗?”      “今天还要忙到很晚吗?”      “嗯,事情有点麻烦。”韩释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有点失音的轰鸣,他周围的环境很嘈杂:“紧挨着【2009】022号土地的021号土地他们抓得很紧,不愿挂牌出让。”      典伊对地产方面不是很懂,急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件事用钱解决不了吗?”      “不知道。”韩释沉了口气,说:“也许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捣鬼。”      典伊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汗:“捣鬼?!”      “好了,不说了。我要忙了。回酒店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典伊还没来得及回话,韩释就匆匆挂了电话。很沮丧的感觉,太多事她都无法掌控和无法预知。      深夜凌晨一点,本就睡得不踏实的典伊,被一连串手机铃声吵醒,才一接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韩释压抑着痛苦的呼唤:“典伊,你来接我,好不好?”      当典伊开着车赶到稻香湖二楼包间的时候,里面烟雾缭绕酒气冲天,圆桌四周环坐着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官员们,他们一边闲聊一边拿着筷子在精美的餐盘中挑肥拣瘦。      她一眼就从东倒西歪的几个人中看到脸颊通红歪倒在座椅上不省人事的韩释,还有……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品茶的司湛辰!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很快,在场的人都因为这个陌生女人的突然闯入而止声,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这位小姐是……?”一位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男人起身相问。      一个灿烂的笑容印在脸上,典伊迅速调整状态从手包中拿出名片,上前几步递到那人面前:“张局长,您好!我是DR,典伊。”      张局长一改疲态,马上应道:“原来是典小姐,失敬失敬。”      “张局长客气了。”眼角余光扫过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的司湛辰,典伊接着说:“在促成【2009】021号土地的招拍挂上,也实在是让您多费心了。”      典伊话语中的先发制人,让对面的张局长一个激灵,酒意全消。      “这件事嘛……”      官员惯有的故意拖沓,犹豫不决让典伊心中的小火苗以时速100公里的速度往上窜。      “不知今天各位对这桌菜肴是否满意,但是对‘酒桌上不留酒’这个俗理,我还是懂得!”典伊越过张局长的啤酒肚,走到韩释身边把他轻轻扶起给他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拿起桌上小半瓶五粮液尽数倒在韩释的杯子里。接着说道:“不如这样,各位不妨是给DR集团、江城集团一个面子,也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典伊端起酒杯,对在场所有人,大方微笑着说:“就全当是你们同意将021号土地出让给江城集团了。”说完她透过晶莹剔透的液体看了眼朦胧雾罩中的司湛辰,仰头大口大口喝下。      辛辣的白酒灼烧着她的喉咙、她的胃,除了醉到不省人事的韩释,还有从沙发上缓缓直起身朝她这边看的司湛辰。所有人都用惊愕,不可置信地目光瞅着这位衣着光鲜,面容清丽的女人。      典伊将空酒杯倒转,面若桃花绽放,明媚冶丽。      “谢谢各位赏脸,夜深了,就不叨扰各位了,告辞。”典伊毕竟是军人出身,一捞胳膊就把韩释托了起来,一手拉着他的胳膊环过自己的脖子抓捞,另一条手臂架在他的胳膊底下往外走。      张局长引领着在场十几个人的目光集体转向司湛辰,在得到他的默许后,将典伊和韩释送出门口。      典伊扶着半睡半晕中的韩释走到门口,刚拉开车门,一阵冷风夹杂而来,司湛辰已经挡在她面前。      “你喝酒了,不能驾车。”      他以为他是谁?她的家长?他的男朋友?      可典伊还是在他冷峻目光的秒杀下,不自觉软了下来:“我可以找代驾。”      “我送你们。”司湛辰拉开后车门,从她怀里把韩释揪了出来,打算把他扔到后座。      “放手!”典伊怒了,拉住韩释不撒手。      她就知道自己的软弱一定会助涨他嚣张的气焰,今天会是这个局面不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吗?她不就是不接他的电话,避着他躲着他吗?至于牵连上无辜的韩释?!      可怜的韩释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两个互相较劲的男人和女人拧成麻花,眼看着就要一分为二。      “痛!”韩释大叫一声,依旧不清醒,天啊!他到底喝了多少!!      典伊眼里一热,松了手。司湛辰借力把韩释摔在后坐上。车门重重一关,他又回到她身边。      “上车。”      “我找代驾。”      “上车。”      “我可以找……”      “上车!”      “你放开我!”      典伊奋力挣扎,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拉在车把上的手用力到扭曲,指骨泛白,司湛辰极力忍痛,吐出两个字:“上车!”      典伊快要哭了,她真想自己一个人抱头逃走,力气她比不上司湛辰,但撒开腿跑,她不一定会被他抓住。可是……她又不能扔下韩释,那样就太不仗义了。      司湛辰满意地看着典伊纠结了很久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她乖乖坐上了副驾驶。      紧张的气流在并肩的两人之间来回流窜,足足五分钟,典伊坐在那里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不开车?”      右脚在方向盘投射下的阴影中动了动,司湛辰终于缓过劲儿发动车子,朝帝都酒店驶去。      车停在帝都酒店A区钻石别墅区A—9栋前,女家庭医生和男护士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典伊下车打开后车门正打算将死沉死沉的韩释扶出来,手指还没碰到他,司湛辰就走过来将她推开,还算礼貌地把韩释拖出来横抱在双臂中,往别墅里走。      典伊跟在后面发现他的右腿明显有点……跛?!她眨了眨眼睛又看,随即自嘲一笑,看来是自己眼花了。      “韩先生喝了多少酒?”金医生开始对躺在床上难受得呜咽不止的韩释进行例行检查,他的衣服上还算干净:“之前吐过几次?”      司湛辰挑了挑眉,扯唇一笑,简明扼要回道:“半斤五粮液,一瓶拉菲,外加两瓶啤酒,已经吐过四次,不用洗胃。”      典伊紧咬下唇,瞪他。      “心疼了?”司湛辰侧身看她,眉眼高挑。      典伊直接无视,不想搭理他。      “请二位放心,已经给韩先生打了点滴,护工会留下来照顾。”金医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对护工交代了几句便开始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      典伊追问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金医生看她一脸着急,脸上流露出身为女性长辈欣慰的笑容,建议道:“如果典小姐实在是不放心,可以用干净的湿毛巾为您的未婚夫擦拭身体,这样他可以睡得更踏实。”      浑身上下的神经高度集中,她感到身后的他浑身流淌着血腥的气味,典伊干笑一声,对金医生说:“慢走。”      典伊送走金医生后站在大厅里回身虚眼从上到下打量跟在后面的司湛辰。      司湛辰环抱双臂,长腿交叠,坐在沙发扶手上,脸上似笑非笑,目光毫不避讳地和她对视。      “你不走吗?我可以安排司机送你。”      “已经很晚了。”司湛辰看了下手表,换了个姿势:“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我会为您安排同等标准的别墅。”典伊硬咽下心中的火,掏出电话开始拨号。      “不用。”司湛辰倾身握住她拿手机的手,见她一脸戒备,他姗姗一笑又松开,目光打量一圈后,说:“相信这里的客房不止一间,对吗?”      手背被他紧握过的感觉沿着毛孔丝丝渗入,心里的酸楚千回百转,她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自顾自地走上楼梯,撂下一句话:“随你的便,我要上去照顾韩释了。”      司湛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仰着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她,说:“不用向我报告你的行踪,我早就已经不是你的首长了。”      “我没有!”被一针刺到痛处,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典伊头也不回地直冲上楼。      客厅里,他高大的身躯陷在沙发里,缓缓垂下头来,目光寥落……      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到了三时三刻,韩释终于安稳地进入了梦乡,典伊轻手轻脚走下楼梯,凭着极好的视力没有开灯就摸到厨房。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纯净水,仰头才喝了几口。东面的门忽然打开,一道光亮斜在墙面上。      “咚,咚,咚。”一声一声,还很有节奏的,说不上轻快也说不上沉重。一个黑影一跳一跳地向厨房移动。      那个鬼影在客房投过来昏暗的灯光中,模糊不清,背光而立。虽说典伊不怕鬼,但是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还是让人背后直冒冷汗,她咽了咽口水,躲到窗帘后悄无声息。      冰箱门再次被打开,司湛辰弯腰拿出一听冰镇啤酒,修长的食指在拉环上轻轻一扣,呲地一声微薄的冷气从瓶罐里面飘了出来。      喉结滚动几下,冰冰凉的液体让他心里一下舒服许多,司湛辰却很克制地没有多饮,他再次拉开冰箱门将没喝完的酒放回去,修长的身影在橘黄色的光晕中反而让人感觉很脆弱,很孤独。      典伊从丝绒窗帘后伸出半个头,呆呆地看着他,大气不敢喘一下。她已经很久都没这样的机会可以静静地看着他了,她不忍打破,不忍让时间走得太快,可钟表‘咔咔咔’的指针还是毫不留情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司湛辰单腿跳了几下后突然停下,余光朝落地阳台那里扫了一眼。接着他转过半个身子,右腿转向里侧,扶着案板台往客房方向走,他走的很慢。      典伊见他走远,从窗帘后走了出来,靠着墙边往转角楼梯走。左脚刚踏上第一个台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沉静,那声音不大不小,温润如玉,但也足以吓得典伊几乎惊叫出声。      “想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有小司司和小典伊精彩的对手戏哦~~~ ☆、50纠缠(2) 司湛辰正好停在客房门口,他的腿伤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上面穿透骨肉的三条钢钉泛着冷光。 长睫眨得飞快,仿佛飞蛾扑火,指尖触碰到木质扶手后紧紧握住,典伊站在原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右腿上。 “铛!铛!铛!”凌晨四点的钟声打破两人之间凝固的时空。 “如果……”典伊站在暗处,表情痛苦地挣扎了许久,说:“你疼得厉害,可以跳回去,我全当没看见。” 双肩微微颤动,轻笑声从司湛辰口中流泻而出。 “你……笑什么?”典伊恨自己连移步的勇气都没有。 “你就不愿意扶我一下吗?”他的语气轻柔到接近祈求,眼底散发着淡淡的光。 他的话让她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典伊走过去犹豫了几下后挽住他的胳膊。 司湛辰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他只是依偎在她身边,在浅长的呼吸间品尝着自她身上传来的清芬香气。 典伊将他扶到床边,看他一脸常态,忍不住轻问了句:“你都……不会疼吗?” 目光闪烁了几下,司湛辰把裤腿拉下去盖住她视线中狰狞的伤口。 “钢钉过几天就拆了。不过……你踹得那一脚确实够狠的!” “……对不起。”她看得很清楚,钢针就硬生生钉在他的骨头里,脑海中浮现出他隐忍的表情,她不敢想象当时他有多疼。 “一句对不起,可不行。”他将她的手引导着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合上自己的眼帘,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我要的是补偿。” “够了!”典伊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从床边一下跳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还要这样?现在这样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结果?”司湛辰睁开双眼,幽深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冷冷地反问她:“这恐怕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典伊轻哼一声,听出他话里有话,用同样冰冷的笑容回敬他:“你说的没错!韩释他爱我,他能给我支持,让我得到我想要的!” “爱你?”司湛辰眯起双眼,长睫下的瞳仁暗了又暗:“你真这样认为?” 典伊保持双臂环胸的姿势没变,说道:“跟你的虚情假意比起来,起码真实得多。” “真实?你指的是现在你所看到一切?”身体微微后仰,司湛辰的上半身退出床头灯光的笼罩,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霾不定:“典伊,你高估了自己。你有没有想过韩释他爱你什么?” “这样的问话,离题太远。”典伊开始一点一点往门口移,小心翼翼的。 “我必须警告你!”司湛辰一脸严肃,接下来的话语彻底打乱了她的脚步:“你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不要再搅入政治斗争中。” 典伊听不明白,停住后退的脚步,反而靠近他几步,问:“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远大集团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的?他们为什么总是能拿到最好的地皮?……那是因为某些中央政要需要大量秘密资金来拉拢各地官员,他们需要像韩释这样的职业经理人帮他们洗黑钱。”司湛辰将他这段时间调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希望她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目前所处的局面:“这次在A市的地产项目同样如此,与我父亲对立面的人是站在他幕后的人,那个人想通过韩释与你的关系暗渡陈仓,可笑地以为我们不会察觉,想把手伸到司家的地盘上!你应该知道,和司家作对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隐藏在深处的阴暗现实带给她猛烈地冲击力。脑海中对韩释某些行为的不理解仿佛一下冲出透明的屏障,冲入自己的眼帘,典伊冲到他面前质问:“你想做什么?” 看到她为韩释担惊受怕的样子,司湛辰有那么一刻想冲到她面前质问她‘当我为你拼命的时候,你担心过我吗?当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照顾过我吗?当你不接电话的时候,我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替你转换,你又在做什么?对着韩释投怀送抱?!!’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知道即使他说出实情,她也不会相信,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冷酷无情的人! “我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利用生意之便和国外的政客接触。很显然,他不听话。” 这样的回答不痛不痒,但心虚,往往会使人丧失判断力,典伊一脸倔强:“那……那又如何,哪个商人背后没有隐藏的秘密。只要他对我是真心的!” “没错,你拥有漂亮的脸蛋,天使一般纯净的眼睛,还有……”司湛辰走到她身前,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透过她的衣领纹绘她纤长美丽的曲线:“让男人为之疯狂、迷恋的身体。” “无耻!”典伊甩掉他的碰触,她在退缩,几乎缩到了墙根。 司湛辰一步步逼近她,阴暗的气息完全笼罩住她的无助,透不进一丝光亮。 “可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只知道不择手段的抢夺,抢来却又不懂怎么珍惜,珍惜不了就随手丢弃,找下一个!这就是你典伊的做事风格?” “我不是胆小鬼!”他握住她肩头的触感就像是能通过薄薄的肌理,渗入青色的血管。典伊一下红了眼眶。 “今天你逃避了,那明天呢?现在只是典庭海摆在桌面上明刀明枪地和你干,你都无力招架,别忘了她身后还有个典正坤,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手中还握有江城集团为DR洗黑钱的资料,你为自己想好了退路,以为逃到北京他们就会放过你,那我告诉你,只要你不消失,对他们来说就是威胁!姜灵珊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面对他,她总觉得自己好脆弱,甚至……忍不住想冲进他怀中,紧紧拥抱着他坚实的臂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真正的依靠,可是……他对自己总是那样的冷酷! “如果你以为把那些资料乖乖地交出去,就能免灾,那你就太天真了。”司湛辰继续说着,他将现实一分未掩饰,血淋淋地展示在她面前:“你别忘了,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你以为韩释能帮得了你!?” 典伊哭出声来,可她不敢抗拒他,甚至连推开都不敢,他把她彻底看穿了,没错,她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为了生存她必须找到可以依靠的男人,她表现出了虚伪的爱情。眼泪,温顺,关怀……这都是她的伪装,她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爱上了韩释,可她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她不爱韩释,一点都不,她只想利用他!可是,司湛辰又爱她吗?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处处都为我着想?” “你觉得呢?只会有一个理由,为了家族利益。”他的回答无情地粉碎了她心中的幻想。 典伊像是只被逼到死胡同跳脚的猫,张牙舞爪地推开他,大喊道:“为了家族利益,你就故意让规划局的局长为难韩释?卑鄙小人!” “卑鄙!”司湛辰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他退后几步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案剑瞋目指着楼上韩释的房间:“我倒是很想让你看看某些人有多卑鄙!” 他的怒吼声在二十个平方的客房里来回碰撞,打击着典伊脆弱的神经。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如此失控过,但她不想和他继续争论下去,她的脑子已经够乱了!她想:‘也许明天早上一醒来这一切都是幻影,他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当她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忐忑不安又兴奋地期待与他的相遇,再到最后的冰冷绝望。现在的对峙,绝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抬起手腕,典伊擦干净满脸的泪水,唇角努力上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累了,你先休息吧。” 见她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口,司湛辰双拳紧握,低低说出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记得她的生日,而她却忘了。 眼泪跌落在握住门把的手背上,典伊转过身来,贝齿紧咬惨白的下唇,话语极尽哀求“……我,还是想先休息了。” 他站在原地,默默不语。他目光悠长,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遥望着她。 “咔嚓”一声轻响,典伊转动把手,门在她面前开了一道缝,外面很黑很黑,仿佛厚重的保护色,她必须尽快逃离这里,刚迈出一步,他的声音自背后再次响起。 “如果你想要的是婚姻,我可以给你。” 典伊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连头都没回,却早已泪流满面,心脏在抽打般的疼痛中剧烈收缩,她摇晃着愈来愈混沌的脑袋,她以为那是酒精在作祟。 “不可能的,是幻觉,是幻觉……”她一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我催眠,一边跌跌撞撞走出客房。 高大的身躯仿佛瞬间崩塌,司湛辰跌坐在沙发上,就连脸上的苦笑似乎都用尽了身体里仅存的最后一分力量,他早就料到她不信,可他却还是交出了自己的底线,所以……他绝不会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典伊回到韩释的房间后一头栽倒在沙发里,连薄被都没有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一直都觉得吃饭是件美好的事,特别是像她这种深刻品尝过饥饿的人来说。叉子将餐盘中的煎蛋切割成碎片,现在的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典伊坐在酒意未醒,一脸疲态的韩释身边,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对面坐着面无表情,优雅吃饭的司湛辰。他英俊的面容在晨光的浮华中更显深刻,随着刀叉移动的手腕,骨节尖锐地仿佛可以冲出单薄的皮肉。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他瘦了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内容多以对话为主,主要是深深想通过对话的形式,对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进行描述,对后面的章节做一些铺垫。特此说明一下。 写到这一章的时候,深深才真正感受到小典伊的可悲了,以前总听大家说,小典伊好可怜~~~还不觉得,可是今天...... 大家放心,深深会让小司司好好疼爱她的~~~~真的!!! 下一章更新将在3月23日。 ☆、开篇   “你最近怎么回事?有钱没处花,烧得慌啊!”佟娅菲拨拉着橱窗里一件一件名贵的衣裙,不能说每件都是限量版,但绝大多数都是出自于名家名品设计。 “我现在可是欲/火焚身呢!看我怎么收拾你。”典伊大笑着扑过去偷袭佟娅菲傲人的胸脯肉。 “干嘛?干嘛!”佟娅菲抄起一件衣服挡住自己白花花的肉,呲牙咧嘴地大骂道:“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爷儿一边凉快去!” “得!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不过……”典伊摆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突然抱住她的腰,两个女人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典伊的个子足足高她一头,商场里不知情的顾客们还真以为她们是一对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百合党。 典伊帅气地勾起她的小下巴,俯下头小声在她耳边说:“衣服还是要买的,戏还是要做的。” 佟娅菲从典伊怀里蹦了出来,对着柜台一通胡指:“那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我还要珠宝!金的,升值快!” “没问题!”典伊一本正经,满满答应。 这下,佟娅菲却乐不起来了,她噔噔噔又跑回典伊身边,蹙着眉头困恼了半天,嘴里小心翼翼问了句:“你不会是最近受刺激太多,连性向都变了吧?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典伊扑哧一声大笑起来,眼角的眼泪都往出飚,她捏着她婴儿肥的小脸蛋,说:“一点没错,女人里面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佟娅菲绝倒,一双无辜地大眼睛瞅着橱窗外行人的指指点点,内心不住哀鸣‘我真的不是百合啊!’ 三个小时后,西树咖啡厅。 “这几天大扫荡来的衣服,都够我穿到40岁了。”佟娅菲往杯子里加了些糖,边用汤匙搅拌边说:“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吧。” 典伊端起杯子,又放下,摇着头叹了口气,说:“很复杂,一言两语,很难说得清楚,确切的说,我的脑子也很乱。” 佟娅菲把杯垫推到她面前,顺便掏出个钢笔打开递给她,说:“不如就像小时候那样,把烦心事用代号写下来,一件一件来推理解决,好吗?” 典伊会心一笑,心里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她问服务生又要来几个杯垫,在上面写写画画。 佟娅菲趴在桌上看她将杯垫在餐桌上来回比划,不停变化摆放的方位,她明白那其中一定有着非常复杂的人物关系。 很多符号她都能猜到,D代表典正坤,S代表典庭绅,H代表典庭海,可是“!”和“?”又代表谁呢? 典伊见她眉头皱成小山丘,抬起眼帘说:“If your enemy is superior,evade him;If angry,irritate him;If equally matched,fighe.And if not, split.Re-evaluate。” “强而避之,怒而扰之,势均则战之,势弱则避之而观之?”佟娅菲将这段话准确无误地翻译成中文,可是对她的意思仍然不是很了解。 “真厉害!”典伊赞道:“果然是情报系英语专业的!” 佟娅菲撅嘴、虚眼,对她虚伪的赞赏无动于衷。 “好啦,好啦。说正事。”典伊拍拍她发青的小脸蛋,笑着说:“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多被动。” “嗯,我听说了。”佟娅菲点点头,又说:“现在你手里没有任何股权,在公司只有一个空头衔,可能随时随地都会被你姑姑踹出董事会,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她知道她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了。 “突破重围!”典伊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目光随着窗外繁茂的绿荫浅浅流动:“示弱,对就是示弱,我带你来买衣服,就是要告诉所有股东的眼线,我典伊退缩了,我再拼命享受最后的福利,我退让了,不再费劲心力地翻转局面,我要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甚至是我的盟友。” 佟娅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典伊挑起眉梢,褐瞳坚定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盯准靶心:“他们以为我放弃了DR,那就错了,我从来都不会退让,我天生就是为了战斗,我必须制造一切对我有利的局面,达到和他们一样的实力,漂漂亮亮打一场胜仗,没有天时,我就制造天时,没有地利,我就制造地利,至于人……” “你说的是韩释的帮助?” 典伊往嘴里放了颗坚果,嚼了几下,回道:“不止是他。” “司湛辰?!”佟娅菲挤了挤眼,好像里面迷了沙子。 典伊没有回答,而是将写着“?”和“!”的杯垫推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叹号是我突破重围的起点,问号是……”最后的王牌,这是赌博,典伊清楚地知道,她押司湛辰爱她,这才是胜负的关键! 佟娅菲见她停在那里又陷入沉思,琢磨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怎么不接着说?” 唇角上扬却挤不出一个漂亮的微笑,典伊脸上所有的光彩在明媚的午后阳光下更显暗淡,她不再说什么,只是喝着咖啡。 坐在对面的佟娅菲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她了,好像自从典伊打算放弃那个孩子以后,她的心里就住着两个灵魂,一个在邪恶着微笑,一个在悲伤着流泪,它们仿佛已经把她割裂成了两个人,日以继夜蚕食着她柔软的躯体,直到千疮百孔。 佟娅菲预见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她真怕她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然而她又无能为力……她只希望在她受伤时,自己能帮得上她。 春秋百货大楼,五楼办公区。 “您真的要走吗?”杨秘书像是濒临灭顶之灾的人,用自己敦实的身躯堵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试图挡住典伊离开的脚步。 装着私人物件的盒子从双臂中换到左掌心上,典伊将辞职报告塞到她手中:“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董事会。” “您别走啊!”杨秘书吸着已经泛红的鼻尖,直掉眼泪。外面的员工一听这动静大都坐不住围在门口,口里喊着舍不得…… 楼下停车场,一部宝蓝色劳斯莱斯幻影出尽了风头,靠在车门边的年轻人,脸上的墨镜修饰着略带阴柔的脸型,看他一身阿玛尼紫色系列休闲服,就知道这个人有多闷骚! 他抬手看了几次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她怎么还不下来? 心中正在嘟囔,就见典伊已经下了台阶,慢慢渡步到他身边,她脸上淡淡地,犹如玉兰花般清馨地笑容越来越清晰。 “怎么这么久?”韩释拉开车门。 典伊撇撇嘴:“十里长街送总理呢,搞得我好像要去火葬场似得!” 韩释坐在驾驶位上,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纸盒,往里面瞅了一眼,惊叹道:“你还是不是女人?就这么点东西!” 一个在哪家超市都可以买到的不超过十元钱的纯色棉布坐垫,外加两个塑料衣架。她居然可以朴素到让人觉得可怜的地步?! 典伊凑过去,嘟起的红唇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调戏道:“来!让男人亲一下!” 车子才一发动,韩释完全没料到典伊会突然袭击,方向盘一把没拐过来,车头差点撞到收费亭上,敦实的车轮在水泥地面刺出一道黑印。 典伊急忙扶稳,开始系安全带,对着还处于痴呆状态的韩释,佯装生气骂道:“小心点!我可没打算和你共赴黄泉!” “那你想和谁去?” 真不知道他在计较什么,又不是一起去度假!典伊白了他一眼,脸上堆起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随着树荫打在车窗上的暗影仿佛弯起的嘴角随时都会流出猩红的血液。 “和我下地狱的人,一定要和我一样。”一样狡诈,一样邪恶,胸膛里还要有一颗丑陋的心,从那里滴下的血无比肮脏,腐臭。 “对了!”见他还要延续话题,典伊打断他,话题调回正常频道:“东湖路的那段地皮,赶快脱手吧,我真的不需要什么新的百货大楼,我只希望……一切能顺利,所以……我打算和你一起回北京。”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典伊在韩释面前就这样赤/裸/裸地连续撂下两枚炸弹,炸得他脑子里旺盛的情商脑细胞一瞬间灰飞烟灭。 韩释双手紧抓方向盘,他现在已经顾及不到去计较典伊的话中有话。双眼变铜铃,明晃晃地打在典伊脸上。 “真的吗?”他觉得她最近的情绪太不稳定了,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就像是辞去百货公司总经理这件事,她明明知道DR高管们都在逼她落马,结果她居然这么容易就退出了,这让等着看好戏的众人情何以堪啊!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心性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 “看好前面的车!” “真的吗?”语气加重一级别,上半身变本加厉地趴在方向盘上,时速直飚100公里。 “真的!”典伊一头黑线,又提醒了句:“看好前面的车。” “好,好!”韩释笑着应道,车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飞了起来…… 曲江佳苑。 虽然只是六月份,可太阳还是很争气得投射下道道强光,晒得人无处遁形,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总是会趁着打扫喷泉群的时候忙里偷闲,光着脚好好享受一下冰凉的泉水,这里不是时传来她们的嬉笑声,在保洁主管一个个警告中此起彼伏。 喷泉群前后足足60米长,一位姿态挺拔的男人从东头走来,一位纤瘦俏丽的女人从西头走来,他们的身影在水帘流淌中融化沉浮。 “姑父。”典伊在看到司湛辰眼中警告的眼神后略带夸张地捂住嘴,偷笑了一声,又叫了他一声:“司湛辰。” 身高一米九的司湛辰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能看清她躲在自己阴影中的面容。 典伊想,他真好,还为自己遮着了恼人的西晒。 “今天下班真早。”像是最平常不过的问候,可以理解为朋友之间的关怀,也可以理解为夫妻之间的家长话。 典伊清雅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橘色的糖果,抬头望着他的眼,用很柔软地嗓音说:“当我觉得很累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吃一颗你送的糖,一共有62颗。你看,现在这是最后一颗。” 司湛辰站在她面前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水流溅开在花岗岩上的声响、周围人的嬉笑声、风抚树叶的沙沙声……仿佛都消失了,整个天际寂静至极。 几乎下意识,那种警觉得反应出面前这个女人又开始玩花样了,他是他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她眼中淡淡地忧伤牵动着他所有的思绪,他握住了她的手。甚至没有用太大的力,但随着她轻微的躲避,一步步收紧。 “把它给我,或许以后就不会再难过了。” 典伊微微一愣,随即扑哧一笑:“我认识的司湛辰,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司湛辰一脸窘迫,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典伊见他又要发威,眼中精光一现,突然点起脚尖封住了他来不及躲闪的薄唇,小舌头一个劲儿地往里顶。 司湛辰被她乱七八糟地强吻弄得哭笑不得,但他还是开启牙关,享受她少有的主动,虽然生涩,但很甜! 感到她的羽睫在自己的脸颊上刷出一道无声的痕迹,司湛辰微微睁开眼帘,他发现近在咫尺的她居然一心二用地睁着大眼睛,将目光转向一边。 司湛辰用余光沿着她关注的方向看过去……南苑别墅就在那里,三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真丝睡衣在凹凸有致地曼妙身材上随风轻摆。 她与他们遥遥相望,有那么一刹那,满怀恨意的冰冷目光仿佛穿透地面上蒸腾而起的燥热之气,犹如一把利剑横在三人中间。 典伊满意地收回目光,却没想直直对上司湛辰审视的目光,心中一惊,司湛辰的舌头刚巧勾勒过她丰盈的下唇。 不等她掩饰,下一秒司湛辰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深吻起来,铁一般刚强的双臂禁锢住她小小抗拒的身躯。余光再次扫过南苑别墅后又浅浅收回,专心致志地享用美食…… 故事终于开篇。我,司湛辰,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迎接!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号角已经吹响。我,典伊,会以全新的姿态等着!等着最后一击的到来; 我,典庭海,决不允许,决不允许有人公然向我挑衅,典伊,如今你已站在悬崖边上,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推下去,因为……在这场争夺中,如果下手不利落的话,摔下万丈深渊的人,就是自己! ☆、牢狱 富贵险中求,在通往财富的路上布满荆棘,稍有不慎轻则粉身碎骨,重则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典伊很清楚她惹毛了谁,这是一场博弈,先出手,才能强占先机。 司湛辰扶住她的双肩,两人分来了些距离,她抬头回望他。 “姑姑跟我说,你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在床上同样如此。” 听她这样说,司湛辰微微一愣,知道她是误会了。 “你试过的,不是吗?难道……”司湛辰笑得邪气:“韩释让你很不满意?所以想和我……” “希腊神话中的主神宙斯也说过,性/爱中的快乐,女性占九分之八,男人只占九分之一,所以,我并不介意享用两份。” 纯真的脸上一脸贱笑,司湛辰真是佩服她脸上的肌肉是怎么神奇组合在一起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怎么可以这么不自爱!!简直令人火冒三丈! “干嘛呀?都什么时代了,你不会还希望我为你守身如玉吧?!”典伊对他猛翻白眼,脸又凑过去,小声问他:“如果那样,你会给我立贞节牌坊吗?” “……再见。”嘴里吐出两个字,司湛辰准备转身走人。 在擦肩而过时,典伊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眼里闪动着委屈的泪花回望他:“真的不邀请……我去你家吗?” 司湛辰侧身看她,上半身前倾,脸埋在她的脖颈间,不自觉放慢了语气:“家?你是说司家大宅,还是……32楼?” 在36摄氏度的室外高温中,典伊华丽丽地打了个寒战,抬手摸了几下脖子,突然改变主意说道:“你也知道,女人总有那么几天……呵呵,你明白的。” 闻言,司湛辰做恍然大悟状,表情略带苦恼,很遗憾地说道:“那只能改天了。不过……” “不过什么?”典伊问。 “以后不要对男人轻易说出这种话。别的男人我不敢说,虽然我脾气很好,但是,心中的火一但被勾起来,下次你可就不是这么容易逃走的!” “这种事你也喜欢强人所难!”话刚骂一半,典伊忽然想到什么,又极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说:“也是,第一次的确是被强迫的。” 这个女人,这件事还要摆在桌面上说几次?! “知道厉害就行!”撂下这句话,司湛辰恢复常态,这次真的转身走人了。 典伊站在原地,又飞给他一个白眼,又低头笑了起来。 每到星期五,白领以上的中产阶级们都在盼望着周末,他们都会有非常充实的安排,比如逛街,比如运动,比如……睡觉之类的。 但这次,一个二十二岁的女人,一个全国前十的集团公司,却给了他们一次周末的谈资,虽然这一切发生不过短短的五个小时,所有人却都觉得这一切像是在演电影。 20XX年7月二十日,礼拜五上午九点,当检察院胡副院长准时来到办公桌前时,上面安静地放着一封检举信。就是这封信,在A市投入了一枚重磅炸弹! 各界媒体望风而追,纷纷报道DR集团特大丑闻。 “典正坤董事长在法国留学的孙女,典伊。自从接手春秋百货以来,多次利用职务之便,使用第三方账户从事巨额股票交易,空头套现数额巨大,并且以欺诈手段击垮江城集团……已严重违反了《证劵法》第八十条关于‘禁止法人非法利用他人账户从事证券交易的规定。” 十二点整,检察院在审核举报信中内容的真实性后,即刻与警察厅联系,派出十辆警车于30分钟内抵达曲江家园,将一双明晃晃的手铐戴在典伊纤瘦苍白的手腕上。 她不疼,只是胸口有点闷闷的,她知道今天这一幕迟早都要上演的,她落在他们手中的把柄只剩这个了。 姑姑冰冷嘲笑的目光,大伯癫狂凶狠的目光,韩释惊愕疼惜的目光,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当看到司湛辰波澜不惊的目光时,她忽然有点恍惚,恍惚是在梦里……她抬起双手,银色的手铐在正午的太阳下闪闪发光,似乎照得她浑身都仿佛笼罩在一弯淡淡地光华中。 直到铿啷一声,铁闸门在身后铐牢,光消失了,典伊才完全回过神来,她被分在一个单间,里面带一个洗手间,还算干净,只是窗太高,挡住了阳光。 果然,她在爷爷眼里仍然是一颗棋子,她一次一次地向他表明自己对DR,对他的衷心,可却得不到一丝一毫地信任和关怀,爷爷是世故的,是狡猾的,他利用自己击垮江城集团,他利用了典庭绅和姜玲媛之间复杂的感情纠葛……连自己的儿子都利用,更何况是她这个常年在外许久联系的孙女。 ‘那么……这是最后一次了,爷爷。你为我们的亲情彻底画上了句点’…… 司家大宅。 “你就打算这样看着?现在只有你能救她出来!”韩释受够了司湛辰的无动于衷,特别是在这样宫殿式的房子里,他真像是个中世纪冷血的军阀。 司湛辰从书里抬了下眼,冷不丁冒出一句:“再吵,小心警卫员把你扔出去。” “我认输还不行吗?”韩释从软椅上蹦起来,冲到他面前,手撑在桌沿边,上半身向前倾,大吼道:“我现在就撤资,东湖路的那块地我不会再惦记!我身后的人也不会!” “惦记?!”司湛辰琢磨着这两个字,缓缓站起来,他修长的身躯挡住了身后的落地窗,余光勾勒着他每一寸轮廓:“你不该惦记的东西,太多了。” “我……我……”韩释张了半天嘴,说不出第二个字。 “舍不得?”看他一脸纠结,司湛辰皱了皱眉,移步到书架旁的角柜里拿出一瓶酒,右手勾起两个高脚杯,添上红酒递到他面前一只:“来一杯吧。” 他接过酒,但喝不下。 红酒在杯中荡漾出一圈,沿着透明玻璃滑入薄唇。司湛辰瞅了眼书桌上一个精致的琉璃箱,小兔子布偶靠坐在里面,黑黑圆圆的眼珠透过七彩光圈回望着他,里面仿佛湿漉漉的。 “你走吧。”司湛辰收回目光,似乎突然很疲惫,他也已经连续两天没合眼了。 “那典伊怎么办?”韩释忧心忡忡堵住他离去的脚步,红酒已经从杯中溅出。 司湛辰抬手扫了扫军装金扣子上的酒滴,红酒沾在指间仿佛美人的泪滴。 韩释不算低,182公分,但也才搭到他的耳垂。司湛辰俯看了他一眼,说:“明天下午三点,去看守所领人。准备好保释金,这点钱算是给你个教训!” “我终于知道,典伊为什么不选择你!”韩释一句话成功地让司湛辰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司湛辰转身回看他,眼底暗流涌动。 “你们之间的误会,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没有说出真相?!是你们自己!即使相爱,却相互猜疑,算计、陷害、利用……这些才是挡在你们中间的魔鬼!!” 韩释知道他都在算计什么!司湛辰无所谓让典伊身败名裂,他没有阻止典庭海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逼迫韩释从司家的地盘上滚蛋,而另一方面,他更是为了让韩释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反悔韩典两家的联姻,果然是一箭双雕!只是……付出生命保护过的女人,他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他说的对!’司湛辰不想承认,这才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告诉典伊实情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可是,然后呢……他们之间的局面不会有任何改变,他是他,她还是她,也许不让她知道,对她来说更好,她更可以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韩释。”这是司湛辰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语气仿佛多年的老朋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不要成为她的负担,她的牵绊,可以做到适时的离开,你明白吗?”…… 她手中的钱被冻结了,除了该缴纳的税收外,所有的一切都充公DR。从监狱出来的她仿佛脱胎换骨回归一年前,空空一身。 典伊抬头对来接自己的韩释笑了笑,就像是长途归来,略有疲惫却又意犹未尽。 “中国人口十三个亿,进这里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不帮我拍张照吗?” 光是派人挡住外面冲锋陷阵的记者群,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还有谁能像他面前这个女人这样不靠谱的!? “不照吗?”见他呆呆站在原地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典伊有点小恼火,扑过去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硬塞到他手里,退后几步站在合适的位置,摆了个极是嚣张的动作,嘴里叫嚣着:“快照!” “典伊,别笑了!”韩释情绪失控,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冲到她面前双手抓在她的肩头,眼底红了一片,仿佛能滴出血来:“再坚强,你也是个女人,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你就不能伏在我宽阔的肩头哭诉,说一个人在里面多害怕,吃得有多不好,还有……还有天天盼着我接你出去!” “韩释。”典伊伸手摁住他呱噪的嘴,轻唤一声后挤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微乱的发丝扫在她的眉间,有点落魄,眉宇间更多的是清润的光:“不用担心我,虽然知道世间的无情,却不会向它低头,这就是我,典伊。” “……典伊。”韩释一脸惆怅,朝着她展开双臂。 “切!”典伊打掉他不怀好意的手,帅气地迎着太阳往前走,见他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对他又挥了挥手:“快跟上!” 看着这样的她,不知怎么得,他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韩释“哎”了一声,恶狼扑羊般奔了过去。两个人并肩走在大马路上,橘黄色的兰博基尼被主人遗弃在路边,在阳光下孤零零地在地上投射出一圈阴影…… “一会吃饭,你付钱。” “好!” “身上好像有味儿了,我还要去洗澡。” “我陪你去。” “还是你付钱!” “当然!” “我还要换身衣服。” “我付钱!!” “呵呵,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后面的剧情想通顺了~~~~~下一章本周礼拜天更新哦 写到典伊的牢狱之灾,深深忽然很不忍心,真的是觉得把女主虐太狠了,所以就用了很模糊的文字带过~~~希望能写出想要的效果吧~~吼吼!! 深深发现一个问题,我似乎写小司司和小典伊甜蜜的部分太少了,所以打算在之后的章节来个一次性补偿,哇咔咔!~~~到时候腻死你们!哼~~~ 最近深深超迷韩国古装剧,嘻嘻~~~~一看就停不下来了,呜呜~~~~ ☆、手榴弹 东四路,风尚美发沙龙 “我想染这个颜色。”典伊指着色板上的一撮样发,问:“你觉得我适合这种红色吗?” 不够两掌宽的小腰在镜前一扭,发型师CICI脑袋后的黄马尾甩得风生水起,尖声细语地说:“典小姐的皮肤很白皙,非常适合062号色。” 男发型师都这么娘娘腔吗?!真是让人看着心里不爽。韩释一进店就觉得CICI不顺眼,但在典伊的淫威下,只得乖乖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自从典伊踏出牢房门那一刻开始就变得很不正常,虽说从那里出来的人没几个能正常的,但问题就出在她太正常了,完全像个没事人儿。 不止这样,连性情也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地震,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活泼多了,连眼珠子的转动速度也异常活跃,这样的她似乎才更贴近于一个二十二岁女孩子该有的特质,青春、活泼、爱笑,爱漂亮。 只是……这样的典伊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隐隐约约之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再帮我出去买一个没有度数的美瞳,要酒红色的。”典伊把色板递回到CICI手中,指着不远处的韩释,说:“钱,问他要。”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韩释都快在沙发上等得睡着了,典伊才终于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围的造型师们同时松了好大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奉承话说了一堆,耳朵都快磨出茧来,终于所有人恭恭敬敬地将二人送出店门口。 “现在去哪?”韩释一副蓄势待发地模样,看来打了个盹还是挺有效的!“今天一整天,我都是你的!” 司机拉开车门,典伊顺势弯腰坐进车厢,对仍然站在马路边的韩释说:“送我回家吧。” “这么快就要回家?”韩释一脸失望,单手撑在车门上,半个身子都快要钻进车厢。 典伊往旁边挪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快上车吧。” 韩释立马在指定地点坐好,乖乖地。 车转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时,典伊突然开口说道:“韩释,你先回北京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韩释脸上一慌。 “既然你父亲要让你回去,正好也可以远离这里的是非!” 染头发中途,韩释接电话出去了好几次,回来的时候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典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猜不出缘由。 “那是我老爸个人的想法,我没想走。”韩释坐端姿态,义正言辞,目光坚定地平视前方,全然一副十头牛都拉不回头的倔强。 “……随你吧。”典伊相信他会有自己的分寸,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虽然他不一定是个能靠得住的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自己,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汽车又转过一个十字路口,韩释仿佛在那里琢磨了很久,终于轻唤一声:“典伊。” 典伊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问:“怎么?有事就说吧。” 韩释干咳了两下,又吞了口唾沫,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小心翼翼地说:“司湛辰和典庭海的婚礼已经定于今年十月十九日了。” 即使车窗上折射的树影在她脸上已经几起几落,典伊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任何变化,唇角一弯,说:“我知道了。”…… 韩释本想和典伊一起进去帮她拿行李,但是她非常坚决地拒绝了,说什么都要一个人回去,一进主苑大门就看到一位姿态万芳的女人向她这边走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韩释为你花了不少钱,也求了不少人吧。”典庭海沿着汉白玉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罗马柱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宏伟不失雕琢的主苑是她的背景。 典伊抬头一笑,血色印在她的眸子里,背后巨大的花坛衬得她像个精灵,微风吹过发梢在脸颊旁微微一弯。 待典庭海看清她后一愣,在离她还有十步台阶的地方停下,仔细打量她,发色和瞳色的忽然改变,竟让她有点认不出她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有劳姑姑操心了。” 典伊走上第一个台阶,典庭海竟不自觉地退后小半步,后跟撞在后面的台阶上发出咔得一声。 短暂的失神后,典庭海迅速调整好状态,对旁边的女仆吩咐道:“去把典小姐的行李取过来。” “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DR,从不收吃里爬外的狗,这你不明白吗?”对于她的明知故问,话语中她毫不吝啬于地在典伊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典庭海双臂环胸,亦如既往的傲慢姿态:“拿着这些东西滚蛋吧,DR不再需要你了。” 在无情地冷嘲热讽下典伊退了一步,果然,她终究还是被他们像用过的易耗品那样随手丢弃掉,吝啬到连一个可以安身的垃圾筒都不给,真是可悲,可笑! 典伊敛了敛神走下台阶站在花岗岩拼成的几何图形中间,向她望去,平目而视。 “姑姑。”一声轻唤,细腻纯真。 典庭海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更加仔细地看清她。 “在我心里,姑姑一直都是很完美的,总是高高在上,就连说话都像英国女王,那个时候我很崇拜你,无论是小时候还是我刚回国的时候。”典伊的话虽然很轻软,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到典庭海的耳朵里:“每当从噩梦中惊醒时,我还会恨你,恨命运对我的不公。为什么我不能像您一样拥有爷爷的爱护,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最终都会被你夺走!?” “嫉妒?!呵呵……”面对她的指控,典庭海冷笑道:“被人嫉妒,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但是以后不会了。”典伊摇头说。 “噢?”典庭海眉头微微一蹙。 “因为您让我很失望!”典伊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其中夹杂了太多理不清的情愫:“在现代兵器课堂上,教授讲过手榴弹算是用量较大的弹药,它是一种能攻能防的武器,既可以杀伤有生目标又可以破坏坦克和装甲车。” “你到底想说什么?”典庭海一脸愤怒,她怀疑她是不是疯了,居然开始语无伦次了?! “姑姑,手上的手榴弹是要翻越重重硝烟,一道道封锁线,直到接近目标物再投掷的!”典伊讲得字字真切,为她惋惜不已,唇边挂着清澈地笑意:“我只是利用了您的嫉妒心,就试出了您的虚实,您把唯一能控制我的把柄这么早就扔了出来,您不觉得可惜吗?!” “典伊,你!!”典庭海快步下了几节台阶,定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脖颈间白皙的肌理在强烈地情绪斗争中拉扯,连指着典伊的手都在发颤。自己被她算计了,居然还毫无知觉?! “姑姑,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典伊眉头深锁,一脸诚恳,劝道:“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下次出手之前还是顾虑周全为好。” “真是可笑!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评头论足!?”典庭海大怒,美眸里能喷出火焰,目光扫过仆人送来的行李箱,气得她一脚将它踹了下去,行李箱在台阶上颠簸翻滚,摔在典伊脚边时,里面的衣服已经散了一河滩。 “我走了,姑姑。” 典伊并不理睬她的质问和愤怒,反正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麻利捡起地上的衣服往箱子里马马虎虎一塞,转身往外走。 低着头还没走几步,一簇红玫瑰就硬生生撞进了眼帘,典伊抬头一看,是他! 司湛辰的目光仿佛定在她的脸上,一眨不眨。 怒放的红玫瑰将她红色的眸子,红色的头发衬得更加鲜亮,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红色和白色,肌肤透亮到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秀挺鼻梁上轻薄肌理下青色的血管。 “你……怎么……”怎么像变了个人?!竟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谢谢你。”她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帮忙,她绝不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 “举手之劳。”淡淡一句,司湛辰已经越过她走上台阶来到典庭海身边。 典伊回身望去,刚好看见司湛辰在典庭海脸颊上印下一吻,神色一紧,唇角微微抿起。 典庭海含笑接过花,向司湛辰靠过去亲昵耳语。 思绪停滞了片刻,典伊拖着拉杆再次抬步往外走。 “典伊也一起去吧。”司湛辰略带愉悦的声音传来,头脑不受理智控制又一次转身回望台阶上的两人。 典庭海神色一暗,却不忍当面驳他的面子,加快脚步走到典伊面前,眼中满是严重警告,话语却天壤之别地极尽柔和:“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司湛辰想为我庆祝,订好在塞舌尔群岛上的私人岛屿上度假,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上下睫毛交错在一起,典伊封锁住姑姑投来的刺眼目光,她眸子一转看向司湛辰,整个人笑得像朵花,语气矫情到极点:“好浪漫啊!真是让人羡慕,我也去呢!” 典庭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她咬了咬牙,转过头问身后的司湛辰:“再叫上韩释吧,免得到时候典伊会怪我们只顾自己,怠慢了她。” 话音刚落,两位美女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司湛辰身上,他果然不负众望,笑得彬彬有礼,一脸春风得意,满口应道:“那是再好不过!” 王管家恪守本分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前三位出色的年轻人之间上演着的一幕幕情感纠葛,不禁想起在这曲江佳苑里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来,时过境迁……人老了就会经常去回忆过往,不知道老爷还会不会常常想起年轻时的事,如果那样,他一定也会常常叹息吧?!…… 西印度洋上的塞舌尔群岛由92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在超过一百万平方公里绿宝石般的浩瀚印度洋上,珍珠般散落着。这里犹如一个天然的植物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成了享受。这里的热带植物直冲上天,茂盛中还带着几分放肆,色彩更是浓郁如毕加索的画。 世界各地知名的财阀贵族都会在这里购买一片属于自己的岛屿,一年当中会抽出最少一个星期的时间来享受这里的蓝天、碧水、阳光、沙滩,还有海风。 明媚的阳光穿过斑斓树叶一束束划过车身,加长林肯在灌木林间的小道上平稳穿梭,车窗将里面与外面火热的天气隔成了两个世界。这里面的气氛已经降至零下十五度! 还是四人,仍是两两相对,司湛辰坐在对着典伊发愣的韩释对面,侧身靠在椅背上,手撑在脸颊边,双眼一直看向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 典庭海双臂环胸虚目打量着歪在沙发上打盹的典伊,再看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加一条地摊上50元人民币就能买到的洗得发白的背带牛仔短裤,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回想起泊车员看到典伊时那一抹鄙夷的目光,典庭海当时真想把她从游艇上扔到海里去! “你以为你还是小学生吗?”典庭海冷笑一声:“瞧你这副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座美丽的岛屿上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吼吼吼~~~~~敬请期待。 下一章,礼拜三更噢~~~~ 亲们给点评论呗~~~~从现在开始是很重要的章节呢,再不提意见就没机会了哦~~~ ☆、岛(1) 典伊戳起太阳镜眼,珠子往下一转,在自己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巡游了一圈,最后又回到自己的脚尖上,罗马凉鞋包裹的脚趾跟着翘动了几下。 “会吗?我觉得挺好!”典伊透过镜片对她嘿嘿一笑,两排牙齿锃光马亮:“明天姑姑就三十二了吧,这身衣服的确不太适合您,大家不是都说三年就有代沟了吗,咱们可是差一辈儿呢!欣赏不了,您就别吱声,成吗?” “典伊?”典庭海出声之前,韩释拉了拉她的衣角,先开口了:“怎么这么说话。” 按理来说,以现在的局面,她不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吗?如果自己继续和她交往的事被家里知道,那…… “典伊的学习能力一直都很强,和韩释在一起久了,自然近墨者黑。”一直不说话的司湛辰突然很温柔地劝一脸铁青的典庭海,说:“别生气,我们不用和小辈计较。” 说完,余光在典伊不断抖擞的脚趾上停留了一下,侧身又看向窗外,车内再次回复平静…… 车开到克立里奥尔酒店门口停下,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叫瑞特的深棕色皮肤的塞舌尔人,不同于其它国家,在这里即使是最专业的管家也穿着一件短袖衬衣了事。因为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正式得起来,也没有人能忙起来,这也是那么多繁华都市的人愿意来这里的原因。 他操着一口标准的英语,在典庭海面前一鞠躬,说:“典小姐,最近由于季风影响五点以后不适宜出海,所以今天先为您和您的朋友安排在主岛塞舌尔上的酒店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会为您和您的朋友安排游艇前往您的私人岛屿,塞纳尔。” “谢谢。”典庭海勾起红唇一笑,仪态万芳,接过他递过来的房卡。 “瑞特,等等。”典伊叫住他,抽出韩释手中的房卡在他伸过来的手里一放,自然大方地说了句:“我们两人一间就够了。谢谢!” “还……还是分开睡吧。”韩释先是一喜,嘴才咧到一半就碰上司湛辰杀人的目光,在典伊诧异地目光中一路小跑追上瑞特要回房卡。 “我们走吧。”跑回来的韩释拉着典伊准备跟上走在前面的司湛辰和典庭海。 典伊甩掉他的手,瞪着他问:“你到底在怕他什么?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难道你……” 韩释一着急,大声辩解道:“真和我爸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典伊总觉得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按照平时他那天不怕地不怕地性格,怎么会怕司湛辰?!对了……他是从什么开始怕司湛辰的?好像是……在医院?! “我帮你搬行李!”瞧她小脸上的眉毛舞得出神入化,韩释怕她继续追问下去,夺下服务生手中的行李箱冲进电梯间。 典伊眼睁睁瞧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抬手对着自己表皮温度已经达到摄氏38度5的小脸旁扇了扇风,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答应来这里的!?难道就是为了……呵呵……真是可笑!” 典伊一个人在酒店大堂坐了足足30分钟,在喝完一杯冰镇木瓜汁后抬步往电梯口走,刚过转角就看到对面的电梯门马上就快合上。 “Wait a minute!”典伊边喊边快步走过去,没想到那人居然摁下关闭键,她顿时一恼冲过去手稳稳扳住闭合的电梯门。 门应声而开,典伊走了进去。看清面前的人后她微愣了一下。 电梯里的男人透过茶色镜片也盯着她,脸上不经意之间露出微微惊讶之色。 190公分以上的亚洲男人并不常见,她眼前这位面如刀刻的男人一身古铜色肌肤,略微夸张的肌肉在白色贴身背心的勾勒下更显魁梧,典伊在他面前就像个四肢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学生! “Excuse me!”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钟后,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非常绅士地弯身越过她,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手摁向楼层按钮:“which floor do you want to” “Ten。” “Ok。”那人摁好楼层以后对她笑笑,礼貌地站回原地。 典伊面向电梯门站在离他不到10公分的地方,电梯镜面反射出两人的身影。她微微敛神目光定在镜子中他的手上。 食指和大拇指内侧有很明显凸起的茧子,这个人一定常年摸枪! “嘀!”电梯门随声打开,打碎典伊紧绷的神经。 她回头对身后的男人弯唇一笑,走出电梯,每走一步,脚踝的筋骨都跟着明显拉扯一下。 才走了四步,她佯装鞋扣开了,蹲下/身,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身后,用手包挡住后面人的视线,手指缓缓摸进口袋里…… 电梯里的男人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的背影,终于伸出手…… “咔嚓”一声轻响,身后的电梯门安然闭合。 浑身为之一震,典伊略带疑惑地转身看向金色华丽的电梯门,指尖擦过额角的冷汗,‘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是!姑姑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如果这是一场鸿门宴,那么还是小心为妙!’…… 漫天遍地的粉红色和蕾丝花边,这是十岁之前典伊最喜欢的风格,而她……是爸妈手心里捧着的小公主。 “姑姑。”穿着蓬蓬裙的小典伊像只撒欢的长耳兔,甩着晃在脸颊两侧的长辫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典庭海身边。 不到二十岁的典庭海浑身散发着超出同龄人的妩媚和性感,弯眉浅浅挑起,对她一脸纯真的笑容不屑一顾。 “哇!这些珠宝真漂亮!”小典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从桌上抓起一个粉红色的发卡,开始对着面前的梳妆镜臭美起来。 正当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心旷神怡,变换不同POSS的时候,典庭海出现在她的身后。 “姑姑!好看吗?……姑姑?啊!!!!!” 小典伊失声尖叫,扒拉着姑姑的长指甲想从她手中逃走,姑姑的脸狰狞可怕,嘴里吐出血腥的红,她吓得小脸惨白、呼吸困难。 “哐嘡”一声巨响,梳妆镜在身后粉碎,小典伊被她摔在碎玻璃片上,浑身剧痛,犹如被千刀万剐。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换,暗无天日的黑,窄小的空间里只有门口有光透进来,接着腹部被人猛踢一脚,小典伊蜷曲着身躯,嘴里发出哀号:“求求你们别打了,我去挣钱,我去挣钱!求求你们……” 殴打在不断地告饶中居然第一次停止了,一个脚步声渐渐传来,高大的人影挡住那微薄地一绺光线,典伊扭动着身躯,瞪着惊恐地双眼想看清楚来人,那人的脸隐约在黑暗中。他冰冷的手已经禁锢住她脆弱的脖颈,她的呼吸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在他修长的指间消耗殆尽。 他冰冷无情的言语在她耳边响起:“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手中还握有江城集团为DR洗黑钱的资料…..那我告诉你,只要你不消失,对他们来说就是威胁!姜灵珊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别忘了,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不要!!”典伊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浑身不住战栗着,满面泪水,抽泣不止。 她已经很久都不做这个梦了…… 一身冷汗随着开启的窗外飘进来的印度洋燥热海腥的晚风渐渐被蒸发,典伊终于平复心中的难过,准备起身为自己倒杯水,头刚刚转过15度角,典伊惊觉窗帘后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高强度训练出的反应力几乎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典伊就已经摸出枕头下的手枪,直指那人。 “谁?” 人影从窗帘后走了出来,同样用枪指着她,在典伊没有看清他的脸之前,他已经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开口说道:“是什么事,能让你睡觉都带着枪?” “是你?你认识我?”电梯里的那个人,难道……真是姑姑派来的杀手?! “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那人抬了抬剑眉,缓缓靠近床边,脚步声消失在地毯中。 “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你的中文真的很烂!”她已经拉开西格-P210的保险栓,枪身在月光中泛着寒光:“再靠近一步,小心一枪崩了你!” 那人见典伊来真的,单手持着枪,笑着退后两步,一脸告饶:“好吧,我见过你。” “别告诉我是在电梯里。”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现在看来他应该不是姑姑派来的,但典伊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深夜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不是在电梯里。” “噢?”典伊沿着床边站起身,单薄的睡裙随风微微荡漾,双手持枪标准对方的眉心,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今年2月份。”那人一脸淡定,对她的靠近不为所动。 2月份?!典伊搜索着脑中的记忆,光凭身高,面前这个人无论扔到哪个人堆里都十分抢眼,如果见过,受过专业记忆训练的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刚要开口继续追问,躺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叮铃铃……叮铃铃……”在黑暗中闪着光。 典伊用余光瞥了眼屏幕,上面显示‘!’,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底闪现出不易察觉地慌张。 空气中硝烟弥漫,两个人仍然对峙不动,手机铃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在手机第五遍响起的同时,那人居然很三八地提醒了句:“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人来的电话,不……接吗?” 典伊咬了咬牙,换做单手持枪,右手向后伸出摸到手机后刚一接起,焦急地声询问就从话筒另一头冲了过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有事吗?”话语中的冷漠无论如何都掩住不住颤抖的唇瓣和泛红的鼻尖。 此刻的典伊真恨自己,恨自己的不争气,她怎么能像个不小心摔跤的孩子,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委屈地大哭呢?! “刚才听到你房里有些奇怪的响动,我……”司湛辰压低嗓音说道,仿佛生怕惹恼了她:“很担心你。” “……” “……典伊。”一声无奈地轻唤仿佛就贴在她的心窝上,煎熬着她,每说一个字都是对她的考验。 “没事我就挂了。”典伊强掩哽咽,果断挂掉电话,紧接着泪水夺眶而出。 眼前还处于一片模糊,胸口的喘息还未得到平复之前,对方突然一个急扑,将还来不及反应的她一把摁倒在大床上,一身阳刚之气全面压倒她瘦弱的身躯。 一手用枪指着典伊的头,另一只手挟持住她拿枪的手腕。他浓重的气息喷在她的面颊上。 “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你!” 典伊强忍住扣动扳机的放射性动作,除了起伏不定地呼吸,在危险临近的时刻反而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我!”那男人刚一开口,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呼~~~~~今天走了一天路,要命啊!~~~~~ 希望这一章亲们能喜欢,大家猜猜这个闯入小典伊房间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岛(2) 两人的眼珠子同时转向门,又对视一眼。 “你的要求我会答应,能先让我开个门吗?” “不问我要求的是什么吗?如果我的要求是……”目光滑向她敞开的领口向下三厘米的肌肤上,他笑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屋外的人很耐心地轻声叩响门。 “如果你想……就不会一直站在窗帘后等我醒来了,对吗?”典伊推开他坐在床边上,斜眼看侧躺在床上姿态放荡不羁的男人,向衣柜方向做了个手势,说:“请藏在里面,不要发出声音。” 待把那个男人塞进衣柜里,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两遍。 典伊假意揉着眼睛,刚把房门打开一个人影就冲了进来,她条件反射性地伸手拦住。她可不想看到韩释被那个男人用枪指着头,然后再来威胁自己! “典伊,我想你。”韩释像只落水的小狗,整个人吊在她撑在门框边的小细胳膊上。 “前不久才喝伤了胃,怎么又喝了?” 腰弯到比她还要低的姿态,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就这样瞅着她:“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喝点酒有底气。” 典伊心里一揪,冰着一张脸,说:“如果是你要说回北京的事,还是明早再说吧。我们还是有很宽裕的时间做一次完整的道别。” “不是,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事儿!”韩释死不认账地猫着腰想从典伊胳膊底下钻进去。 “什么时候说话学得韩剧腔儿了?”典伊边关门边把他伸进来的头往外推:“我好累,你快回房休息吧。”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里面藏男人,怕被我发现啊!?”韩释故意撒起酒疯激她,借口硬是想进门。 典伊脸色一变,猛推了他一把,果断关门。 “典伊,典伊……”韩释的声音消失在门后。典伊撇了撇嘴,刚走到客厅里敲门声又响起,她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过去,掀开门冲着外面低吼一句:“要撒酒疯,走廊尽头左转坐电梯下楼往海里走!”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半夜的还这么有精神!”司湛辰巧妙躲过她伸过来阻挡的手,一闪身走进房间环视一周后,边关上敞开的窗户边说:“夜风凉,小心感冒。” “就是为了说这个?”她跟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的衣柜。 “不然呢?”司湛辰逼近一步,幽深的瞳仁在微敛的长睫下闪动点点星光,他低低地话语在她耳边泛起涟漪:“看来韩释给你惯了不少坏毛病,都敢挂我电话了。” 典伊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接着口中又传出一声轻微的抽气声。 司湛辰见她一脸忍痛,发现她硬撑着将脚趾垂直压在拖鞋上。 “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抽筋了。”她蹲□双手搬起自己的脚掌,希望可以让抽痛尽快过去。 ‘自己就让她那么抗拒吗?以至于在退后中都会扭到脚?!’司湛辰神色一黯,将她抱到床边坐好,又从浴室里接了盆温水,沾湿了毛巾敷在她的脚面上,力道控制地很好,亦如他的性格,温文尔雅,张弛有度,就像很少有男人穿真丝睡衣还可以那么平展,一丝不皱。 典伊已经不自觉沉醉在他的关怀里了,在她眼里他低垂着眉眼,温柔的样子分外好看。温暖就沿着她握在他掌心里的脚趾一路向上钻进她空虚寂寥的心里,可悲的是她却感受不到充实的快乐,越是深刻地感受越是贪婪地填不满! 衣柜中的男人在开启的门缝中细细看向他们两个人,目光久久停留在司湛辰的身上,嘴角边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消失在阴影中…… 司湛辰将她的脚擦干净,连每一个指缝都没有放过,在脚底的老茧上停留了很久,他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地提醒她道:“这几天在待人接物上多留心,小心被人算计。” “这话被姑姑听到,她会伤心的。”典伊当然知道他指得是什么,可是他们十月份不是就要结婚了吗?干嘛还这么关心她?! “真是张不饶人的嘴。”司湛辰站起身,在她可以挂油瓶的小嘴上曲指划了一下。刚展开的笑容在看到白色床单上那抹血印时瞬间一紧,急问道:“床单上怎么会有血?” 典伊心中一惊,那个男人受伤了?! “怎么回事,你伤哪了?” 心脏噗通噗通差点跳出嗓子眼,心虚加上害羞,典伊忙摁住他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摸索的大手,红着脸骂了句:“你不知道女人每个月都有大姨妈来问候吗?” “真的?!”司湛辰一脸不信,轻松化解她的抗拒,大手一下滑入她两/腿/之/间,修长的指尖在触及到底裤下厚实的棉质物时表情微微一愣,接着勾唇一笑:“看来你说谎真是张口就来。” 典伊把他的手连抓带挠地从自己腿间挣开,用睡裙边掩饰住尴尬,大声辩驳道:“我没有,我今天就是月经期!” “上次在曲江佳苑,你不是说3号吗?” “是10号!” “所以说啊,你说谎话不就是张口就来吗?” “那是……那是因为……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见她眼底泪光开始泛滥,一副又要装可怜的模样,司湛辰可不想用她那不值钱的眼泪折磨自己的心,他叮咛了几句就走了。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藏在衣柜的男人死灰复燃地出现在典伊面前。 一想到被一个陌生人看到了她的窘迫,典伊一脸不自然,整个人埋在薄被里,盖着半张脸问:“现在你可以说了,想让我帮你什么?” 他从卫生间扯过一个干净的毛巾扎住手臂上的伤口,说:“明天早上,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你可以回衣柜了。” “…………”那男人直接无语,大拇指划过下巴,面前这个女人的确是嘴上不饶人,司少校,看来你没少受这女人的罪! 司湛辰刚一进门,就被迎面扑过来的典庭海撞了个满怀。 “抱我。” “很晚了,不回房休息吗?”面对她的投怀送抱,司湛辰已经不想追究她是怎么半夜三更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那你呢,刚才去哪了?”典庭海将脸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倔强地不肯远离他身上的气息。 司湛辰手上的力道和他眼中柔和的目光成反比,他扳直她的肩头,迫使她离开自己:“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心情吗?如果你不爱我,那为什么还要和我订婚!?” 长久以来保持的理智终于消耗殆尽,典庭海扭动着双肩,双手在他的真丝睡衣上乱抓一气,长长的指甲在他的胸膛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面对疯狂得毫无形象的典庭海,司湛辰没有说话,没有躲闪,更没有还手,只有微微蹙眉,冷着脸任她发现。 打累了,喊累了,哭累了……典庭海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人陷在沙发中,脸埋在手心里,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溢出,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 “爱?”司湛辰淡淡挑起眉梢,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手在她背上轻轻顺着气:“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讨论这个话题。” 司湛辰离开后,典庭海还维持着原先肌肉紧张的姿态,她环抱着自己,空洞红肿的眼死死盯着一处,嘴里呢喃着:“她必须死,她必须死……” 一大早典伊就拖拉着半人高的旅行箱提前登了船,待所有人都上了船她已经喝完了一杯早茶,吃了半块蛋糕。 白色的游艇上支着白色的餐桌,上面白色的餐具在蔚蓝无际天与海的映衬下异常洁净,典伊酒红色的发在海风中飘扬,她对着迎面走过来的韩释微微一笑。 “酒醒了?” 韩释略显尴尬,眯着眼睛,眉心一蹙,咧嘴笑一下,坐在典伊旁边的凳子上。同时,司湛辰和典庭海另一个餐桌上,两个侍从开始上餐。 餐桌上,刀叉轻微地碰撞声时不时传出,典伊忽然放下叉子,手捻了捻韩释额头前不太规矩的硬发。 “昨晚回去就睡了吗?……你没有走,我很高兴。” 韩释也放下手中刀叉,在她耳边低语:“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赶我。” “你最近是怎么了?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的韩释去哪了?” “我还说你呢,最近总觉得你怪怪的,说话也怪,行为更怪,仿佛整个人连性格都变了。” 她最近所有的任性和幼稚的行为在他眼里都是脆弱的表现,她这么容易就被击垮了吗? “也许……”典伊想起昨晚司湛辰的那句话来,任性地怪起他来:“是你把我宠坏了。” 典伊的话让韩释也想起一件事来,那天在司家大宅,司湛辰曾说过,‘希望他不要成为她的负担,她的牵绊,可以做到适时的离开……难道他在这里真的变成了她的负担?又或者是家里给的压力,居然为自己找这样的借口,无耻地想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她……’ “如果你在这里呆得不舒服,那我们回国吧。” “回哪里?回去乖乖等着法院的传唤吗?”典伊轻叹一声,仰起头,雪白轻薄的肌肤在阳光下亮亮地,松软粉红的唇微微翘起:“我喜欢这里的夏天,因为即使闭上眼睛,也可以感受到灿烂的阳光。” 韩释不再言语,只是满眼心疼地望着她。 是啊!她现在还在保释期,能出国散心都已经是打通了层层关系好不容易才申请到的,按照她当时动用的巨额资金,判五年都是轻的了!她现在又是一副不怕死绞尽脑汁惹恼典庭海的样子,如果到时候典庭海狠心推一把……那…… 好似爆竹声惊天一破!几声尖叫刺破耳膜……典伊和韩释一惊,再看,司湛辰和典庭海早就不见人影,船舱里几个侍从一涌而出,嘴里叽里呱啦说着听不懂的鸟语。 韩释问:“怎么回事?” 典伊暗叫糟糕,已经猜出几分端倪,拉着韩释就往船舱里跑。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琢磨了两天,也听了写作者朋友和读者们的意见,希望这一章能让亲们感到变化~~~~能重新塑造小司司和小典伊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呜呜~~~~ ☆、岛(3) 李明昊完全属于型男类型,特别是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将男性魅力彰显到了极致,只是……他原本已经受伤的手臂上此时又多了个窟窿,鲜血正从那里泊泊往外冒,他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跪在地上。 额头正中心被司湛辰手中的枪紧紧抵着,不留一丝余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家小白兔带我上来的。”李明昊老实回答,在司湛辰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时不动声色地向后闪了闪。 片刻的失神后,枪在司湛辰修长的手指间攥了攥,他的话让他心头莫名地紧张。 李明昊感到枪口再次撞在自己的脑门上,他立刻辩白道:“别担心,我对她什么都没做!” 一旁站着的典庭海虽是在商场上身经百战,可这样荷枪实弹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撞见,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喷溅在裙摆上的那一点点鲜血上半天缓不过来,他们之间的谈话,她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彻夜未眠的后遗症正在她疲惫脆弱的脑部神经上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虽然对司湛辰的身手早有耳闻,但他如此铁血的一面真是让她大感意外。 楼梯上传来一声轻响,随着下楼梯时的轻微晃动,典伊的视线里几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刚一看清就感到身后的韩释猛吸了一口气,嘡啷一下在后退中差点绊倒在楼梯上。 听到异响的司湛辰一抬手,枪反射性地指向来人,在看到典伊安然无恙地站在台阶上时,紧绷地精神瞬间放松,这才发现真是自己太紧张她了,刚刚他不是才在餐桌上见过她的,不是吗?! 典伊撇了眼跪在地上向她发出求救信号的肌肉男,扶稳身后见血就晕的韩释。转身盯着枪口,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司湛辰收回枪,问她:“他是你带上船的?” “为什么开枪?你和他有仇吗?”典伊拿过桌上的卫生纸团走过去摁在李明昊的伤口上,眼睛扫过钉在船舱壁上的子弹壳,还好!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司湛辰还算是手下留情。 和他有仇?哼,账还没和他算清呢,没想到还自己送上门来?! 接收到司湛辰投向自己凌厉地目光后,李明昊摁住典伊的手,可怜兮兮地说了声“谢谢!” 司湛辰瞳仁散发出的光冷了又冷,悄无声息地锁定在李明昊不安分地爪子上,按照他的推测,典伊应该还不知道李明昊是谁,否则她绝不会帮他偷渡上船,至于他们究竟怎么认识的,他已经不想追究了。 他避开地上的那滩血,体贴地走过去搂住还处于惊吓状态中的典庭海:“对不起,吓到你了。我陪你去到甲板上坐坐。” 刚才移步,就见管家瑞特跑了进来,向在场的所有人通知道:“刚收到安全署的电话,昨晚我们下榻在酒店十六层的细菌生物科学家俄籍南韩人昨晚被杀害了。现在海上搜查队已经向我们这边驶来。典小姐,您看要不要……” 典庭海在司湛辰有力的支撑下找到了些安稳,她咽了咽口水,扫了眼让她极度反胃沾满血腥的地面,走之前镇定自如地交代道:“把这里收拾干净。” “回箱子。” “回箱子。” 剪短的三个字低沉平缓地从司湛辰口中说出,正巧与典伊清亮的嗓音节拍不偏不倚地吻合在一起,两人都是一愣,片刻后望着对方忍不住会心一笑,紧张的气氛轻松化解,典伊抬手扇了扇了风,带着韩释走上甲板继续用餐。 留在原地的司湛辰检查着可能被看出的漏洞,连地板缝中暗藏的一丝血痕都不放过,最后对着鼓鼓囊囊地桃红色皮箱踹了一脚:“管好自己的嘴。” “……呜呜。”皮箱摇晃了几下后安静地靠在橱柜后。 海警搜查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例行询问了他们在案发时间都在做什么,简单检查了一下游艇后,带队的人说了声抱歉,登船离开。毕竟他们也不愿意得罪这些金主,扫了他们度假的兴。 塞纳尔岛是典正坤在典庭海30岁生日时送给她的,非常慷慨,亦如他对这个最小女儿毫不保留地宠爱。 岛屿犹如一块绿色的宝石嵌在蔚蓝的镜面上,银色的沙滩上散布着色彩斑斓的贝壳,巨大的椰子树斜倚在窗前,几栋圆木搭建的小楼中,关系主任、管家和厨师在其中来回穿梭忙碌着,身穿明黄色抹胸长裙的典庭海指挥着众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自信的笑容一扫阴霾。 浅海处白色的风帆沉浮其中,司湛辰和李明昊手中握着根鱼竿各自垂钓。看似闲散的两个人,各占小船一角。 李明昊手臂上的伤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这点伤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卷起堆砌在粗壮手腕上的袖口更加彰显出他的冷峻不羁,鱼光粼粼的海面使得他眯起得双眼,眉宇间的川字更显深刻。 “谢谢你!这么不记仇地帮我。” “你我都是军人,执行命令,无可厚非。”司湛辰轻叹一口气,好看的眼形隐在深茶色的镜片后,微微上扬的唇角显得玉雕般的鼻梁更加挺拔。 “不过说实在的,那只小白兔到底是不是你女人啊?”李明昊2.0的视力轻轻松松就将木楼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还是那个……穿黄裙子,身材妖娆的女人?” 司湛辰顺着他的话望向岸边,不过他的目光不是停留在飘逸的黄色身影上,而是锁定在沙滩上,在烤箱边打情骂俏地两个人身上,没好气地回了句:“哪儿那么多废话,避过这几天风头,就马上滚蛋!” 餐具已经备齐,岛上五位贵客各就各位,身穿白色服装的厨师为他们添上冰镇香槟,寒气沿着杯口溢出,燥热的空气一扫而光,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韩释喝了口香槟,眼睛在瞟在李明昊的那刀叉的手上停了一会儿,又看向司湛辰交叉在一起修长的指头,最后转头问典伊:“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典伊一笑了之。 目光在她握着杯颈上的手指上打量了几个来回,韩释牵过她的手磨蹭着食指上的老茧,柔声问她:“你们是在法国认识的吗?一起上的军校?” 原来细心的韩释发现李明昊手指上常年握枪的痕迹跟典伊和司湛辰手上的痕迹很像。 “不是。”典伊猜出他心中的想法,就她本人而言对李明昊的身份也很感兴趣,他有可能是军人,也有可能是职业杀手。 等不到想要的答案,韩释便不再追问。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去上军校?”紧挨着司湛辰身边的典庭海勾起红唇一笑,大方得体,顺理成章地向对面坐着的典伊发难:“不如当做一个话题,大家一起聊聊。” 法国的事情典伊从来都不愿主动提起,即使妈妈神智清醒的时候她也都是几句带过,显然这次也不例外:“管吃管住管穿。” 典庭海似乎就想纠缠这个问题,打破沙锅问到底:“老爷子每年都会交代王管家给你寄抚养费,那么多钱你是怎么花的?” “那点钱看护我的保全人员自己都不够花,怎么还会有我的份!?”听到这话,典伊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咯咯咯得笑了起来,刀叉在餐盘中碰撞出欢快地声响,她不以为然地回道:“有的时候为了不挨打,我还要多打几份零工去给他们出去花钱寻开心呢。” 话题瞬间掉入冰窟窿,典庭海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典伊会这样回答,她在法国所经历的事情似乎已经远远超出典家所知道的,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她。 恰好厨师又端上了几分菜肴,典庭海起身接过一盘,放在桌子的正中央:“这是我做的珍珠鱼圆,大家尝尝啊。” 果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女人,李明昊暗自赞赏一番,用胳膊撞了撞坐在他左面从始至终平着脸一语不发的司湛辰。 典庭海将李明昊动作看在眼里,用公筷夹起一块嫩滑鲜美的鱼肉放到司湛辰的盘子里:“这是我用你钓上来的新鲜海鱼做的,你尝尝啊。” “好。”嘴角扯出一丝温暖的微笑,司湛辰很明显得心不在焉,嘴里答应着,手中的叉子却挑起离他最远的一个盘子里的通心粉,吃了一口。 典庭海神色一暗,也不说话了。 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连站在一旁的瑞特和侍从都有些手足无措。 见典伊被典庭海弄得食不知味,食物在餐盘里翻来滚去就是不见少,再看她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脆弱小身板,韩释用他北京人特有的爽朗嗓音对身边的典伊说,“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打过工。比如洗盘子什么的,谁说富家子弟就不能打工自立的,你在法国念书的时候,都做过什么零工啊?” 典伊当然感受得到他的体贴,调整心情笑着回道:“也洗过盘子,也当过服务生,不过最轻松的还是当产品试用者,有吃的,有药品之类的,运气好的时候还能使用新出的护肤品,不过有一次皮肤过敏了,脸肿得和包子似得!最有趣的是又一次做创可贴的临床试验……手这里割破一点皮,然后做实验,创口反复了好几次才愈合……你看,无名指上还有一个消不掉的疤痕呢。” 她的手指就在眼前晃荡,白色的疤痕在阳光下异常刺眼,韩释真后悔自己怎么会挑起这么个话题,双手握住她的指尖,心疼地问:“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度过的?” “没办法,没钱吃饭身体就是本钱,这种机会也不是每个月都有的,做一次……大概1000块人民左右吧。” 本来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私聊,但是同桌的几人都不说话,他们的话自然而然就被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典伊避开李明昊探究的眼神,在司湛辰平淡的目光下抽回自己的手,本想结束话题,没想到对面的典庭海又开口刁难。 “无论如何,你都曾是典家的小姐,把这种话说给外人,不觉得丢脸吗?” “丢脸?!”典伊冷哼一声,彻底冷了脸,当她孤独一人在异国他乡食不果腹,依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时候,她的姑姑在做什么,除了享受还是享受,这座私人岛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像她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豪门千金有什么资格批评她,蔑视她!! “是啊,姑姑一直都是DR的公主,一直都是。自然有司少校这样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的王子来配,而我的角色,无论是灰姑娘还是美人鱼,浑身散发着金光灿烂的金钱味道,这样的有钱人才更适合我,因为灰姑娘有钱就不用做苦工,美人鱼有了钱就不用自己走在刀刃上,只要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就行了,不是吗?” 这话说完,她对着韩释嫣然一笑,柔柔地话语就像是春风拂过柳叶:“所以我们才是一对。” 韩释瞅了眼对面的司湛辰,目光坚定地说:“说得没错。” 看着坐在面前的四个人一番唇枪舌战后,李明昊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咧着一口白牙用朝鲜语对司湛辰说了句: “看着她折磨你,比用毒针折磨你,更让人觉得爽!” 嘡啷一声,手中的刀叉与餐盘来了一次亲密碰撞,司湛辰这回算是彻底没胃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仓促,可能会有很多错别字,也有些不是很合适的地方,深深明天再改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下一章4月12日更~~~ ☆、岛(4) 南韩人?朝鲜人?典伊猜测着,原来这个人和司湛辰认识。 “典小姐既然受过这么多苦,多吃点。”李明昊躲过典伊审视的目光,将烤乳鸽切好一块递到她的餐盘中:“虽然你看起来很瘦,仿佛只有骨头架子,不过身体很柔软,抱在手臂里……也很轻……吧?!” 典伊一愣,背后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什么时候抱过自己,难道是昨天晚上她睡着之后,不可能啊…… “咳!”司湛辰干咳一声,瞪了他一眼,典庭海也将目光瞟向他,面露疑惑,韩释更是一脸惨白,在太阳的照射下额头冒出细汗,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李明昊似乎很享受成为焦点,又问道:“典小姐的耳朵,不太好吧?” “你什么意思?”很显然他不着边际的话已经惹恼了她,典伊怒目相对,她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察觉到司湛辰脸上不自然的神情后淡然一笑,反而很配合地说道:“是啊!在一次军事演习中炸到了,左耳膜有点穿孔,只要周围有嘈杂的声音,就会听不清楚,比如电视机的声音,飞机起飞的声音……水流声。” 说到这里,典伊神色一变,思路像是揉碎的纸片,一片片的拼凑着,眸子随着思绪闪烁着,像是在搜寻着隐藏在黑暗最深处的秘密,下一个疑问冲口而出:“你是朝鲜军人,对吧?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吱——”叉子在餐盘中划过一道令人听觉崩溃的摩擦声,韩释突然站起来,对典伊说:“我吃饱了,你呢?” “怎么?”典伊看出他的异常,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爹哋!”一个奶声奶气的叫嚷声突然响起,带着奔跑时的颠簸颤音,一个棕色人种小孩像只小坦克一样轰隆轰隆冲向这边。 管家瑞特听到儿子的呼唤,立刻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下一刻两人抱了个满怀。父子俩欢快的大笑声将他们之间变态的气场击得一瞬间土崩瓦解。 五岁小男孩卷曲的深黑色发丝整整齐齐盘旋了整个小脑袋,小脸蛋躲避着父亲贴过来的胡渣,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透过父亲强壮有力的胳膊边打量着餐桌上的五个人。 “典小姐,这是我的孩子珈撒。”瑞特大方介绍起来,他一家三口常年居住在塞纳尔岛上为岛主典庭海打理这里的一切事物,除了典庭海每年会在这里度过大约一个礼拜的时间,剩下的时间这个岛和岛上的城堡完完全全就是他们的家。 “很可爱。”典庭海居高临下露出一个女王式的微笑。 “珈撒,看哪个阿姨最漂亮啊?”管家瑞特逗弄着自己的儿子,希望通过儿子的童真调节一下气氛,谁想珈撒正处于男人本性发展期,一扑!整个人挂在典伊身上。 “这个阿姨最漂亮,我要亲她!”珈撒嘴里叫嚣着,把典伊当做一个树,努力攀爬着。 周围人一看小男孩这架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板着一张脸的司湛辰也弯起了眼角。 典庭海撇了撇嘴,心里不是滋味。 “典伊,他好像很喜欢你。”韩释偏着头对典伊笑着说,刚一说完就发现不对了!他看到此刻的典伊正极力忍耐着,额头上汗滴滑落泛青的脸颊,沿着鼓起的颈筋一路向下消失在真丝蝙蝠衫中。 典伊双拳紧握,指骨泛白仿佛已经冲出细薄的皮肤,她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往上攀登的小男孩,清澈的瞳仁里有惊恐、抗拒、绝望……更有泪。 “下去!”颤抖的声音比冬天风还要寒冷刺骨,剪碎了沉浮于空气中的燥热。 小手扯皱了她的衣服,小身板跨坐在她的腿上,小珈撒瞪着大眼睛瞅她,双眼皮深深,深深的,透着无辜。他不愿离开,却又害怕。 “下去!!”嘶哑地声音,压抑地尖叫。撕裂的疼痛仿佛又回到她的身体里,难耐地撑不起。 “珈撒,快……快下来。”管家瑞特尴尬地跑过来,想把小家伙扯下来,没想到小家伙大哭起来,就是赖着不肯,眼看着典伊的衣服就要被他拽下来。 “我来。”司湛辰才出一声,小家伙就止住了哭声,头转向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破涕而伸出双臂,要抱抱。 司湛辰走过去弯腰抱起,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看来小家伙不止好色,还是男女皆通! “对一个孩子,不要这么苛刻。” 司湛辰的一句话,却让原本已经石化的典伊缓缓转向他,眼睛里空空的,似乎凝聚着什么,更多的是恨! ‘原来她还是在意那个孩子!’韩释心中一痛,想拉她走,却拽不动她,在想开口劝说,典伊已经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盯着餐桌对面看。 司湛辰用手帕细心擦拭着小家伙脸上挂着的眼泪和鼻涕,柔声哄着,腾出手用叉子剃掉鱼肉中的细刺,喂到他嘴边。珈萨张开嘴乖乖吃掉,喜滋滋扭动着身,嚷着“还要。”不怕死地对着典伊仰头白了一眼,司湛辰见状微微一笑,宠溺地屈指刮了一下他翘起的鼻梁。 花生米粉红色的薄衣在典伊手里裂开一道长缝,化成碎末……韩释拽了拽她的一角,她无动于衷。 “像你们这种女人,学习、工作、自然不在话下,要说这养孩子,还是我们北朝鲜的女人好生养!”李明昊凑过去挠了挠小家伙胖嘟嘟的脸蛋,瞅着典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就算了,别说养了,就你这干瘦的身板,能不能生……” 话音未落,皮肉瞬间被撕开,刀身已没入手背,血呼啦一下染透了纯白色的桌布,迅速蔓延开来。 刀把上握着一只修长有力的纤手,除了被海风吹起的一角,只剩下胸口微微的起伏,典伊问李明昊:“疼吗?疼了,就闭嘴!” 动作太快,那一刹那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就在典伊说出第一个“痛”字的时候,十指连心的强烈痛感犹如巨浪般向他心口袭来,他闷哼一声,冷汗沥沥,被血染红的手指将餐布揪起。 典庭海、韩释和侍从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红,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血腥味冲鼻欲呕! 捂在珈萨眼睛的手指密得连风都透不过去,司湛辰唇边划过一丝冷笑,用朝鲜语低低地说了句:“活该!” 李明昊自知失言,咬着牙说:“就当是还你腿上的一枪!” 典伊转身直接走人,韩释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发现她走了,急忙追了过去。 “别跟过来。”在一片密林中典伊停下脚步,转身抬手止住后面韩释跟过来的脚步。 韩释本想静静跟在她身后,可是当他看到她脸上终究无法掩饰的伤痛后,他只得停下脚步,他想……也许她需要冷静一下。 可他又担心她会在这片布满绿色苔藓,高大树木盘根错节的原始森林中迷失了方向,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摘下手腕上的CASIO运动表塞到她手里。 “自己小心……早点回来。” “谢谢。”典伊感激地笑了笑,独自一人转身继续向前走,穿过一道道光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此刻的餐桌上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李明昊,一个司湛辰。 “不去找她吗?” 李明昊用已经包扎好的手捏了颗花生扔到嘴里,咬得嘎吱嘎吱的。 墨黑的瞳仁随着书上的字从左边转向右边,司湛辰连头都没抬一下:“她方向感很强,不会迷路。” “真这么狠心?”李明昊扬起浓眉,撇着嘴,一脸不信:“是谁受刑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典伊、典伊、典伊……哈哈哈!这个名字都快把我的耳朵都磨出茧了!” “够了!”司湛辰暴呵一声,满脸涨红,可怜的书角被主人蹂躏变形。 “干嘛要隐藏自己的真心呢?看样子你们之间存在不小的误会,我可以帮你告诉她实情。”李明昊说:“算是折磨你的补偿。” 经过两次殊死较量,充分印证了‘男人不打不相识’的那句老话,看到原本生死相爱的两个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关系破裂到这种地步,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真怀疑你的职业是军人还是妇女!”司湛辰啪得一声把书摔在桌上,目光危险地盯着他:“想让我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吗?” “好!好!好!”李明昊急忙摆手,看似妥协地,又不怕死地靠过去,建议道:“要不,我们俩出去散散步?” 看他动机不纯地望向不远处穿着比基尼靠在躺椅上享受太阳浴的典庭海,又见他猛对自己使眼色,司湛辰无语轻叹一声,随即一笑,点了点头。 初落黄昏,太阳的温度在天与海之间折射出金色的光辉,蔚蓝色的大海推动着风,风拥抱着白色的泡沫在礁石上印下湿漉漉的痕迹。 典伊站在离海最近的一片礁石上,鞋湿了一遍又一遍,及肩的长发松松挽着,些许发丝顺着风拂过白皙的脖颈。 在这里,他找到了她。 司湛辰放慢脚步,迎着晚霞一步步走向她,瞳仁仿佛透过暖暖朦胧之色望着她,眼底里一片恬静。 “典伊。” 她随着他的一声轻唤,身体在片刻的僵硬后,转过头来。 “……典伊?” “我要杀了你!!” 典伊发疯般大吼一声,连身后怒涛的海浪都盖不住。面部表情完全扭曲,细致的妆容彻底花掉,绝望愤怒的泪水被染成黑色的毒药,将她的理智迅速腐蚀殆尽! 布满红色血丝的双眼瞪着他,里面透露着无法描述的复杂情感,其中有恨,有悔,有怨,有痛……仿佛就在下一刻已经凝聚成了深刻的决裂!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觉得,两个人再这样僵持下去,再这样憋着,再这样打太极,实在不是事儿!~~~ SO~~~~必须要下个猛料!!!小典伊被长久以来压迫的小宇宙终于到了必须要释放的时候了!~~~ 下一章,敬请期待!!! ☆、打架(1) “……你?”司湛辰还没惊诧完,就见典伊已经一跃而起,在空中曲起膝盖猛击在自己胸前,脚下一踉跄,一个后仰直直摔在浅海里,海水顷刻间淹没身躯,腥咸味冲入口腔。 司湛辰还没喘上气,典伊已将跨坐在他身上,揪起他的衣领一拳挥在他漂亮的脸蛋上,一时间水花击起无数。 “我让你出现的不是时候。我让你……”那么晚才出现!! 典伊哭得更凶,哽咽嘶喊着,长发黏湿在脖颈间,接着又抡出一拳。 司湛辰彻底被她打懵了,裂开的眼角才刚恢复视觉,就看到她的拳头直挺挺砸向自己,他反射性伸手拦住她的手肘,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的一瞬间顺势把失去平衡的典伊摁进水里。 腥咸的海水刹那间侵占了典伊的口腔,她挣扎扭动着上半身,深红色的头发犹如水底的海草来回漂动,柔韧修长的双腿不甘示弱地紧紧缠住他的腰。 司湛辰被她伸向自己漫天乱抓的手弄得无处可逃,尖锐的指甲连皮带肉地扣住他的领子,典伊上半身借力跃出水面的同时一把将他拽下去,把他的脖子勒在腋下。 海水再次冲入口鼻,司湛辰的隐忍也到了极限,这个女人有时候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他凭借蛮力抱着她从及腰的海水中站起身,象征性地甩了几下,见她还像八爪鱼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紧接着肩上一痛,她的一口利牙已经刺入他的肌理中。 就在下一秒,典伊就被他撞在礁石上,背脊上大片雪白的肌肤壮烈牺牲,火辣辣的痛楚在整个人失力跌坐入海水的同时向她的神经系统发出猛烈攻击,疼得她气都喘不上来。 司湛辰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他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右手捂住被她撕裂的肩头,血水顺着紧贴在他健硕躯体上的白色衬衣往下淌。 眼角的那抹红,不但不会让人感到他的狼狈,更多的是令人窒息的惊艳,司湛辰看着她半淹在水中的小脸惨白到吓人,眼中闪过心疼、不忍。 “你疯了吗!!” “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要疯了!” 典伊扯开恼人的真丝领花,扶着身后的礁石缓缓站起身,吸了口嘴里的腥甜,混成血痰往海里啐了一口,动作帅气得不像个女人,一眨眼的功夫脓血被漂浮的海浪洗净。 司湛辰瞧她这副架势,剑眉微微蹙起,看来……这女人是真要和他拼命了!!只是……为什么?!她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两人拉开架势,谨慎地一步步向对方靠近,就在典伊抬起腿横扫的同时司湛辰已经伸出手,利用自己臂长的优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原地一旋,再次抛入海中。 典伊在水中单手借力一撑,重新站起来。海浪一次次打在她的大腿上,她没有退后一步,甚至没有该有的摇晃。目光灼灼的她抬手擦了一下唇角余留的咸涩,说:“再手下留情,死得人就是你!” 司湛辰冲着她大吼道:“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失去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我宁愿被自己的亲人打断手脚,被捆绑,被抛弃,都不愿面对今天的局面。最珍贵的东西,终究被自己亲手粉碎。他要自己怎么说…… 都是因为他!让她得到,又失去,不可饶恕的罪恶!她的心伤透了,坚硬了,冰冷了,无法停止地走向绝望。 他眼中……她的泪水是真实的,真实的让他心疼,仿佛结局已经开始上演,这就是他最终要面对的吗?如果是那样,他又该如何面对? 典伊抽出了藏在鞋里的匕首,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它,沿着刀刃泛出的冷光向他刺去,司湛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个大力将她揽入怀中,两个人的身体在水花中绽放,一个急扑再次投入殊死搏斗。 这回司湛辰没有手下留情,典伊也拼出全力予以还击。李明昊站在临近岸边的小山丘上瞠目结舌地看着海里打得你死我活的一对男女,脚步移动了几下又停住,上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他拉着司湛辰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他们这样! 典伊抽出脖间的链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在司湛辰的脖子上,牙关紧咬一个猛力,头撞向他的头,一瞬间,两个人都晕了,眼前一黑接着星光四溅。 刚才那一击完全是迫于无奈下的抵死反抗,她完全没想到他的脑袋那么硬,整个人被反作用力一下弹到海里,连喝好几口海水。 以司湛辰的身高脚已经挨不到底了,他被她也撞得够呛,在额头传来的剧痛下过了起码30秒才从海里浮了起来。 当他打算迎击典伊下一波进攻时,左右望去只剩下起伏不定的海面随着他不稳的心跳来回晃荡,视线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一阵心惊肉跳牵扯着左眼角的伤口都连带着疼,司湛辰扎入海中摸索了半响,终于从海底将她捞了上来。 “典伊!典伊!”司湛辰拍打着她青白的脸颊,太重怕她疼,太轻怕唤不醒她,她紧闭的双眼刺得他眼睛里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水滴贴着发丝沿着面颊流下,已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只有一样的苦涩。 温暖的呼吸度入她的口中,典伊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模模糊糊的,她睁开双眼,看见了他的眼,弯如新月。 “没事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说话啊!”他真恨自己怎么没忍住 ,怎么就会和她计较,怎么忍心还手?! 典伊一把推开他,像是见到鬼似得,慌不择路地向着深海游去。 “回来!那里危险!!”司湛辰大喊一声,划开双臂向她逃跑的方向游过去。 她不想再看到他,一刻都不想,她抗拒着海水带来的阻力,她拼命使出吃奶的劲儿努力向前游动,她只想远离这里,远离这座岛屿,远离眼前让她感到窒息的一切,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执拗的信念,‘游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休息!’ 一个半小时,整整游了6英里,陆地就在眼前,典伊连滚带爬被海浪冲到岸边,浑身上下的皮肤被散落在沙滩上的贝壳残骸划伤,她衣不腹体,狼狈至极,双目一黑,倒在……一个坚实温暖,同样伤痕累累的怀抱中。 两个半小时前。 “典伊!典伊!” 典伊本以为韩释早就走了,独自一个人胡思乱想地往前走,脚机械般得停不下来,完全没察觉到他还跟在她身后。 她回身看他,眼里的泪早就被风吹干,眼妆点点晕开,显得有点憔悴。倒是没有怪他还跟着自己,只是平心静气地问了句: “你怎么还没回去?” “典伊。”韩释深吸一口气,俊脸微微涨红,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内心纠葛了半天终于开口:“典伊,我骗了你。” 林间的风吹得她脊背发冷,典伊问出的声音都些发抖:“什么意思?” “司湛辰他爱你。”这句话刚一脱口,韩释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松,接着又是苦涩入喉,吞吐了半天,才说:“他爱你爱到可以付出生命来保护,我才是那个卑鄙小人!” 听他这么说,典伊犹如被一根针扎入肉里,挑都挑不出来,眼底又开始浮上水汽,气息不稳地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感到决裂就在眼前,话一出口,底下的话又不得不说,韩释一慌,突然展开双臂紧紧抱着典伊,低喊着:“是我懦弱,我不敢告诉你实情。我怕你怪我因为我的不诚实而让你失去了孩子,我更怕为此失去你,你知道吗?” “……”典伊挣开他的怀抱,她意识到现实仿佛就像一只手指,马上就要捅破窗户纸。 “你不是煤气中毒,今年二月在朝鲜,你被当地的军人俘获,昏迷不清的时候,是司湛辰拼死保护你到鸭绿江,他身受重伤……却还是坚持着将你安全送回国境。”韩释的双手痴痴地不肯离开她的肩头,像是怕她随时都会翻脸再也不理他,话语中极尽卑微:“典伊,对不起。输不起的人是我,我会离开,我知道我怎么都无法弥补我的错误,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 “够了!”典伊厉声打断他,眼底的水汽几收几浮,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想发火又看他可怜,想哭又找不到地方哭,现实中的阴差阳错让她心中郁结着好大一块,她指着回去的路,说:“从现在开始,五个小时之内不要让我看见你!” “典伊!”韩释见她强忍着痛苦不发泄,心里更急:“如果你怪我,就哭出来,就打我一顿出气,别把自己憋坏了!” 典伊被他拉来扯去,至始至终无动于衷,就只是抬着胳膊,手指着回去的路,紧咬下唇一语不发。 韩释早就料到会这样,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用着愧疚的心态享受这点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时会停止的幸福,担惊受怕的,终究还是…… 他退后几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开。 眼睛肿胀地发酸,一睁眼,泪水就溢了出来,陷在被子里的身体微微一扭动就牵动着浑身肌肉的酸痛,典伊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瞳仁转向左边,一个男人赤/裸的满是触目惊心伤痕的脊背闯入视野,典伊心中一惊,一下没认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嘻嘻~~~~~深深自己都有点头晕目眩的! 一直都想让小司司和小典伊大打出手一次,让他们这两个闷骚级的人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吼吼~~~~希望各位能喜欢哦~~~ 下一章,4月17日更新或是18日早上更新~~~ ☆、打架(2 “啊!” 随着典伊一声哑哑地痛哼,针头走偏,血在她青紫的手背上弯曲蔓延,染过透明的指甲滴在地板上。 大床上一轻,司湛辰快速套好睡衣半蹲在她面前,摁住棉花球为她止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什么告诉我。” 他温柔至极的嗓音却让她眉头微微蹙起,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下,接着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滑落。 “怎么又哭了?把我打成这样……”司湛辰刻意挤了挤发乌的右眼角,帅气逼人,微微颤抖的长睫被窗外透进来的晨光染上了一层银粉,指腹在她泛红的鼻尖上轻轻一点:“还不解气?” 典伊浅浅垂下眼帘,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见她不吭声,他体贴地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仰头含了一口,啃咬着她的唇滋润着……司湛辰略带喘息地抚摸着她散落在枕头上微乱的发丝,额头轻蹭着她的脸颊,暧昧缠绵的气息在两人紧贴在一起,起伏不定的胸膛上纠缠。 “你也很想我,对吗?” 嘶哑性感地呢喃透露着他压抑情感和急待宣泄的欲/望,他的手臂缠绕着薄被下□的娇躯,手掌缓缓撑起她的背,很轻柔,生怕又将她弄伤了。 她不做任何挣扎,任由他为所欲为,双眼仰望着天花板,紧绷优美的脖颈上湿热的薄唇在那里流连忘返。 他一遍一遍地爱她,全然不顾脊背上再次蹦开的伤口,即使当她无法承受夹杂着痛苦的欢愉时在那里用指甲将它们重新撕烂。 感到指腹下一片粘腻,典伊这才从迷乱中彻底惊醒,发现手掌都被血染红了,身体深处随着心跳一个紧缩,司湛辰没有准备,一下失控,在她耳边发出难耐地低吟,双手死命地扣紧她,快速进出了数十下,释放了出来。 他久久不肯离开她带给自己紧实的温暖,喉咙深处发出满足的哼笑声:“真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这样对我?” 感受到冲入体内的灼热,典伊的心也在那一刻冰凉,又是这样!他总是这样不为她考虑,一次次地……那个孩子,也是如此…… “罪?”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激烈的缠绵后她还能对他这么冷淡,司湛辰撑起上半身,全身的重量都锁在她的手腕上,他绞起好看的眉毛,瞳孔急速地收缩,双眼凝视着她,仿佛隔着一潭深水,想探个究竟。 典伊昂着下巴,冷冷的盯着他狂乱的眸子,半响后把头转向一边,倔强地不看他。 她坚若冰霜的态度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在一声似有似无地叹息后,他放开她,翻身坐在床边抬手把滑落至小腹的睡衣拉起来,拿起床头的电话:“Ask the doctor to come。” 中年秃顶医生进来后被酷似谋杀现场的凌乱大床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在司湛辰的授意下他先检查了一下典伊的伤势,发现肌肤上划伤的部分并没有什么大碍,在看到紧贴在司湛辰背后的真丝睡衣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后,他急忙打开医药箱,取出棉球准备消毒和包扎。 典伊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她的眸子一动不动、久久停在他消瘦却又结实的背上,富有弹性的小麦肌肤上面新伤添旧伤,酒精棉擦拭过的地方微微肿起,猩红的肉沿着裂开的皮向外翻着。 司湛辰微闭双目,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都不疼吗? 麻痹的神经原本感受不到任何五级以下的痛楚,可是他的心却痛得要命,他知道……典伊的心已经离他远去了…… 典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不知道司湛辰和医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可到了后半夜她又发起烧来,她环住身边一个温热的身体刚磨蹭一下就得到了回应,浑身包裹在安定中。 待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望向头顶上方,吊瓶架已经撤走,她尝试性地抬了抬四肢,发现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刚一起身,窗外突然冲进来一个白团和她撞了个满怀,那小东西翻了个圈,滚落在深紫色的被褥上。 白团一立,一只漂亮的鹦鹉华丽丽地登场了,它伸着的脖子随着来回移动的爪子摇晃了几下,圆溜溜的眼珠卖萌地又眨了几下,像是在细细打量她。 典伊刚动了一下,鹦鹉脑袋上的黄色大冠跟着挺立了几下,驾着翅膀抖了抖羽毛,喙对着她张开叫了几声。 “念一,念一……念一。” 典伊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它,忍不住伸出手,就在快要碰到它的时候,它突然哗啦一下又冲出窗外,她的手指被它的羽毛刮得生痛。 清一色的外国仆人见到她时都微微颔首退到长廊和花台两侧。典伊披着件线衫走入花园,绿草茵茵繁花簇锦围绕着一座白色亭子,亭沿下的铁艺灯还散发着余热,下面挂着个鸟架,那只鹦鹉就立在上面。 它身边还站着个人,在破晓的光线还没有照亮这里的时候,那人不言不语、静静矗立,在她快要走近的时候,长指撵了点小米逗弄起鹦鹉来。 “感觉好些了吗?” 他并没有看向她,但声音不大不小,顺着微凉的晨风正好传入她的耳朵。典伊脚下一顿,停在原地。 “这是哪里?” “孔森岛,离塞纳尔岛不到6英里。”司湛辰走出亭子,手中的鹦鹉一见是她,嗖得一下钻进他的袖口。 典伊拉了拉线衫,像是无法面对他靠近的身躯,眼睛瞟向别处:“我们无故失踪了两天多,大家一定急坏了。” “你是怕韩释担心吧。” “没错!” 司湛辰突然上前几步,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你爱的人是我!” “还……”典伊无动于衷,挑眉冷笑道:“真是自信!” “难道不是吗?”他从来都不允许旁人对自己的质疑,特别是女人的。 “是!但那又能怎样?” “典伊,你看着我!”司湛辰捧起她的脸,瞳仁里藏着一潭深深的湖水,里面长满了水草,摇曳着摄人心魄的缠绕:“只要在我的权利和能力范围之内,你想要的,还有我所拥有的,都是你的!” 不信!她不信!!他这样的话,不过就是想让自己为了保命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地下情人!! 典伊挣扎着躲开他的禁锢,侧过身目光定在别处:“你还看不出来吗?在曲江佳苑的那个吻,我是为了让姑姑嫉妒,为了让她在愤怒中做出错误的判断!我早就放弃你了,不明白吗?”从我下定决心不要那个孩子起,对你的爱就和它一起从我的身体里清除干净了,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我马上就会和典庭海结婚。”司湛辰扣住她的肩头,迫使她再次看着自己,问:“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不,我不会在意,我会很高兴。“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但她不会退缩,即使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晶莹的水珠在她颤抖的唇瓣上滑入口中: “因为今后我不用……不用贪心地奢望你给予我的温暖和保护,不用每日每夜寝食难安地担心你随时会离开我,我知道你爱我,可你却得不到我,看着你痛苦,看着你自己折磨自己……我会很开心的!” “……什么?” 司湛辰案剑瞋目,不可置信地看着了她半响,毫无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中的怒意渐渐被不可言喻的悲伤代替,脸颊上滑落一滴泪,他抬手迅速抹去。 ‘难受吗?这是你该得的!’典伊心中默默诅咒,一双眼睛毫无畏惧、毫无感情地瞪着他。 两个人倔强的对视了好久,最终他挤出一个漂亮的微笑,说:“准备一下,中午登船回塞纳尔岛。” 他一步步后退,什么也不再说,转身大步离开。 当他抱着浑身是伤的她来到这座岛的时候,他只用了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派人通过第三方交易花重金从一个挪威商人手中买下了这里,本来……想和她在这里好好相处几天,希望能够……看来她早就把他抛到脑后了。 司湛辰驾着游艇一路向前开,游艇在大海上翻开一道白浪,他宽大的西服外套就飞扬在她的肩头。 典伊坐在他身后,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黑色的瞳孔因为红色美瞳的丢失而显得更加暗淡。 “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他们通电话了,十分钟后你就能看到他。” 他回身看了她一眼,他那种体贴她的无奈口吻和看她时流露出的气息,仿佛即使此刻把他的牙打碎了合着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典伊撇过头,狠心地不愿再看…… 两人一登上岸,典庭海和李明昊就向司湛辰走过去,韩释拉着典伊走到海边,急切地问她:“你们去哪儿了?我听李明昊说你们出海看日落了,真是这样吗?” ‘出海看日落?!’真是个好理由,典伊暗笑。 “怎么会去这么久?”韩释心神不安地拉着她,上下打量,猛地发现她手臂上的擦伤,大声询问:“他打你了?!!” “没有。”典伊转身看他,微微一笑,纯净如昔:“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 韩释又打量了她半响,神色一暗,问:“你和他和好了?” 典伊跟上他的脚步,从后面拉住他的手:“没有!” 眼中一亮,韩释转身回看她:“真的?” “不骗你。”典伊诚实回答,并肩和他走在沙滩边,海浪卷着泡沫一层层覆盖他们的脚印。 “现在DR提交到法院的证据对你很不利,我们只能去找姜玲媛谈谈。”他只是个商人,况且这不是在北京,他没有充足的能力保护得了她。 “韩释,我也想做那样的富家女,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善良到惹人疼爱,可是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现实让我必须狠下心肠,”典伊拉着他的手轻晃几下,一个跨步站在他面前,真诚地望着他:“你走吧,不要卷入这场战争中来,如果……如果我赢得话,我答应你,去找你,和你结婚。” “……典伊……”现实来得太快,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见他一脸为难,典伊皱着眉头,仰着下巴轻声问了句:“不愿意娶我,是吗?” “你是说结婚?”还有那种可能吗? “你忘了吗?你说过要带我过那种富裕安稳的生活,住在故宫边上,早上起来看升旗,傍晚遥望皇家庭院,听暮古晨钟,晚上去后海,偷得浮生半日闲,……你还说要带我去转新光天地,买衣服,买鞋,买珠宝!回家以后没事儿就躺在床上让仆人按摩,我睁着眼睛只用盯着时尚杂志看,不买对的,只买贵的,就研究怎么把你的钱花光!”她脸上的笑容像是被雾蒙住了,柔柔地,像是个梦境:“那样的生活,我真的很向往,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梦。” “……”韩释还是不回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说这样的话。”典伊抬手扫了扫迷入眼睛的刘海,略带尴尬地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不要脸的女人,哪有霸着你不放的道理。” “别有负担!”韩释双手一摊,一副云淡风轻、潇洒自如地样子,弯着嘴角笑着说:“如果遇到更好的,我就不要你了!” 典伊摆出一副小失望的样子,扁了扁嘴:“那好啊!”请你一定要那样。 “好,我在北京等你。”典伊,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会等……只是,我终究还是成了司湛辰口中,你的累赘。 “典小姐,您的手机已经检测过,进了水不能再用了,这是为您重新准备的手机。”管家瑞特将手机递到她手上。 “谢谢!”典伊微笑接过,心想,果然服务周到,电话号码都没有变,他们几个人的电话号码里面都已经存好了。 古堡尖塔上的石栏阳台中,李明昊双臂趴在围栏上,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 “没想到能让司少校脸上挂彩的,居然会是个女人?!”他用下巴指了指远处在海边散步的一对男女,回头挑眉问他:“怎么,还没搞定?” 司湛辰坐在软椅上,把敷在眼角上的冰袋放到仆人承上的托盘中,接着又拿起为他新准备的手机,按了几下,开口说道:“你的飞机票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塞舌头尔岛,然后再去飞机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呼~~~~~字数相当足的一章哦~~~~嘻嘻......希望里面的内容,亲们能喜欢。 咳咳......也希望H的部分千万不要被贴黄牌!!!跪地望天,乞求中啊~~~~~ 下一章更新时间,4月20日。 下一章可是,惊心动魄啊!!!!!敬请期待!! ☆、毒药(1) “万分感谢!”李明昊谢过,刚毅的脸部轮廓因为笑容而变得柔和,他心里明白也是多亏了司湛辰的掩护,刺杀金博士的任务才能圆满完成。 “别谢太早。”司湛辰抿了口爱思巴苏,苦涩的味道让他眉间微微皱起:“总有让你还的时候。” ‘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大方。’李明昊撇撇嘴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银色的沙滩上,摇着头感叹道:“女人这种生物,害人不浅啊……” 司湛辰在和李明昊交代完事情,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典庭海果然在等他。 “等了多久?”司湛辰悠悠开口询问,这几天的折腾下来,他真的已经是身心具惫了。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典庭海微微欠身,目光柔和,静如处子。 “这两天让你担心了。”司湛辰走过去,抬手轻抚她柔滑的面颊,柔声劝道:“早点回房休息吧。” “你对我的关心。这里……”典庭海牵引着他的手移至自己高耸半露的酥胸上:“感受得到。” 松松地一个微笑在唇角荡漾开来,司湛辰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合在掌心中。 “对我这个不称职的未婚夫,想必你一定有话要说吧。” “或许……”典庭海拿起圆桌上本就备好的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叠得有棱有角的纸递到他面前:“你该看看这个。” “噢,是惊喜吗?”司湛辰脸上的笑容更甚,接过纸张的双手刚要展开却被她伸手握住。 “如果典伊真的爱你,她一定会珍惜,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很显然……她并不如你想的那样。” 典庭海说完这句话后,松开手转身离开。 纸张终于被展开,司湛辰低头浏览上面的内容不到五秒钟,双手就把纸揉成一团,片刻后又展开。指腹拂过上面的图片,那一小点上,心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孩子……他的孩子…… 大自然中的贝壳同莨菪叶饰在淡黄色的壁纸上勾勒出精致优美的曲线,窗外的蕾丝白纱窗帘轻盈飞舞如流水般在典伊纯净的脸上滑过青影,斑斑斓斓沉静如斯。 墨绿色王冠床上的她睡得很沉,呼吸伴着风笛悠扬美妙的音符起伏。 有人走过去,关上了窗。 “谁?” “这次不拿枪对着我了?”挂着一脸未明笑容的李明昊坐在床边,看着睁开眼睛镇定自若从床上坐起来的典伊。 他缠着绷带的手在深紫色的床单上尤其显眼,她问了句:“伤得不重吧?” 听到这话,李明昊果然认真打量起自己的手来,半响后,摇了摇头说:“疼痛感和我折磨司湛辰用的XXT剂液比起来,差远了!” 典伊皱起长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得到他肯定点头后,所有的情绪化作了愤怒:“你居然用那种……他怎么没有杀了你?!” “作为军人的修养。”李明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说:“以前的他,果敢,坚韧,诚信,品格高尚……可是在你面前他就是个易碎品,脆弱不堪。” “脆弱?”这种东西他会有吗?典伊冷笑一声,问道:“你是他的说客?” “不,当然不是!”李明昊站起身,打量着四周:“我是受他所托,检查一下你这里或者你的周围有没有‘易燃易爆’可能危及到你生命的物品。”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和典庭海在卧房里谈完话后就没出过门,他也只是打了一个电话拜托我。而我也只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李明昊边说边拿出一个香烟壳大小的仪器开始对着床下、桌椅下,首饰盒,花瓶,连皮箱内侧里衬这种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手包,问:“可以让我检查一下你的……” 对方一点都不尊重自己的**,典伊本就压着火,冷冷看着他,说:“不可以!” “真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李明昊拿着一只钢笔放在鼻下嗅了嗅,又回到抽屉里,拍了拍手,挑着浓眉说:“如果你有司湛辰十分之一的冷静,就好了!” 典伊顿了口气,一直保持着半靠在床上的姿势,仰着下巴低喊了一句:“要检查,让他自己来!” “检查?嘿嘿......没问题。”李明昊搓着下巴上的青渣,目光扫过薄被下勾勒出的曼妙曲线,很是明了地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拨通司湛辰的电话。 身上的擦伤因为情绪的不稳又开始痛起来,典伊蜷起身子整个人陷在巨大的靠枕里,耳边传来李明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他说不来。” “那你可以走了。” “我必须要检查你的手包,或是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让我检查。”李明昊一再坚持,做事一丝不苟的他从不习惯半途而废。 典伊直起身,说得一字一句:“我说……你可以走了。” 她这样不配合的态度,让李明昊实在是无语,但又顾及着司湛辰不方便来硬的,只好退了出去。 卷云是站在天际最高地方的云、最轻薄的云,它丝丝缕缕漂浮着,像是白色的羽毛,阳光透过它们照到地面,城堡、树木的光与影依然是那么清晰。 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阳光仿佛能照进人的心底,却让人有种某名的怅然,度假结束了,虽然它并不如想象般那样美好快意。 典伊站在用原木铺成的码头上,白色的灯塔为她挡住了些许刺眼的光,她将司湛辰和典庭海相拥的身影看得是那样清楚。 “还不登船吗?”韩释拉起典伊的手往前走,却被她拒绝了。 “我想在这里多呆几天。” “昨天怎么没听你说!”韩释大感意外,一张俊脸被热带气候蒸腾得微微发红:“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不用。”典伊捋下他抚在自己肩头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带着恳求的口吻对嘱咐:“照顾好我妈妈。” 韩释用自己的大手反握住她的双手合于掌心,眯起的眼角被睫毛覆盖,眼里朦朦胧胧的,他问她:“今天就是道别吗?” 典伊的眼睛里也是湿漉漉的:“相信我,不会是永别。” 韩释轻笑一声,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抬手戴上遮阳帽,帅气地对典伊挥了挥手,踏着楼梯走上甲板。 典庭海见韩释独自一个人上来,问道:“她不走吗?” 韩释说:“她想多休息几天。” “也好。让她好好休息吧。”典庭海扬起弯弯的眉毛,挽住司湛辰的胳膊,昂着头勾唇一笑: “我们去船舱里坐坐吧。” 司湛辰转过头,海风吹乱了他的发,也迷了他的眼,他望向灯塔下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唇角一动,笑容却怎么都堆砌不起来。 他拉开典庭海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走进船舱,李明昊跟在他身后,在与典庭海擦肩而过时瞧了她一眼,甚是可惜了一番,‘真是好花不逢人啊!’ 典伊双手撑在栏杆上,身体前倾向远方眺望着,海鸥在天与海的边缘鸣叫着飞翔,游艇的身影越来越远,在视线里由白变灰,再由灰变黑,一点一点的变小…… 她拿出手机,目光中点点姗姗像是在思忖着什么,终于大拇指腹一划,屏幕亮起。 ‘司湛辰,这回我赌你……依然爱我。’ 像是疲惫极了,茶色墨镜下的双眼浅浅闭着,司湛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放在扶手上,一语不发。 身边的典庭海却像是心情极好,用水果刀轻快地削着苹果皮儿。 李明昊若有所思地摆弄着司湛辰的手机,不时放在耳边听听,不过一会他这样怪异的行为吸引住了典庭海的注意,她脸上的血色越变越淡,手中的水果刀越来越抖。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惊得李明昊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典庭海手中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看到司湛辰从李明昊手中夺过手机,接起电话时又不动声色地把水果刀捡起来,在餐布上擦拭了几下。 李明昊本想阻止,可是司湛辰接电话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双手就这么架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踌躇着。 “喂。” “喂。”典伊的声音柔柔地,如清凉的海水拂过他烦躁的身躯。 “想跟我们一起回国的话,现在返航接你还来得及。” “不了,一会儿有人接我。” “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典伊叹了口气,说:“我相信他会来的。” “就这么自信?” “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和你道个别。” 她的话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头脑,当他刚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李明昊递过来一张纸条。只是匆匆一瞥,司湛辰突然脸色大变,瞪着对面坐着的典庭海,从一开始惊愕最终转化成不可抑制地愤怒。 李明昊对着司湛辰飞快划了几下手势,一脸沉重,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流到下巴上。 除了话筒那头越来越不稳地呼吸声,典伊什么都听不到,她咬了咬下唇,又说了句:“既然不想说了,我就挂电话了。” “不要挂!” 司湛辰突然出声,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憋着一口气,蹭得一下站起来,尖锐的目光能在典庭海身上穿出个窟窿,对着电话另一头不镇定地大吼了一声: “你敢挂电话,看我不扭断你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下面会发生什么呢?~~~哈哈 ☆、毒药(2) 典庭海浑身剧烈一抖,知道他这句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在短暂的惊恐后,她扬起脸对他露出志在必得、艳丽血腥的微笑。 眼尾的余光如剑刃般扫过她的脖子,司湛辰大跨步走了出去,刚一登上甲板就看到韩释急匆匆走向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 司湛辰扫了他一眼,摆明没工夫理他,他对着跟过来的李明昊交代道:“你去放下小艇。” “是去接典伊吗?”韩释面露喜色,却又被对方一脸的阴霾弄得不明所以。 “是!”司湛辰沉下一口气,强作镇定,右手拍在他左肩头上,说:“我现在就去接她,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韩释固执地挡在他面前,慎重其事地说道:“以后,要好好对她。如果……” “没有如果!”司湛辰厉声打断他的话,推开他向前走了几步,手撑在栏杆上一跃跳到小艇上。 韩释站在甲板上,海风扬起他的衣角,他舒展眉眼,望着急速驶向塞纳尔岛方向的那艘小艇,脸上挂着会心的笑容。 典伊,这次你一定要抓住幸福啊…… 随着海浪起伏的高低,司湛辰的鼻息一次次打在话筒上,仿佛透过空荡荡的山谷,带着轰鸣后的失真传入典伊紧贴在手机上的耳朵里。 她站在灯塔下,看着小艇划开天界线,携带着船尾卷起的白浪朝这里直冲过来,刚驶到浅海处,上面就跳下两个人向她疾奔而来。 他来了!不到五分钟!! 可是在她眼里,当他跑向自己的时候,仿佛每一分钟都切割成了无数个小块,她觉得……为什么还是那样的慢! 以至于当他已经站在她面前喘着粗气的时候,她还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不能离开脸!”紧随其后的李明昊一把握住她不自觉放松下来的手,携着手机往她的脸上推去:“感应装置已经记录下你的体温了!”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地惊慌,她望着对面的他轻唤一声:“司湛辰。”已经泪如雨下。 心头有千万句责怪她的话,为什么不让李明昊检查彻底,为什么如此倔强,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此刻地他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去亲自检查,为什么当她叫自己去的时候又狠心拒绝,为什么……就在刚刚,他居然还在因为那个已经失去的孩子而和她赌气,放任她一个人留在岛上。 心中千般纠结都抵不上她眼中的泪水,甚至她的眼泪还没有滑落眼眶的时候,他就已经举手投降了,他还怎么去计较?! “别怕,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李明昊打开背包,掏出笔记本电脑用一根接口线链接上她的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轻敲几下,抬起头对司湛辰说:“手机里是炸弹没错!无论你们任何一方向对方拨出电话,都会启动爆炸装置,一旦挂断或是体温超过上下浮动二摄氏度,都会引爆炸弹,固态炸药虽然不是很大量,但是……取一个人的性命,足够了!” “……典伊。” 听似平稳地语调,却还是掩盖不住颤抖的尾音,手中的电话狰狞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司湛辰手中土崩瓦解。 “不要过来!”典伊后退着,就算是死,她也不想就这样死在他面前,太难看了! “别往后退!你会从栏杆上掉下去的!”司湛辰疾呼一声,眼眶泛红,急得满头大汗,但还是用尽量平稳地语气对她说:“乖!还有希望的,李明昊是最好的拆弹专家,相信我,很快就好!” “你不是生我的气吗?”典伊咬着牙,哽咽着说:“昨天我才跟你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我想说不生气,可我做不到。”司湛辰一脸苦笑。 咸涩的泪水塞在她的喉咙口,勒得她喘不过气,脸、脖子在不断剧烈地咳嗽声中涨得通红。 “别哭,这样会让你的体温升高!”盯着屏幕上急速变化的各项数据,李明昊挫败地大吼一声,手指仍旧在键盘上敲打着,一脸愤恨地仰头盯着他,要求道:“司湛辰!你就不能讲点开心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吗?” 开心?他和她从认识开始到现在,有真正开心的时候吗? 急喘地气息渐渐平复,透过浮动的水汽,典伊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唇边扯出一个酸涩地微笑:“想不到吗?我也想不到。” “谁说没有!” 话音刚落,泪水就已经涌出眼眶,快到来不及掩饰,来不及用手掩去,司湛辰上前一步靠近她,脸上挤出一个漂亮到无法形容的微笑:“记得那个发卡吗?从把它放到你的口袋里开始,我就在期待着它戴在的头发上的样子。” 她仰着头望着他的眼,清晰地看到他的泪水滴在自己的眼睛里,如一股热流注入心头,暖暖地,典伊也跟着尴尬一笑,说:“对不起,我把它扔了。” “……没关系。” 司湛辰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了几声,抬起手在她脸颊上用指腹擦拭着她的泪水,他哪里会真和她计较,嘴上却仍是不依不饶又但这点宠溺地数落她:“你喜新厌旧,爱扔东西的坏毛病,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典伊一下陷入沉默,低着头将一双红红地眼睛藏在刘海下。 司湛辰顺势拥她入怀,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无论你要不要,喜不喜欢。” 典伊保持着右手拿手机的姿势,下巴枕在他坚实的肩头,张了几次口,欲言又止。 “那个孩子……” “不要说了,无论失去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以后都会有的。” “在一起?” “对,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你不是马上就要和姑姑结婚了吗?又或是……你要和我一起坐牢?” 面前的这个女人终于恢复镇定到开始思考问题了,司湛辰揉着她僵硬地背部肌肉和已经快要僵掉的整个右手臂。 感受到指腹触及到的肌理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是那样可怕地紧绷着,他在她耳边轻声承诺:“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司湛辰边在她耳边柔声安慰着边踢了脚蹲在地上埋头苦干的李明昊,用眼神询问,‘到底好了没?’ 李明昊正在为炸弹装置上的一堆隐藏密码而郁闷到几乎抓狂,耳边还要受着两个当事人甜言蜜语的非人攻击,他哀鸣着,内心升腾起一股小火焰,并且有愈演愈烈地势头,险些不受理智控制地想直接转身走人,让这对没事找事,以相互折磨为事业的两个人,做一对真正的亡命鸳鸯! 左手无名指在键盘上敲下一个S键,输入最后一个密码破解字母,李明昊抬头对着他了点了一下头,警报解除! 司湛辰明显松了口气,一个转念,眼中闪过狡黠,突然握住她拿手机的手,唇贴在她的耳边用呼吸轻撩、试探着:“如果……我就这样陪着你死了,残了。告诉我,你会怎么报答我。” 他难道想孤注一掷夺下手机,准备自己一个人……!!天哪…… 两人的手拉锯着,典伊感到手机屏幕在他强有力的手劲下一点点就快要离开自己的脸颊,慌乱中的她瞪着他大喊一声:“要死也是我死!” “好!好!好!” 感到她拼命拽着手机就是不松手,察觉到她可能想夺下手机自己一个人越过身后的栏杆跳入海里的打算,司湛辰眼眶一红,不忍心再逗她,目光中流淌着许久不曾吐露地心事,哀怨地瞅着她:“你总是能抓住威胁我的把柄,让我为你痛苦,让我向你投降。” “如果……”典伊死死握着手机,吸着通红的鼻子,因为喘不上气,嘴里的话变得模糊不清,她缓了好几下,才清楚地说完整一句话:“如果我真有那个本事,就不是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你有的!” 他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将手机扯到一边,右手扣住典伊的后脑勺一吻封住了她所有的惊呼声。 心在两人舌尖跳动,通过对方的气息与彼此融为一体,她脆弱不堪的心脏跟随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脏而跳动着…… 李明昊双臂环胸,靠在离他们不到十米的白色栏杆上,撇着嘴,瞧着忘情拥吻的两人直摇头。 由于刚才的哭泣导致鼻子不通气,此刻的典伊被他久久不肯离去的唇弄得呼吸困难,胸口闷得让她急促喘息着,她无力的推搡着他沉重的身体,一张小脸再次涨得通红。 司湛辰察觉到她的挣扎,松开了她,对着她弯起眼睛,又笑了起来。 典伊抚着胸口大喘气,看着他对着自己一脸坏笑,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他骗了,下巴微微颤抖起来,泪水随着急促的呼吸紧收眼底,她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司湛辰的右腿上,咬牙切齿低声咒骂道:“炸弹已经解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想死吗?” 只见司湛辰夸张地痛呼一声,弯腰抱着自己的腿跌坐在地上,倒吸着冷气。 典伊原本不信,但见他一脸煞白,额头上冷汗沥沥,心也开始慌了,蹲/□揉着他的腿。 “很疼吗?” 司湛辰一把抱住她,典伊一个失力跌倒在他怀里,察觉到自己又一次上当受骗,气恼地想起来,却被他紧紧抱住。 “怎么不疼,为你受得伤,到现在都没好呢。” 他突然展露的温情,突然地满腔委屈,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真的……如他所说那样爱自己吗? “嘿!没完没了,是吧!”一旁的李明昊实在受不了在那里腻腻歪歪地两个人,大步走过他们身边,低头虚目俯看着司湛辰,撂了句:“咱们之间的账算还清了,下次见面还是敌人!” 司湛辰在典伊的掺扶下,站起身,对着他走下灯塔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李明昊继续往前走,抬手朝后面晃了晃。 典伊冲着他的背影,孩子气地大喊一声:“我不会说谢谢的!” 李明昊仍是大步往前走,抬手朝后面又晃了晃。 切!……摆什么酷!!典伊小脸一拉,‘要不是因为他的出现,那个孩子也不会阴差阳错地……她才不会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昨天晚上从10点写到凌晨2点才写完的,比较急促,可能在情绪的渲染上和措辞上还有很多不是很完善的地方,深深有时间会进行改进的哦~~~~~ 下面几章会比较甜蜜,深深终于盼到了~~~~~呜呜~~~~~~一定会让他们幸福一段时间的,深深发誓!!! ☆、毒药(3) “别哭,”指腹擦拭着她眼角的水汽,司湛辰一脸苦恼,捧着她的脸数落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丑,我宁愿你像在朝鲜那样没心没肺安静地躺在我怀里。都比……都比现在好过些。” 她挤了挤肿眼泡,整张脸都皱成包子:“我很重,对不对?” 司湛辰把她咬在嘴里的手指头拉出来,在手心里捏了捏,叹气道:“别咬指甲,即使你不痛,我看着也会痛。” 心跳莫名地加速,脸上蒸腾起红晕,典伊故作镇定地呼了口气,说:“你也是这样哄姑姑的吧?!” “来!让我重温一下你的重量。还有……”司湛辰说着一个公主抱把她横抱起来,鼻子夸张地埋在她脖颈间,深嗅着:“你的醋味。” 被看穿,很尴尬,典伊蹬着腿跳下来,望向越行越远的李明昊,仰头问他,“我们不跟他一起回去吗?” 他低头对她温柔一笑:“我们的度假才刚刚开始呢!” 典伊抿了抿嘴,明白地点了点头。‘也对!回去又是一堆事,也许再有能力,再强大的他,也会头疼吧!?’ “别想太多。”司湛辰从她眼中看出端倪,大手拦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凑过去在额头上印下一吻:“回去以后就要忙了,我只是想多陪陪你。” “在哪?”她在他胸前蹭了蹭,大拇指向后面的那一排圆木小楼指了指:“在这里?” 言下之意:‘在姑姑的岛上?疯了吗,还嫌她放得那颗炸弹威力不够大?!’ “当然不。”司湛辰屈指在她能挂油瓶的嘴上一划:“去我们的岛。” 她挑眉忍笑问道:“不会还是泳过去吧?” 胸膛传来司湛辰的闷笑声,震动得典伊半张脸都有些发麻,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颤,头顶传来他的回答: “等等,我去找船来。”…… 司湛辰就是那样体贴的人,他对待典伊的方式和韩释完全不同,比如典伊想吃鹿肉,韩释一定会请高级大厨为她烹制,再用华丽的镀金盘子盛上,里面的三珍鹿腿肉,肉质细嫩、喷香入鼻,色、香、味一一俱全。不止这些,周围还一定要流淌着小提琴优美的音乐、清芬地花香还有……顶级管家周到的服务。 而司湛辰……会带她去打猎! “快跟上我!”司湛辰调转马头,骑在马背上的他背脊秀挺,意气风发,俊美非凡,特别是在那身洁白衬衣的衬托下。 树叶牵着阳光在典伊眼前上演色彩浓郁的魔幻剧。她眯了眯眼睛,拽动手中的缰绳,端坐在马背上的她随着马蹄悠然自得晃到他面前。 “就你这速度,别说吃烤鹿肉了,恐怕今天都走不出这树林。”司湛辰拉住靠过来的套马绳,将她拽到身边。 两匹马在轻微的碰撞后,同时发出一声响鼻,像是触电般抖了抖脖子后的鬃毛。 司湛辰牵过她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她微乱的格子衬衣,体贴地说:“跟紧我。” ‘趁机揩油’典伊最逊得就是这个!果然是男人,说到底都是一路的,他怎么学得和韩释一个德行?! “哎!我好像听见了!”典伊故意趁机把手抽回来,大大的笑容盛开在脸上,她策动胯/下的棕色骏马越过他几步又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露着张扬的亮彩,对他挤眉弄眼伸舌头地挑衅道:“谁跟不上谁,还不一定呢!”说完,在林荫小道上策马狂奔。 司湛辰瞧着长猎枪在她背上一跳一跳地,真后悔把那么危险的物品交给她,他浓眉微蹙,眼角一眯,无奈地叹了口气,策马跟了上去。 为什么要带她来打猎?其实……如果不是看到她每天晚上睡熟后都会挣脱开他的怀抱,躲在大床边的角落里,整个人如一只刺猬般卷曲着,仿佛时刻为了防御来者不善的攻击。他也不会想出这样一个让她彻底放松的方式,还好……是她想吃鹿肉提醒了他。 司湛辰纯熟地驾着马靠近跑累了在前面溜达的典伊,向着林间左右打量一几下,对她做了个禁声手势:“嘘……别出声。” 典伊顺着他的目光,果然看到一只麋鹿停在五十米以外的绿林中低头浅啄青草,它不时转动耳朵,机警的圆眼睛四处打量。 “看我的!”她摁住司湛辰拿枪的手,解下自己的枪支双手端稳,虽然好长时间没抹枪了,但帅气地架势还是一点没变,瞄准目标后,她瞥了他一眼,信誓旦旦地说:“别忘了,我可是枪械全能,一只小小的麋鹿根本不在话下,我等着你一会儿给我捡柴、生火、当厨师!” 光柱中的她周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真是一扫阴霾。司湛辰自然乐得为她效劳善后,悄声退到她身后。 可怜的小鹿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已到,浑然不觉地啃食着最后的一顿中餐。 打猎是为了彰显男人的豪情,女人的角色定义一般为欣赏者,所以司湛辰总觉得柔弱的女性不该做这么血腥的事。 他盯着她的后脑勺,透过余光可以看到远处那只可爱的小鹿,突然有点不忍心了,他知道典伊在开枪之前一定,右眼一定会先离开镜头一下,望向目标做最后的怜悯,然后毫不犹豫开枪。 察觉到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司湛辰鬼使神差地……两只枪身同时响起,麋鹿嗖得一下消失。 典伊恼羞成怒地猛回头瞪着马背上一脸装平淡的司湛辰,正要发声脑后突然被一个东西砸中,生疼生疼地,刚要转正身子一探究竟,无数只受惊的小鸟如战斗机般向她砸来。它们的羽毛刮在她□在外的肌肤上,火辣辣地疼。 “啊!——”典伊尖叫着抱住脑袋,趴伏在马背上。 这状况完全出乎意料,司湛辰反应迅速得脱下衬衣,拿在手中挥舞着驱赶攻击她的鸟群,最后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在保护一个婴儿。 熟悉的体香安抚着她,回过神的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皮肤居然那样的好,紧绷的肌肤包裹着他结实的肌肉,摸起来很光滑。 “摸够了吗?”司湛辰出声打断她的意/淫,冰冷的态度跟他身体里蒸腾上来的燥热完全成反比:“虽然我不到三十,正是体力和精力最旺盛的时期,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在这里……你明白的!” 听到这话,她立马推开他,别扭地转过脸,斜着眼睛瞪他。在看到他套上破破烂烂地衬衣后,又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最后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在她面前狼狈的样子早就不是第一次,司湛辰白了她一眼,朝小溪的方向策马走了几下,发现她没跟上,调转马头,对着还在原地笑个不停的她,没好气提醒道:“别笑,小心嘴角笑扯了。” 闻言,典伊捂立刻捂住被羽翼不小心划伤的嘴角,幽怨地瞅了他一眼,那里果然扯得很疼! 两人最后还是在河边捕了几条鱼烤着吃,典伊理所应当地展示了一下她自豪的枪法,司湛辰也自觉地捡柴、生火、当厨师。 “瞧你,真受罪,主人打个猎,都要把你空运过来,”吃饱喝足的典伊拔起地上的几根嫩草,递到毛发黝黑发亮的骏马嘴边,一边顺着它的鬃毛一边说:“啧啧……受苦受大发了吧!?怎么连草都不吃了?” “它是认主人的。不过……”司湛辰好笑地瞧着她,牵起她的手腕把嫩草再一次递到马的嘴边:“如果是女主人的话,它也会吃。” 马儿像是能听懂主人的话,蹄子在草地上蹭踏了几下,乖乖地低下骄傲的脑袋,吃起来…… 典伊不甘心地把沾着它口水的手在司湛辰衣服上胡乱一抹,心道:胡说什么!他们是事哪有那么容易…… 啊!!!随着一声尖叫,典伊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在水里,被河石撞到的地方疼得让她皱起一张小脸。 下一刻,司湛辰大手一挥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这次是轮到他笑了。 “不许笑!”典伊大喊一声,使出蛮力把他推到。 司湛辰一个后仰栽到水里,浑身湿透的他曲起手臂撑起上半身,明媚的阳光下琥珀色的瞳仁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她,水流勾画着透明衬衣下修长的身躯轮廓,带着致命地性感诱惑跟随着清凉的水一直延伸到她没入河水的脚踝上。 就在她一个失神间,司湛辰抬起脚踹在她的小腿上,典伊再次跌坐在水里。 她愤懑地打着水面,激起浪花无数,在他面前她总是吃亏,打也打不过,躲也躲不过。 一扑!典伊用自己的身体撞入他的怀中。见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司湛辰哪忍心再推开,张开手臂顺势抱住她,在她的冲力下,一个后仰被她牢牢压住。 他在她身下,微微喘息着,水珠顺着他漂亮的脸颊流下来,他仰起头,眼神半醉地看着她,鱼鳞波光反射着阳光的炙热在他周围交织出一片迷离春色。 深红色的发湿漉漉地服帖在典伊的脸上,她喘着气坐在他的身上,呆呆地看了他好几分钟,然后腼腆地低头一笑,犹如天使。在看到他眼神中流动的深情后,不由心中一暖,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颊,凑过去吻了他…… 在这山清水秀、美不胜收地热带丛林中……只剩下缠绵后两个人略带喘息地话语。 “我们一定是在海边相遇的吧?”很多时候幻想只适合女人。 “不……你一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想……估计没有什么地方会比在河里做/爱更让人冰火两重天的……这滋味实在是…… 她已经等了三天了,他还是没有回心转意,她在他面前彻底撕掉了优雅伪善的面具。这几天,她害怕过,害怕爸爸对自己失望,这种无法抵御的挫败感却随着时间的一寸寸推移被痛入骨髓地撕裂感完完全全覆盖! 她失去了他。就算只是个空有其表的名分! 坐在VIP候机包间的典庭海掏出电话,拨通号码,电话那头才一接起来,只是一句简单的 “喂。” 她就已经失声痛哭起来:“爸爸……” 清晨的阳光早就转化成了炽热的温度,但它透不过厚厚的丝绒窗帘,更叫不醒里面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嘀铃铃……嘀铃铃……嘀铃铃……”手机电话响个不停,可恨的是两人的手机都省事地设置了这个绝对简单的铃音,更可憎地是,它还在典伊的枕头边上。 “喂——”眉眼惺忪的她嗓音慵懒得像只猫,尾音带着那么点起床气。 话筒另一端沉默了半分钟:“……让司湛辰接电话。” 听到那声音,典伊彻底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又是写到凌晨两点半,今天上班的时候,抽空改了修改了一下。 这章的内容希望没有让亲们失望哦!! ☆、新规则(1) 被他紧握的左手腕挣扎了几下,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她想回过头叫醒他,却被他靠过来的温热身躯包裹得更密实,他将头埋在她的后颈窝里,气息纷乱地在那里磨蹭低语。 “不再睡会儿吗?” “司将军的电话。”典伊翻过身把手机贴放在他脸侧的同时,右手大拇指腹才从话筒口上移开,接着他的大手覆盖上她微凉的指尖。 “爸……您说……是,我是和她一起……嗯……” 头顶传来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典伊心中却有点发堵,她虽然只见过司将军两次,但当她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听到他的声音时,仿佛对面的墙上就出现了双鹰一样的眼睛,穿透空气冷冷地盯着她,审视着她,那里面仿佛……隐约流动着肃杀之气。 感到他抱着自己的双臂收了收,知道他已经贴心地洞察到自己细微的变化,典伊的心智在不服输地性格下重新回归,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身体往后弓,负气得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冒出青渣的下巴上。 在不易察觉地浅浅抽气后,司湛辰快速挂掉电话,调整姿势,低眸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大手抚摸着她背部的肌肤,刚刚结痂的凹凸不平碾过他的心,散乱蓬松的红发在她白皙的面颊旁投下青影,他抬起另一只手将那缕调皮的碎发挽过耳后,细看着她,空濛的瞳仁里有什么东西闪动了几下。 他刚要开口,却被典伊封住了唇。 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她直起上半身跪坐在他的身上,焦躁地扭动着……两人的眼眸相互凝视,相对她凶狠哀怨的目光,他柔和的瞳仁深处闪出湿润的水汽,他难以自持的呻吟,气息紊乱地低喘,这让原本还带着不安和羞愧的典伊顿时热血沸腾,那种满足感和征服感比得到整个DR还要令她疯狂…… 是的!她必须要得到他,他必须爱自己!! “快停下……你怎么……!”喉结深处传来压抑的痛苦,司湛辰嘶哑地声音随着自己与她交叉相握的手指力道土崩瓦解。 他推不开她……他想夺回主导权,可他做不到!就连眼角也变得湿润…… 她没有停下,反而任性地折磨他,她沉浸在这样的快感中,报复他往日的淡漠、填满辛酸后的空虚、还有那得到又惶恐失去的心涩……一切的一切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 直到司湛辰坐起来紧紧拥着她释放出来,典伊才疲倦地伏在他的肩膀上难以自制地抽泣起来。 激情后粘腻的汗水沿着发梢滴落在脸颊上,司湛辰同样深深回抱她,抚慰着她微湿的头发,压着喉咙深处的笑意,低声问:“是在害怕吗……害怕我会离开你?” 环抱着他脖子的双手抹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可眼前却还是一片朦胧,典伊吸着鼻子,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很坚强的人,为什么这么爱哭呢?”司湛辰把她扶正,舌尖舔了舔她泛红的鼻尖,额头低低相触,话语中带着那么点不情愿轻易流露的挫败感:“我都说了,一切的事情交给我解决,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我想相信!可是……’她心中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可她却说不出口。‘谁又能保护谁一辈子呢?她以为坚强如山的爸爸不会倒下,她以为慈祥的爷爷是她新的依靠,她以为她的妈妈会一直爱她,然而……世事的冷酷无情不给她相信的机会,所以……她只能选择相信自己!’ 见她一语不发,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他不愿意为难她。是啊!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回国了……他必须要想个好办法。 回到A市的当天,无家可归的典伊就提溜着少得可怜的行李搬进32楼的公寓里,这里的陈设和主色调还是那样冰冷刚硬。 视野宽阔的落地窗外印着晚霞美景,典伊站在客厅里,收起行李箱的拉杆,用怪怪地眼神歪着头看着司湛辰忙东忙西的拿着抹布擦这擦那。 “为什么不请钟点工?” “本想着你回来之前能打扫完的。”司湛辰直起身,对她露出一个居家好男人具有代表性的笑容:“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不想假手于人。” 几天的相处下来,典伊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权势、地位、外貌无一不备,他完全可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接受别人的恭维和服侍,可……平时的他却总是那样的好脾气,连家务活都是自己做,对了!他还自己做饭。 见她一脸沉思状,司湛辰把她拉到卧室里,打开箱子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往衣帽间里放,整理到一半,发现她还站在原地,又说:“饭快做好了。要不然你先去洗个澡。” 口气亲昵自然得好像他们是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典伊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晕眩感,足足愣在原地两分钟才拖拉着拖鞋走进浴室。 当她一身清爽走出浴室的同时饭香扑鼻而来,定眼一看,梳妆台上护肤品的瓶瓶罐罐已经依据她的习惯摆放得井然有序。 这样的贴心,真是让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抬手摸了下眼角,深呼吸了好几次,故作镇定地走出房间坐在餐桌前,正好看见对面的他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顺手叠好放在一旁空着的凳子上。 “以后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吧。”典伊喝了口汤,找了个自以为恰当的时机开口:“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在家里也没事做。” 司湛辰捏着调味料瓶往盘子里的牛排上洒了洒,头都没抬,顺口答应:“好啊。” 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典伊心里一沉,当初翻窗帮他收拾宿舍,也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她可不是那种喜欢做家务的女孩,只是客套一下,他怎么就……他不是很喜欢自己做吗?! 司湛辰当然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他憋着笑,又添了句:“我的衣服必须要手洗,内衣也是。” 还得寸进尺!! 看着面前香汁流油的菜肴,她顿时没了胃口,吱唔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可能我也做不了几天,海关那里已经有我的入镜记录了,检察院的传票很快就会到。” 听她这样说,在心中流转着的甜蜜滋味顿时下降了好几分,她还是不信他,不愿依靠他。 “不会有传票。你也不会离开这里。” “啊?”她有些理解不了,司家再有权有势,但这件事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毕竟前段时间闹得人尽皆知,不是吗? “不要小看司家!”司湛辰双手交叠,手肘撑在餐桌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对面一脸疑惑的她,交代道:“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等这件事平静下去,我就带你回司家大宅,正式见我爸妈。” 该死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典伊干咳几声,也不接话只是埋头吃肉。肉在嘴里还没嚼几下,她突然意识到又被他算计了,猛抬头瞪着他,说:“说到底,你还是要让我做家务,对吧!?” “真聪明!”司湛辰煞有其事地称赞一句,举起酒杯对她点头示意,接着仰头喝下口红酒,含下一弯微笑…… 正如他所说,他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她不需要他陪,但更过分的是他居然没收了她的手机和电脑,就连电视机里也只剩下没有插播广告的电视剧频道。 司湛辰每天下午6点回家,准时得像个认真的小学生,除了第一天回来时带着疲惫的倦容,之后的几天他都是一如常态,心情好的时候还总爱和她腻在下厨房做菜,看电视吃零食,短短数日典伊的体重从82斤飚到92斤。 32层的地方,只有薄薄的一层玻璃幕墙却隔绝了一切的暴风雨,外面的世界,各大主流媒体新闻铺天盖地,冲击力犹如龙卷风般席卷法律界,这无疑是DR在背后的一手操控,只为给检察院施压强行执法逮捕保释期已经结束的典伊。 但就在第二天,当躺在床上的人们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除了家里和公司还剩下前一天的旧报纸外,新的报纸上,电视新闻上,网站上再也找不到与这件事相关的任何新闻。 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浩瀚无际的大海,甚至没有溅起水花,就已经沉入海底。那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悄悄转动,新的规则开始浮出水面…… 典庭绅正为几家媒体模糊的态度而感到头疼,所有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地执行,眼看着就要把典伊踩在脚底下,谁想到却在这个时候!! 他真不该把希望放在典庭海身上,她根本稳不住司湛辰的心! 他打发了整日紧随其后的东苑萧管家,独自一人坐在天台上,夏季火辣辣的阳光罩在他身上,整颗心在油锅里煎熬,热气蒸腾的地面绕得眼皮直发烫。 他和姜玲媛彻底完了,这样的念头一天比一天清晰,剥皮抽筋、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上演,两人之间二十年的爱恨纠葛,让他没有勇气给她打电话,更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好几次开车经过江城集团楼底下时都期盼着能看到她,即使是她的车。 但越是这样,越是想念…… “典先生,打扰一下。” 他明明已经吩咐了不许有人来打扰,典庭绅抹了抹眼眶里的红,恼怒地转过头,在看到来人后吃了一惊。 “……你们是?” “您好,我是安全局的罗警司。”为首的那名身材微胖的便衣警察从文件夹中拿出执法证,不亢不卑地递到他眼前。 “有什么事吗?”典庭绅理了理松开的领带,扫了眼他身后那几名身材结实的执法人员。 “是关于一宗涉外的案件,希望您能配合调查。” “涉外?”双眼在浓眉的隐蹙下变得深邃,典庭海往后退了一步,防备着向自己靠近的几人。 “没错,请您跟我们回局里一趟。”罗警司机警地发现他的手伸进裤口袋里仿佛在掏手机,他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干什么!”典庭绅高声呵斥,挥动双臂躲闪扑上来钳制自己的几名彪猛大汉。 一个人绕到他身后,熟练地在他脖颈后用力一击,典庭绅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典家的大公子,DR的第二大股东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任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上班很忙,公司的项目多,忙到每天晚上10点以后才回到家,所以在更新上比较慢。 不过......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 从今天起,更新的频率就正常了,保持一个礼拜三更。 哎~~~~~~刚忙完就赶上生理期,呃~~~~就不能让深深喘口气!!?? ☆、新规则(2) 钱柜会所,集餐饮、娱乐、休闲于一体,这里有全国最大的高尔夫球场和跑马场。然而在这里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享受尊贵的少数人必须要在社会上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在最初建成的时候,会所只有五十位VIP客人,而经历十年发展到现在的五百位VIP客人,也都是通过原先会员的介绍,再经过公关部的审核后才发放贵宾卡的。 会所占地2908亩,绿地上的三大会场由享誉全球的著名丹麦建筑设计师维萨一手操刀,主体建筑传承中国盛唐时期的风格,均是青色的大屋顶和金色的长飞檐,整体建筑华美不失纤巧,大度而不浮华,远远望去,一派气势磅礴,富丽华贵的景象。 这里是典家的骄傲!这里充分彰显了典家深厚的家族背景,典家在清朝末年本是安徽的四品官员、明门望族。那个时代列强侵略、时局动荡,典家人在逆境中自强不息,通过几代人的努力,总领徽商求新学,办实业,声望波及四海,就连当时的国民政府高官首脑都要顾及典家几分颜色。 □领导中国之际,典家漂洋过海去往美国,又是几番励精图治,最终以崭新的姿态重新回到中国这片热土上,由典正坤的父亲典崇仲一手建立DR,至今已经快三十年了。 人们都说,‘富,富不过三代,真正的贵族出现在第三代之后。’典正坤是真正的贵族,名望,地位,财富,无一不备。所以他决不允许暴发户之流染指他典家的地方,即使是地毯的一角也不允许! 钱柜会所是DR的权利象征,只为历代典家的掌舵人所有,所以即使典正坤再怎么疼爱典庭海,他也还没有把这里交给她,毕竟……他的一生和所有的辉煌都与这里密不可分。 轻烟叙叙,在琥珀色的茶水里旋转一圈后润染杯口。典正坤轻抿一口茶,闭了闭干涩的双眼,刚从南山静养回来的他却比往常更显疲惫,头发虽然浓密却已是尽白。 王管家推开门,迎进贵宾。 典正坤见司慕容在警卫员的拥簇下走了进来,他迅速调整疲惫,起身相迎。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趟。” “呵呵……你我亲家,何必客气。”司慕容一脸春风和煦,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待两人坐定后他抬手一挥,示意后面站着的五名警卫员出去。 王管家在得到典正坤的允许后也退出了包间。 “来。”典正坤深通茶道,在一番考究雅致地择水、取火、侯汤、习茶后,他端起一汪茶盅双手托到司慕容面前,说:“这是新到的陈年普洱,邀您一起品尝。” 司慕容瞥了眼桌上的桃花枝,感叹道:“我都听说了,在京都拍卖会上你以五百万的高价购得一饼。亏了你,我才有这口福,只是怕我这样的武夫粗人,品不出其中滋味啊,哈哈……” “司将军过谦了。” 接着两个明白人对着这道茶迂回了半天,全是一些跟正题搭不上边儿的话…… 茶到了第二遍,典正坤终于开口说道:“现在的年轻人……”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们家湛辰不懂礼数,我已经严厉地批评过他了。”司慕容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虽是一脸歉意,话语中却吐露出些许无奈和豁达:“咱们也都年轻过,虽然那会儿比不上这会儿,不过……年轻人的事情,作为长辈真不好插手。” 司湛辰的错就被他这么一句带过了。典正坤干笑两声,琢磨着下一句,没想这时对面的司慕容又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典伊也是你们典家的人,既然我家那混小子那么喜欢她,我们作为长辈不如就顺水推舟,得了!” 顺水推舟?那他的庭海怎么办,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吗!? “典伊不合适,您应该知道,她......” 司慕容摆明了不接茬,他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这商场上的事,你最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谁能说得清楚?!而且为了压下这件事……湛辰也是费了番功夫。” 什么!! 典正坤虽是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暗流湍急。他就在奇怪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能把这件事压下来,虽然之前也有推敲,但他还是不愿相信,居然真是…… 对兵工厂的投资是建立在两家联姻的基础上,一旦打破这种平衡,那已经投入的资金和精力……但让他舍弃掉庭海,电话那头无助地哭泣声仿佛就在耳边,作为父亲的他怎么再忍心……如果不答应,司家现在实际上已经通过兵工厂掌握了DR的资金链安全,如果拒接,真到那时撕破了脸……无法想象的后果! 此时的典正坤犹如生生吞入一颗石子,卡在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见他一直不给答复,司慕容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叹气道:“司家血脉单薄,家中只有犬子一人。在朝鲜湛辰为了保护典伊身受重伤,一条右腿险些截肢……做为一个父亲,这样的事是不愿意再看到了。” 典正坤面露惊讶,这件事他从未听说过,可司慕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大梦初醒。 “经过我的那位老战友,就是安全局的老郑,调查整件事情后……”司慕容抿了抿薄唇,下面的话说得字字清楚:“居然是您的大儿子典庭绅一手操控,他现在已经被安全局的人带走了。” “这!”典正坤常年不化的微笑再也绷不住,茶盅颤动烫了一手的水。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大儿子居然会兵行险招?! “不用担心!只是例行的审查!”司慕容站起来俯身把典正坤重新摁回到沙发里,酒柜上印出他依然伟岸的身躯,年轻时英俊的样貌依稀可见。 “你们典家的家务事,我没兴趣,但如果伤害到我的儿子,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司慕容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提出他的条件:“如果您能同意重新接纳典伊,让两个孩子结婚的话……安全局那边我自会打理。” “……司将军真是慈父啊!就这一点,值得我学习。”虽是风烛残年,典正坤能成为商界领袖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思绪在短暂地整理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湛辰那么喜欢典伊,这件事当然不在话下。只是……不知和XX国交易军火的尾款什么时候能打到DR的账上。” 司慕容饮下最后一盅茶,虽有些温凉,却是爽口,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一抹快意的笑容印在他的唇边:“今天下午五点之前!” “多谢!” “不必客气!”既然事情已经谈完,司慕容不再耽搁时间,刚移步至门口的他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端坐在那里的典正坤瞧了一眼,又望向他身后墙上DR创始人典崇仲的画像,笑得意味深长:“我的儿媳妇在DR可不能是空职,我看这钱柜会所的确不错,就交给她打理吧。” 典正坤端坐在沙发上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门背后,他沉默不语,所有的情感如狂云攒动,已在他心底深处明暗交替数回。 不过几分钟里面就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接着,打碎了一室琼华。 典庭海立在外面许久,精细完美的妆容在憔悴的美眸下暗淡失色,她抬了几次手始终没有推开门,这样的局面下,她该是彻底该面对现实了吧,可是!她无法接受…… “看什么呢?那么专心。”司湛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个削了一半的土豆。从他进门到现在,典伊就一直盘腿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饭也没做,碗也没刷,满到溢出来的垃圾袋还撑在纸篓里。 典伊点了点头,连话都懒得回一句,抓了颗爆米花扔到嘴里。 被冷落的人自然不甘心地凑过去,他捧着她的脸舔了下她的唇角。 “别打扰我,快去做饭。”典伊推开他的脸,不耐烦地抬手蹭掉唇边的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上的帅哥。 把她关在家,本来只是为了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到外界的干扰而心烦。没想到她适应力还挺强,真把自己当无业游民了。只要是最近热映的电视剧,她绝对的一集不落! 天天晚上看到十二点才睡觉,他靠在床上看书耐心等她,累了一天的他本想和她说说暖心话,谁想她掀开被子往他怀里一醋溜,直接不动了! “韩剧都是瞎编的,有什么好看的!” 典伊撑着下巴,一脸诚实:“里面的男人好看。” 司湛辰气结,身为男人的他虽然从来不重视外貌,但对于自己长相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个女人居然无视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见他立在自己面前跟座山似得,自己的脑袋往哪边歪,他就往哪边移,摆明了不让她好好看电视。 典伊瞧了眼被自己无视,一脸别扭的男人。又贴心地解释了一句:“再好看的人,也有看腻的时候,不是吗?” 无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算是彻彻底底伤了他的心,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维持这段感情,回头想想与她相识一年半的时间,虽说不长,但是两人之间的纠纠葛葛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她要,他给。除了能给予她想要的利益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她每夜热情地回应难道是假的吗?他原以为她会迷恋自己,哪怕只是外表,可现在……他真不知道剥去司家大公子的外衣后,他还有什么可以让她驻足的地方? 这样的情感很复杂,更多的却是落寞。他猜不透她究竟想要什么,他要怎么说,怎么做,她才能体会?! 典伊见他站在身边一句话不说,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不是吗? 从她记事开始就从来没这么闲过,整天对着这间冰冷的房子,趴在阳台上细数他归家的脚步,为他准备一桌暖人心窝的菜肴,用女人独有的温暖身体填补他疲惫空虚的身心。 其他的女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幸福吧?一开始她也这样觉得,可是一天,两天,三天……一天天过去时,这样的生活给予她的不再是舒适惬意,而是……整个人被无事可做的惶恐感完全笼罩住,她早已经习惯了战斗,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她想挣扎,想抗拒,但又不忍心告诉费尽心思保护自己的他。她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比如看像泡沫一般美丽虚幻的韩剧。 回一句嘴,忍不住对他发发牢骚,也不行吗?站在那里,想干嘛?! 典伊仰着脖子,瞪他,手里的遥控器发出嘎嘎地响动,司湛辰低头俯看她,几天来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柔渐渐消散不见。 打是亲,骂是爱,没事吵吵更滋润!这句话虽是没错,只是……这两位要是真吵起来,那可就……上次在海里打架落下的伤,都还没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多说了,深深继续码字,只是......需要你们的鼓励,留言啊!~~~~留言啊!~~~~~~我要留言啊~~~~ ☆、新规则(3) “嘀铃铃……嘀铃铃……嘀铃铃……” 手机铃声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响起?!典伊本能得有些抗拒。 司湛辰压下一口气,接电话,典伊转了个频道,继续看。 “换衣服出门。”挂掉电话后,司湛辰从她手里捞出遥控器,果断关电视。 她跟着站了起来,问:“去哪?” “喝酒。”他边往换衣间走,边撂下一句话:“给你两分钟,收拾好出门。” “……”…… 刚一推开车门,迎面就扑过来一个人抱着自己又是尖叫又是乱跳的,典伊稳住她摇晃的小脑袋,也高兴地抱着她:“你怎么在这儿?” “如果不是白思哲说你在司湛辰那里,估计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报道上说你……”佟娅菲一张樱桃小嘴絮絮叨叨个不停,把典伊的手往胳膊下一夹,拖着她就往前迈大步。 典伊一脸失笑被她拽着往前跑,她回头看了眼司湛辰,正好看到他和白思哲打了个照片,两个好得像亲兄弟的大男人也是好久不见,在车旁来了个豪情的熊抱。 “腿上的伤,好点了没?”白思哲双手环胸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上下打量着他。 “好多了。”司湛辰往前走了几步示范给他看,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好。 “少装!这才没走几步就满头汗的,骗鬼呢!”白思哲吊着脸跟过去,一拳击在他的肩膀上,正色道:“把正事办完,赶紧抽身!” 闻言,司湛辰神色一变,拦住他往前迈的脚步,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司湛辰,你当我是傻子吗?”白思哲眯起双眼,眉头搅在一起,说:“我爸在司将军手底下干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特别小组已经开始准备接手DR的工作了。” 仿佛时间正趁着未散去的闷热敲打在人的心上,胸口憋闷得难受,他抿唇,冷声问道:“还有呢?” 平日里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抽出一个机会好朋友好不容易见次面,他也不想谈这个,只是……迫于上面的压力,他也是没有办法! “司将军让我代为传话,DR那边已经为典伊安排好了。” 藏也藏不住,躲也躲不掉,护更护不牢,那一声叹息仿佛能透出寒气,双手在无奈中悄然攥紧:“你什么时候,成我爸的代言人了?” “这不就是一早计划好的吗?你父亲是什么人,他的命令我们只有乖乖服从的道理。”身处利益漩涡,再加上无法违抗的命令,别说是旁人,就算是白思哲自己,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我不相信你爱她!”白思哲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笃定的语气。 “噢?”司湛辰脸上的神色出现一丝裂痕,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现在的心里一定会好过得多。 “怎么可能呢?”白思哲笑着摇头,他太了解他了:“明知道前面是悬崖,还往下跳。你不是那种人,你没那么笨!” 远处的霓虹灯晕竟然在他眼中印出苦涩的韵味,唇边扯出一抹淡笑,‘是啊!难怪典伊不相信他的话、他的心,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吧……他怎么会做出那么愚蠢的决定,怎么会明知道是错,还继续走下去呢?’ “我只希望不要殃及池鱼,我现在就怕到时候……佟娅菲跟我翻脸!”意识到把他约出来是为了好好叙旧,这样的对话是有点破烦,白思哲适时结束话题,胳膊一揽,勾肩搭背得拽着他往她们那边走:“走!喝酒去!” 沿湖宽阔的步行街上摆满了白色塑料椅,尽头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两箱大喇叭架在两边儿。沿着仿古老街一路的灯笼上、横幅上写满了XX酒第三届啤酒节的字样。 坐得远,舞台上的演艺是看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帅哥美女贴身热舞之类的,或是民俗唱腔之类的,耳边只有音质破锣地嗡嗡声。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在坐所有人的热情,很多人都挤在台子下看表演,周围划拳声,交谈声几乎盖过喇叭声,烤肉香味阵阵传来,真真勾起了典伊胃里的馋虫,她坐定后,打量了一圈。 “这里人真多。好热闹啊!” “嗯哪!啤酒免费喝,烧烤半价。”佟娅菲心情不错地打了个响指,自鸣得意得说:“最重要的是这里人多,记者绝对想不到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司湛辰和白思哲就坐在两人旁边。佟娅菲显然在和白思哲闹变扭,不给好脸得掂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典伊那边挪了挪。 服务员凑了过来,先掂了一扎啤酒放在旁边,非常长眼得把菜单放到司湛辰面前。 司湛辰把菜单推到典伊面前:“你点吧。” 典伊和佟娅菲两个人的小脑袋对在一起,埋在菜单里研究了一圈,很自然地点了一堆肉。 服务员走后,一桌人出奇的安静,显得和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司湛辰和白思哲只是喝酒都不说话,弄得对面的两人连话都不方便说。 佟娅菲把这笔账顺便记在白思哲的账上,她拉着典伊站起来说:“我们去一下洗手间。”走之前还不忘白他一眼。 典伊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问一旁补妆的佟娅菲:“你和白思哲到底怎么了,新鲜劲儿过去了?” “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啊!”佟娅菲又是跺脚又是叹气,抱怨道:“整天在单位里上班,天天面对那些中年妇女,不是谈论孩子就是给我介绍对象当媒婆,终于见到你了,想好好说话吧,结果还悲催地只能在厕所里说!” 典伊靠在洗手台边上,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说说你的新目标吧。” “那个人……嘻嘻。” “别光笑,快说!” “你看过《Mr,M》MTV里的男主角儿没?”佟娅菲故作神秘得凑过去,又在她耳边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他长得白白净净、好粉嫩哦!” 一指头点在佟娅菲犯花痴的脸上:“白思哲也没黑不溜秋啊!他对你不是挺好吗。” “切!要不是为了和你见面,我才不跟他出来呢。”佟娅菲才不在乎,还翻着花儿得数落他:“你都不知道,他管得我好严,和朋友出去吃个饭,电话都打个不停,平均十分钟一个!他干脆找个链子把我拴裤腰带上得了!” “哪有那么严重?” 这样也比司湛辰把她关在家里强多了,典伊好心劝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听她说这话,佟娅菲呼啦一下掏出雪碧,灌下去半瓶子,很是纠结地打了个响嗝,接着在光溜溜的胳膊上做了个卷袖子的动作,挺起高高的胸部肉,拉着典伊又往回冲,颇有点英勇赴义的架势。 她喜欢辛辣味重,司湛辰喜欢清淡素食,这段时间为了迎合他,典伊感觉自己真快成兔子了。 皮酥柔嫩、金脆流油的羊肉合着孜然辣子沫,阵阵肉香味,那是她力量的源泉,典伊怎么抗拒得了?!两人你一串,我一串。早就把对面坐着光喝酒的两个人抛到脑后,周围吵闹的环境下,她们肆无忌惮地咬起耳朵。 突然,有个醉汉冲过来 “啪”得一声响,一巴掌拍在司湛辰的背上,那一声听着都疼!周围几桌人都止住声,望向这边。 “你是明星吧,来!给老子签个名!”那个男人态度极是嚣张,嘴里还飞着唾沫星子,整个人上半身斜靠在他身上,一手扯着啤酒肚上的宽大T恤衫蹭到司湛辰面前,另一只手在他肩膀上胡乱抹。 “干什么,你!”白思哲平地一声雷,说着就要扑过去教训他。 司湛辰微微敛神,对他摇了摇头,不想生是非。 佟娅菲吓得愣在那里,嘴里的肉都不嚼了,心里一阵发颤,‘天哪,居然有人不怕死地敢打他!不怕明天一大早起来,倾家荡产,吃牢饭吗?!’ 典伊稳稳坐在凳子上,吃到一半的羊肉签子在手里抖了几下,没有做声。 “咋!瞧不起老子!你们这些小白脸有啥了不起,不就是在电视上……”那个醉汉见他不说话,以为好欺负,打了个酒嗝,嘴一张,臭气就喷在司湛辰的脸上,手还不停拉扯着他的领子,嘴里叫嚣着:“有个求本事!.” 嘶啦一声,司湛辰的衣领在他的蛮力下撕坏,手臂上的枪伤露了出来。 “把你的脏手拿开!” 典伊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桌上的烤肉直接飞了起来,啤酒瓶倒了一桌,她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直接撂翻在地,跟着一脚踏在他油光横肉的脸上:“找死吗?!” 顿时,围观的人又多了三圈。 当然,典伊撂翻他不在话下,撂翻他冲过来的几个同伴也不在话下,问题是让这么多人看见……怎么收场啊?! 警车的警笛声呼啸而来,在街道尽头红蓝闪烁。 白思哲收到司湛辰的眼神示意,在看着他拉着浑身冒火的典伊安全离开后,自己则拉着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佟娅菲趁机果断闪人, “你……到底在笑什么?”典伊气急败坏地低喊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开车,她真想把他欠打的俊脸捏扁! 司湛辰半躺在调低的椅背中,见她一脸的涨红还没完全消退,特别是气得鼓鼓的腮帮子,更是平添了几分可爱,唇角的弧度不免弯得更大。 ‘真是越说越来劲了!’典伊气结,红了眼睛,脚下狠踩油门,车在深夜宽阔的马路上飞驰。 见她真生气了,司湛辰忍着笑,伸出食指,望着她的眼底里一片迷离,仿佛含着一汪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第一次,被人保护。” 说出的话再配上他一脸的真诚,典伊心底不由一震,车在一声急刹车下稳稳停在马路边。 坐在副驾驶上的他至始至终只是仰头看着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总归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反倒是一脸不爽的她,在完全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有多莽撞,尴尬地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一直笑个不停。 “就这么容易被感动吗?”她又没做什么,现在想想比起他对自己的付出,她所做的根本就不止一提。 “……你不明白的。” 司湛辰嘟囔了一句,整个人放松下来,只顾着自己高兴,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在没有利益的驱使下,在没有胁迫生命的危险下对他好,虽然只是件小事,但对他来说太珍贵了。 ‘他……他不会是故意不吭声,就等着看自己到底在不在意他吧?!’不是典伊思想太复杂,这样的推测完全是基于对他一年半相处下来的第一反应。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司湛辰拉过她的手,轻唤一声她的名字:“典伊。” “嗯?”他墨黑的瞳仁中闪动的柔光竟让她不敢直视。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典伊,我爱你。” 没有任何修饰,完全平实无华的话语,轻得像空气,却依然让她有些承受不起,典伊咬着下唇,沉默。虽然这是她心中最渴望的…… 他靠过去,放低她的座椅。 司湛辰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一下她紧张起来,板着他的手臂,不让他靠近自己:“你,你不会是想在这里?!” 他懒得去纠结她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只是倾身霸道地搂她入怀:“别动!安静的让我抱一会儿。” 典伊微微扭动了一□体,头温顺地枕在他伸过来的臂弯中,睫毛随着车窗外印下的雨声轻灵颤动着:“……不能……回家再抱吗?” “回……家。”轻轻的语气,像叹息,像缠绵后的低语。 涓涓水光透过车窗荡漾在他温润的眼底,司湛辰轻轻合上眼帘,吻住她的指尖: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来昨天就写好了,但是**一直抽,都发不上去。 下一章,这个礼拜三更~~~~~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狡诈的人(1)   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车外的雷阵雨都停了,他还是抱着她,头枕在她的腮下,气息平稳悠长,好像已经睡熟了。      “……司湛辰。”      “……”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湛辰。”      “……”唇角悄然融化一抹平直。      “还不醒吗?”典伊才不信,他平时睡觉那么浅,自己每次一动他就醒了,现在又故意使坏吧?!      “累了?”装睡的人终于有反应了,把他高贵的脑袋抬了起来。      典伊如释重负,才一动,脖子咔嚓一声,落枕了。      司湛辰睨向她,眉尖轻扬,手捂在她脖子上,表现出一脸的心疼,说:“小心点。”      典伊才不领好,拍掉他的手,转动钥匙发动车。      “等一下。”司湛辰摁住她的手,全然没了刚才的朦胧睡意,一脸清明,:“还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      “……”话题虽然是自己挑起的,但他却是轻轻锁着眉别开头,回避她询问的目光。      “怎么回事?”典伊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猜想是不是这段时间司家和典家达成了某种共识,看来,自己……终究是被抛弃了吗。      司湛辰看出她眉间的点点失落,自己倒是一时失笑又一时苦涩,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钱柜会所,是你的了。”      听他这样说,典伊张了半天嘴,才一字一句问出:“什么意思?”      “司家已经和典家谈好我们的婚事,还有你的位置。”司湛辰说这句话的时候,幽深的目光打在她脸色,探究着,她一丝一容的变化都不放过。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轻易就能办到,为什么……我即使努力都得不到。”      典伊红了眼眶,挫败感笼罩住心头,她和别的女人不同,她从来都不适应依赖男人,她知道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会失去掌控力,那样……自己的命运仿佛就捏在别人的手心里。      他没有答话,车内陷入一片安静,几分钟后他扳正座位,摁下车窗,雨后清爽的空气冲散一室闷热,外面的嘈杂声也跟着进来。      手肘撑在窗沿上,长指撑在下巴上,司湛辰微微仰头,眼神飘向远处,透过车道,停留在路灯下的绿化带上。      果然!这个女人果然可以有把他从天堂拽落地狱的力量,她只关心钱柜会所的所属,他和她婚事她就可以听而不闻,一点都不在意吗?      典伊却不像他这样想,前面有姑姑和他的婚事,当时看起来,司典两家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伉俪情深’,结果呢?不到一年的时间,还不是分崩离析,说换就换了。那她和司湛辰呢?谁知道会不会走到最后,会不会在另一次利益的交换下,再次土崩瓦解?!      她敢抱这样的期望吗?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一直站在他身旁,而现实告诉她,她只能乖乖地躲在他的背后,祈求和期望安稳和安宁。      而现在,她意识到自己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再次陷入更为深层次的斗争中,无法避免的,和她的爷爷正面交锋!?      可是为什么在清楚的知道这些后,她的心还是雀跃的?难道……是为了能够得到他吗?还是因为自己心中对DR的贪念和对典家的怨恨呢?      司湛辰收回目光,见她迷迷地望着自己看,早就没了再去揣测她的那份心思,说了句:“走吧。”      “好。”典伊点点头,沉下心中的繁乱,发动车子,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开学、上班,过节的前一天晚上,很多人都会睡不着吧。典伊不是孩子,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但她……也有睡不好的时候。      “还不睡吗?”黑暗中飘出一丝无奈地叹息,司湛辰翻了个身摁住她没完没了翻来覆去的身子。      原以为他已经睡了,典伊干咳一声,挣扎了几下。      “不睡的话,我就起来看书了。”他松开她不安的手腕,按亮床头灯,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阅读起来。      典伊用凉被边角挡在鼻下,一双眸子胧烟雾罩,望着半靠在枕边他。      他看书的神情很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暖黄色的灯晕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洒下一层松粉,只有墨黑的瞳仁随着字里行间来回移动。      又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理她,典伊撑起上半身,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还不睡吗?”      到底是谁不睡,来着!?司湛辰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睡了,我就睡。”      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典伊还是卖乖地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里,手环住他的腰,又说:“我陪你一起看。”虽是这样说,她一双眼睛可没往书上看,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帘,渐渐睡去。      司湛辰应了一声,一腔郁闷不争气地被她少有的柔顺轻松化解,另一只手臂顺势拦住她的肩头轻轻抚拍,低头继续看书。相拥的两人伴随翻书的轻响声绘入一片宁澜深夜……      第二天,钱柜会所。      王管家轻叩几下门后,扭开把手退到一边。      门扇在她面前开启,一个月的‘逃亡生涯’后,典伊又看到了她的爷爷。      “爷爷。”      “过来。”典正坤坐在办公桌后,气度不改以往,依然冰冷。      “是。”典伊却一改往日坐在他左边的位子上,左为上,那个位子一直都是典庭海的专利。      典正坤神色微变,唇边闪过冷笑,带着训诫地口吻说道:“《短行歌》中有云:‘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看来你这段时间是学到不少东西,不仅知道权衡出自己究竟该依靠谁,也学会了利用女人的优势。典伊,不错啊,长大了。”      ‘毫不留情地嘲讽,看来这回自己真是把爷爷惹怒了。’典伊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典正坤拉开一副谈生意的架势,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开个价吧。”      典伊坐得笔直,目光定定不动地看着自己的亲爷爷,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却吐露着无法掩饰地悲伤:“爷爷,这是对我仁慈吗?是在告诉我,一旦跃进雷区,将什么都得不到,万劫不复吗?还是……这是您为姑姑开出的价码?让我离开DR,离开司湛辰?”      “毫无疑问,你想得很透彻。”典正坤斜着眼睛看她,浑浊的眼珠不屑于正视她。      “爷爷,如果您是在一年前开出这样的条件,即使您让我跪着祈求,那我也一定会偷笑的,可是怎么办呢?”典伊不再掩饰了,她也不需要再掩饰了,她的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利剑,她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我已经不满足这些了,我不止想要DR,更想要司湛辰。”      闻言,典正坤笑出了声,笑她的无知和大胆,问道:“你知道自己是在要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在这期间……我失去了什么!”典伊的语调忽然变得尖锐凄厉,接着就是低沉地宣告语:“爷爷,我不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这是宣战!您知道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目,虽有准备,虽有耳闻,但当他看到的时候,还是出乎了意料,眼前这个人,这个孩子,还是当年那个穿着蓬蓬裙只会撒娇的小公主吗?      “洗耳恭听。”      典伊想忍,可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却还是沁满了泪水:“爷爷,为什么这样的对我?”      “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点了点头,眼泪顺着鼻翼滑落,她品尝到心中的苦难。      “因为是你,害死了我最爱的儿子,他为了保护你……”典正坤说到一半,突然哽咽住,一眼通红,脸上的皱纹犹如深刻的沟渠,瓦解着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堡垒,痛苦一涌而上:“每当我看到你一脸纯真一脸无知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践踏到底?”典伊大喊一声,再难控制情绪,手重重捶打着,他面前的办公桌发出一声声控诉呐喊般地响声:“如果你认为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让我有机会站在这里?当初把我送到法国让我自生自灭,你不会不知道那些保全都是怎么对待我的!那么狠心的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国?!”      “……为了DR和司家的合作。”他太残忍了,连掩饰都不愿意。      典伊苦笑着摇头,泪水洒在红木桌面上,汇聚成颗颗血泪。双手抠住桌沿边角,指甲在那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即使我对您一再表明我的忠心。在您面前卑微地把腰低到不能再低,即使牺牲自己的利益也会完成您交代下的任务,即使我宁愿放弃自己的真心和远大集团联姻,您都无动于衷!在您眼里这些都是装的,对吗?但是!”      典伊停了一下,接着说:“您应该知道,我不会乱花DR一分钱。在春秋百货总经理的位子上,我穷尽所能只为了能够收拾好典勋留下的烂摊子,即使!”手握DR洗黑钱的资料,我也没有拿出来,为什么!这都是为了DR,为了百年典家的名望!爷爷难道无法明白自己的用心吗?      “看来你真是满腔委屈啊。可是……”除了眼眶深处那一抹暗红,典正坤仍然是那样的不为所动,他甚至不惜冷言冷语地回绝她:“正如你所说,这无法掩饰你的狡诈和伪装,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和我相比,爷爷才是最狡诈的人!”典伊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说道:“通过我挑起大伯和大伯母之间的感情纠葛,侵吞江城集团,利用姑姑对司湛辰的爱慕践踏我的自尊,借用大伯和姑姑的嫉妒心理,对我痛下杀手!除掉我,您连您尊贵的手都不愿意抬一下,怎么?现在看到我站在您面前的时候,您不会后悔吗?您想驾驭众人的欲望孕育了疑心,而疑心病重的你把曲江家园变成一座地狱,而我……就是从那里滋生出的魔鬼,面目狰狞,不堪入目!      “……”典正坤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掩盖了所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翻涌。      她第一次如此无畏地盯着爷爷的眼睛看,仿佛已经将自己的所有都拿出来赌,甚至是性命:“现在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停下来,如果可以!爷爷,你来阻止我吧。”      “……会如你所愿的。” ☆、狡诈的人(2) “这样……可以吗?” 典伊捏了一下浅蓝丝质衬衣上点缀的白色珍珠,镜中亚光银色的高腰复古风铅笔裙完美包裹着她的翘臀、笔直的大腿,直到膝盖,脚下蹬着一双细跟浅口鞋。 过肩的中长发已经从张扬的红色回归成安静的咖色,精致不失随意的盘发衬得整个人婉约优雅,名媛范儿十足。 司湛辰坐在餐桌那头端着奶杯看报纸,听到她的问话,抬头看了一眼,说:“可以。” 她对着镜子又照了照,皱着眉头透过镜子看他:“是不是……有点像姑姑的风格?” 闻言,司湛辰放下手中的报纸,走过去仔细打量了她一圈,实话实说:“是有点儿。” 脸颊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典伊负气得踢掉高跟鞋,坐在沙发上叹气。 司湛辰被她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把她踢到一边的鞋拾起来蹲下/身为她重新穿好。 “干嘛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不知道,在钱柜会所别说是那些身份尊贵的会员,光是那些客服顾问,哪个不是标榜着富人的品味,眼睛长在天上,以前在法国的时候也只是做些底层的工作,对什么品味时尚一点都不懂。在曲江家园的时候,还有专门的理容顾问帮忙打理。所以只能……”典伊自嘲一笑:“我今天第一天去上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全当是学‘侧帽风流的独孤信’,也比遭人诟病强得多。” 虽然知道她带着点儿演戏的意味,但深深自卑下的强作勇敢,怎么看都让人心疼。如果不是知道她幼年都经历了什么,这样复杂的心理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带上这个。”司湛辰从口袋里变魔术似地掏出一块PATEK PHILIPPE女士腕表带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清凉的表身让她不自觉为之一振。 “好漂亮。” 精致的玫瑰金表壳和精心雕琢的乳白色纽索饰纹涂漆的表盘完美融合一体,镶钻的表圈饰边在她被晨光染透的白皙皮肤上更显绚丽。 “不许再乱扔。”司湛辰曲指在她鼻梁上一划,拉起她的手腕看了眼手表,望着她笑:“别磨蹭了,上班要迟到了。” 典伊拿着手包出门,电梯很快就到了32,前脚刚踏进电梯,后脚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朝这边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探头就看到司湛辰手里提着一双运动鞋跑了出来。 “把这双鞋放车上,开车时候换上。” 瞧他难得休假,还要陪自己起个大早,此刻竟是穿着一身睡衣围着她忙前忙后,典伊扑哧一声笑了,甜甜的滋味萦绕舌尖,点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顺便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其实你挺适合当居家男人的!” 话刚一出口就后悔,她急忙溜进电梯箱摁下按钮,把他一脸气愤伸手要来抓她的司湛辰挡在外面,她站在电梯里先是一个劲儿的笑,渐渐地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芙蓉花鎏金电梯门上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过了半响司湛辰才摸着自己的屁股转身走回房子,当他置身于荡荡的房子里,鼻息间还萦绕着她留下的香水味儿时,他想也许有一天他会后悔今天的一切,会后悔把她再次推向利益的漩涡中,他想,在等待她归家的时间里他该如何度过…… 钱柜会所 “典总,请!”苏盛副经理躬身在前面引导,会所中层以上领导跟随在典伊身后,全体职员在她会经过的地方正装恭候。 当那一道倩影在总经理办公室华丽大门后消失的同时,原先站得笔直的员工们几人凑成一个小堆,拿出手机埋着头议论纷纷。 “还不快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苏副经理一声呵斥,所有员工成鸟兽散。 楚主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凑过去问:“苏经理,是不是要把最近几个正在筹备的合作案让新上任的典总过目?” “半个小时以后,你和我一起去会会这位传说中的……呵呵”苏经理瞅了他一眼,笑得隐晦:“典总裁可是特别交代过的。” 沿着司家大宅一路向上就是风景秀丽的青城山,郁郁葱葱之间风声沙沙响动,半山腰上,清水台边,两位老者坐于石桌两侧,轻啄品茶。 “好茶需配这盛夏时节的美景,也不枉你我这把老骨头步行至此。”典正坤虚目望向薄雾笼罩下松峦叠嶂的青峰,此情此景莫不令人心旷神怡。 闻言,爽朗的笑声从司慕容口中传来,他又为他添上新茶,附和道:“你的茶,我的景,有来有往,这才不负你我之间的君子之交。” 典正坤轻启唇边,吹散了几只绿芽:“是啊,如果不是老哥您,我也不会有这样闲暇的时日能与你一起共度这小酌之时。” 笑容微微僵在唇边,司慕容挑眉浅笑道:“我们作为长辈要懂得体恤晚辈,一来不会因为自己位高权重压了晚辈的前途,二来……自己也落得个轻松。这样不好吗?” “这话一点都没错。”典正坤捏了点鱼食投入几步外的水潭中,争得鱼儿如游龙般攒动,他用手绢擦了擦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司慕容面前。 司慕容展开一看,笑了。 “我的那些陈年旧事,不用说,你应该也很了解,典庭绅实际上是我那已经去世大哥的孩子,我唯一的血脉现在只剩下庭海了。”典正坤抬手捏了捏紧皱的眉心,片刻后松开,苍老疲态得到了一些缓解:“典庭绅一家,我已经把他打发到美国那边了,算是给你司家一个交代。只是这……DR的继承人,必须是庭海!” 司慕容细细看了几眼遗嘱的落款处,微微敛神,说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典庭海这孩子的,毕竟和典伊相比,她的性子更稳妥些。只是……湛辰他一门心思都在……” 一丝笑容融化在发紫的唇边,典正坤转动了几下略带浑浊的眼珠,说:“这个您不用担心,典家会处理好。” “如果……”司慕容面带愁容,明显迟疑了一下,又说:“如果你真是这打算,那老弟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要让两个孩子分开,断就一定要断得干净!” “所以,老哥我在这儿有个请求。”典正坤又回填了杯茶。 “直说无妨。” “湛辰和典伊的订婚,还是不要让太多外人知道,这样你我两家也有回旋余地。” “还是老哥想得周到。”司慕容浅尝一口热茶,又吹了吹,思忖了一下,说:“但这时间不能拖得太久,否则我这副老身板在我那心盛的儿子面前绕不过去啊!哈哈……” 典正坤面露难色,但还是应道:“会尽快的。” “现在是8月份,4个月的时间怎么样?”司慕容笑着说道:“凡事不过年嘛!开春以后湛辰就满30了,该结婚了。呵呵……” “那是自然。”典正坤吐出这句的时候并不轻松。 司慕容抬眉瞧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闲散雍容的模样,心道:典正坤,当年你用半年的时间就从同胞大哥那里抢夺来了嫂子,不止这样,还坐稳了DR一把手的位子,那你的孙女,典伊呢。我又该抱着怎样的期望呢?呵呵……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典伊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知道司湛辰在家里会不会也像自己等他那样的心情,会不会也佯装不在乎,焦急地等待着? “典总,这里还有些采购的事宜,需要您签字。”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苏经理又躬身递上一份文件夹,他佯装看了下手表,惊叹道:“呀!都7点了。您看您刚上任……要不剩下的……” “剩下的就明天再处理。”典伊展平裙边,起身拿起手包对仍处于轻微呆滞状态中的苏经理,微笑说道:“你也早点下班,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苏经理表面上一副关心体贴上级的谄媚样儿,她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在打得什么鬼主意,恐怕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已过不惑之年的苏盛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看似柔弱的女孩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8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处理事务的能力比常人快两倍不止,想想……无论再不被看好,也果然是典家人啊! 典伊走过会所大堂的时候,特意在大厅柱子面前停留了一下,她对着黑色大理石中的自己看了又看,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她不至于长得吓人?! 不是她太过于敏感,而是她总觉得会所里的基础员工们总在躲她,又或者说是在她背后小声议论着什么,只要她一靠近所有人就会立刻止声,退到一边做敬畏状。 毫无疑问一定是在议论她,她们究竟是在议论自己为何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特殊的位子,还是在谈论她、典庭海和司湛辰的关系?! 无论是哪种,她都不关心,毕竟她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也没有那么多心力去顾及别人在想什么,因为到最后所有人只会歌颂敬畏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典伊刚掏出钥匙,面前的门就开了,饭香扑面而来,让人一阵舒暖窝心,本来还在为自己不争气一路开车往回飚的心情而感到郁闷,没想到他比自己心还急。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养成了离不开他、时刻想见到他的习惯! 饭桌上司湛辰又告诉了一件让她吃不下饭的事,司夫人邀请她去司家大宅作客。 ☆、四个月 白日里的司家大院和晚上相比明亮很多,郁郁葱葱的阔叶林半掩中玉白色的砌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道一道黑色门栏层层打开,严正以待的警卫员立于两侧敬礼,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里面走下一对男女,在阵阵鸟语花香中如阳光般耀眼。 他们没有步入大堂,而是沿着大宅外沿一路向后山走。 “这就是你让我穿平底鞋的原因?”典伊走在前面,双手背后一个转身挡住他的路:“爬山,也是你的消遣之一?” 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并不能将他完全看透,但对他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还是很了解的,练字、看书、运动,除了这三样外就是埋头在电脑上编程序,年轻人常有的,旁人可以忍受的一些坏毛病他一样儿都不沾,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离开军校快一年了。”司湛辰也学着她的样子,手背后与她面对面,目光落在她不断倒退的脚跟,时刻提防着她会被凸起的石块绊倒:“天天闷在办公室和家里,需要适当锻炼一下。” “这样啊……”此刻的典伊很享受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的脑袋就离她下巴不到半米的距离,从她的角度可以细数长睫投影在他眼睑处密密的青影。 司湛辰抬头瞧她一眼,又垂下眼帘,轻吐一口气,显然对自己劣势的姿态很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 典伊撇了撇嘴,挑衅道:“我400米记录是48秒25,看你能不能追上我!”话毕转身朝着山顶全力加速跑。 见她居然不自量力地跟自己下战书,司湛辰丝毫不敢懈怠,快速上她的脚步,在山树林中急速奔跑起来…… “还说自己跑得快,瞧你满头大汗的!”司湛辰掏出手帕仔细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细心地帮她把粘腻在脖颈间的湿发规整到扎起的马尾辫中。 “腿受伤了,怎么还追得那么紧?!”典伊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用手掌拨拉他额头上的汗水,大而化之的动作欺得他连连躲闪。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司湛辰口里忙告饶,心道:‘真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典伊收回在他脸上估计使坏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先是瞅了眼自己脚下离地足足5米的树干,接着又向远处眺望。 只见远处连天的梧桐树叶伴着风在山坡上翻滚浮沉,来时的山路就半掩在其中,片片山花,点点其中。阳光明媚的圈圈光晕让她迷了眼。 “这里,你常常来?” 多年后,每当他回想起她最美的时候,此刻的画面一定会立刻闯入他的脑海,仿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这样甜美的笑容,这样红润的面庞,这样清澈的目光……只要是想想都会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幸福,感到悲伤。 “不常来。”司湛辰双臂环胸,一条长腿弯曲支持在树干上,一派轻松自在。 “累了。”兴致一消,疲惫之感立刻袭来,身体果然是没以前那样结实了,典伊轻叹一声,靠在他怀中:“背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双手枕在脑后,任由她在自己胸前挠痒,他只是闭目养神,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撒娇无效!她早就该猜到他不吃这套,典伊从他身上爬起来,拉住一只细枝借力跳落平地,还是那样灵巧。 司湛辰睁开双眼,也跟着跳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右脚微微一迟。 典伊背对他弯下腰,拔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缠了个戒指,回身递到他面前,动作一气呵成,带着几分帅气。 “给你个戒指,当做报酬!” 见那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夹在她指尖迎风微微颤动,再看她一派势在必得的模样,司湛辰忍着笑,不情愿地猛摇头:“这算什么?求婚吗?就这个?……不行,不行!” ‘还真是借梯就爬!’ 典伊瞪了他一眼,赌气地拉住他躲闪的手,硬是把狗尾巴戒指往他无名指上套。 “挑剔什么!有就不错了,你以为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你那怪异古板的性格!” 挣扎归挣扎,矜持归矜持,只是……那枚戒指还是在有意无意之间一下子就那样说时迟那时快地牢牢占据住他指根处的位置。 司湛辰瞧了眼无名指上的狗尾巴草戒指,带着那么点喜不自禁,居然第一次笑得有些腼腆和稚嫩,他定了定神,背对她蹲下/身,说:“上来。” 他的背还是那样宽阔、温暖,典伊伏在他背上才真切感受到他比一年前确实清瘦不少,心底不免一阵泛酸。 牢牢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耳边,她恬恬地说:“这是你第二次背我。”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的。” “下次还……送你狗尾巴草?” 闻言,司湛辰脚下一顿,顿时失笑:“还是别了!”…… 餐桌上典伊和司湛辰相依而坐,司夫人就坐在他们的对面,主座上的司慕容难得有空回家吃饭,司家大宅从管家到仆人个个小心谨慎,餐厅里除了筷子碰触瓷碗轻微的响动声,连仆人上菜时都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一位年轻的管家填酒时紧张到僵直的手臂就在典伊脸侧,他屏住呼吸,手腕控制着果汁从瓶口流出,与杯口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听湛辰说你喜欢吃肉,我特地让厨师为你准备了些兰花鳕鱼茶汤煮。”司夫人打破沉默,雅然一笑,示意仆人舀一碗给她。 “谢谢伯母。”典伊乖巧应道,尝了一口,味道好淡。 司夫人目光老辣,一眼就从她眉间的隐蹙瞧出她食不知味,浅声劝道:“吃味重,对身体不好,要慢慢改的。” “是。”典伊又舀起一勺喝下。 司夫人的目光从她略带苍白的脸颊又移至她碗中司湛辰为她剥好的虾尾肉上,问:“你们两个人在一起,都是谁做饭?” 饭桌上鲜少说话的司湛辰突然出声,说:“我哪里会做饭,当然是她!” “噢?”司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见他眼中少有的不坦然,不禁弯唇一笑,眉目一转对典伊说道:“湛辰喜欢吃温厨师烧得菜,有空多来家里跟他学学。” “是。”典伊点了点头,余光与司湛辰投来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司慕容至始至终仿佛身处世外,只是唇角扯出的那抹笑容,让人看不真切。 花圃中开放式的地面设计,错落有致,上面摆放着一盆盆精致的盆栽,郁郁繁繁、花香争艳,更有藤蔓菇郁文墨气息地缠绕在花架上。 司夫人置身其中仿若一副柔美沉醉的泼墨画卷,玻璃幕墙外繁星点缀夜空,沉浸在典伊的眼里。 她拿起小铲子,学司夫人的样子为一枝茉莉松土。 “人啊,就像这盆中花需要修减,虽痛,却时刻提醒自己该顺着什么方向生长,用外表的美来掩饰内心的千疮百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许在入盆之前还有选择的余地、挣扎的余地,我给过你忠告……”司夫人转身看她,脸上长年不化的温柔笑意渐弄渐淡,手中的修剪刀咔嚓一声,一朵花枝应声而断:“想成为司家的媳妇,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氛围急转直下,典伊沉下一口气,堆起笑容点了点头。 “湛辰他爸年轻的时候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她是军区大院幼儿园的老师,犹如一朵兰花淡雅纯正,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想起了她。”典伊的柔顺似乎让她很满意,司夫人坐在藤椅上,用白色的棉布擦拭着一盆春剑莲瓣寒兰的枝叶,看似不经意之间淡淡问道:“知道为什么她最终没有走进司家大宅吗?” 典伊安静地摇了摇头,贝齿在下唇上浅咬了一下。 “司家虽说并不重视门当户对一说,可是再相爱又能怎么样?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家庭,她在这里一口气都喘不上来,最后只落得个黯然退场。”感到她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司夫人挑眉暗笑,长指捏起一支细长绿叶,新月般透明的指甲犹如片片兰花,又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前观赏:“你看,这兰花虽只有看似细嫩的枝叶,却迎风不屈,这才是世人最为之赞叹的品格,我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不要让我的儿子伤心,明白吗?” “……是。” 典伊再次颔首,她原以为只有曲江家园的树木才会有着那么明显人工雕琢的痕迹,她细细望向玻璃房外,这才发现那片沿着走廊两侧看似自然生长、无拘无束的花草树木,原来每一个弧度都是一次精心安排的,原来……藏得那么得深…… 中式的书房内,玉白色的宣纸上司湛辰提笔写下一行字,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一看就知道是深得赵体的精髓。 司慕容难得放下姿态,双手牵着宣纸两边为儿子展卷。 “最近有什么进展?” “典伊她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话说到一半司湛辰突然止声,一滴浓墨顺着微颤的笔尖跌落,如水花般染晕白卷。 良久地沉默被一阵轻笑声打碎,司慕容拿过仍旧握在司湛辰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搁上。 “四个月的时间,够了吗?” “……”目光瞥向砚台中,司湛辰瞳仁中所有的光亮好似都被那浓化不开的黑洗净,只剩下漆黑一片。 “既然那么渴望完完整整地得到她,四个月的时间对你来说不是太漫长了吗?” “……请您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和前一章主要是为了给后面的故事做一个铺垫,还有就是想趁机多谢谢司湛辰和典伊在一起的部分,嘻嘻~~~~~~ 后面的章节,故事情节上就会有很多的转换哦~~~~ ☆、会所 钱柜会所,这里更多是一种权利的象征,还不如春秋百货,DR电子这样的事业来得实在! 作为权利中心的人,特别是作为钱柜会所的总经理,恐怕拿着钢笔在各类文件上签下自己大名的时候,也一定会非常帅气吧。 可是……典伊却不这样想,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她只有在认真和吃透文件之后才会在上面签字,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断送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为什么不让体己,可信任的人来帮她呢,难道所有的人,所有的员工都愿意与她对着干?还是她们不懂得变通,不会表面迎合,不会暗地里向她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抛出橄榄枝? 典伊该做得都做了,无论是亲和派得拉拢基层员工,还是谦虚地向中层管理层学习,又或是对苏副经理恩威并施,她不是没有管理公司的经历,理应不用一个月的过渡期公司上下所有事务就应该尽在掌握中。 但!这里不是春秋百货,是钱柜会所! “典伊。” 刚经过泰国SPA珍馆的时候,朦胧雕花的玻璃隔间那头传来一声轻唤,典伊驻足外面望向里面晃动的人影,不过眨眼,按摩师已经从里面拉开门扇。 幽幽古筝声飘洒而出,室内香薰缭绕,陈设奢华。典庭海浴袍半掩从柚木矮床上站了起来,一名客服人员立刻捧着鞋子穿在她伸出浴袍的裸足上,另一名客服人员抬起手接住她伸出的右手,扶她下床。 虽说这是自塞纳尔岛后第一次见她,典伊还是强掩疲态一如既往微微欠身,恭敬地叫了声:“姑姑。” “瞧瞧你,不过一个月就被折磨成这样?”典庭海缓步靠向她,精心护理的皮肤饱满幼滑,在黑色的水晶吊灯下诠释着性感的定义,她面露悲悯之色,侧身向前,唇靠在她耳边,问道:“当一只惊弓之鸟的滋味,如何?” “日日提心吊胆,夜不成寐,一步一蹴,生怕踏入您和爷爷为我精心埋下的陷阱,不怕保不住这总经理的位置,最怕有一天小命不保。”典伊退开一步,与她对视从容说道:“如果这样说,姑姑会觉得开心吗?” 闻言,典庭海轻笑出声,抬手拢了拢微湿的长发,艳丽的红指甲在黑色的发丝映衬下尤为抢眼,像极了纸醉金迷后那一抹沉醉如心的绚烂,看得出她很快就走出了失败的阴影。 “你是厉害啊,踩也踩扁,打也打不死,你是妖精吗?” 这回轮到典伊笑了:“妖精?姑姑就这么看我?” “不是吗?”典庭海反问一句,像是在琢磨什么,顺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摁了几下,将屏幕的转向她:“多年后看到这张照片,你难道都不会觉得自己真是只妖精吗?” “……你!”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典伊的脸被瞬间洗白,透心彻骨地冷。手机屏幕里的自己,浓妆艳抹,衣着暴露,正靠在一个大胡须的外国老头怀里……原来那些员工在下面窃窃私语是议论这个?! “这张照片的真实性有多并不重要,不过你说……如果这张照片被司湛辰看见,又或是……被媒体爆料……”典庭海满意地看到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如果那样,你该如何自处!?” “我现在是钱柜会所的总经理,往我身上泼脏水,对典家,对DR有什么好?恐怕DR总经办的公关部都不会同意吧?!”典伊迅速恢复冷静,她当然不会慌乱到去向她解释这张照片只是她在法国PUB买酒时被喝醉的客人拉倒一瞬间抓拍的照片,她可不是当年那个好欺负的小女孩:“况且,我现在是湛辰的未婚妻,司家也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 “你说的没错,就算是看在DR的名声上,我也不会这么做。”典庭海收回手机,眉头微微蹙起,唇边划过一丝冷笑,很明显典伊最后的那句话在她心上划过一道痕迹:“只是……如果仅仅让钱柜会所尊贵的客人们还有那些股东们,知道你弄脏了这……金粉世家的钱柜会所,你说……他们会不会将你生吞活剥了?” “……卑鄙!” “卑鄙?呵呵呵……”典庭海耸肩嘲弄,最后一丝笑容淹没在她勾起的红唇边:“你在背地里干得那些龌龊勾当,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难道就光彩?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管理一个公司靠得从来都不是阴谋诡计,靠得是对市场的成熟把握和高效的管理技巧!你懂什么?” 一句话击中要害,这才是典伊最担心、最不自信的地方! “连大哥都被你害得发配到了美国,真希望在朝鲜的那一次能杀了你,永绝后患!” 典伊抬手拂过略微发青的眼睑,闭了闭酸涩的双眼,幽幽吐出一句:“姑姑对我恨意,不用重复强调,我也很清楚。” 她与她擦身而过,不想和她过多纠缠,毕竟连续一个月高强度的工作量已经让她严重吃不消。 “典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闻言,典伊脚下一顿,转身再次看向她。 “你以为你会走到最后吗?司湛辰的婚姻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吗?是现在的情况可以最后定论的吗?”典庭海边说边展开双臂,在客服人员的伺候下穿好一件裸色真丝长裙,宽大的腰带恰到好处地扣在纤腰上,上面点缀的钻石闪烁耀眼:“司家和典家已经达成了共识,你可以去问问司湛辰,他是否能公开你们订婚的消息,呵呵。” 又来了!!! 此刻的她头痛欲裂,司夫人满含深意的话,公事上的诸多不顺利,明箭易防暗贱难躲的境地……所有的一切仿佛已经把她逼到悬崖边上,难道就等着她纵身一跳才能圆满?! “钱柜会所的典总经理。”典庭海接过客服人员递过来的手包,撩了撩在脸颊边蓬松卷曲的发丝,挑起眉眼对身后准备离开的典伊说:“不送一下我这位尊贵的客人吗?” “当然要送。”典伊怎会示弱,她强压住心中的不适,保持着职业性地礼仪走在前面引路。 映照着水晶吊灯璀璨光亮的高大玻璃门在典伊看似单薄的手中被推开,她站在外面的白玉台阶上,躬身一礼:“典小姐慢走。” “今天心情好,就提点你一下!”尾音长拖,散发着猫咪般慵懒的气息,细长的眼线在典庭海挑起的眼尾续写雍容,葵花籽般的指甲在玻璃门上轻敲几下:“瞧着上面的指印,就算是刚来会所,只接受过员工培训的新人都比你做得好!” 简直把做人的尊严践踏到极限,她这样说不就是为了让典伊在员工面前出丑吗?! 典伊的脸色差到极点,她好半天才沉下一口气,刚一转身,就听到典庭海略带怨恨和喜悦的一声轻唤。 “湛辰!” 靠在车门边的司湛辰在听到这一声呼唤的同时,就看到典伊沿着台阶快步走向他,一转眼又看到典庭海站在台阶上,他对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司湛辰抬手理了理典伊鬓边的碎发,心疼地问:“都过10点了,还不下班吗?”他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不打电话只是为了不打扰她工作。 “我们走吧!”典伊猛地挽住司湛辰的胳膊把他往车里拉,动作急切。 “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下。”司湛辰拉开车门示意让她先上去,说:“毕竟是亲家,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我去和典庭海打声招呼,马上就回来。” “不要去!” 典伊低喊一声,接着贝齿紧咬下唇,在司湛辰疑惑的目光中表情僵硬地将头扭向一边。 眼中闪了闪,司湛辰唇边却又荡漾开喜悦,憋着笑问道:“这个醋是不是吃得太没道理了!你就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就回来。” 典伊左右为难又没办法强行阻止,她知道如果再阻止只会引起司湛辰的怀疑,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她看到两人面对面站着,典庭海上半身微微前倾,头亲昵地几乎要靠到他的肩上,低低浅语。 典伊不忍再看,弯身一钻,坐在副驾驶上。 不过五分钟,随着一下轻晃司湛辰就已经坐在驾驶位上。 “你的脸色好差。”司湛辰发动车子,瞥见她坐在副驾驶上双眼紧闭,一语不发,又说:“如果你真不喜欢,我以后可以尽量少得和她接触。” 他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什么,她不是怕他看到那张照片,她是怕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难,她怕他对自己失望,怕他会抛下自己! “就是有点累。”典伊摇了摇头,低头抹掉眼角的泪。 司湛辰神色一变,抬起的她的下巴,见她眼眶通红,问道:“是不是她为难你了?” “不用担心,我可以自己解决。”就算她说不是,他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两人在外面吃了顿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司湛辰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为了不打扰典伊的休息,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窝在沙发上看书。才看完一个章节,他伸手端起水杯喝水的时候这才瞧见典伊就安静坐在他对面。 “怎么不睡?” “可能是太累了,一下子又睡不着。” “对了!正想和你商量件事。”司湛辰说着坐正身子,边把手伸进裤子口袋边说:“我们的订婚……” “先不举行了!” 典伊怎会放过他短暂惊愕之后那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她明明能感到痛,却不知从身体哪里传来,捏了捏手臂,不是!抚了抚了额头,不是!直了直腰,不是!整个人虚脱般无力, “为什么?”虽然这样的结果并不坏,也似乎是朝着他预先设计的方向发展,可是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难道她不愿意和自己订婚吗?难道她还给自己留着退路吗?想到这里,司湛辰握着方形首饰盒的手紧了紧。 “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吧。”典伊笑笑,掩饰住喉咙口泛起苦涩的酸,尽量平稳地说道:“我想名正言顺靠自己的实力稳稳站在你身边的位子上。不用担心有人会把我拉下来,更不用担心谁会取而代之。” “……典伊。”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仿佛夹杂着一丝哽咽,就像透过空荡荡的山谷,又飘过那涓涓的河流之上,带着丝丝水汽扶在典伊的脸颊上。 在那灼灼目光的凝视下,典伊无所适从地快速翻了几页书,盯着上面的一行字,故作轻松轻笑一声,头都没有抬起来,压低声音说了句:“又被感动了?只是哄哄你的!” “哄我的话,我也爱听。” ☆、动弹不得 一抹暖心如巧克力般丝滑入舌,典伊曲起食指蹭着眼皮,感官陷入短暂的黑暗中,犹如包裹在松软的鸟巢里。 随着衣服摩擦的轻响声逐渐靠近,她的手被他轻轻地握住手心里,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他的脸。 司湛辰坐在她脚边的波斯地毯上,抬头望着她。 “看……什么?”典伊知道自己最近憔悴不少,有些不自信地又想遮住脸,无奈手被他拉着不放。 “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他对着她清雅一笑,眉宇间点点光辉。 “我看是你闲得!”典伊低下头来,眼睛在长长的刘海下闪烁迷离:“最近你总是在家里的呆着,学校也不去,估计……你也该升军衔了吧,大校?少将?” “这个……还没确定。”微笑后的表情带着那么点让人难以理解的难过,司湛辰答道:“估计也就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也是,司湛辰是谁啊!一定会有很好的位子等着呢。” 典伊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胸口里藏着复杂的一颗心,眼睛里却仍是清澈如水,最重要的是她每次只需说一句话就足以让司湛辰的心跟过山车似得,在几分钟之内忽上忽下的! “还不睡吗?真打算和我秉烛长谈?”司湛辰岔开话题,准备起身抱她回卧室,却被她一把摁回地毯上。 “我想去北京,看看我妈。”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这两个大男人哪一次见面不是针锋相对,飞沙走石的?!一想到这里,典伊一个头就变两个大,她急忙伸出食指保证道:“就一天的时间,快去快回!” 她这样的哀求,让他怎么说?难道不让她去见妈妈?那样的话……又太不符合人情,可他真的不想再让她见韩释! “要不然我去一趟,把伯母接回来?” “……还是算了吧。”典伊轻吐一句,固执地收回自己的手,其实刚说出那句请求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太欠考虑,自己深陷泥泞怎么还能连累有病的母亲?她相信韩释一定能把母亲照顾好,那样的要求可能是她忽然感知脆弱后的短暂不清醒吧?! “别担心。”司湛辰抬手捏了捏她绷起的小脸,安慰道:“相信我,不过多久就可以接你母亲回来了。” 短暂的失神后,典伊突然调转话题,一脸严肃反握住他的手问道:“那个顾小小……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怎么忽然想起问她?”司湛辰不解道。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呵呵,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顾小小虽然生长在普通工薪家庭,但还算是个幸福的女孩,她爸爸是个冲动的人,在一次口角中将上级领导失手打死,家里为了保住他父亲的命倾家荡产。”司湛辰说:“结果自然是辍学在家,一个高中刚毕业,还背着一身债的女孩除了出卖自己,还能做什么?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被喝醉的客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我开车刚好路过……之后,我就让她当了后宫的老板娘,就这样。” 一段风流史外加A市地下钱庄更替史就被他这么清风细雨地一句带过了!? “你跟她……”上次在后宫见顾小小对他那股黏糊劲儿,要说两人之前没点什么她才不信。 “算是比较稳定的Sexual partner。” 他的坦白就像一张A4纸逆风拍在她的脸上,竟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一时忘了初衷,结果还是司湛辰接下来的一句话拉回了她的神智。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把她送到国外去。” “不用。” “噢?” “我需要她帮我找个人。”说完这句话,典伊很自觉地抱住司湛辰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臂弯中,翘起嘴角:“困了,睡吧。” A市东郊四环外一个因为经营不善而废旧的水上乐园,滑腻的绿色漂浮物在水面晃荡,攀附在那人湿漉漉,脏兮兮的长头发上,以及他的胡子上。 他的眼睛被一条黑带蒙住。 “谁?你们是谁?”惊慌到沙哑的声音在空牢牢的场地回荡。 “再走……就到深水区了。” 女人清亮悠扬的声音让那个男人忽然变得愤怒,他呲牙咧嘴,屁股后面被缚的双手握紧成拳,大声问:“谁在说话?!” “我姓典。” 得到答案的男人突然不做声了,也不闹腾了,头左右转动了两下。 仿佛一块石头被人用力砸进水里,“嗖——”得一声划出一道银线,下一秒困住手的绳索失力般漂浮在水面上。 “你!”那男人动作麻利地摘掉黑布,充满血丝的双目错愕地扫过游泳池台沿边站着的几名武装人员,最后他的目光定在站在跳台上那名手握枪支的年轻女人身上。 “你TM的是谁?哪儿来的黄毛丫头!” 典伊不理会他,对带着墨镜一脸冷峻,经常出现在32楼楼底下秘密保护司湛辰安全的警卫员冯磊,下达指令:“加水!” “喂!喂!喂!”蓬头垢面的男人大叫着甩着自己一头油发扑腾着往岸边扒拉,撑着沿边儿上半身刚一浮起来,就被几个持枪的武装人员踹回水里,被迫喝了好几口脏水,眼看着池子里的水就快要没过自己的下巴,水压着胸口喘不上气来,血压急速飚高! “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泽淼?嗯……这名字对你现在的处境很有先兆性,生于1966年,现年41岁,曾留学美国,就读Harvard商学院, 93年的时候在华尔街交易行崭露头角,成为最受关注的一颗新星,先后进入□F对冲基金,TG对冲基金任职。97年归国后在猎头公司的牵线下进入DR集团,就任总经办统战部总经理一职。可惜的是……在01年的时候,因为卷入一宗非法融资案,丧家之犬一般得被DR推入地狱,经过6年牢狱生活之后的你,四处碰壁,没有人敢接纳你,连出国都行。” 短短几句话之间,水已经从他的下巴没过鼻子,典伊撇了眼脏水里点起脚尖仰着头奋力呼吸的沈泽淼,啪得一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感叹道:“瞧瞧你现在样子,我的心里平衡多了。” 他快要被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人逼疯了,沈泽淼缺氧到快爆出眼眶的眼珠死死盯着她,青乌的嘴唇因为发声吹起层层水花:“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想和你谈笔生意。”见他痛苦挣扎,典伊像是怕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上半身微微向前倾,话语很真诚:“但不是对等的条件。” “我,我,我……”接下来的话全灌了水,水已经没入头顶,只剩下黑色的一团头发。 典伊对冯磊示意,让人把沈泽淼捞上来。她走近仰躺在地面上来回扭动,拼命咳嗽的沈泽淼身边。 “如果不想再次体验死亡卡住喉咙的剧痛感,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回想一下当年在DR,你为典正坤洗黑钱的每一个细节。”…… 典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脑勺在座椅上撞了几下,发麻的头皮暂时得到了缓解,即使会所里的所有员工都认为她休息了一整天,但实际上她已经连续30个小时的不眠不休了。 DR的内幕果然不是报告上的那么一点点,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秘密资金所牵扯到的人,都是典伊原先所无法预料、不敢想象的,眼下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起初本想找一些DR的普通丑闻来阻止典庭海对自己的恶意攻击,看来还不能轻举妄动,那么……该来的,就只能好好面对了。 典伊整理好状态,她刚踏进会所大门,苏盛副经理已经迎过来了。 “典总,理事会代表已经在会议室等候多时。” 典伊盯着他一张讨打的贱脸,笑着问:“姑姑也来了,对吗?” “是。” “公关部的各项工作要尽善尽美,特别是在对贵宾的电话邀约上……”典伊边公事公办地阐述着最新一期的活动细节边和他一起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来,典伊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个年过半百的理事会成员没有按照惯例起身打招呼,他们只是端坐在高背椅中斜着眼瞧她,极具蔑视的目光打在她脸上,剩下的几个相对年轻的成员足下明显顿了一下,最终选择随流,典庭海主坐在主座位左侧的位子上手中随意翻看着文件夹中的资料。 “各位好。”典伊沉稳应对,对所有人礼貌点头,坐在主座上:“为了不耽误各位理事员宝贵的时间,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几个小型网络媒体已经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您在法国留学时的不雅照片,并且有继续沿着线索往下挖的趋势。”一个最年轻的理事会成员在典庭海的安排下最先发难,他保举着文件夹:“请大家仔细翻看第三页上的照片,典总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些解释。” “你们相信吗?”典伊没有翻开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只是轻瞥了一眼典庭海手中的资料,原本手机上的照片在纸张上已经被放大了近十倍,右手轻描着左手指的骨节,她开始显得有些不安,却仍然大声答道:“我可是生在典家,我会穷到去做啤酒妹吗?只是相似的照片而已!” “我们了解的恐怕不是这些!”其中年纪最大、与典正坤私交最好、在理事会上说话最有分量的龙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挑起花白的眉毛,淡淡说道:“你可以看看文件中的第五页。” 典伊脸色一变,快速翻看了一下第五页的文字,些许愣神后胳膊肘撑在会议桌上,十指交叉,干笑着问道:“怎么?……此次谈话的目的是为让我引咎辞职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典庭海终于说话,更像是总结性发言:“如果你能够自觉得话,那样最好。” “恐怕我无法答应。”典伊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指骨因为用力过度而泛青。 “哦?”典庭海抬眼瞧了一下,性感的红唇微微开启:“愿闻高论。” 闻言,典伊舔了舔下唇,起身说道:“如果你们逼我下台,那么我会在媒体面前主动交代所有……你们认为的觉得肮脏地、□地......过去!” “太过分了!”“真不要脸!”“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几句叫骂声过去,接着就是愤然拍桌子的巨响,一下接着一下,她的话无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怕吗?”典伊提高嗓音,摆出一副无惧于所有人的口吻说道“这样的丑闻继续闹下去,可没那么容易控制!我倒想看看……你们舍不舍得拉下钱柜会所与我一起下葬?!” 短暂的寂静后,传来富有节奏的鼓掌声。 “很好!”典庭海挑眉扫了眼典伊因为紧张而紧绷的手指,扯唇笑了起来:“既然典总如此煞费苦心、不择手段地想坐稳这把交椅。那么如何让我们继续放心你的管理呢?” 典伊深吸一口气,她没有坐下,而是伸出右手,说道:“问题已经抛出,相信您已经有好的建树了。” “请kyle进来。”典庭海点下摁键,布下本局最后一枚棋。 不到两分钟,一位身高177左右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在典庭海身边停下来,礼貌点头:“典小姐。” 典庭海微笑回礼点头,接着站起来,向在场所有人介绍:“kyle是全球顶级物管顾问公司ECT的大中华区经理,现由DR总部高薪外聘,相信没有任何物业经验的典总一定可以在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您好,典总。”kyle伸出右手。 “你好,欢迎您的到来。”典伊与他公式化地握手,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她仔细打量着他那不算引人注目的长相,可她的目光却从他的眼睛上移不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深沉和专业,没有敌意更没有友善。 ‘真是高明啊!选择小的媒体公司,想灭火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头,典庭海为得不是曝光她的不雅照,苏盛副经理,楚主管,呵呵……只不过是典正坤手底下几个小喽啰而已,她是此次的刁难和算计最终是为了在她身边安插这位厉害的角色,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典庭海击了三下掌,反客为主道:“今天麻烦各位理事过来一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典总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成绩!” 所有人走出会议室,包括那个kyle。 “姑姑,您能理解我明知手机里有炸弹还拨通司湛辰的电话的原因是什么吗?”典伊理了理裙角,缓缓靠近一脸骄傲的典庭海身边,最后一句话在她耳边轻得仿佛在倾诉:“我是为了让他的心彻底远离你。” “真是疯子!”典庭海突然情绪失控,大声指控道:“为了搅散我们,你都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我早就说过,姑姑和我不是一样的人!我们的底线是不同的。”典伊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似乎是在得到短暂快意后的释放:“自负,虚假、伪善、强势,这些都绑得你……动弹不得。” 不好意思啊各位~~~~~深深最近严重却睡眠,每天顶着黑圆圈对人,深深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黑眼圈啊!!!!!! 献上4000字以上的章节,谢谢大家的不遗弃,谢谢大家的支持! ☆、拉拢(1) “会场所需的盆栽要及时更换,每一片叶子在早上的时候都要用棉布擦干净。” “是!” “每一个座位都要根据客人资料上的身高、体重放置合适的靠垫。” “是!” “电梯里的音乐也要注意,风格不能太过于趋向某个国家,以免引起一些客人的反感。” “是!” “特别是颜色和陈设,要根据每位贵宾的国际和风俗习惯,卧室里的温度和湿度不仅要根据客人的喜好,更要根据外界的天气变化随时进行调整。” “是!” 从会场到客房再到宴会大厅,一行人跟着kyle(清水嘉映)为将在钱柜会所举办的“世界经理人峰会”进行紧锣密鼓地准备工作,随行的包括有苏盛副经理,楚主管,客服部、安全部、客房部,保洁部等各部门部长,所有人都将他说的用心记下并在本子上记录,连典伊也不例外。 “等等!”在kyle(清水嘉映)的一声号令下,后面的人都止住了脚步均好奇地看着他走回到沙发边弯腰拉起一块地毯,鼻子贴上去嗅了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有什么问题吗?”典伊上前一步,她也很好奇他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这块地毯依照规定每天都会吸尘,而且看上去也很新啊。 “你看。”凯尔指着窗外的广玉兰树说:“花枝太茂盛了,初秋是雨季,叶子上积攒的水汽容易落进来,地摊上自然容易沾染上湿气,更容易滋生螨虫,很多人都不会察觉到,但是鼻子或皮肤敏感的人就会有不良的反应。” 客服部经理谭孜熙是个标准的南方美女,似烟似雾的柳叶眉一展,她恍然大悟道:“难怪,去年这个时候有个客人浑身起疹子就是查不到原因,当时还以为是花粉过敏呢!” “很多细节问题每天都在我们身边出现,只是我们没有察觉到而已,所以大家平时需要多阅读,多学习,多观察。当然我相信在我们所有人努力之下本次“世界经理人峰会”一定会举办成功!”面对所有人说完,凯尔又很有礼貌地问身边的典伊:“典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你讲得很好,相信已经让在场的各位都受益匪浅。”典伊保持微笑,带领大家鼓掌感谢。 她和这位美籍日本人除了工作外没有任何交集,但从她第一次和他讨论活动事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他超凡的物业管理才能所折服,相信钱柜会所所有的员工也是这样的想法,虽然他长相在美女帅哥如云的钱柜会所并不算抢眼,虽然他的穿着在众人挑剔的眼光中并不算完美,但是他举手投足之间就有让所有人都欣赏他的那种魔力,特别是在工作中所散发出的个人魅力,更是无法掩盖的光芒。然而让她最惊讶的是,她在他身上察觉不到一丝的敌对。 看到他,典伊终于明白了典庭海所说……什么才是真正的职业经理人,专业的知识,独到的眼光……这都是她所欠缺的! 秋分刚过,延迟未散的夏热终于渐渐退场,太阳西斜,风中送着阵阵清凉的新草香气。kyle(清水嘉映)漫步在惺忪的芳草上,他弯身穿过几个较低的桂花树走到铁艺长椅前坐下,目光流连在原本就坐在那里拿着杯咖啡的女人身上。 “会所里有那么完备的餐厅,为什么选在这里喝下午茶?” 典伊偏头瞧他,露齿一笑,清爽自在:“这里不好吗?” “噢?” 收到他疑惑的目光,典伊长舒一口气,用下巴指了指远处:“你看远处的摩天大楼,耸立如林。而我们可以坐在这里享受午后的阳光,虽然咖啡不是现磨而是速溶的,虽然椅子不是欧式奢华的而是铁艺简单的,但是……在这样祥和轻松的环境中,想起这对面楼上那些忙碌的职场人时,难道自己不会觉得拥有了短暂的幸福吗?” “在你眼里,幸福是这么简单是事吗?”kyle(清水嘉映)蹙眉反问一句,转念一想失笑道: “呵呵……可以看得出来,你在热恋中。” “有……这么明显吗?” 树影下她的笑容就像泉水一样透亮,他不自觉看呆了,心中暗叹:看起来这样干净的一个人本该受到很多人的照顾,他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不会不知道她的处境,他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对她不利的!可是……现在的他自己竟有些不忍心了。 典伊说:“你家族的事,小的时候我听爸爸提起过,虽然典家对你们有恩,但是四代人的回报足够了。” 闻言,kyle(清水嘉映)面色一僵,家族守信的原则在他心中根早已深蒂固,但下人的角色却让他这个年轻人深深反感,没想到今天被她正面提出来,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他憎恨自己被别人利用来伤害另外的一个女人的角色,但他又无奈曾爷爷曾接受过典家人救助的事实,他老早就想挣脱出来,他早已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典正坤也给了这个承诺,但他却无法改变服侍典家五代人的承诺!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他现在这样为难! 典伊看着他,一脸真诚接着说:“相信你在来之前也了解过我,我现在身处在怎样一个尴尬的位置,相信你也了解,无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无论你是为了帮助我这个门外汉,还是为了DR会所的正常运营,但你所付出的辛苦,我在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只想到她早就猜出自己来意不善,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越来越看不透了,她的野心不是看不出来,她的意图不是不明显,可是她却可以保持着一颗谦虚的心,放下姿态、认真聆听,即使自己几次话语中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她的无知,可她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怒,一点怨恨……是她藏得太深?还是她惺惺作态想拉拢自己?如果那样,面前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不用在意,这是我分内的事。” “也许我这样说,你会认为我在故意拉拢你,对吗?”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冷漠和排斥,典伊释然道:“或许没错,我是想拉拢你,让你成为可以帮助我的人。” “这……恐怕……” “先不要急着拒绝。”典伊出声打断他,认真地望到他眼睛深处:“因为我会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 司家大宅,依风书苑。 司慕容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他摘掉眼镜,用那不再清晰的双目隔着书桌望着自己的儿子,问:“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好多了。”司湛辰回答地漫不经心,他抬手看了眼表盘,里面黑色的指针咔嚓咔嚓得仿佛正牵动着他心头的某些东西,他掏出手机通过卫星互联查看家里的情况,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知道她还没回家。 “嗯,看起来是比前段时间结实多了!只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形于色,吊着一张脸是在给我看吗?” 司慕容显然有些不悦,自从儿子和典伊在一起就几乎没回过家,更可气的是即使派人去请,也是像现在这样一脸不情不愿,他这把年纪费心安排、苦心经营,还不是为了司家,为了他?! “……”司湛辰对父亲除了亲情,更多的是敬畏,他完全理解他对自己的苦心栽培和满满的期望,但在这种时候他往往会选择默不作声。 司慕容双臂环胸,看似舒服地仰靠在椅背上,半合的双眼瞧着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不安的他,说:“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忽然想起你小时候的一件事?” “小时候?”父亲的话成功吸引住了他。 “有一次带你参加一个战友的婚礼,那个时候你拉着我的衣角问我‘我长大了,也能娶新娘子吗?’身边所有的人一听这话都笑了。我问你,‘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你就选自己喜欢的!” 唇边淡然一弯,司湛辰刚刚展露出的笑容在父亲接下来的一句话说出同时僵住了。 “我告诉你,那不可能!”司慕容脸上的表情像是透过老旧的胶卷,每一个定格都是那样的耐人寻味:“当时你就哭了,问我为什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 闻言,司湛辰面色发紧,心中的担心层层浮出水面,尖锐的指骨节仿佛快要刺穿青白的皮肉。 “不要那么紧张,有典伊这么出彩的儿媳妇,我同样感到振奋人心。”司慕容伸手把压在报纸底下的照片抽出来,那些照片和典庭海手机中的如出一辙,但他在意地可不是未来儿媳妇的公众形象问题,他在意的是故事既然有了开始,那么离终点也就不远了! “……这照片。”司湛辰不消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她,刚想伸手去拿,司慕容已经用报纸把它们重新盖住。 “这些并不重要。” 司湛辰微愣在原地,他这才知道典伊最近的反常都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这些照片吗?在她心中他对她的爱就是那么肤浅吗?! 司慕容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摆出家长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劝道:“当一个男人坦诚他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么这个男人,或者说任何男人都会变得头脑不清,越是害怕失去,就越会失去,湛辰,为什么不想着操控全局呢?为什么不让她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呢?让她无法抗拒你为她安排的命运,让她只要乖乖跟在你身后就可以得到安全……这样不是不为她考虑,更不是不顾及她的感情,是为了让她能够轻松,能够更快地投入你的怀抱,所以,你需要帮她做最后的决定!” 父亲的手仿佛在他的肩头压着千斤重,司湛辰本能得想要躲闪,身体却动不了半分,因为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父亲说得没错,如果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他和典伊……或许将会无法走在一起。就算他一意孤行地和她在一起,她也无法再从自己那里得到任何的帮助,他不在乎失去现在的地位,但那时的他更保护不了她! “我也是过来人,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司慕容打量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足足高半个头的儿子,目光细细碎碎中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他不止是他的延续,他将比他更加出色,他在他身上寄托了先辈们的期望,他将为司家的历史打开一番新的局面。 “我只是想给你个忠告,收敛自己的感情,记住你一开始的承诺和责任!” 眉宇间的隐蹙像是浓得化不开的雾,司湛辰沉默了半响,说:“会按照您想要的方向发展的,只是您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 闻言,司慕容仿佛松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你说。” “DR的主人必须是典伊!”司湛辰慎重其事地说道:“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让他背叛给予自己荣誉的家族、背叛给予自己生命的父亲,他做不到,但让他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在伤害典伊,是在粉碎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也做不到,所以!这是他最后的妥协,最后的底线! 司慕容释然而笑,点头答应。他拿起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名字然后递到他的面前。 司湛辰接过一看,惊讶道:“这个人是……” “……他是我们的人。” 刚喝完朋友的喜酒回来,晕头转向的~~~~呵呵......希望这章大家会喜欢! 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更新比较慢,希望大家体谅啊~~~~也谢谢大家的支持! ☆、拉拢(2) 司湛辰离开司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坐上车的他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典伊打电话,屏幕就在下一秒亮了起来。 “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他屈指拉开令人窒息的领口,棱角分明的面容在黑暗中显得疲惫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久久才飘来一声缠缠绕绕的细语:“我是小小。” “她在后宫?”司湛辰紧锁眉头,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您不是回大宅了吗?谁敢在这个时候不长眼得给您打电话啊?!不怕被司将军削了脑袋!呵呵……”顾小小嗲声嗲气地说:“这不?估摸着您也该出来了,这才给您打得电话。” “她和谁在一起?” “真是一句话都离不开她!”顾小小撅着嘴,掩不住的醋意。 “……” “……我错了。”即使隔着被手捂烫了的手机,即使只是无话的气息,她都无法抗拒每次与他相交的震撼,还有那让人心碎的冰冷,顾小小气馁得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她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你来接她吧。” 后宫,掀开一帘珠影零落,他的身影从那里经过,光华四溅在黑色衬衣上不过匆匆一瞥。 顾小小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身,伸手推开包厢,喧哗声,吵闹声倾泄而出,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几人成一堆,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喝酒摇筛子,几个喝大了的男人头上挂着领带抱在一起集体麦霸,超重低音音效加上鬼哭狼嚎盖住了司湛辰的声音。 终于,他从人堆里找到了和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靠在一起低声聊天的典伊,不过眨眼的功夫大部分人都因为他的出现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几个没眼色的人还搂在一起东倒西歪。 “你来了。”感到头顶阴云密布,典伊仰头一笑,站起身拉住他的手晃了晃,指着身边的清水嘉映大声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顾问,清水先生。人很不错,这段时间帮了我不少忙!” “你好。” “你好。”两人礼貌握手,随即分开。 司湛辰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即拦住典伊的肩头,稳住她微晃的身体,她的脸就靠在他的胸前,火辣辣透着薄薄的衣料烫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已经停了,没有人说话,一双双眼睛在司湛辰挺拔的身形和他的脸上来回扫射,这就是传说中的……?!果然有让女人争得你死我活的资本! 司湛辰早就习惯了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只是对怀中的典伊温柔地低声耳语:“回家吧,嗯?” 典伊很乖地点了点头,站直身子对着所有人拍了拍手,此举把大家的目光从司湛辰身上成功吸引到了她这边:“今天很晚了,想玩的人可以继续留下来,回家的人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钱柜会所的员工们窃窃私语起、商量着,不过一会儿几人一堆地走了一大半。 “今晚就不回去了吧。”典伊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被司湛辰牵着往外走:“好累,现在就想睡了,一步都走不动了。” “再坚持一会儿。”司湛辰察觉到她的脚步越来越跟不上,回身柔声安抚:“要不然我抱你到车上。” 典伊顺势倒在司湛辰伸过来的臂弯中,难得撒娇道:“就在这里睡!”说完透过他的肩膀朝顾小小站着的地方扫了一眼,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收到挑衅,一脸铁青的顾小小撇撇嘴,压着火对司湛辰说:“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司湛辰把典伊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薄被,薄被下同时喝下好几种酒的她看起来难受地蜷缩着身子。 司湛辰伸手在她滚烫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微凉的体温让她立刻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小小,去冲点蜂蜜水来。” 司湛辰听到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刚一转身,顾小小就冲过来抱住了他。 司湛辰神色微怔,很有礼貌地和她拉开距离,目光深邃,确如深夜下的海水冰冷。 “一定要当着典伊的面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他的话虽是对着顾小小说,却是话中有话。 面对他的愠怒,再看躺在床上的典伊虽是闭着眼,但唇边竟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顾小小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来火,头脑发胀得喊道:“我们本来就有这层关系,她接受不了吗?” “顾小小……我早就提醒过你,心思别往我身上放,你所谓的关系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我只是你的老板,下次……”司湛辰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在看到她眼底闪烁的泪花后,心中又浮起一丝不忍,好言好语地劝道:“别让我再知道你擅用我给你的权利指使人来了解我的行踪,我们之间早就翻篇了,明白吗?” “不!我不翻篇,我就在这页站着!”顾小小开始抽泣,眼睛底下黑了一圈,连脖子都红了,可怜兮兮地地说:“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她上次哭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司湛辰想到这里不禁失笑,什么气也没了,手扶上她的肩头,低声劝道:“别哭了,你是个好女孩,何必找我这种……有家的人?” 听到他的话,顾小小顿时不哭了,眼睛直直地看了他半响,喃喃问道:“你说是……家?” 在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后,她捂着嘴,哽咽着跑了出去。 司湛辰将目光从门口收移开,回头看了眼紧闭着双眼装睡的典伊,他当然不会放过她因为伪装而紧抿的嘴角,在一声轻轻地叹息后他也退去外衣躺到了床上,一只手把她埋在枕头里的半边脸翻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臂弯中,另一只手绕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问: “怎么想起在这里搞公司聚会了?” “这里不好吗?”典伊心知装不下去了,可还是闭着眼睛含糊地说:“在这种环境下大家更容易放松、拉紧关系,不是吗?” 她那点小伎俩那么明显,司湛辰怎么会不知道,拉拢是一方面,让大家知道她背后有司家撑腰,这才是重点,而重中之重地就是她要顾小小知道他司湛辰的所有权是她典伊的! “头疼了?”看到她忽然紧皱的眉心,司湛辰因为担心而怪她:“怎么喝那么多酒?” 头疼在他摁揉下缓解不少,典伊舒服地轻哼一声,仿佛已经睡去,嘴里含糊地说嘟囔了一句:“除了你的酒,还真没哪个酒能让我醉的。” 门开了,顾小小端着水走了进来,此刻的她看起来已经镇定了许多,刚刚洗干净的脸显得很没精神,她将水杯搁到司湛辰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目光仿佛都没来得及在他身上停留就转身出去了。 典伊喝了口司湛辰喂到嘴边的蜂蜜水,抬起脸很自觉地让他为自己擦净唇边的湿润,眼皮睁开一条缝又闭上,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紧。 司湛辰将她连人带被子拥在怀里,唇抵在她耳边,嘴里说出的话如清风细雨般柔软,其中夹杂着丝丝宠溺地斥了句:“幼稚。” 典伊在意识模糊间“唔”了一声,靠近了些,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嘴角浅浅弯起,身体舒展开来,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在这样的深秋时节,今天的阳光,今天的微风,今天的红枫却让典伊倍感温暖,即使冷风已经钻进她的衣领,即使她脸颊边的发丝看似娇弱地发抖…… “这次换我请你。”清水嘉映把冒着热气的咖啡纸杯递到她手上,端起自己的喝了一口,说话间空气中已经画出了他呼出的淡雾。 轻薄的指尖被那股烫激得一抖,脖颈上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典伊大感畅快,弯起眉眼,轻笑出声:“谢谢!” “不用谢。”清水嘉映浅笑回礼,双手捧着杯子,手肘撑在膝盖上探身望向远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上反射出的光亮,又回头眯眼看她,问:“典伊,我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 “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瞧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竟让典伊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其实那天,我站在会议室门口听见了里面所有的谈话,说实话……对典家了解不是一点点的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异类。”清水嘉映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表情却变得比以往都温和许多,真诚许多:“但当我看见你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那时我在想是什么样的境遇可以让一个看起来这么干净、这么柔弱的女孩能豁出一切说出那样……恬不知耻的话。” “……”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 “我没有生气,相反……我很高兴。”典伊神色一动,喜上眉梢:“因为你是在钱柜会所里第一个对我说实话、真心的话的人。” “我……”清水嘉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仿佛有什么卡在喉咙里,毕竟人在下决定之前总会迟疑,任谁都不例外。 看出他的心动,看出他的动摇,典伊怎么可能会错失让他为自己办事的良机。 “嘉映,你的能力本应该能够让你在事业的顶峰发出更加璀璨耀眼的光芒,陷入典家的内部纠葛中已经是不能避免,但是你想看着你的孩子去为下一任DR继承人管理那些肮脏的黑钱吗?你会愿意让他陷入如你现在这般困境中吗?” 被击中要害,清水嘉映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不逃走,据我所知,典家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因为……因为我很贪心。”面对他的质问和不解,在自己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典伊已经卸下了所有伪装:“因为我遇见了他,因为我想站在他的身边,因为……我感到恐惧,怕别人把我从他身边拉开。” 她的目光太真挚,就算是在刺眼的斜阳下也让人无法回避,清水嘉映心中一动:“你要我怎么做?” 典伊收回目光,说:“先告诉我,你来钱柜会所真正的目的。” 清水嘉映说:“相信你也知道钱柜会所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给现任和下一任的国家元首筹募整治资金提供服务的,典董事长让我来这里是为了把这些资金抽离出去,转入典庭海所管理的DR电子。” 闻言,典伊心中掂量了一下,说道:“这么大的资金运作,不可能不动声色的完成。” “可以通过在海外设立多个bogus company(皮包公司),不仅可以避税,更可以做到不动声色。”清水嘉映叹气道:“就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这也是目前让我我很头疼的问题。” “bogus company吗?”一道精光闪过眼底,典伊笑道:“呵呵……我倒认识一个人,对这个很在行。” “噢?” 典伊递给他一个宽心的眼神,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把注册好的公司账户交给你的。” “你贸然吸走这么多钱会很危险的!”清水嘉映反应过来她的打算后一脸震惊,硬压低嗓子说道:“到时候你面对的敌人,可就不仅仅是DR了!” “不用担心!”她才不会愚蠢到与那些政客为敌,只有抓住DR的命脉,她才能真正掌控典家的一切,到那时就不怕没有谈条件的资本了。 “……”清水嘉映还是不放心,这毕竟不是件开玩笑的事,弄不好可是会丢命了! 瞧他一脸沉重,典伊缓缓说着,严肃地像是在讣告:“虽然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但是让清水家完全脱离典家的束缚,这个承诺,我不会食言!嘉映,只有你向我伸出手,我才能牢牢拉住你的手。” 文中提到的“国家元首”,这个词可能会让大家很疑惑,因为文章的内容牵扯到这么敏感的一个情节,所以就把“国家主席”改成了“国家元首”,以此来表明是架空文,和现实情况不一样。 ☆、翻天 曲江佳苑,秋色宜人,满园菊郁金黄,王管家带领着仆人们早就在门口等候,见一辆宝蓝色轿车驶过来,迎了过去。 清水嘉映刚一下车就被眼前的阵势惊了一跳,就他这种典家人眼里低人一等的身份怎么会受到这样的礼遇?恐怕是……鸿门宴吧?! 他跟随着王管家的引导走进清馨雅致的会客大厅里,溪泉通竹管斜流入池,潺潺水流声不绝于耳。 典正坤洒尽手中的鱼食,鱼儿们浅游画影,噗咚一声,衔食尽数躲入鹅卵石下,他从藤椅中直起腰,说:“请坐吧。” 清水嘉映理了理领带,在他对面正襟危坐。见老先生不到冬天,身上已经披上了保暖性极强的水貂皮草,原本高大的身躯掩在底下几乎看不出轮廓,一个月不见,他衰老的速度令人真真体会到了英雄迟暮的悲凉。 “典董事长,资金的事情已经进行到……” 才说了一句,就被典正坤抬手打断了:“先不谈这个,说说你对典伊的看法吧。” “典…伊?”清水嘉映略带错愕地掩饰了一下眼中的慌乱,从容答道:“是很努力想把事情做好的人。” “那你说……如果让她来做DR的继承人,怎么样?” 询问的口气,温和的态度,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令人无法琢磨的话语,清水嘉映手中的茶杯一颤,险些失手。 “这…….” 典正坤细细打量着他,如同打量池中的鲤鱼,即使它们躲在鹅卵石下,只要还在池中就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他并不想去标榜家族对清水家在二战时期的照顾,但已过七旬的他早已掌握了驭人之法,早看透了人性的恐惧和脆弱。 “她不可能,明白吗?” 闻言,清水嘉映额头浮出一层冷汗,急速收缩的心脏牵连着太阳穴突突直跳,难道他就这样轻易 看穿了自己和典伊的把戏? “咚咚咚。”随着轻叩门声的响起,清水嘉映抬头就看到典庭海走了进来,目光顺着她手中的灰色文件夹转到典正坤干枯的手指上,还有他浑浊中绽放精光的眼睛上。 气氛骤然沉重,清水嘉映不知道他手中拿着是什么,会是典伊昨天给他的bogus company账户吗?! 典正坤从文件中抬眼瞧着对面坐立不安的清水嘉映,里面含着一汪浑浊的笑意:“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一个人,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 “沈泽淼。” “他!?”清水嘉映再也绷不住紧张的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问:“他在哪?” “六年了……”典正坤叹下一口气,说:“我还记得他当时那充满恨意的目光。不是对我,而是对你!” 犹如一块巨石砸入浅坑,一时间泥浆四溅,清水嘉映仿若无处藏身,满身污泥,他内心深处传来空洞地苦笑声,八年前他和沈泽淼,一个人管整治资金,一个人洗黑套现,两人在工作上有不少的交集,谁能想到7年前有人从背后使暗招揭发DR内幕,当时各股政治势力和媒体来势汹汹。没办法!自己在典正坤的示意下出卖了沈泽淼,沈泽淼成了替罪羊,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那个幕后黑手却如风中消散的烟火无影无踪。 “他和典伊联手了。”典正坤合上文件夹,打算结束话题:“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清水嘉映明白了,这是他在提醒自己,让自己看清楚时局,告诉自己就算想挣脱都甩不清一身污泥,他终究是他身边的一只狗,更需要他的庇护。 世界经理人集团、《世界企业家》杂志主办,DR集团和中国经理人协会联合举办的2008年世界经理人峰会于10月27日在A市钱柜会所隆重召开。 会场内星光璀璨,众星云集,不只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商界优秀人士,还有社会各界知名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学者,以及当红的众多明星来助阵,当然,绝不会少了各家媒体。他们的身影都映照在光可鉴人的壁镜上,三十一人的小型交响乐团拉开本次盛会的序幕,交谈声欢笑声不绝于耳,服务生穿梭各桌之间添酒助兴。 “爷爷总说权利是短暂而绚烂的,金钱却是长久而铜臭的,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只有它才能把全世界这么多优秀的人聚在一起。”典伊回身拉住司湛辰的手,眼里不掩饰一分对金钱的渴望:“今天,我觉得……离它又进了一步。” 司湛辰穿着一身铁灰色的亚曼尼西装,领口还是那样严谨地在领带的束缚下平展如翼,再向上看,他那好看的唇角勾起,仿佛她是他唯一的情绪。 他的领带被一只芊芊素手拉扯着,整个人被典伊拽入一个不被人注意,却可以观察所有人的角落里。 “知道领带的作用吗?” 司湛辰摇了摇头,满眼含笑。 典伊借力点起脚尖拉下他的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今天很高兴啊。” “嗯!”典伊重重点了点头,纯然一笑,皎洁如月。DR的秘密政治资金已经通过清水嘉映的手转入远在马耳他的bogus company(皮包公司),只要明天一早,不!确切地说是明早7点11分,她就可以掌握到那笔巨额资金,到时她就可以掐住爷爷的喉咙!她将……不用再惧怕任何人了! 司湛辰刚想说什么,会场骤然安静,大门开启,盛装出席的典庭海挽着父亲典正坤的臂膀在众人的注目中款款走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 “他们来了。”司湛辰轻吐一句,曲起臂膀示意典伊挽住自己,偏头说道:“我们也过去吧。”话毕带领着她迎了过去。 席间四人都保持着温和式的礼貌微笑,除了眼神偶尔的交集,当然,是在典庭海和司湛辰,还有典正坤和典伊之间的,桌下司湛辰的手一直拉着典伊的手,长腿避开典庭海伸过来的脚。 目光短暂停留的一瞬间,典伊关注到的不是典正坤满眼的嘲讽,而是他满面的风霜,乌紫唇瓣上的辛苦,她心中突然一涩,她虽然恨他的狠心,但是记忆中那伟岸的身躯,DR屹立不倒的高山仿佛被时间切割削弱,步步瓦解。她不禁想,如果这次真的成功了,爷爷以后的岁月又会如何度过?然而数年后自己也会变成他现在这样吗?孤独、冰冷。 到那时,也会是自己一个人吗? 感到她手心里渐渐浮出的细汗,司湛辰低声询问一句,典伊摇了摇头。两人亲昵随意的举动在典庭海眼中如芒针扎,她已经无法再忍受了,这次她一定要彻底解决她! 台上,灯光聚焦下,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大会主席文森特.巴尔特教授发表精彩的演讲,并为获奖者和团体颁奖。2008年亚洲品牌500强,2008年中国最具影响力MBA,2008年世界经理人成就奖……光环和荣誉在掌声和鲜花中绚烂落幕。 会场进入了后半段,就是为了优秀人士们可以相互认识,畅所欲言,拉近关系的酒会。 廊柱背后,一位身材窈窕的漂亮女孩在那里探头探脑,硬生生破坏了一身香奈儿亚金色薄纱复古晚礼服所彰显的优雅。 “哎,你干嘛呢?” “你想吓死我啊!”佟娅菲拍着自个儿傲人的半抹酥胸,小脸惨白惨白的,瞪着一双水汪汪、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典伊皱眉,两个月不见这小妮子,怎么改行变跟踪狂了? “哎呦喂!”佟娅菲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叹,拉着她转了一圈:“真是被司湛辰养得白白胖胖的!瞧瞧……什么滋润的?”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典伊忍着笑对花园里撇了撇嘴,提醒道:“看!你家白思哲被那女的拽到别墅区去了。” “哎呀!一看见你,正事都忘了!”佟娅菲提着裙子撒腿就跑,不一会儿咚咚咚又跑回来,指腹在眼皮底下蹭了几下,问:“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典伊说:“拿着我的名片去公关部补妆。” 佟娅菲第二次跑回来,拉着典伊的手,“义正言辞”地要求道:“告诉客房部,不许给他们开房间!” “你真想多了!” “呜呜……”佟娅菲开始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自作孽,不好受了吧?看你还当不当花蝴蝶了?!”典伊数落她一句,抬手理了理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盯着她的眼睛说:“别哭了,你在洗隐形眼镜吗?” “好!我这就去了!”佟娅菲打起精神,抽出典伊手中自己两次忘了拿的名片,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佟娅菲怎么哭着跑了?” 一件西服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头,司湛辰拉她靠在自己怀里,袖口的钻石扣钉在她脸侧闪烁熠熠。 “他们这样,真好。” 白思哲每个礼拜都会打电话给自己哭诉佟娅菲在外面怎么怎么样儿爱玩,怎样不顾他的感受,想到这里,司湛辰就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天天吵架,这样也好?” “这样才正常,不是吗?”怎么办,她怎么就是这么羡慕她,甚至是嫉妒呢…… 等所有人都散场了,典伊交代完后续的收尾工作和司湛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2点多了,洗漱后的两人躺在床上很快就休息了。 司湛辰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清晨的他总是最先看到她的睡颜,但今天早上却没有。 “典伊?”轻喊一声,带着浓浓地慵懒,没有回应。 “典伊?”他走出卧室瞅了眼餐厅,又往厨房那边挪了几步。有点小失望,原来自己想错了,她没有给自己准备早餐。 “典伊?”抬腿又往书房走,推开半掩的门……“典伊!” 深深加了一些典伊内心的活动,深深相信典伊内心是复杂的,她既恨她的爷爷,但实际上她比别人更渴望得到关爱,当她认为快要接触到终点的时候,她会踌躇,但是已经无法回头。 ☆、覆地 典伊一动,司湛辰就靠了过去。她背对着他,眼皮滚动几下,泪水滑过鼻梁合着左眼的泪染青洁白的枕头。 单薄的肩头在他手掌中倔强地僵持着,司湛辰没有再强迫她面对自己,而是轻轻抚拍着她的背,问:“还是很难受吗?” “……”典伊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气喘不上来,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哭声,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仿佛不愿面对…… “哪里不舒服吗?”看她涨红的脸,整个人很难受的样子,司湛辰担心地起身准备叫医生:“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了。”典伊掀开被子坐起身,咬着泪,低着头回避他为自己担忧地目光。 司湛辰重新回到病床边,边为她盖好被子边说:“医生说你是因为工作太累,压力太大才会虚脱晕倒……是我疏忽了,没照顾好你。” 典伊像是没听到他说话,顺着自己的右手背一路看向点滴注射管那头的吊瓶上,目光空洞。 见她不理人,司湛辰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公司出问题了吗?”这么快吗? “失败了,被人出卖了。”典伊吸了吸鼻子,目光还是游离在他以外的地方:“你可以嘲笑我了。”话音刚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一切都是自己太轻信人了,自己还能怪谁?他一定对自己失望了吧……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呢?如果要嘲笑,我也该嘲笑自己。嘲笑我自己为什么要让你孤军奋战,嘲笑我自己为什么……”司湛辰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脑里全乱了,仿佛窒息之感会冲上堤岸,下一秒就会淹没双眼,他拉着她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国外过清静的日子!” 他额头上暴露的青筋,让典伊迅速冷静下来,他失态的样子让她太意外了,仿佛此刻他就拉着她的手狂奔在快要沦陷,满目创伤、硝烟废墟的城市街道上,而身后的敌军操纵着庞然大物正步步紧逼!可是……她躲不过,更没有机会了。 “来不及了!从进钱柜会所的第一天开始,爷爷就用看似小儿科的方式引起我所有的注意,然后再向我抛出一个美味的诱饵,就等着我咬钩。”典伊无奈冷笑,眼中却是一片明朗:“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的猜测,现在他都知道了,我手上的那些资料变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的炸弹,我逃不了了。” 早上7点11分她准时给沈泽淼打电话,可他的电话一直都处在无人接听状态,她又给清水嘉映打电话,同样无人接听,正当她开始感到不安时,她收到了一个短信,是沈泽淼发过来的。 “记住仇恨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复,但报复的结果一定是钱,如果捞不到一分钱,仇恨一文不值!” 这是什么意思?!她被他耍了!至于沈泽淼,恐怕早已看出时局倒戈典正坤了吧?! 看她自责悔恨得无以复加,滴管下端因为她紧握的双拳而被血染红,司湛辰心痛地将她的手展平,抚慰她冰凉的手心,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的犹豫一再害了你,典伊。如果这条路注定要走到终点,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犹豫,为什么不让这一切尽快画上终点,即使……那时的你会恨我,即使一开始是预谋,可是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也许到时候,这些……在你眼里都是借口,也许我还沉溺于现在,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现在的决定,会想为什么不让这一切来得晚点,让你我之间能有更多相拥的机会,但是我已经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了。’ “典伊,你知道人为什么喜欢跷二郎腿吗?” “不知道。”典伊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完全不搭边的事? “因为想要相互依赖取暖,也许有的时候别人并给不了你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只要有人站在你身边,就会感到安心,我希望成为这样的人。” “……湛辰。” 指腹抹去停留在她眼角的泪,司湛辰学着她平时的样子,问:“……感动了?” ‘真是小气的男人!’典伊心中暗叹,又忍不住弯起嘴角,被他一脸无辜的表情弄得苦笑不得。 “送你一个礼物。”司湛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本来早就打算给她了,谁知上次给她说订婚的事儿被她几句挡回去,后来又因为她太忙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送她。 “是什么?”典伊打起精神,打开精致的盒子,绿色猫眼石戒指静静躺在其中,沉静优雅的散发出沉醉的光芒,像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恒星。她不禁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它真美!是……古董吗?有故事?” “当然有。”司湛辰笑着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端在自己眼前看:“这戒指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一位镶黄旗的没落贵族用尽所有积蓄买了所大宅,搬家当天来了位和尚,和尚说废弃的荷花池中埋着了件上古时期的宝贝,这戒指经由几位收藏名家,最终以一件礼物送到我父亲手上。” “上古?瞎编的吧?!”典伊又被逗笑了,瞧那绿色猫眼石戒指虽然样式古老,说是北宋以后的古物她还倒信,上古?鬼才信呢! “不骗你!”瞧她不信,司湛辰一脸正色就差发誓,把戒指取下来,让她看指环里侧:“你看!上面记载了一段话。” 典伊虚着眼睛,仔细看上面奇奇怪怪地一圈像字的符号,问:“这是什么字?” “上面说得是一位古老帝王的愿望。”司湛辰故作神秘,话只说一半。 典伊还真上道,接着他的话就往下问:“那是什么?” “他希望这枚戒指是他的眼,可以时刻看到自己心爱的王后。”虽然只是一半真半假的句话,却仿佛蕴含着千丝万缕的情愫。 被他望着自己眼中的炙热烫得一时间无处遁形,典伊顶着一脸的绯红,又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分析道:“帝后之间会有真情吗?帝王不都是喜新厌旧吗?这个戒指恐怕是占有欲的象征吧?!” “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司湛辰白她一眼,再浪漫的爱情故事在她面前恐怕都会变味吧?!这个时候难道就不能其他女孩那样……哎,算了。 瞧出他一脸不高兴,典伊忙把戒指接过来套在指上:“总之……谢谢了。” “典伊。” 典伊专注地看着宝石中心那一道目光,心中还记挂着那个关于这枚戒指的故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对他的柔声呼唤只是应和了一声。 “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做吧。” 闻言刚一抬眼就撞进了他的深眸里,典伊不确定地问他:“这是典家的内斗,你能做什么?更何况……” “……” “我会变成众矢之的,不止爷爷,如果让那些政客知道我手中的资料,我也一样活不了!”说到这里,她抽回握在他掌心的手,头撇向左边掩住眼底那一片浮起的红,叹气道:“司家也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婚事吧?” “你是我选的!不是司家!不是我爸!”面对她的退缩,司湛辰简直恨得牙痒痒,却又心疼地不得了,他一把抱住她,甚至可以听得到那一瞬间从她身体里传来的骨骼碰撞声,他在她耳边坚定地说:“不要退缩,不要放弃,相信我,好吗?” “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的……”典伊蜷缩在他怀中,寻找着能支持自己走下去的温暖,却像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似得喃喃道:“一定会的……” “……傻瓜。”怎么就是那么要强呢?! 曲江佳苑 “爸爸还没出来吗?”典庭海在父亲卧室的外厅里来回渡步,不断询问一旁的王管家。 “什么事?”还没等王管家回话,典正坤的询问声就跟着拐杖触地的响动传了过来。 看到父亲苍老疲惫的身躯渐行渐近时,典庭海先是稳了稳心神,但还是掩不住一脸的慌张:“爸爸……沈泽淼消失了!” “什么!”正拄着拐杖准备下楼梯的典正坤,闻言差点摔倒,幸好被王管家一把扶稳,他忙问:“那钱呢?” 典庭海深呼一口气,说:“……没了。” 喉结拉扯着松弛的肌理上下滚动数下,典正坤终于重重坐在沙发上,手捂住心口,一脸痛苦,几秒钟后脸色转为病态的暗红色。 “爸爸!”典庭海见状差点慌了手脚,扑过去迅速掏出他随身携带的药,在王管家的帮助下硬是把药给他灌了下去。她跪在地毯上,手一下一下地为他顺着气,哭花了一脸精致的妆容:“爸爸……您好点了吗?” 典正坤渐渐倒上气来,他突然伸出双手锢住典庭海的双肩,双目圆瞪,表情骇人,吐出三个字:“快去查!” “是!”…… 司家大宅。 “终于舍得回来了?”司慕容挥出一杆,白球在草坪上跳跃几下,仿佛能听懂主人的话似得乖乖地漂亮进洞。他朝司湛辰站着的发球台边走了几步,帽檐下眼睛隐在阴影中,身材依旧挺拔的他在夜场灯下的草坪上散发开几道青影:“有时间就多去陪陪你妈说说话,要不就下场打几杆。” 一脸阴沉的司湛辰没有答话,步下球台走到站在父亲旁边,高呼“nice par !”的那人身边,问: “你就是沈泽淼?” “是!是!”沈泽淼挤着眼睛急忙点头哈腰,下巴都快点到地上,一副奴才样儿。 灯光下可以明显看到司湛辰牙关牵动着面部突然一紧,下一秒他从杆筒中抽出一支3号球杆就朝沈泽淼抽了过去。 伴随着哀号声和求饶声,一下比一下重,整整持续了将近一刻钟,直到沈泽淼的口中只能发出呜呜地抽泣声。 至始至终司慕容都没有出声阻拦,他只是冷眼旁观,然后他接过司湛辰手中的球杆,弯腰从架子上拿起一块白布,擦干净球头上染上的血迹,淡淡说道: “何必和这种人生气?” 这枚戒指是在69章埋下的一个伏笔,也是为了呼应本书的前传《风卷而去》而设定的,没有看过《风》的童鞋们可以直接忽略。 ☆、原来(1) “滚下去。” 头顶传来司湛辰淡薄地嗓音,虽然只有三个字居然让沈泽淼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父子二人的视线中。 “沈泽淼的投诚,虽不是雪中送炭,却是锦上添花。看来这六年的牢狱之灾让他独长一双慧眼,终于明白谁才是能保护他的人。” 司慕容虽然觉得自己在儿子面前没有解释的必要,而且近来他一再拖延的态度让他很不满,但今天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控震怒,这一切来得突然,却全然不觉得他失了心智,反而让他察觉到儿子身上那种让人无法抗拒和抵挡的气势,竟让他也真切感受到了那么一瞬间的惊心动魄。 “计划并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轨迹发展,典伊的处境将会很危险!不过……”司湛辰喝了口水,透明的杯身印出他修长有力的指,关节青白尖锐,他凝视着父亲的眼,叹道:“政治资金,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司慕容浅笑几声,摆了摆手,说:“这应该归功于我的儿媳妇典伊,才对!” 闻言,司湛辰的面容在夜场灯下一半清晰一半阴沉,水杯在指间仿佛下一秒就会扭曲崩裂。 “钱,原本并不肮脏,只是拥有钱的人无法守住对钱的健康观念,而变成了丑陋的贪欲。这个时候,法律恰恰能体现出它的价值,但是如果法律受金钱的支配,政治受到金钱的抨击,人心受到金钱的收买,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丑陋的贪欲和人性的毁灭,还有……对平民百姓人权和生活的践踏!”司慕容望着自己的儿子,皱纹叠起的眼角画满了沧桑,他所有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 “彻底铲除DR背后的政治勾结和经济链是你我,父子俩人共同的政治理想!当然!我并不否认自己的私欲,但是,在政治斗争中胜负之后才是对错!七年前,没有一次打跨DR,是因为当时的我只想过用法律的途径来解决,却忽略了金钱的,结果让沈泽淼成了替罪羔羊,这次,绝对不允许失败!” “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尽早结束这件事。”他当然不会去相信父亲利用沈泽淼只是机缘巧合,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典伊深陷困境,逼得自己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逼得自己不得不作出……伤害她和自己的事。 “希望你这回是真的想通了。”司慕容将手中的球杆重新递回到他手中,看他的眼角渐渐浮现笑意,说:“最后四个洞,你来吧!” 夜风凉爽,司湛辰没有从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32楼,而是步行到小区花园中,抬头望向楼顶那仍亮着的灯光,目光一暗。 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屋内一片黑暗寂静,门厅的灯染亮卧室里的一角梳妆台,镜子里的典伊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熟了。 司湛辰向里瞥了眼,拉开领带,以最快地速度洗漱好钻进被窝,双腿夹住她依旧冰凉的脚,典伊动了一下,头枕在他伸过来的手臂上,整个人像只小虾米窝在他怀里,仍是装睡。 司湛辰另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背,指腹在她针扎凸起的手背上来回磨蹭,轻声说:“刚从医院回来就熬夜,看来真该专门找个人看着你。” “没有。”典伊嘴里嘟囔着拧呲了一下,摆明了不想搭理他,现在倒好,一心就想着怎么快点睡着。 “好,好,好……快睡吧。”司湛辰连声叹着气,就是拿她没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典伊就被他从床上拉起来,连人带着被子被摁在洗手台上,被他催着刷了牙洗了脸。 典伊灵醒过来后乖乖吃完饭桌上他为自己准备的营养早餐,刚站起身准备去更衣间换衣服上班就被司湛辰又摁回到凳子上。 “这几天先不上班,好好在家休息。” 眸子转动几下,典伊觉得司湛辰说得有理,还是先避避风头,静观其变吧。 “那我就去再睡会儿。” 双臂撑着桌边,典伊刚准备站起来第三次被司湛辰摁回到凳子上。 “医生说,工作强度大也不能代替锻炼身体,你就是因为这几个月作息时间没有规律,缺乏锻炼才会低血糖晕倒的!”司湛辰怕她不听,故意板着脸说:“一会儿就跟我出去打会儿网球,中午再去老中医那里给你开一副药,还有!管住自己的嘴,吃清淡点!” 一大早没有没脑地就来这么一堆话,典伊就纳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抬眼斜着打量他,总感到身体困乏的她本想反驳几句,却还是在森然的气场下把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旁敲侧击地问了句:“最近总是阴天,你的腿会疼吗?” 典伊从小就一个人过,自立自强的她很少会关心别人,司湛辰怎么都意料不到从她那里来之不易地关心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 他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特别在意典伊对他的看法,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只要典伊的目光驻足在他的腿上,或是无意中掀开被子,他都会刻意地掩盖住自己受伤的地方不让她看。露台上的户外游泳池自从朝鲜回来他没游过一次。即使就像是现在穿着长裤,他都会很不自然地把裤腿往下拉拉。 “那……”典伊看他这样,那打着钢钉的腿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不自觉眼眶红了一圈,这回算是彻底老实了,拉着他的手撒娇似得晃了几下,说:“咱们现在就去。” 钱柜会所因成功举办世界经理人峰会而名声大噪,从一座带着点神秘感的贵族私人会所一下跳脱成为有钱人趋之若鹜的场所。 无论白天黑夜门庭若市,会所最东边的一个兰墨园里却是天壤之别。墨兰细枝随风轻摆,淅淅飒飒的雨露洒在黑色的花瓣上,屋内压抑地安静。 略带苍老地声音响起:“找到沈泽淼了吗?” “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典庭海忙放下茶杯,分析道:“消失得太没有道理,按理来说那么多钱都是连着的编码号,如果想要脱手,不会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典正坤的气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了些,唇瓣也不是那么发乌了:“是啊!这起码说明一点。他现在不缺钱,换句话说,他身后一定有人!这种事,他一个人可没胆量干出来!” “会是谁呢?”典庭海蹙起眉心,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最大的嫌疑原该是典伊,可她在知道沈泽淼失踪后急得住了院。但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 “知道政治资金的人少之甚少,关键还在沈泽淼身上!”典正坤将目光转向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清水嘉映身上,问:“七年前还有谁知道内幕?” 清水嘉映摇了摇头,仿佛真是一副被典家揪住小辫子而一副惴惴不安、小心谨慎的样子。 典庭海一直打量着他等待下文,7年前她刚进入DR,虽然知道那件惊天动地事,但对其中盘根错节的内幕却不大清楚,可知道得越少,反而让人的思路更加清晰起来,她脑中灵机一现,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个人!?就是七年前策动那场揭发DR内幕的黑手。” 清水嘉映眼中闪过一道光,忽又暗下去。 花白却依旧浓密的眉毛高高挑起,茶杯里的雾在那里染上一层薄雾,典正坤吹了吹浮绿抿了口,淡淡说道:“也许……真是他。” 水墨丹青下的牡丹绘在墙上,典伊踩着轻步坐在仿古样式的屋子里,不到几分钟就有几个人影透过格子窗上的青纱染上几道深色匆匆而过,又过了两分钟另一个人影刚一出现,典伊轻喊了一声,那人停在原地,不动了。 “没听见我说话吗?”典伊连头都没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藤椅上,说:“进来吧。” 雕花木门吱啦一声,清水嘉映跨过门栏走了进来。 “典总,有什么事吗?” “嘉映,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典伊冷着脸,对他的临阵倒戈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新的人生,以及清水家族新的起点。可是你却背叛了我!那么……清水先生,不会再有下次!” 清水嘉映内心纠结,他对典伊是绝对一百二十分地希望可以帮到她,更是一百二十分的歉意,然而……不是她开出的条件不够优越,不是不够诱惑,只是……他必须要为身后的家族负责,要为家族找到一个坚实可靠的靠山! “政治资金被沈泽淼侵吞了,现在所有人都找不到他,DR为了掩盖住这次的失误,已经从其它子公司账目上挪用大量资金来填补缺口,他们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想那沈泽淼一脸怂样儿,居然会干出这么有胆魄的事儿,真是让典伊大感意外,但意外中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可是,清水嘉映对她的态度却更是让她琢磨不定,他所作出的任何决定都应是基于对家族的负责,如果说以前他投靠她,再倒戈爷爷都是为了家族利益,那现在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又是为了什么? ☆、原来(2) 清水嘉映对着审视自己的典伊,淡淡说了句:“我要回日本了。” “这么快?”典伊还没从自己的思路中跳脱出来,顺口问了一句,又随即一笑,感叹道:“也是,任务完成了,是该回了。那么……再见。” “再……见。”两个字说得清澈却又沉重,清水嘉映凝了凝神,艰难地说道:“你自己要小心。” “……”典伊本想白他一眼,然而被他一脸微微的红,弄得有些茫然,他对她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她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受制于人,从来都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 听她嗓间中略带关怀的调侃嗓音,清水嘉映居然是如释重负得弯起笑容,说:“清水家自由了,永远自由了。” “噢?”典伊有些不可置信地蹙了蹙眉,撇了撇嘴,咬了半天牙,说道:“看来爷爷是只对我一个人狠心,呵呵……恭喜你,还有你的孩子。” “谢谢你,不恨我。” 典伊苦笑着摇了摇头,一直生活在仇恨中的她,对这样的痛感和背叛早就麻木了。可是谁能说他有什么错呢?危机局势下的自保,不也是保护家族的本能吗?如果说原先很生气,那么最恨的也是沈泽淼,对他……现在也已经释然了。 “……不送了。” “我走了。” 清水嘉映恭敬地退后几步,反手拉开门扇,退出门外,整个人被雨后青白的光线笼罩着,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眼底里有点点亮光闪动。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在他来到钱柜会所之前早就投靠了司家,他坚信司家才真正拥有兑现解除家族束缚的实力,所以……这一切早就是个局,所幸的是他看到了司湛辰对典伊的爱,他也为她高兴,更希望她在尘埃落定后得到安定和幸福…… 典庭海被典正坤单独叫到办公室里,还没坐稳,就遭到了父亲的质问。 “当初江城集团的并购案,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助典伊?”原来一路上典正坤默不作声是在寻思这件事! “……这。”典庭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恍惚着匆匆问了句:“这和现在所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拐杖顿地声时断时续,典正坤颤颤巍巍地坐到软椅上,双手交握在拐头上,沉思了一会儿,说:“自从典伊回来,DR就没有消停过,这一切绝不是偶然。” “您……您是怀疑,帮助典伊的人……”越往后猜测,背脊越是冷风阵阵,典庭海的长睫闪动频率越来越快:“就是那个人……?!” “那人是谁?”典正坤观察着她的反应,严肃问道:“你是不是知道!” 面对质问,典庭海反应过来张口就喊了声“不!”,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敛了敛垂在额间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张了张颤抖地唇瓣,说:“只是想到了些线索,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 “……庭海。”典正坤仿佛也察觉到自己态度过于苛刻了,眉间的深凹渐渐舒展开来,却又是满面疲态,他厚实的掌心覆盖住女儿的手背:“你要坚强起来,DR以后就靠你了。” “爸……爸。”典庭海哽咽着唤了一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后宫 冯磊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少校先生,典庭海从昨天开始就通过私家侦探所打探您的行踪。” 感到怀中的人极是不满意地扭动了一下,长指甲在手臂上划过一道火辣辣的痕迹,司湛辰皱起眉心,对冯磊说:“不用理她。”匆匆挂了电话。 “是谁啊?”典伊懒懒地靠在他肩窝里,酒瓶相碰的一声脆响拉回司湛辰的走神。 “没事。”司湛辰亲昵地用下巴上的胡渣蹭着她光洁的额头,惹得她皱着眉头一阵抗议。 “没事干嘛还皱着眉头?”典伊挣脱开他的魔爪,刚想抬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心,没想到他的电话又响了,她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快接吧,说不定有人为了找你都快急得疯了呢?” 司湛辰瞥了眼屏幕声的陌生号码,典伊抬了抬眉毛很自觉地坐到沙发另一头。 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让司湛辰的眉头又一次皱起,接着很快就挂了电话。 “我……” “快去吧,她不是都找你好几天了吗?”典伊往分酒器里加了些冰块,双手端着摇了摇:“叙旧的话……二十分钟够了吗吧?” 司湛辰眯眼瞧着她,深邃的瞳孔几乎被睫毛完全覆盖,唇边滑过一丝笑意,问:“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据他所知典伊三天前从钱柜会所回来后就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这不……一连两天,天一黑就拉他来泡酒吧,看着顾小小越来越黑的脸,他都忍不住想笑。 “这是最后一次。”长指夹着小盅伏特加一口闷了下去,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正巧与口中未消的冰冷相遇,劲爽刺激地冲击感让典伊的精神为之一振,脸颊染上两片红晕,她笑笑地说了句,声音在玻璃幕墙外的迷幻灯光中仿佛充满了魔力:“以后不会再有了!” 几天前从钱柜会所回家的路上,一个大大的计划就已经沉着于胸,她坚信,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自己了! “你看着表,十五分钟之内我就回来。”司湛辰掐了掐她脸上可怜巴巴的那么点瘦肉,笑着转身走出包间的门。 过了大约3分钟的时间,包间的门再次打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伏特加的后劲儿很大,仰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典伊缓缓转过头,接着目光一紧,冷声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保安都去见鬼了吗? 典庭海坐在离门最近的高脚凳上,手肘撑在吧台上,手包上链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身材都还是那样撩人,她转正身子直视她的眼,问:“我来是想问你件事?” “如果是关于司湛辰的,还是免开尊口吧。”典伊直起上半身,拿起分酒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没有一口闷,而是浅尝一口细细品味起来:“如果是关于DR的,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你真打算把那些资料交出去吗?”典庭海本想找她好好谈谈,可她那副桀骜不驯地架势实在是太让人来火。 两天前典伊就已经通过司家的关系网潜移默化,似真非真地放出了一些关于DR这次洗钱失败的风声,很多政治势力闻讯后都在蠢蠢欲动,DR眼下的处境相当尴尬! 口腔里的烧辣让人难以承受,伏特加酒的确不适合细品,典伊端起酒盅一口闷下,极有气魄地“哈”得一声吐出酒气,她终于找到了一款最适合自己的酒,虽然比起昂贵的红酒显得廉价,却能带给人强烈的刺激感,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咯咯咯得笑了起来: “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不过这招也是姑姑教我的,‘趁其病要其命’,上次您就是拿着我的不雅照威胁我的,那么这回,我也会毫不保留地反击。” 不是她手握着资料不愿利用,而是因为现下才是该扔手榴弹的时候,前有DR搞丢秘密资金,后面再推上这一剂猛药,不相信他们不怕!她现在已经是破釜沉舟,只求一战了! 典庭海被她话彻底激怒,把原先来找她的本意抛到九霄云外,厉声威胁道:“你就不怕……” 典伊早就厌倦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样儿,挑眉高声打断她的骄傲:“你们已经不止一次地想置我于死地,难道还想再来一次?这次有几成把握?有没有提前评估过风险率?呵呵…你们…还有勇气再承受一次失败吗?” “你!”典庭海气愤地从凳子上蹭得一下站起来,美目圆瞪,指着典伊大声呵斥道:“我劝你最好把资料交出来!” “把司湛辰引开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典伊也跟着站起来,双臂环胸,一副生意人惯有的精明,提出自己的条件:“不想看到DR洗黑钱的资料出现在检察院,那就答应我的要求!” 典庭海气得浑身哆嗦,大喊道:“你妄想!”想让她把DR拱手相让,想都别想!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请回吧。”典伊一屁股坐回到沙发里,浑身酒气的她看起来懒洋洋地。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人利用!”对方的逐客令让典庭海发胀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她没有羞愤地推门出去,而是更靠近她几步,说:“我问你,内幕资料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 典伊抬头瞧了眼将自己笼罩在一片阴影下的典庭海,后又低头琢磨着她的话,可就是没什么头绪,在她眼里姑姑只不过是一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蠢女人,这回……又想挑拨她和司湛辰的关系吗?! 典伊没好气地再次下逐客令:“下个礼拜一才是最后的期限,如果姑姑和爷爷还没有想好,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说完调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侧过身拿起桌上的小酒盅刚要抬到唇边,却被冲过的典庭海打翻,酒溅了她一脸。 眼前一花,典伊条件反射地牢牢箍住她扇向自己的右手。手腕处搓骨般地疼痛让娇生惯养地典庭海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她另一只手在典伊手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跟我动粗?这恐怕是你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典伊手腕稍稍一用力,她就被她拽着往前摔,挣扎地力气越来越小,剩下地只有让她无法承受的疼痛。 她被典伊拉扯着,上半身腾空,一双长腿在地上乱蹬,高跟鞋掉了一只,一只手慌乱挣扎着寻找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典庭海扒拉着桌边在典伊拉开包厢门准备把她摔出去的一瞬间抄起一个酒瓶借那一股强劲砸在她的头上。 一声闷响,玻璃渣碎了一地,门失力合上,外面的嘈杂声也跟着消失,典伊缓缓转过头来垂眼看她,酒精带着狂躁愤怒的情绪彻底溅湿了她藏在刘海下的眼,血水染红了她的耳朵。 典庭海瘫坐在地上,仰看着她,手中还握着残缺尖锐的破酒瓶,浑身上下不住地打抖,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本章发得比较仓促,如果文中有错别字的话请大家暂时忽略,深深晚上回来再改。 ☆、77 交替(1) “我……一直……日思夜想……心中期盼着,可以通过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充满仇恨的眼中流着伤心的泪,典伊如鬼魅般一步一步逼近她,口里吐出最后的那句话轻如烟缕,却比跌落地眼泪还要沉重辛酸:“可是……你们是我的亲人……” “你……你别…过来!”典伊的失常让典庭海恐惧地张大双眼,她连滚带爬地终于依靠着茶几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手握着瓶口,尖锐地一面对着不断靠近她的典伊,大声尖叫:“你别过来!!” 夜场灯光下那一滴沿着下颚跌落地面的红,仿佛能把地毯烧出一个洞来,下一秒在典伊脚下飞灰湮灭,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停在典庭海的面前,没有动,仿佛在思考又仿佛眼里只剩下空洞的漆黑。 典庭海努力睁大着双眼,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眼角仿佛在下一刻就能崩裂,但她却看不清那长发下的面容,她眼里的典伊已经不再是典伊,她是魔鬼!!!是阻碍她取得成功的最大障碍,是阻碍她得到幸福的最大障碍,她要展开锋利的爪牙将她撕碎,她要张开嘴啃食她的骨,吮吸她的血,就像刚才那样,对!!就趁现在,狠狠一击,让她彻底消失!!!! 锋利不齐地玻璃刺尖仿佛慢动作,穿透空气的临界点,只听得一声闷响,玻璃锋利的尖锐在典伊眸中一亮,她侧身躲过典庭海尽全力扑过来的身体,双手突然钳制住她的脖子,再听得喀嚓一声,典庭海张着嘴,眼珠翻着向上,像是在看天花板,又像是在看典伊,浑身抽搐几下,身体便如婴儿般依偎在她的怀中。 典伊抱着渐渐失去生机,如秋叶般滑落的身体,坐在了地毯上,一切安静了。 她的头无力得靠在她的肩上,典伊紧紧搂着她,平静地目光飘向玻璃幕墙外的迷幻灯光,轻声轻语地说:“你起来……我让你起来。” 等不到任何回应的她低头瞧了典庭海一眼,下巴枕在她秀美的头发上,又问:“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想杀我吗?怎么……认输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柔和,却问得认真极了,像是小学生遇到难题在求教尊敬的代课老师。 “我不想……你怎么就……”典伊收回游离的目光,把她重新从地往起拽,典庭海的头却无力后仰着,如棉絮般柔软无力。她盯着她光洁的下巴,突然扑哧笑了一声,好像典庭海正在和她开玩笑,不过……在她的记忆中,就算只是儿时,姑姑也没有抱过她或是和她玩过。 “你给我起来,起来!”典伊突然发疯般摇晃着她,拖着她站起来,然而只有她的长发如生前那般富有生机地曲卷摆动了几下,身体却如木棍般笔直僵硬,□的双脚拖在地毯上。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典伊被血染红的面孔终于在短暂地僵硬后惊现恐惧! “怎么会,怎么会!?”她喃喃着抱着典庭海重重跌坐在地上,张着嘴呜呜地哭出声来,一切都是她在危机到来时本/能的反应,她为什么要那么不自量力地扑向自己?!她只是想有效地阻止她,她出手明明没有那么重,怎么会?难道是对她心怀的恨意瞬间爆发,让自己失了手吗?! 理智点点回归,不愿面对的现实将她的唇色彻底洗白,典伊摇着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她放开她,手撑着地毯往后挪,退缩、畏惧到连她散落在地上的一缕发丝也不敢碰触到,恐惧、良知、悲伤……犹如炎夏里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瞬间汇聚成了抑制不住的嘶喊: “不!——唔……”下一秒她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整个人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怎么回事?他才离开不到十分钟!他在楼底下没有等到典庭海,她却出现在这里,’司湛辰伸手在典庭海脖颈处的皮肤上停留了一下,猛得收回手,目光中一冷,难以置信地回看了眼怀中蜷缩成一团的典伊。 “快走!” 他的话拉回她的慌乱,她抬头望向他,颤声问:“那这里…?” “快回家去!”司湛辰推了典伊一把,接着把她瘫软的身体往起拽,把她推到门口:“从专属电梯下到车库,快走!” “不行!”典伊背靠着门,双手抓住他的双臂,鼻尖泛红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傻瓜!这是我的地方,让我来处理。”司湛辰远比她要镇定得多,他抬手理了理她脸颊旁被冷汗浸湿的发丝,捧着她的面容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坚定,柔声安慰:“振作起来,不要让别人看出异常,乖!快回家去,我答应你,一会儿就回去陪你。” 典伊用手背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转身拉开门的同时,她咬牙掩住差点冲口而出的呜咽,昂着下颚,目空一切,一步一步往前走…… 包间里还是那样的昏暗,司湛辰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眸轻眯默默看着仿佛已经安详睡着的典庭海,片刻之后,双眼骤然睁大…… 他原以为屋里一定黑的,典伊一定是躲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可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光线瞬间照亮了他。 典伊手拿一块毛巾擦拭着湿发,露在宽大浴巾外雪白的皮肤还滴着水珠,她对着站在门口的他,笑着打招呼:“回来了?” 司湛辰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关上身后的门,他脱下风衣挂好,又不紧不慢地换上拖鞋,这才来到她身边,像往常那样接过毛巾擦拭着她的湿发。 “她,确定死了吗?”典伊坐在镜子前乖乖让他为自己将头发擦干。 司湛辰轻点下巴,淡淡吐出两个字:“确定。”仿佛世间、此时此刻只有他手中的发才是最重要的。 “我,我想好了。我不该害怕,更不该自责,后悔!”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典伊深吸一口气与镜中的自己无畏对视,恢复红润的双唇在贝齿的碾压下再次失去血色,她又看向镜中的他,露出一抹与其说是痛到令人心碎的笑容,不如是说美得令人心醉的微笑:“我该高兴,我不用再害怕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 “我永远都是你的,只是你的!”司湛辰立刻俯身抱住她,与她脖颈相交,耳鬓厮磨,彼此的温度仿佛已经烫入肌理深处,沿着血脉摔碎在了一起:“谁都不会把我从你身边夺走!” “嗯!”典伊对着镜中的他重重点头,目光纯然,笑得幸福:“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不会有人知道典伊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或许只有将她的皮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再把血肉从骨骼上撕扯下来,到最后血流了一地,才能让人看到那颗□裸暴露在那里,被柔软地,一碰就破地,丝绒般地血管粘连着的为生命而战斗……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一颗心。 “来。”司湛辰不动声色地咽下眼底停留的水汽,拉着她往卧室走,来到床边,他一把掀起被褥,一整张白色的兔子皮草安静地躺在上面。 典伊的身体像一块玉石坠入海心,此刻的她仿佛躺在一片白色松软的沙石里,沙粒伴随着海水来回飘荡,下一秒,他贴上了她的身。 “我说过,要找一块兔子皮把你包起来,带走!”话音刚落,他的泪就跌落在她的眼里,在她眼中闪过诧异那一瞬,他低头吻住了她。 好烫……对!就是这炙热的温暖,只有这样才是可以融化皮肤,吞噬血肉的温度,从一开始的呜咽抽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典伊紧紧抱着他,双手握拳一下下击打着他的背,那一声声地闷响敲击着两人的心房。 也许彼此身体的交融才能真正挽救那如破碎山河般的灵魂,也许在不断深入与占有下才能真正拥有彼此,不!这一切还不够!如果能化成一个人,这一刻他们会义无反顾地跳入熔炉,直到彼此的血肉都被烧焦了,粘连在一起,最后变成灰,致死相偎不离! 窗外发白,丝丝缕缕的阳光投射进来,汗珠在纠缠相拥的两具年轻的身躯上散发光芒,典伊头枕在他的臂弯中,双目微微合着,呼吸均匀的她像是已经睡着了。 司湛辰却没有睡,细细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指抚摸梳理着她的发,不时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怀中的她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他看到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她的脸,还有她略带惊慌的双眼。 “地下停车库的监控都处理了吗?” “处理了。”司湛辰眯起双眼,长睫弯出一个弧度,手指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她的发。看来昨晚她真是吓坏了,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纠结这些问题。 “那……你的通讯记录呢?” “都处理干净了。” “那……” 在第一个字还没说完整的时候,她的小脸就被司湛辰摁进胸膛,他的笑通过起伏的胸膛震得她浑身发麻。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案发后三个小时,‘后宫’的负责人顾小小就已经被传唤到了警察局,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被保释了出来,媒体闻风而来,却又不知为什么地集体偃旗息鼓,报纸上找不到关于这宗命案的任何蛛丝马迹。 DR那边却是翻天覆地,DR的支柱、典正坤得知消息后在股东大会上突然昏倒,在医护人员5个小时的抢救下暂时稳定住病情。 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师从VIP重症监护室里走出来,目光巡视了一下在外面等候的众人,最后走到典伊面前,说:“患者已经苏醒,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王管家。”典伊唤了声等候在门口焦急如焚的王管家,带着命令地口吻吩咐道:“你和秦律师先在外面等一下。”话毕,一个人走进病房。 瞥见秦律师投来地不解目光,王管家却是听话地站在原地,以他侍候典家近四十年的经验,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会看不清楚呢?! 病床上的典正坤随着来人的脚步声,努力保持清醒,艰难地转头看清来人,深紫的唇瓣在呼吸机的透明罩中急促张合几下。 “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典伊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里,裙角一丝不苟。 典正坤虚弱到说出得到话都变得轻飘飘地,犹如风中断絮,没有一点杀伤力,但这也无法掩盖他对她的厌恶:“我不想看见你,你滚,咳咳咳……” 典伊纹丝不动,淡淡地问道:“如果我走了,DR怎么办呢?” “DR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操心。”典正坤怒喊一声,力竭的他再次跌回枕头上,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 典伊坐到床边,手拍抚着他的背,唇边带着笑意,低声在他耳边轻语:“在等典庭绅吗?他不会来了。” 爱女的以外惨死犹如一把利剑割断典正坤的喉,他伏在病床上,枯木般的双手紧紧把住床边,额头上青筋暴凸,满脸涨红,现在的他在典伊面前脆弱地如一个初生的婴儿。 “因为美国海关不会放人的。”典伊双手一揽,很轻松地就把他扶正,重新把歪在一边的呼吸机套在他的脸上。她安静地坐在床边,平心静气地等他渐渐喘过气来。 “爷爷,我想结束这场战争,爷爷难道不想吗?” 典正坤双目暴凸,瞪着眼前的她,胸口彻骨疼痛地撕裂感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典伊抿了抿唇,避开他凌厉地目光,真诚地摊开自己的底牌:“把……DR交给我吧。”久久等不到回应的她偏头一笑,笑容漂亮地像一个天使:“除了我,你还能交给谁呢?”…… 又过了两分钟,典伊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在得到她的允许后,王管家和秦律师匆匆进入病房。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对典伊来说却比她这十几年来被亲人抛弃的每一天每一夜还要令人难熬,终于,重症病房的门再次大开,典伊随着里面走出的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典正坤在王管家和秦律师搀扶下,一步一缓地走到她面前。周围所有人,包括医护人员均被两人之间的沉默威慑,大气不敢出一声儿。 “……你”典正坤提起一口气,咬了咬满口松动的牙齿,一脸不甘却又严肃异常地问她:“你愿意用你的生命去保护DR吗?如果你愿意,那么从现在开始,守好DR!” 典伊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沉默了半响,突然回神坚定地大声应道:“是,我愿意!” 得到肯定答案的典正坤略带欣慰地点了点头,充满血丝的双眼深深望着她,伸出自己苍老的右手:“不……握手言和吗?” 紧紧交握的双手,品味出了较量后胜利者和失败者之间力量的悬殊,更体让她体会到了权利交替时压在自己肩头的千金重担,还有……爷爷卸任时的轻松以及那久违了的亲情。 她含泪浅笑:“……求之不得!” ☆、78交替(2) 门庭外白色的菊花摆案成垒,墙壁正中央挂着典庭海生前的照片,简单的黑白色竟让她的面容看起来纯净极了,淡淡的微笑凝聚在二十岁的那一瞬间。 由于典庭海的死因不明真相,典正坤又重病住院,告别仪式办得非常简单,稀稀落落地只有典庭海旧时的十几位商界好友以及和典家颇有渊源的一些大股东来送花圈。 “你听说了吗?”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与另外一位穿着考究的年轻女士帖耳私语:“典董已经把DR交给那个管理钱柜会所的典伊了!” 她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钱柜会所的总经理哪个不是最后成为DR继承人的!?” “问题不在这里,我听我爸说,典董本来是让典庭海继承的,可是典庭海突然死了……”那男人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挑眉对她使了意犹未尽的眼色。 “你是说典庭海很可能是被……”女人夸张地挑起眉毛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立刻止住下面的话,又小说猜测道:“政坛马上就要改选换届了,听说最近很不太平呢!” “嘘!——别说了,你看!谁来了?”男人把女人往边上轻拉一下,为来人让开本就宽敞的道路。 一席黑裙的典伊从凳子上站起来,鬓边挽上一朵白花清雅安静,她缓缓走向来人,礼貌点头,谨慎微笑道:“您来了。” “我也来看看这可怜的孩子。”司夫人向在场所有人露出亲切微笑,在得到他们更加毕恭毕敬的态度后拉着典伊的手走向通往内室停放典庭海遗体的走廊,感到握住手心里她的手渗出一层细汗,再看她脚下的迟疑,她对着她温柔一笑:“别怕,我陪着你呢。” 闻言,典伊短暂迟疑后沉下口气跟在她身后,抬步走了进去。 司夫人缓缓垂下头来,依然浓密乌黑的长发在水晶玻璃上婉转流泻,她面色平静地与水晶棺里的典庭海对望,几分钟后抬起头对典伊招了招手,让她来这边。 每次与司夫人独处,总是有种被掣肘的感觉,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去来,但对方是司湛辰的母亲,她又不想……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目光尽量不在水晶棺下的容颜上停留,那已经微微变形,却依旧美丽的面庞。 “知道你接下来的时间一定会很忙,不过……婚礼的事也要开始筹备了,我已经为你们选择了一家婚典会馆来帮你们打理相关事宜,呵呵……”司夫人完全不介意她所处的地方,站在水晶棺对面,脸上挂着一副长辈宽怀晚辈可亲的笑容:“虽然典家人丁单薄,不过是绝对不会委屈你的,光是婚纱就要从法国定做,再加上量身修改,婚戒、珠宝等等一系列事项,年后开春还不一定能赶得上呢!” “一定……”长辈的关怀那是她十岁之前的记忆了,司夫人突然这样竟让她很是诧异,很是不自在,但典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随着水晶棺内散发出的寒气,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爬满了整个脖颈,她冷声反抗道:“一定要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谈这些吗?” 心底跟明镜儿似地司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典伊在抗拒什么,在恐惧什么?!但她就是想……让她从这些盘旋在她心头已经极度扭曲的噩梦中彻底醒悟过来! “典伊,如果你把一件名贵的瓷器不小心打碎了,你会怎么办?” 典伊绕过水晶棺走到她身边,贪婪地渴望司夫人那仿佛与生俱来稳定的气场能够给自己一些安定,虽然她对她总有着……可能是婆媳之间微妙的排斥吧,她不解地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怎么办吗?那我来告诉你!”司夫人转正身子面向她,突然伸出双手禁锢住她的双肩,典伊在她的用力下浑身一颤,心头传来的声音让她又迅速冷静下来,她想知道她的答案! “把所以的恐惧和内疚一片一片捡起来,藏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把它藏好了……甚至自己都忘了把它放哪了。” 司夫人越来越阴冷的声音惊得典伊排斥地奋力挣脱开她的控制猛地往后一退,停放典庭海的水晶棺床脚在她的碰撞下发出刺啦一声,渗入骨髓的阴冷。 司夫人逼近她一步,她特有的雍容嗓音温柔却又坚决地在典伊耳边回荡:“然后,好好的生活。司家需要的只有坚强的人!明白吗?” 话毕,她向她伸出手,典伊抬手掩饰住额角的冷汗,最终把自己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司夫人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往外走。 外面等候的人看到司夫人一脸含笑地拉着典伊走出来,又见她当即宣布了司湛辰与典伊举行婚礼的时间,一片哗然后,那些对典伊还持观望态度的股东和商界人士们立刻转变态度,居然在这样凝重的场合里大声恭贺,对典伊更是殷勤备至。 送走司夫人后,典伊继续咬着牙,内心冷笑着应付各路谄媚的人,恍惚间她突然感到背脊一冷,片刻地暗自镇定后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那被白花簇拥中的照片,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一滴泪水。 她想……已处在尘世**漩涡之外的姑姑是不是也在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呢?可笑的是,自己所有的获得,终究是司家给的……不是吗?! 司家的书房建在司家大宅最西面的竹林幽静之处,阳光穿过林间画出道道光束洒窗而入,溅在古雅书苑中,映得屋内相立两个人宛如泼墨画中的人。 “典庭海死了也好,免去了不少的麻烦。”司慕容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古书,抖落书皮上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到的细碎尘埃。 “咳咳……”司湛辰敏感地咳嗽了几声,浅浅皱眉避开灰尘,早几年再加上去年受得枪伤随着这几天气候地骤然变冷,再年轻强壮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 “你做得很好!”见儿子越发苍白的脸色,司慕容眉头深锁,把自己最喜欢的那本民国初年装订的《韩非子》放到角落里,再没有多余关心的话,复又笑道:“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到典伊动手,很好!起码当时的你冷静分析局势,给了典伊动手的机会。” 司湛辰眼底暗了几秒,说:“典庭海不是典伊杀的。” “……”闻言,司慕容沉默半响,沉声问:“处理干净了吗?” “当然!”司湛辰说。 司慕容眉眼舒展开来,走到玉制的棋盘边上,从棋盒中拿出一颗黑色的棋子看似在经纬上随意一点,对他说道:“你看这棋盘上大势已定,就差这最后一子,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亲自来做了。” “……您。” 司湛辰刚一开口,接下来的话就被父亲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司慕容略带无奈地摇着头,笑得隐晦:“今天你母亲已经正式拜访典家,主要是为了筹办你和典伊的婚事。” 听父亲这样说,司湛辰眼中一亮,难掩笑意,整个人为之一振。 “别光顾着高兴。”司慕容见自己的儿子一到这事上就那么沉不住气,好心提醒他:“回去以后多陪陪她,特别是……好好安抚她!”最后的一句话说得更是意寓深长。 夜幕下的曲江佳苑灯火阑珊,王管家亲自打开车门,典伊一抬长腿从车上走了下来,各苑管家带领所有保全员以及仆人站在台阶两侧恭迎。 曾经那些不待见这位典家最不受宠的典伊,曾经经常找机会为难北苑的人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当典伊走过他们身边时都不约而同地退后小半步,只有在北苑工作的几个人一副咸鱼翻身趾高气昂地故意蹭过他们的鞋面殷勤地跑到典伊面前,为她拎包并脱下风衣外套。 她胜利了,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典伊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些年她还看得少吗?!只是通往爷爷那只有DR掌舵人才能进入的办公室的路上时,她觉得仿佛是在通过架在悬崖两头的独木桥,唯一能做得就是直直看着前方,直直地往前一步一步地走,终于,富丽堂皇地大门在面前开启,在看到里面的那一瞬间,她红了眼眶…… 和门外那金碧辉煌的大堂相比这里显得太简陋,太狭小了,白色墙面上挂着历代典氏家族族长的画像,原木色古朴的书柜三面合围在一个看起来很古老很破旧的桌椅旁。 王管家规矩地站在门栏石外,解释道:“这里就是DR的根基所在,典家的精神所在。” 典伊默默点了一下头,目光从每一幅画像上滑过,仿佛在寻找着自己与他们的相似点,寻找着能与他们心灵相通的契机,她喃喃道:“他们现在……在看着我呢。” “不要太有压力。”王管家露出善意地微笑,安慰道:“一开始都会适应不了。” “请进来吧。”典伊回身看向这位除了爷爷在典家她最敬畏的人,虽然他总是默默站在爷爷的身后,但她清楚地知道他在典家的影响力有多大。 “这里的书架上是历代家主的日记,也可以说是一些经商的心得。”王管家指着书架当中的一个格子,用他那浑厚的嗓音娓娓道来:“这是您爷爷的。”又指着右边那一栏空出的位置:“您的放在这里就行,这里所有的一切您都可以随意翻阅。” 指腹划过桌面,上面的薄灰积聚在她指尖,典伊心想:看来这间房子真的只有爷爷才能进,他连续病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精力打扫了。 典伊坐在凳子上,抬眼看着王管家脸上温吞的笑意,感叹道:“在这曲江佳苑,我最看不透的就是您了。您现在对我示好,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啊。” 王管家脸上没什么变化,仍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您不用觉得苦恼,更不用担心,我的工作就是对典家的主人提供服务,尽忠职守。我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您不方便出面的事我都可以为您去做,所以您可以完全地信任我。” “我有个疑问!”典伊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她笑得一脸牵强,问道:“典家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可以让你这样卖命?” 王管家掏出口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递到典伊眼前。 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她立刻被吸引过去,眸子中闪过讶异,片刻后恢复平静,对着面前的王管家了然一笑,说:“这个数字,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最低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更新得很晚,呵呵!!都是凌晨了,希望这章亲们会喜欢。 不多说了,睡觉去! ☆、79书房 “我……” 王管家的欲言又止挑起了典伊的兴致,她猜想……他是觉得自己给得少了吗?他的年薪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渴望不可及的财富呢! “还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只要是能满足您的,我……会尽量。” “我的确是有个要求。”说到这里,他笑开了一脸的岁月痕迹,真诚地央求道:“请您能对您的爷爷,多一些的体谅和照顾!” “体谅?”典伊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骤然僵硬,眼眸艰难地转动了几下,她想努力继续保持微笑却仍掩饰不住唇边的苦涩:“他想杀了我,不止一次!” “……”恐怕这个时候,王管家也只能用沉默代替自己的话语。 “在这次权利争夺中,爷爷一直都是那个最聪明的人,他总是能分析出事物怎样的发展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不可否认!他很可能是典家百年来最出色的管理者,只是,我不会那么不自量力地不明白,爷爷他现在对我的恩赐是百般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典伊指着书架上的日记,正色说道:“他希望我能把手中的秘密资料自觉地掩盖下去,所以……你看!他交给了我更大的秘密。这一屋子的日记,不就是典家百年来最大的秘密吗?他心甘情愿给我的,只有‘负担’而已!” “你很聪明,你或许了解每一个人,你或许能洞察出每一个人的缺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是一个老人,多病的老人!他……”话说到这里,王管家眉头深锁,喉咙里仿佛卡着一根难咽的刺,喉结牵动着颈部松弛的皮肤滚动数次后,艰难地说:“他现在已经是淋巴癌晚期了,就算是你看在他为典家奋斗了大半辈子,是你长辈的份上,看在他对你那些伤害很多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份上,别和他太计较,让他在最后那……不太多的生命中安享晚年吧!” “你……”典伊的背挺得笔直,但心却是强烈地收缩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她肋骨上压迫着,她突然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着他,抬手倔强地擦掉脸上的泪水,低声说:“你可以出去了,让我一个呆一会儿。” 王管家对着典伊的背影弯身行礼,把门轻轻合上…… 夜阑沉沉,司湛辰刚一推开房门准备往出走,迎面一个清瘦的人影就扑到了他怀里,一时间温暖沁心。 “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在曲江佳苑过呢?”他把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难掩笑意地说:“你看,明天有降温,我正打算给你送点衣服呢。” 典伊只是抱着他,脸颊在他胸前的毛衣上蹭了蹭,不说话。 “怎么了?” 她闷闷地说:“我不回去住,在那里我感到……有点害怕。” “为什么害怕?”她微微发颤地身体,让他更舍不得与她分开一毫米的距离。 “可能……可能是因为兔死狐悲吧?”偌大的曲江佳苑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傻瓜,干嘛要自己难为自己。”司湛辰拉着她的手放在唇上一吻,残留在指甲上的味道却让他微微皱起眉来,虽然他嘴上说让她收拾家,但实际上只要是他力所能及地都不会让她来做,他讶异道:“你的手上怎么都是肥皂味儿?” “整理了些东西。”典伊抬起头姗姗一笑,觉得他话中有点嫌自己懒的意思,其实她之前在爷爷的书房里整整呆了五个小时,不止把那里细细打扫了一遍,也看了些爷爷写的日记,当时她整个人像突然掉进了一个深渊,心顿时失力到无助,有点找不到方向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到底对不对?!她甚至想立刻冲到医院去看看他,可是……见了面却又要说什么呢?所以……她还是婉拒了王管家一再的挽留,回到了这里。 “好啦!也该整理一下你自己了。”司湛辰出声拉回她的出神,公主抱把她搂个满怀,笑着说:“走,好好泡冲个热水澡去。” 黑色暗金的马赛克贴满整个墙面,洁白的四脚单人浴缸洗尽铅华,弥漫地薄雾水汽、转彩的蓬松泡沫,哗啦哗啦地水声…… “我不是小孩子。”这一声带着那么点无奈,却又是那难以挣脱缠绵。纤细的手腕锢在大手里,白嫩的细溜胳膊在海绵的揉搓下来回晃荡。 “你不是孩子吗?呵呵……没心没肺的孩子。”司湛辰头都没抬,继续专攻她的手臂,仿佛就那么继续摩擦下去,她的手臂就会像金子一样越擦越亮。 “我哪里像?”胸前两块肉不甘示弱地浮出水面,泡沫陷在乳沟里。 司湛辰幽深的双瞳随着挑起的眉梢暗了几下,在那诱人的地方流连忘返。 “看够了没?”典伊把自己埋在水里只剩个头在外面,胳膊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又扯开话题:“你打算在家呆多久啊?” 短暂地失神后,司湛辰故意板着脸,眉梢浅扬,满眼委屈地说:“怎么?才多久就嫌弃我了?!”刚说完眉眼又是一沉,心中不免有些发堵。 见他脸色不好,连给自己打沐浴液的手都慢了下来,典伊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他男人‘伟大’的自尊心,心中却更是愤愤不平,大声说道:“就是嫌弃你了!再不工作,就不要你了!” “好,不勉强你。我明天就去军政处报到。”还是那副不愿意为难人的模样,只是眼底里流出淡淡地伤感看着让人揪心,司湛辰贴心地为她把拖鞋摆在她随手能够得到的地方,转身离开之前悠悠地嘟囔了句:“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可怜。” “……老公。” 那一声比猫叫还小,也就是那一声让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司湛辰回身的时候有些愣,又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他望着趴在浴缸边上的笑得一脸沉醉的典伊,问: “你刚才……叫我什么?” 暖暖的轻烟笼了她一身,雾得一双大大的眼睛似浓似淡,典伊下巴颏枕在湿漉漉的手臂上,笑得一脸贼样儿:“求婚这种事都让你妈来做,太逊了吧!?” 虽然司夫人与她谈话的方式让她恨不愉快,但是待司夫人离开后,甜蜜喜悦地心情还是牢牢地占据了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 不消几步,司湛辰又坐回浴盆边,拿起海绵继续给她擦背,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一口洁白的牙齿掩都掩不住,他咬着她的耳垂,低低地说:“胡说,婚你不是早就跟我求了吗,狗尾巴草戒指还留着呢!” “你!……真小气!”典伊白他一眼,负气得一拳打在水面上,溅了他一脸。 司湛辰不以为然,连躲都不躲,故意拿着海绵在她敏感的地带磨蹭不前,用他低沉魅惑地嗓音逗她:“乖,再叫一声。” “想听?”典伊难得保持清醒,颇有点坐怀不乱的架势,忍着身体里一阵阵传来的骚动,对他勾了勾食指:“那你靠近点!” 司湛辰整个人贴过去,耳朵急不可待地凑到她唇边,微闭双眼,深呼吸着那让他着迷的体香。 他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带着好闻的薄荷香气,她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声,他没听清,又贴近了些, 转瞬之间,典伊眼中突闪狡黠,小细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下拽,一时间水花四溅,司湛辰反应迅速地挣扎着在滑腻的浴缸壁里找到平衡,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将湿发往后一捋,整张脸就露了出来,水顺着他俊逸非凡地面部轮廓滴在他微促起伏的胸肌上,已经变成透明状的白色衬衣紧贴在那里。 整个人性感到让人移不开眼睛,特别是那松软的唇,在水的亲泽下明艳红润。 典伊趴在他的身上,目光先是停留在他的唇上,最后抬头盯着他碎星一样的眼睛看了一阵,然后又在他睫毛上凝聚的颗颗水珠那里停了一下,再就是那抹渐渐染上他脸颊的红晕。 “哥哥,你已经不是处/男很多年了,怎么还脸红啊?” 女人嗲声嗲气地调侃最伤男人自尊,再是好脾气的司湛辰也难免有点恼火,整张脸一下白一下红的,他向后仰着头,伸手推开向自己逼近的脑袋,像是突然觉得她会把自己吃掉似得!紧接着找准机会就要往起站。 典伊才不给他逃走的机会,顺手拉扯住他的胳膊,嘴里还不饶人:“干嘛?恼羞成怒了?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眼看着拉不住他了,典伊不顾浑身的水一把抱住他,笑着不依不饶地大声赞叹:“原来我找了个……啊!———” 不顾她的大声惊呼,司湛辰用浴巾将她一裹,把她杠在肩头,大步流星地走进卧室。自从她上次累得晕倒,他体贴她,心疼她,足足一个多月没有碰她,毕竟他在那方面向来很体贴另一方,但是今天……看他不好好收拾她一顿!还有那句‘老公’,他也想多听几次…… 钱柜会所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呼吸之间的温度,仿佛坚冰中隐藏的一团火种,瞬间点燃了她。 一身紫色抹胸紧身长裙将女性的知性和美丽宛如冰火相融般演绎得淋漓尽致,典伊迈着款款地步伐走上主席台,从公关部白部长那里接过话筒,面对大堂内的商界人士和知名人士以及媒体人士,微微颔首,从容微笑: “大家好!我是DR集团新任董事长,典伊!” 一时间掌声四起,灯光闪烁不断,置身其中的她更是璀璨耀眼,她仿佛是从深不见底的黑洞中走来,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众人面前,又仿佛是从天而降,周身的光亮让人不敢直视。 从这一刻开始, A市、中国、全世界、所有人都见证了,她终于能够……将命运握在了自己手里!DR……是她的了!! 她还是那样望着人群中绝世独立的他,仿佛回到一年前……还好,他们依然拥有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基本算是一种过渡,相当于感情上的过度,下一章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人哦~~~~ ☆、80密室 典伊正在招待络绎不绝地宾客,王管家抽空走过来,贴耳小声说:“小小姐,请您回曲江佳苑吧。典家……需要您!” 典伊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对着面前正在交谈的东启公司的文经理抱歉一笑,再让王管家跟着自己来到宴会大厅东面画像后的偏间里。 回曲江佳苑住的要求,王管家一天能提不下十遍,典伊不是典正坤更不是典庭海,对曲江佳苑 “家”的依赖没有那么强烈,甚至是有些陌生,所以此时此刻她最厌恶地就是他那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心烦。 “我每天都会去公司上班,昨天才刚开过股东大会,不是吗?” “请小小姐还是回曲江佳苑吧,今晚……”王管家面色发暗,一脸为难:“有重要的客人。” “谁?” 王管家张了张嘴,用口型说出三个字,仿佛光是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声儿来都会让他不寒而栗。 “你是说……”典伊眯了眯眼,他说出的那个人,她还真是有必要见一面,而且还是无法拒绝。 见她终于明白,王管家对她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出现,瞬间夺去了在场所有妙龄女性的芳心,如果说司湛辰是女人心中可望不可即,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大人物,那么他……可就是腰缠万贯、平易近人的典型性富二代了。 哪个单身女性会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呢?无论是富家女、公司女高管、甚至是看似纯情的未成年少女,哪怕是钱柜会所的客服人员都是几人成堆的躲在宾客看不见的堂柱后朝着坐在象牙白三座沙发上左拥右抱的那人身上,还有他……手腕上价值十几万的限量版Piaget手表上。 “真没想到……你怎么在这里?” 惊讶中带着那么点喜悦,典伊弯起了眼角,相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些女人自觉让道,只是脸上都挂着不甘心,谁让这个女人曾是这个男人的未婚妻呢?! “这话问得让人好伤心!”韩释品着酒香,摇头叹气,帅气的脸上满是怨念:“当时是谁说的,赢了就来找我,和我结婚。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呗!” 典伊讪讪一笑,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自己在海边对他说的那句话,她当然知道他一定也明白自己说那些话的初衷,只是……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时隔半年却还是能让她心生温暖。 典伊看着他的眼里突然一亮,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急问道:“我妈呢?她也回来了吗?” “和司湛辰天天腻在一起,乐不思蜀的,现在才想起来问自己的妈啊!”见她转移话题,韩释眼中明显一沉,有点小生气地甩开她的手,挂在他唇边的笑苦苦地就像现磨的咖啡:“伯母的精神已经基本恢复了,最近一次的封闭式疗程两个礼拜以后就会结束,到时候,我就会把一个健健康康的伯母送到你面前了!” “谢谢你!”典伊说着就红了眼眶:“你真好!” “嘴皮子一翻,就会说好话,也不来点实际的!”韩释把脸凑过去,伸出食指在引以为傲的白细面皮上点了点。 ‘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光是在好色这一项上他少挨过她的锅贴吗?!’典伊白他一眼,打量着四周投向这里嫉妒的目光,笑着说:“独身掠过万花丛,爱采哪只就哪只,呵呵……不差我一个吧。” “哎……”韩释长长叹了口气,眉毛绞锁在一起,看似苦恼地拍了拍礼服上被典伊染上的女人香,他突然起身,帅气潇洒的对着站在窗边端着酒杯孤芳自赏的粉衣美女,又对典伊眨了眨眼,坏笑着说:“你猜我用几分钟能搞定她,让她心甘情愿地陪我度过这漫漫长夜?啧啧……” 典伊撇了撇嘴,也开始仔细打量那个女孩子,如果她没记错,那个女孩应该是检察院刘院长的女儿,一看就是冰清玉洁、高傲冷漠的类型,看起来……很难搞啊…… “二十……分钟?” “九分钟!”韩释理了理领花,挤着眼对她放电,自信满满在她耳边吹风:“瞧好了,您!”说完,大步流星地赴‘风流场’了。 “他也来了。” 冷冷地一声轻哼自身后响起,典伊立刻露出笑容,转身问来人:“你不是说,你有事不来了吗?” “已经十一点了,接你回家。”司湛辰的话虽是对她说,一双眼睛却不放过不远处的韩释。 韩释和美女搭上话正准备发出有效进攻,突觉背后一凉,转头正撞上司湛辰投射来的冷峻目光,他微微一愣后立刻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他微微一笑后继续淡然把妹。 典伊眼珠转得飞快,来回打量两个男人,自知理亏地先泄了气,拉着司湛辰的手,话语轻软,小声央求:“我今天不回去了,要留在曲江佳苑。” 闻言,司湛辰收回目光,不悦道:“为什么不回家,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典伊嘴里嘟囔:“有些事情。” 司湛辰跟着问:“什么事?” “就是有些事儿,需要处理一下。”他虽然是她的未婚夫,但是典家的一些秘密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况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又从何说起? 她吞吞吐吐的态度让他的心凉个一半,毕竟韩释的突然出现,让他觉得……这绝非是个偶然。难道……她是要和他谈一些所谓不方便和他解释的问题吗?! 见他黑着脸,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偏了。典伊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就一个晚上,好不好?明天下班,我保证早早回家陪你。” “早早?”司湛辰冷哼一声,像个怨妇:“你哪天不是我催着你下班,拖着你回家的?!” “你怎么了?干嘛这样?”典伊退后一步,满眼不解地打量他,从他僵硬的面部肌肉再到平直的唇角,他可从来不是那种爱吃醋的人啊,就算是吃醋,他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司湛辰逼近一步,没好气地反问她一句:“我怎么样了?” 像是回到当初惧怕他让人无法仰望的姿态,典伊被他的气势逼着退后一步,刚提上来的劲儿立马软了下来,又嘟囔了句:“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除非你对我不好,我才会跟他走呢?!” 这话一出,司湛辰的嗓子眼立刻涌上一股腥甜,他捂住嘴闷闷得咳嗽了几声,露出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她。 “很难受吗?”典伊见他脸颊通红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心疼得靠过去想帮他顺顺气。 司湛辰向后一躲,避开她的手,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留下她尴尬地留在原地,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看着,典伊又不好意思再追上去,气得眼底里直冒水汽。 韩释用询问的目光投向她这边,却惨遭典伊刮眼,天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曲江佳苑 “还需要多久的时间?”典伊不停看着手表,在沙发坐立不安,已经凌晨两点了,她还指望能回家和司湛辰好好谈谈呢!不是她厚脸皮往上贴,而是性格使然,她本来就是个……不习惯把事搁到天亮的人,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感情,更何况司湛辰第一次和她闹小性子呢,是一件多么新鲜的事儿啊! “请耐心等待,应该快到了。”王管家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为典伊又续上一杯浓茶。 四十分钟后,门外空荡荡的走廊上终于传来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随着门扇的开启,典伊站起身对着走近她的男人,伸出右手:“您好!田副市长,恭候多时。” “小姑娘不用客气,对你……”田副市身材略微肥胖,再看那张脸更是慈眉善目的,说话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个梨涡,他厚实的手握紧她的手,点头笑道:“也是久仰大名啊!” “您太客气了。”典伊客套着,伸手引导他坐在左边的上座,示意王管家填好茶后出去。 “既然做到董事长的位置,相信该知道的,你也已经知道了。”密室里只剩他们两人以后,田副市长率先开口说道:“时间不多,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典伊正色应道:“市长公事繁忙,有什么需要典家做的,不妨直说。” “我的第一个要求,恐怕……会让你很为难。”田副市长笑得眼角边的皱纹都开了花,只是他那一双眼珠子却散发着阴沉的涟漪。 “请讲!”典伊皱了皱眉头,大脑在瞌睡虫的捉弄下隐隐作痛。 田副市长说:“希望你,不要和司湛辰结婚。” “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闻言,典伊的脸色骤然大变,且不说他提出的要求,就单单考虑到他是秘密资金在A市接应人,典伊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他话里的分量,毕竟典家能在这里站得住脚,全靠这些错综复杂的政治网络。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田副市长摊了摊手,食指指着天花板,说:“是上面的意思。” 典伊站起身绕着沙发渡步了一圈,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不动声色,先看看。 “想让我答应你们的要求,这不是难事。只是……”唇边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典伊认真说道:“我想知道原因。” 田副市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里,仰头看着她,笑得隐晦:“你真的……想知道?” 典伊走近他,目光犀利,反问道:“早晚都要知道的,不是吗?”…… 凌晨7点,深冬的时日里连晨光都无法透过阴霾厚重的云层,四面不透光的屋内却亮了一夜的灯。 典伊手抚额头靠在沙发上,这个姿势她保持了很久,连长睫上都被洒上一层金色的松粉,她仿佛已经熟睡。 王管家轻轻合上门,拿着毯子正打算为她盖上,她却已经抬手阻止了。 转眼间,典伊已经坐正身子,眼下的肌理在灯光下微微泛暗。她先没搭理他,而是先用手仔细理平衣角的褶皱,然后才抬头虚目看他,还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问:“王管家,我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你呢?” “您为什么这样说?”王管家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闻言,典伊轻笑一声,整个人变得清爽起来,她幽幽说道:“我是该说你是典家的忠实奴仆呢?还是该说你是上头专门派来监视典家的内鬼呢?” “无论我是哪个,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做过对典家不利的事情。”态度很诚恳,可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让人恼火! “既然这样。”典伊没有生气,而是长舒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目光直视着他的眼,又问:“那就请给我一个中肯的意见,告诉我,我该站在哪一边?” “小小姐,您没有选择的余地。”王管家沉声说:“从你坐上DR宝座的时候起,就已经没了后路,没了退路。作为大商人,最怕的就是站错队伍,难道您……要带着DR去为你的爱情做陪葬吗?” ‘原来这才是爷爷真正的底牌,斗了这么久,爷爷终究不肯放过自己!典庭海得不到的,爷爷也不会让自己得到!’想到这里,典伊不禁……留下苦涩辛酸的泪水。 一开始典正坤与司家的合作,恐怕是想为DR在逆境中寻求一条新的出路,摆脱上面的控制,而现在!秘密资金的败露,已让典家进退两难,就算是爷爷在这里,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又开始纠结了~~~~好吧,深深承认自己是后妈! ☆、81对立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鎏金大门也显得暗淡,典伊从钱柜会所出来的时候走得很快,却还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还在这里?”典伊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自己面前的韩释,见他还是昨天的那身礼服,她感疲惫但还是笑问:“昨晚你一直都在这里没有走?两天穿一样的衣服,你不会难受吗?” 她的轻语调侃勾不起压在他心头沉重的包袱,今天有些话他必须要和她说清楚,以前是他不清楚,但现在他绝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步入司家为她设下的陷阱! “干嘛这样看着我?”一夜没合眼,典伊知道自己状态一定很差劲,但是他也没必要这样盯着自己看吧?! 韩释观察了一下周围,在确定附近没有人以后,话语踌躇:“典伊,你应该知道……我和司湛辰所处的……政治集团是对立的!” “是!我知道!”这件事司湛辰早就给她说过,所以典伊并不意外,现在的她倒是很担心韩释的处境,劝道:“那你还不快离开这里?还出现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不让你淌这潭浑水了吗?” 韩释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久,哪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我这次来见你,和田副市长是一个目的,希望你能把手中的秘密资料销毁,如果远大集团依附的势力垮台,那我的家族将……”韩释说到激动处,突然哽咽,他双手锁住她的肩头,指骨使力到泛白仿佛硬是要弄疼她,为了以此让她清醒过来:“典伊,但我更希望你不要和司湛辰结婚。” 肩头的疼痛让典伊微微蹙起眉心,她推开他,冷漠地说:“我爱他,你明白。”也许她可以去敷衍田副市长,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不可能再去模糊他的情感,她说完就甩开他朝外走,司机正在台阶下等候她。 “你知道你爱上的是什么人吗?” 一声凄厉沉痛的质问自背后响起,典伊再次停下脚步,她豁然转身,紫色的皮草在寒风中飘摇,天上飘下细细的冰粒浅浅压在上面,昏暗的清晨都显得暗淡。 韩释上前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让她看:“沈泽淼死了,昨天在护城河被发现,已经在水里浸泡了一个月的时间!” 画面上浮肿的尸体,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典伊撇开脸,忍住一涌而上的反胃,冷声道:“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A市,只有司家才能悄无声息地杀人,也只有他们杀人,才没人有胆量来查!”照片在韩释手中几乎被捏碎,他移步让她正视自己,说:“我虽然人在北京,但是我的心一直留在这里,一个月前你被沈泽淼和清水嘉映出卖,秘密资金因此丢失,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背后都是谁在操作,只有在背后操作的人才知道沈泽淼在哪里?只有知道他在哪里的人才能杀了他!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典伊,到底是谁背叛了你!你还想不明白吗?” 她不愿相信,但是一条条拼凑在脑海中的线索却将她拉回理智,韩释分析的没有错,他站在司湛辰的对立面,当上面的人得到秘密资金丢失的风声后一定会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拆散自己和司湛辰,而一定是有依据的! ‘是他让自己陷入困境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一切的反常就能想通了,难怪自己的承诺在清水嘉映心里是那么无足轻重,原来不是爷爷的宽容,而是司家给的承诺才更有分量!司家在那个时候就答应他,要毁了DR吗?!’ 越想越混乱,心中千头万绪,她不愿再去想,她需要离开这里暂时冷静一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有些画面就是会冲到她眼前,有些事情就是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地串联着,她必须要……弄清楚! “我……我不……不想谈这个!”典伊被面前的韩释弄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使劲儿推开他,故作镇定地说:“我要去DR总部了,还有很多事要忙!”说完快步跑下台阶,钻进车厢,离开。但她真如她所说去公司上班,而是…… “怎么会煮泡面?”那么挑剔的一个人。 典伊弯腰在门厅脱下高跟鞋,探身往厨房里瞄了了眼。 捞面的筷子停在锅边,一根根面条散发着白雾,笼罩住了司湛辰的半张脸,他又把脸转过去,背对典伊,闷闷地说了句:“你不在,我一个不想麻烦。” “不如……”典伊踩着软底拖鞋蹭过去,解开他身后围裙的带子,把它套在自己身上,卷起袖子,说:“我来给你做顿饭吧,再一起喝杯酒,怎么样?” “看来……你心情很不错啊?”司湛辰看着她表情怪怪地,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不太……适应她的不按常理出牌。 “是啊,像咱们这种人,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早点回家,能不高兴吗!这么久了,都没给你好好做顿饭,想好好慰劳你一下!”典伊抽出刀架上的菜刀,意味深长地瞧他了一眼,刀刃明晃晃地刺眼,见他一脸严肃,又忍不住轻笑一声,把他往厨房外推:“别在这里添乱,很快就好!” 典伊做得菜色很简单,一盘炒土豆丝,一盘豆角茄子都是他最爱的素菜,只是味道还是那样……凑合着吃吧,不过面前这碗,她做的鸡蛋羹才是他的最爱。穿着围裙一边出神一边那筷子搅鸡蛋的她的背影,还是那样让他着迷…… 菜吃得很干净,米饭也没剩下一粒,捏扁的啤酒易拉罐扔在地上无人收拾。 “还有酒吗?”坐在地上背靠沙发,一身酒气的她脸颊红晕,典伊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捏扁,投向垃圾筐,易拉罐弹出筐边,又在地上滚了一圈,像是在抗议,一溜烟又滚到橱柜底下。 “没酒了。”司湛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拉开冰箱,回身对典伊微醺一笑:“要我下楼再买点吗?”这点酒怎么可能轻易打发她,司湛辰内心暗笑,他就是喜欢她喝酒的样子,洒脱、随性的样子,真实的那个她的样子! “不了。”典伊摇晃着头,头发随之跳舞,泛着健康地光泽,她对他招手:“你过来这边,我们说说话。” “好。”司湛辰走过去从沙发上拉过一个靠垫帮她枕在背后,又拉来一个毛毯为她盖上,他将她揽在怀里,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头。 他的气息就在她脸颊边,典伊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又倔强地转瞬即逝:“还记得那些照片吗?就是我甩在你脸上的那些。” 那是他们第一次过夜的第二天清晨,司湛辰想起当时她气鼓鼓地小脸就觉得心都是暖的,话语轻软地问她:“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 “我早该想到的,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就已经认识我了。”典伊的话语忽然变得生硬,她挣脱开他的怀抱,仍是坐在他身边,她笑了起来,眸子里的苦涩却越来越深邃,像是泡在一潭苦水里,渐渐泛红:“呵呵……怎么样?第一次见到我照片的感觉怎么样,觉得我漂亮吗?觉得自己会爱上我吗?我……是你可以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人吗?” “……”司湛辰没有说话,沉默或许就是他最尖锐的性格,沉默既不是默认也不是解释,只是一种现实的态度,一种无法让典伊逃脱的困境。 “为了把DR搞得鸡犬不宁,你真是煞费苦心啊!利用兵工厂的投资案把司家拉下水,是你利用你给我的通讯器盗取DR的标书然后把它传给融汇公司董事长的女儿佟娅菲的邮箱里,让DR集团损失了春秋百货三分之一的原始股!挑起我与姜玲媛之间的矛盾,让我陷入困境,逼我对她用尽各种手段打击报复,而你呢?这期间……纡尊降贵地对我这种小人物施以援手,甚至利用股权得到了我的身体,但更重要的是……”典伊突然失声,停顿几秒钟后她张了张嘴,极尽艰难地说完整接下来的话:“你通过我了解姜玲媛手中典家的秘密资料,打开了瓦解DR的第一步,之后从朝鲜回来,在我想要逃避离开的时候!你却毫不怜惜地揭穿我,逼我面对现实,让我留在这里,继续和我的亲人斗!!” “你看到得只有这些吗?”相比典伊的愤怒,司湛辰却冷静地多,他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天,并没有比他预想的早,昨晚当他看到韩释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所以他没有失落,只有感激,然而所有的感情都隐藏在这句话里,隐藏在他急速收缩泛红的瞳孔里。 “当然不是!” 心脏撕裂般的痛苦凝结成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典伊望着他,望着她最爱的男人,望着这个她好不容易打开心扉相信了的男人,但她却无法自欺欺人,抹去他为自己的付出:“我也看到你……你为了我宁愿让自己身处险境,宁愿为我挨枪子差点断了腿,在我最需要保护的时候给予我温暖,帮我坐上了DR董事长的位置,还有……”给了我一个我抓不住的孩子……还有……自己亲手杀了…… 他要过来抱她,她却推开了他,抬手抹去脸上擦不尽的狼狈,终于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失去控制指着他,对着他大声喊:“可是你要我现在怎么办?打败政敌,就必须要毁了DR是吗?你要用DR最丑陋的一面拆穿政敌的幕帘吗?要牺牲我,牺牲DR的百年基业就为了毁了那些政敌的舞台,成就你的舞台吗?!” 这些话无疑是彻底揭穿了他,刺伤了他,司湛辰霍然起身将典伊从地板上拽起来,强硬地捧着她低头流泪的脸,他的目光如黑暗中疾驰的闪电直击她的心底:“我知道你昨晚见了谁……典伊,不要让自己卷入政治斗争中。” “难道让我做你手中的牵线木偶吗?没有灵魂,没有脑子地任由你摆布吗?”典伊望着近在咫尺的他,仿佛隔着长河两岸,即使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也会因为这寒冷的季节而结成冰川:“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把秘密资料交给检察院?打算给政敌致命一击?需要我这个当事人,怎么配合你呢,少校先生?” 他的泪滴在她的脸颊上,她说的话一句句在他身上凌迟,这样的痛楚逼得司湛辰不得不低声祈求她,“别这样说,你知道我爱你。”还是你会为了DR,放弃我吗? 典伊挣脱开他对自己的禁锢,她坐在沙发上,转过头去,对着空气问:“沈泽淼是你杀的,对吗?” 闻言,司湛辰拉住她逃避自己抚慰的手,坐在她面前,解释道:“是他出卖了你,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那如果是你伤害了我呢,你打算,怎么办?”典伊瞪着他,目光充满了恨意,说:“你明明知道,那些政治资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明明看到当时我有多痛苦灰心,如果不是你的背后捣鬼……事情发展到最后,我更不会错手杀了她!或许秘密资金的败露,原本就是你们设下一颗棋子,就是为了让那些政敌狗急跳墙,对吗?!” “……典伊。” “我终于知道,你昨天为什么那么生气的走了。你是怕我……知道这一切,跟韩释走,对吗?”典伊贴着他的脸,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你很怕,对不对?” “对!我害怕……”当他爱上她的时候,谁又能说他不是敞开自己最容易受伤,最脆弱的部分呢?! 望着他含泪的眼,典伊也哭了:“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在你眼里家族利益就比我还重要吗?” 这样的问题,她叫他怎么回答她?司湛辰努力克制着内心激荡和不安,他正色说道:“那你呢?哪一次的抉择又不是以DR的利益为出发点呢?典伊,这样幼稚的爱情问题不适合我们!” “那好!既然这样……”典伊紧紧抓住了他握在自己右手上的手,她问他:“司湛辰我相信你爱我,我相信你!那么,我和DR可以一起相信你吗?” ‘你这是在干什么,拿着Dr做赌注吗?’心头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在她肿胀充血的大脑里回荡,可是……除了这样,她还能怎样?难道要眼眼睁睁地失去他,失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他吗?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她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贪婪’,司湛辰和DR她都想要,为此她不惜苦苦哀求: “湛辰,我求你,求你保护我和DR好不好?我愿意交出秘密资料,但是不要把DR抖落出来好吗?如果他们要说,就封住他们嘴,如果封不住他们的嘴就把他们都抓起来,如果抓不起来……就让他们消失,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典伊……我……” 作者有话要说:犹豫榜单的要求,还有一章的字数,下一章估计会在今夜凌晨或是明天一大早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哦!! ☆、82地狱边沿 “很为难,是吗?”典伊暗暗苦笑,再没有办法的她抹去红肿眼脸下的泪水,起身想离开。 司湛辰一把困抱住她,她的泪水顷刻间洒在他的耳边,**辣地。 “别走!让我再想想……” “已经没有时间了,田副市长威胁我,如果不和你取消婚约,他们就会……拉着DR一起下地狱!” “不要惊慌!”司湛辰摁住她无助颤抖地身体,望着她的眼深深地见不着底:“这件事如果不想牵扯上DR,就必须要给对手致命一击,让他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典伊眼中一亮,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了办法,她掏出皮包中的一个U盘,把所有的希望和DR的命运交到他手中:“这是我手中所有关于秘密资金交易的账目,DR需要政治庇护,需要司家的庇护!这些,够吗?” “你就……就不怕司家毁了DR?”眉宇间那份如泣如诉的伤感漫过心中,滑落在唇边苦涩的泪水留下了久久的回味,司湛辰的问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他在她身上摸索着,寻找着,终于……他在她望着自己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她相信自己,义无反顾的相信,即使……是在她已经知道了他有多么的阴暗和卑鄙的过去,她依然选择相信她!’ 当司湛辰知道典伊昨晚见了谁后,他独自一人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很多念头如疾驰的火车般撵过他的思绪,他甚至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他甚至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他甚至以为她会为了保全DR选择和他分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歇斯底里不顾一切把她夺回来的打算……然而现在的结果,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不敢妄想的! 此刻的他弄不清楚自己是该感动,还是该悲伤,面前的她,他第一次有了完全拥有的幸福感,但她的祈求,他又如何帮她实现呢?接下来的路司家每走一步都是谨小慎微,别说到时候能不能将政敌势力连根拔起,就怕是棋差一招、万劫不复!他现在还想不到怎么能够保住DR,但他会努力去想,会拼尽一切去保护自己的女人。 司湛辰收紧眼底的红,岔开话题地取出首饰盒里的猫眼石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宠溺地责怪她:“怎么总是不戴我给你的戒指呢?” “太名贵了,怕弄丢!”手指间的碰触,带着他温热的体温,细语间两人早已是十指相扣,典伊早就习惯了他的温柔和体贴,整个人像是陷在深深的云朵里,越来越难以脱身。 “记得我说的话,它是我的眼。”司湛辰单膝跪在她面前,头枕在她的膝盖上,拇指摩擦着猫眼石上那道耀眼的光束,浅声低语:“会替我守护着你。” “……好。”典伊应了一声,长指梳理着他浓密柔顺的黑发,不过一会儿就俯下/身子拥抱住他宽阔的脊背,脸颊贴着他的脸颊,他下巴上的青渣刺得她的额头苏苏麻麻的,这样真实的触感惹得她眼底又湿润了起来,她用自己才能听到声音,说出自己的心愿: “我们都要好好的!”…… VERA WANG 旗舰店。 “真丝绑带设计的高跟鞋,不仅圆了每个女人的芭蕾梦想,上面镶嵌的数百颗碎钻让穿上这双鞋的女人都能成为王子心中梦寐以求的公主。” “我不是公主,不需要这双鞋。”典伊抬腿闪过跪在自己面前拿鞋为她试穿的柜员的手,现在她不是以往的她,她不需要别人的眼光作为评判美丑的标准,她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 柜员们却是一脸的不好受,连在一旁挑伴娘礼服的佟娅菲都觉得她有点过分了,忍不住想灭灭她的威风。 “真是不一样了啊!你还是以前那个典伊吗?”佟娅菲故意夸张地贴着她的脸左右打量:“怎么越看越像是那种不知民间疾苦的高官太太啊!” “这样看来……”典伊伸着脖子让她打量个够,眼睛撇向衣架上的各色礼服,说:“就不用我这个高官太太帮你准备伴娘礼服了,免得你说我搜刮民脂民膏!” “你!要不要这样啊!”佟娅菲紧抱着手中自己挑中的伴娘礼服,一屁股负气得坐在她旁边:“VERA WANG的礼服可是很贵呢!我家就是个中产阶级,哪消费得起啊,又不像你们,一个大军阀一个大财阀,钱多得都生虫!” 瞧她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就知道她又在愤青了,典伊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她老实说出自己的担心:“其实我也挺紧张的,就是想在结婚那天站在湛辰身边可以像他一样耀眼。” “对了!你才刚接手DR,怎么还有时间自己来挑礼服?我以为像你这种自虐狂、工作狂一定会趴在办公桌上奋斗到花车来接你的最后一分钟!” 典伊被她炮竹般噼里啪啦的话逗得一脸掩不住的笑意,她拉着她的手说:“卸下重担,把自己摆在柔弱女性的角度来依靠一个男人的感觉……真的还不错!” “你没发烧吧?”佟娅菲长睫变惊悚状,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煞有其事地说:“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又赶上政坛换届,最近这几天白思哲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你真放心把DR撂一边?” ‘不放心又能怎么办呢……’典伊暗叹一口气,她想:‘也许自己早就该放手,也许自己早就该小鸟依人般的依靠着他,那么……通往彼此的路会不会比较平坦一些呢?真是安逸使人懒惰啊,即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容易使人放松警惕,’想到这里,典伊又是自嘲一笑:‘看来真的是太放松自己了,怎么都变得多愁善感了。’ 见她又是叹气又是笑的,佟娅菲估摸着是不是自己的话又勾起她什么烦心事了,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话说……你为什么定制香槟色的礼服呢?”佟娅菲拉着她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欣赏起来:“虽然穿着很漂亮,但婚纱不都该是白色的吗?” “你不懂,公主才适合那种白纱。”典伊说着,光脚踩着地毯走到镜子面前,镜中的自己没有反锁累赘的装饰,现代、简单、尊贵,这才是她要的风格。 纤细的腰间饰有香槟色蜂腰小裙摆长裙将典伊本就不低身形显得更加修长高挑,腰部四周层层叠叠的布料褶皱恰巧让每个女人心中的新娘梦变成了现实。 她对着镜子,用头绳将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挽起,露出漂亮的脖子,性感的锁骨上静静躺着一件重达32.1克拉的祖母绿宝石,链子以及宝石周围镶嵌着耀眼的白钻,这件项链从戴上起就已和她无名指上的同色猫眼石戒指成就了点睛之笔。 “我需要的是……”典伊点着脚来到展示柜旁,从众多漂亮到刺眼的鞋子中偏偏拎起一双造型简单的小牛皮裸色细跟鞋,穿着它在原地转了一圈,笑着对身后的佟娅菲说:“我选好了!”…… 踩着这双实而不华的鞋子,她才能够一路顺利地走到他的身边,这不就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吗?! 司家大宅。 “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 一只手伸到司湛辰面前,捏住U盘一角。“辛苦你了。” “等等!”U盘在司湛辰的手中纹丝不动,他说:“我有些新的设想。” “哦?”司慕容松开手,坐回到椅子上,并不勉强他。 “不暴露DR,让其只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协助调查,只要我们动作迅速,没有人敢深究!” 司慕容没有表态,而是反问他:“这就是你的想法?” “是。” “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可实现的想法?”司慕容双手交叉,眉头深锁,明显对他现在摇摆的态度失望透顶:“你把司家摆在什么位置,你现在做的是一场可以不论输赢的战争吗?” “我……只是不希望典伊受到伤害。” “不!你是怕失去她!” 司湛辰猛然抬头看着对面端坐的父亲,被他一句揭穿的滋味并不好受。 “现在的时局你应该很清楚,也应该很明白那些人都在打什么注意,他们早已经处于下风,他们逼典伊毁掉秘密资料,逼她和你分手只是为了拉拢DR,让DR继续为他们效力,将现有的损失降到最低,保存实力,伺机而动!”司慕容不是不能够体会儿子的心情,但作为一个父亲必须要点醒处在爱情混沌状态中的儿子。 “DR是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这一点不可否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因为无法暴露DR而不能将政敌彻底斩草除根,那些人会怎么对待DR,会怎么对待典伊?!他们一定会待这件事平静后,想尽办法搞垮DR,将DR吸干吃尽!孩子……你想想,到底怎样的结果对典伊才是最好的,起码……我们给她安排的结局是‘DR依然存在’。”司慕容拍着司湛辰的肩头好言相劝:“孩子,有些事你还看不明白吗?自从典正坤向那些狡猾的政客们低头的那一天起,DR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这一切都不是你们错!明白吗?” 父亲的话显然已经将他说服,但司湛辰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如何面对她的满心希望,他多么希望能够让他们两人继续过段平静的日子! “……可是!” “不用可是!”司慕容厉声打断司湛辰刚吐出一半的话,他看了眼钟表上的指针,缓缓说道:“已经来不及了,现在……王博初恐怕已经去检察院自首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知道楔子里的情况,其中的描述无法让读者看到典伊穿婚纱的样子,所以深深就加了一段典伊试婚纱的场景,算是给可怜又坚强的女主一些安慰吧! 这一章发布的时间比较仓促,所以会有语句不通顺,或者是错别字之类的,深深明天会进行更正。 ☆、83变(1) 左岸咖啡厅 “这是您二位的蓝山和摩卡,祝二位有个愉快的下午茶时间。” 服务员为坐在窗边闲聊的典伊和佟娅菲端上浓郁芳香的咖啡后,弯腰鞠躬准备离开,刚迈出一步,不知道怎么回事衣角突然勾到餐布,咖啡杯里的液体翻倒在佟娅菲放在膝盖上的包包上。 “哎呀!”仿佛预先设计好的,那一声惊呼也变得魅声入骨。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烫伤您吧?”服务员连声道歉,稚嫩帅气的脸涨得通红,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洒溅在佟娅菲袖口和包包上的水渍。 “她没事,就是有点……”典伊挑起眉梢,笑着安慰对面那位无辜的小帅哥:“热量过剩而已。” 闻言,佟娅菲像只母狮子一样对着典伊呲牙,转眼之间又对小帅哥装起可怜,眼睛里湿湿的就是一点都不红。 “你瞧,我的手都烫红了!”她把自己白白净净的右手贴过去让他看,一脸幽怨,可怜兮兮地瞅着手足无措的他,又揪起自己胸前的那块蕾丝边,故意把自己傲人的酥胸挺得高耸入云:“你看我的衣服上溅得都是,回去一定会被家里人说的!”说着说着,眼泪还当真往下掉。 见她一脸泪痕,小帅哥更是惊惶失措,抓耳挠腮地就怕她会去向大堂经理投诉,急忙说:“那怎么办?要……要我拿去干洗吗?可……可是,您现在有换洗的衣服吗?” “有!” 清亮淡定的声音突然响起,当然不是佟娅菲那样娇滴滴的女声,典伊一脸坏笑看着对她猛对自己使眼色几近抓狂,就差张牙舞爪的佟娅菲,对脸红脖子粗的小帅哥好心地解释: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把她换下的脏衣服拿去干洗就没事了,但是……呵呵,比这个更重要的就是你一定要在洗完以后打电话给她!然后她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约你在香海花园别墅区幽静的后花园中……咳咳……”典伊假意咳嗽两声,白了眼脸色已经黑透了的佟娅菲,对受到惊吓的小帅哥说:“共度一个美好、浪漫的……下午茶时间。” “典伊!!”只一声,足见佟娅菲的狮吼功已经成功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巅峰状态。 “冷静。”典伊双臂环胸,雷打不动。小帅哥在惊悚中回过神来直接暴走。 “你干嘛呀!”见其它人都朝她这边看,佟娅菲有点不好意思,身子探出,压低声音愤恨地问:“干嘛坏我好事?!” “小菲,他一看就小你至少五岁呢!”典伊沉下脸说:“你不是马上就要和白思哲订婚了吗,怎么还是这样?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泄了气的佟娅菲手握汤匙,还是满嘴狡辩:“现在我改穿雨鞋了,我一定会小心不被他发现的!” “……你。” “好啦好啦!别教训我了!”佟娅菲双手交叉撑住左右摇晃的脑袋,嘟着嘴感慨道:“想要抗拒美色,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啊……如果我也有像司湛辰那么帅的男人当老公的话,我一定不会三心二意的!” ‘什么逻辑,这是!’典伊哑口无言,就剩下鄙视她的份儿。 “如果司湛辰是我老公,我就把他藏家里,不让别的女人看他,一眼都不行!可是……”佟娅菲还继续停留在幻想中,想着想着又苦恼起来:“如果他觉得我丑怎么办?对了!我就让他把眼睛闭上,我一直看着他就好了,呵呵呵……” 听到她变态地招牌花痴笑,典伊差点一口咖啡喷到她脸上。 见对面的典伊一脸想抽自己的表情,佟娅菲立刻摆手,说:“干嘛?他都是你的了,还不许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女人幻想一下?!你啊!真是太不懂民间疾苦了,美人……一生难寻啊!” “是,是,是!”典伊连连告饶,谁不知道?佟娅菲猪皮般的后面皮儿,一针下去不见血,就怕喷你一身油! 佟娅菲耳朵顺着声音微微一转,指着典伊手边的包,说:“你电话响了。” 典伊把包收下去,没有拉开拉链,只是摁住一直顽强震动的手机,还好……持续了一会就安静下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佟娅菲不理解地问道,从刚刚试礼服开始电话就响个不停,但她就是不接。 典伊讪讪一笑,敷衍了句:“秘书打来的电话,今天说好要放松的,所以不想接。”说完,她往杯子里又加了一块方糖,用勺子轻轻搅拌,眼睛盯着杯子里旋转的咖啡不一会就开始出神……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被拽住的手瞬间打翻杯子,咖啡打翻了一桌,在洁白的餐布上印下深深的一道。 ‘得,这家的咖啡,看来她和佟娅菲俩人是没运气喝了。’典伊挣脱开他的手,又看了眼他身后追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女人。 “这是什么状况啊?”佟娅菲盯着站在对面的两女一男,目光最后停在韩释愤怒到紧绷的的俊脸上,小声嘟囔了句:“选错时间了吧,今天不是典伊结婚,要抢婚,早了点!” “小菲,你……”这回轮到典伊对她咬牙切齿。佟娅菲立刻识相得举手投降,缩在位子上,典伊的尴尬让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典伊,我有事找你,我们出去说。”韩释心中的怒火在见到她后逐渐平息下来,不顾典伊明显的抗拒,手再次抓住她的手臂,用轻柔的力道把她往咖啡厅门外拉。 典伊挣脱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顿时恼火,对他冷言冷语起来:“如果还是为了几天前的那件事,就没有什么谈的必要了。” “你就那么相信他?”韩释虚了虚眼,目光变得尖锐 典伊反问:“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你也有你的立场,不是吗?” 韩释被她问得一时间无法回答,但他手中力道却渐渐加重,急切地说道:“有件事很重要,但是不能在这说,跟我走!” “当着新女友的面和前订婚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太好吧。”典伊向他身后的女人求助:“刘小姐,你都不管管吗?” “啊?”踩着8厘米的细跟鞋跟着韩释跑了一路的刘子夕被典伊突然一问,直接没回过神来,站在原地看看韩释又看看典伊,再看看佟娅菲,张了半天嘴就是说不出一句理直气壮的话来。 手腕上的剧痛,让忍痛能力不错的典伊都忍不住痛呼出声,脱骨间皮肉拉扯的疼痛一点都没有减退,他就这样拉着她的手,把她硬是拽出咖啡厅。 目送他们离开后,留在原地的刘子夕和佟娅菲尴尬地互看一眼。 “你好,我是融汇公司的佟娅菲。” “你好,我爸爸是检察院院长,我叫刘子夕。” ‘挺好!一看这自我介绍的架势就知道都是同道中人!’佟娅菲撇了撇嘴,招手让离她们最近的服务员过来。 “我要蓝山,子夕,你呢?”…… 花坛绿叶环绕的中央凉亭,一男一女正在拉扯,不时传来隐隐约约地争吵声,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步,远处观望。 “你放手!” “我不放!”韩释第一次毫不怜惜地拉扯着她脱节的手腕,冲着她大喊:“我就是要让你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你!”又一股钻心的痛,典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典伊,秘密资料你是销毁了,还是交给司家了?” 典伊咬着牙,绝不服输地性格让她还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倔强:“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不要左右而言他,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韩释再也无法冷静地大吼一声,手臂一甩险些把典伊摔倒。 典伊扶住花坛旁的木栏,稳住自己,回身看他,注视着这个让她开始感到陌生的他。 “我给他了,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 “你疯了是不是?!”韩释红了眼,双手锁住典伊的肩头,猛烈摇晃她:“就在半个小时前王博初已经去检察院自首了!” “王管家?”典伊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还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就是他!如果他手中拿着秘密资料,那我们就都完了!”韩释一把松开她,指着失力跌坐在地上的典伊,残忍地宣布:“DR也完了!” “这……这不可能!”司湛辰不会这样对她的!他答应过她的! 刚下过雨的地面在她精致名贵的衣服上留下肮脏的印记,典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好似一列火车从她身上碾过,粉身碎骨的她怎么都拼凑不完整。 “典伊,聪明如你,怎么会这么愚蠢?”韩释哽咽着喊出来,他恨典伊,但他更恨自己!看到她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怎么会好受?!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是总裁办的秦主任打来的,典伊恍惚中接起来。 “……喂……什么?!” 电话那头慌张地报告,就像眼前正在上演令她终生难忘场景,一丝茫然后又是一丝痛彻心扉地撕裂,紧接着变成全身乏力的酸楚。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仿佛没有看见韩释,一股脑地朝着他身后的花坛出口直直撞过去。 “小心!”韩释大喊一声,及时扶住与他擦肩而过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的典伊,问:“你这是要去哪?” 典伊呆呆抬头望了他半响,从极度恐慌中渐渐恢复意识,她扯住他的衣服,指甲嵌在他的肉里,哭喊道:“快!快回DR!”…… “今天下午15点10分检察院收到关于DR集团贿赂中央官员以及秘密资金的告发,检察院已经全面受理此案,并在下午16时开始对DR总部大楼以及下属各公司进行调查,以下是记者杨静发回来的现场报道。” “现在我就在DR总部大楼下面,从现场DR大楼外停着的十三辆警车,可以看出检察院已经对DR集团下达了搜查令,同时也是派出了50人的专案小组。涉案的田文汝副市长与今天下午16点正开始接受检察院的传唤......”在现场嘈杂的环境中,记者杨静突然转身和其它媒体的同人一起跑向一辆缓缓驶进大楼门前的车。 车门打开,典伊和韩释立刻被一拥而上的记者包围,闪光灯齐聚,让人无处躲闪。 “您承认DR确实贿赂过政府高官吗?” “DR的财务报告会公诸于众吗?” “政治资金具体是怎么回事?请您解释一下吧!”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扑面而来,典伊在韩释的帮助下努力保持平稳,一语不发艰难地在跟着她移动的人群中找出口。 几名封锁现场的检察院公务员见状立刻拉着黄线为他们隔开一条通道,张处长带领着他的工作团队大步走到典伊面前,出示搜查令: “这是搜查令,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司湛辰从电视机屏幕上收回目光,转身问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司慕容: “现在……你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的榜单,是2万字~~~深深会每天都更新,直到下个礼拜五。 多多留言吧,惜字的童鞋们!有你们的鼓励和意见,深深在凌晨2点码字的深夜里,会更加有动力的!! ☆、84变(2) DR大楼,各个部门,上千名员工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检察院公职人员没收办公桌上、文件柜里、保险箱中所有的办公资料,特别是财务室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遍地狼藉。 一些人还企图护住自己正进行到一半的工作,与搜查人员发生肢体上的碰撞,而更多人先是突临变故的茫然,然后是接受现实得几人围做一堆唉声叹气,为各自将来的职业生涯而感到担忧。 当他们得知DR董事长典伊此刻已经出现在DR大楼时,总裁秘书带领着各部门经理和总裁办的人员向典伊所在的地方赶去。 “典董!”杨秘书冲在最前面,不顾检察院人员的阻拦,拉住典伊的袖子,急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典伊转过头看她了一眼,嘴角抽动几下,硬是咬住泪水,现在的她也是方寸大乱。 从典伊坐上春秋百货总经理的位子,杨秘书就一直为她效力,典伊是她的上司,是她的伯乐,更是她的朋友!作为公司的一员,她觉得她有必要挺身而出保护这个比她社会地位高出很多,却比她小的妹妹。 “各位,我们不能让他们带走属于DR的任何东西!”杨秘书在DR工作十年,这样工龄的号召力可不是盖的,她振臂一挥带领公司高管们迎面和检察院的公职人员推搡起来。 一时间叫骂声不断,记者们如黄蜂般涌进来,挖掘第一手新闻! 典伊对那些维护她、维护DR的职员们感激在心,但眼见场面无法控制,她不得不振作起来,推开韩释的扶持,对执拗在一起的两方人高喊一声:“请大家住手!”却迅速被周围吵杂的环境淹没。 “你们这样是妨碍公务!”典伊行动起来,拉开两个背对着自己阻挡公务人员的高管之间紧扣的手臂,走到两拨人中间,举起双手,示意他们停手。 在典伊奋力阻止下,两方人终于平息气焰,渐渐安静下来,她站在闪光灯之下,张处长走上前,十分客气劝说:“因为我们接到告发,我也是不得已才出面,请您谅解!” 典伊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配合检察院的调查,是我该做的!” “感谢您的理解!” 典伊是司家未来的儿媳妇,这个事实谁不知道?张处长不得不放低态度,他可不想因此得罪她身后的司湛辰。 “各位!”典伊转身,对着渐渐聚集的公司全体员工们深深一鞠躬,说:“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DR的贡献,感谢你们把DR当做是自己的家一样来爱护,今天的事情,我作为DR的董事长向你们道歉,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无论这次事件的发展如何,我都会以所有员工的利益为出发,保护大家,保护DR!” 说到这里,典伊深吸一口气,望了眼不远处为自己打气的韩释,收紧眼底的泪水,努力对所有人露出安心的笑容,劝道:“请大家回去安心工作,如果每一个人都能以自己是DR的主人的心情工作下去的话,我们DR……最终是可以度过难关的!” DR高管和员工们在短暂的迟疑后,听从她的安排,相信她的承诺,人群渐渐散去,都回去工作了…… DR董事长办公室。 “典伊,喝杯水吧。”韩释倒了杯温水,塞到蜷缩在沙发里捂着脸一直不说话的典伊右手中。 他坐在她身边,张开怀抱搂住她想给她些安慰,却被她推开了。 捂在眼睛上的左手没有放下来,她反问他:“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北京去,马上就要发生事变了,现在远大集团和你父亲,都需要你!” “你现在还有力气关心我?”韩释松开领带,手指着门外,说:“你难道让我丢下你一个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吗?” “还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状况吗?现在剩下的恐怕只有……等待宣判吧。” 右手仍是捂着眼睛,典伊将头又往阴暗处侧过去,嘴里发出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的起伏。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捂着眼睛?”韩释发现她的异常,靠过去硬是把她的手拽下来,在对上她含笑的眼时,比自己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鬼还让他觉得恐惧:“你到底是在笑什么?!” “呵呵呵……” 从一开始压抑的小声笑,再到回来毫不掩饰地大笑,典伊用手拍着自己快要喘不上气的胸口,笑得前仰后合。 “不要再笑了!”韩释大吼一声,怕受到刺激的她精神崩溃,大手锢住她的后脑勺让他看着自己,让她找准一个方向,可她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有骇人的笑意。 典伊直直望着她足足有两分钟,再看到他越来越惊恐的脸时,眸子里的光变得柔和起来,她挣脱开他的手,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她坐在沙发上,双臂环胸,望着仍愣在原地的韩释,笑问:“怎么?以为我疯了吗?” “那你……” “我在法国时候,总是会幻想有一天,有人能毁了DR,让他们!”典伊站起身,指着墙壁上爷爷的画像,说:“爷爷,大伯,姑姑……变得和我一样悲惨,无家可归!” “……典伊。”韩释上前一步,典伊跟着却又退后一步,抗拒着他的靠近和关怀。 她指着自己的心,说:“我是真的高兴,你明白吗?” 韩释没有再靠近她,只是问她:“如果是真的高兴,为什么又要流泪?” 典伊抬手抹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随即自嘲一笑,诚实地面对自己的真心,她说:“可能是因为……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角儿,没想到却是个丑吧。” 话刚一出口,典伊突然全身抽搐的蜷缩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如枯井般的悲鸣声,强烈的背叛感和挫败感如一把尖锐的刺刀,恰恰就捅在她最柔软的地方,这一刻五脏六腑都破裂开来,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痛,但是……这是她至今为止,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最痛的一次! “典伊,还有我在。”韩释环抱住蹲在地上的她,用自己的力量安慰她。 被女主人扔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遍又一遍,焦急的它震动着身板,却无法再让她接起这个号码。 A市城东看守所。 “真没想到,我们再一次见面回是在这里,我以为明天一大早还可以品尝到你拿手的黑麦葡萄干面包呢?”典伊望着防爆玻璃对面穿着囚服的王管家,他看起来比之前苍老许多,鬓边的头发全白了,可他的面部却比之前少了严谨紧绷的情绪,现在的他看起来很祥和、很满足。 典伊已经比昨天冷静许多,可以不带着任何不良情绪来面对这个……让她看清了司家真面目的人。 王管家没有回避她审视的目光,轻问了句:“你不恨我吗?是我出卖了典家。” 典伊端起面前的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说:“这不算出卖,你说的都是事实,你手中拿着的是关于政治资金的秘密资料吗?” 王管家坦诚道:“是。” 典伊苦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多此一问,为自己的还不死心而感到羞耻。是司湛辰把秘密资料交给王管家,再指示王管家自首的这个答案她怎么还能心存幻想呢?! 王管家熟知典家的每一个人,作为旁观者他更明白典伊为了生存付出了多少艰辛,无论是作为长辈,还是作为服侍典家半个世纪的人,他对她都是心存愧疚的。 “你……一定很恨我吧,你好不容易才站在DR的顶点。” “不,我不恨你。我想知道,为什么?”典伊来此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责怪他,而是想解开疑惑:“典家待你不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毁了DR、毁了典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恨。”典伊已经坦诚相待,王管家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说:“我恨典家的一切!或许你对你的奶奶苏薇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她去世的时候,你不过襁褓……” 原来……他也爱着苏薇,在年轻时也争取过,纠缠过,得到过。他和典家兄弟俩同时爱上了那个经常来典家作客的女孩,那个女人曾像姐姐那样照亮过一个年轻自卑的心,从单纯的依恋到最后的渴望,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王博初只能眼睁睁看着典家大哥典正允,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占有了她,又眼睁睁看着一个疯狂爱她的男人为了得到她上演了一场杀兄夺妻的闹剧,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冰冷如水,一个是**如火,他们都不懂得珍惜这个女人。 后来,他们走在了一起,她给他了久违的爱情,他给了她心灵的依托,但这终究改变不了悲惨的命运,终于她还是郁郁寡欢而死。 王博初痛恨典家,却为了苏薇留在曲江佳苑,在她死后他就开始为典家背后的政治势力工作,自从典伊回到典家后,司湛辰就找上了他,典伊所有的一切他都是通过王博处那里获知的。大观世 界也是有了王博初作为内应,才能成功挑起DR和江城集团的矛盾,也是有了他在典正坤身边吹耳边风,才能成功挑起典伊和典庭海以及姜玲媛的战争! 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毁典家的梦想,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他是要和典家同归于尽!司家也会因为他而沿着向上的线索揪出、摧毁最大的政敌! 这无疑是两方双赢的局面,如果典伊是王博初的话,她也一定会那么做的!因为他们都层通彻心扉地痛恨过…… 典伊理解他,但却无法原谅他!现在监狱中的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DR呢?接下来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不说什么了,继续抽时间码字,每天只睡5个小时,严重睡眠不足啊 ☆、85变(3) ‘后宫’俱乐部 “我说……”顾小小一屁股坐在司湛辰身边,软着身子往他怀里钻,长指挽勾起领带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说:“你很少沾这么浓的酒气啊。” 长腿交叠,司湛辰上半身斜靠在沙发里,单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没理她。 顾小小对waiter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桌上的烈酒撤下去,换些度数低的上来。 她把他的手硬是拽下来,除了典伊也只有她敢这么做,她半跪在沙发上为他按摩太阳穴,感到他浑身僵硬的肌肉,想来一定是难受极了,忍着肚子里的酸水,说:“既然放心不下,就回去吧。” 她的手劲不轻不重,刚刚合适,司湛辰的头痛很快就得到了缓解,但他并不迷恋,不一会就坐起来,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很不经意的动作,顾小小却已看在眼里。 “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一夜了,真不打算回去?”顾小小倒满两杯酒,一个给他,一个给自己:“她……不是乖乖待在家吗?” 一开始是他给她打电话,打到典伊的电话都没电了,就在这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磨光了他面对她所有的勇气,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他甚至开始幼稚地幻想,希望时间就停了在这个时刻,典伊在家里等他,而他……一直都走在回家的路上。家里有她亲手做的饭,虽然不好吃,但他一定会把菜都吃光,仿佛有了这样的期盼,他的心里就会好受点。 他抬手又看了眼表盘,上面的绿点显示在一个地方不动。 “你的贴身警卫员冯磊24小时守在楼下,她现在很安全的。”顾小小推着杯底,把啤酒给他灌下去,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既然没想好,就不回去了。不过……明天一大早起,我可就不留你了。” “这些酒太淡了。”司湛辰仍是不接话,盯着杯底的冰块,神色更加黯淡,他想起典伊最喜欢喝伏特加,他也想品品其中的辛辣滋味,不知道会不会贴近他此刻心中的感觉呢。 “去,拿瓶伏特加来。” 顾小小脸色微变,但又不敢抗拒他的命令,但凭她在夜场上左右逢源的功力,她还是小心挑起话题说:“你看,那边还有这边,多少美女对你趋之若鹜呢?我去找几个乖巧的,今晚陪你喝酒?” 闻言,司湛辰扯唇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你应该知道,我不……” “先别急着拒绝!”顾小小出声打断他的话,她怎么会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特别是他和典伊在一起以后,恐怕也只有典伊,能让他这么牵肠挂肚的,他心里怎么还有能放下别人的位置。 “我可是受全场美女的拜托呢?别让她们失望,好吗?” 长指拖着杯身,琉璃般的冰块在里面旋转融化,司湛辰仍是盯着酒杯并不搭话,还好!他也没有再提起让顾小小拿酒的事。 “还是叫几位来陪你吧,就算不过夜,不喝酒,也让她们陪你聊聊天啊。”顾小小站起身挑开珠帘,凹凸有致的身影在光晕的晃动中尽显妩媚,她又回身瞅着他,柔声劝道:“这样……漫漫长夜才能过得快点,不是吗?” 这次……司湛辰没有拒绝。 钥匙在孔里只转动了半圈,门就打开了,司湛辰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腿走了进去,落地窗外的清晨,灰蒙蒙的,屋里悄无声息,待瞥见茶几上的首饰盒。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慌张起来,大步过去打开盒子,在看到猫眼石戒指果真嵌在里面的时候,他无力地退后数步,长眉紧蹙在一起,睫毛上已经挂上了薄薄地一层湿气。 她走了,毫不留恋地走了,没有这个戒指她可以轻易躲过冯磊的监视,这里有大观世界的卫星定位系统,是他在她身上的眼睛。 “咔……”一个轻微的响动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司湛辰难掩喜色地大步冲了上去,和里面出来的人直直撞上。 典伊捂着被撞痛的鼻子闷哼一声,退后几步,不自然地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刘海,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假笑,说:“怎么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司湛辰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眼睛死死盯在她身后拖着的行礼箱上,问:“你要去哪?” “本来想和你好好道别的,连续两天做了一桌子的菜,最后都是我一个人吃完的。”典伊一直在笑,努力地洒脱:“你应该知道的,我很懒!今天不……不想再做饭了。你看,我也没有生你的气,就这样好聚好散,可以吗?反正……” 话还没说完,司湛辰就已经粗暴地吻住了她,不顾她的挣扎,紧锁她在怀里,撬开她的贝齿,唇齿相缠,没有激情,只有盲目地索取和占有。 她睁眼望着天花板,没有愤怒地咬他的舌头,也没有推开他,因为这些对她来说太苍白无力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这样的她让司湛辰更是心慌。他扳过了她的脸,要她看着他。典伊却倔强地偏过头,清冷一笑:“不用这样,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典伊别这样。”她每说一句,就如她亲手将一把利刀插在他心上,这让他痛苦难当,但他不能退让一步,即使……他根本就无法回避他对她犯下的罪,他不奢求她会原谅自己,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请你让开吧,就当是为彼此保留点脸面。”拉着行李箱的手微微一松后又紧紧攥住,她推来他往前艰难地向门口挪步:“司湛辰,我们不该像普通情侣分手那样声嘶力竭,这样不符合我们的身份!”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司湛辰反手拉住她提行李箱的手腕,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他表情痛苦地极尽哀求:“求你不要走!我无法接受你离开我!” 相比司湛辰的不冷静,典伊反倒洒脱地像个置身事外的人,她喊了声他的名字,像个陌生人: “司湛辰,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不是来问你的意见的!” 说完,她使劲全力扯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别走!”司湛辰大喊一声,拉住她的行礼箱,下一秒,箱子不堪拉扯,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那把西格P-210手枪从里面滑了出来。 一地的狼狈,让努力维持着冷静的典伊渐渐失去耐性,心中仅存的那么点镇定正被他不依不饶地态度下燃烧殆尽,她抬手拨开挡眼的长发,决绝地松开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净身一人大步走向门口,刚挨上门把的手就立刻被他的手覆盖住。 “别走!DR还是你的!”父亲的承诺绝不会食言,这是他可以挽留住她唯一的依托。 闻言,典伊冷笑一声,他不说还好,一提到DR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她转身冲他大声质问:“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如果我不乖乖听话,你就要从我手中抢走DR?!”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湛辰不堪被她误会,他将她锁在自己的臂膀和门之间的空间里:“典伊,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我能保护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就算需要,也绝对不是你这种人面兽心的野兽!”撂下这句话,典伊转身扭动门把借着一股从身体深处爆发的蛮力,硬是将门拉开一条缝。 一声巨响,司湛辰一把摁住门,门扇再次合上。 这次的典伊没有吓到蹲在地上,做缩头乌龟,这次……她一拳挥出猛击他的胃部。 当司湛辰因为突至的剧痛而后退的同时,一声闷闷地痛苦呻吟从他口中溢出,脸色煞白的他反应迅速地挡住了她企图再次攻击自己腿部的脚,双臂困住她张牙舞爪的手,把她往墙壁上推,用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禁锢住她。 “司湛辰,别让我瞧不起你!”典伊大喊一声扭动着头,躲闪着来自于他的侵蚀,他充满占有欲的吻只会是世间最毒的魅/药!她不想再被蒙蔽,再被伤害,她冷言嘲讽他,践踏他高傲的自尊:“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更恶心!” 见她这样毫不掩饰地厌恶自己,司湛辰的眼中闪过明显的受伤,他明明可以还手,明明可以通过武力来硬留住她,哪怕是把她软禁起来,或是卑鄙地用药物来控制她,可是他做不到,他不愿再伤害他,但他更无法潇洒脱地放她走,因为……早在爱上她,愿意为她死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已经将埋藏在身体里与生俱来地那些骄傲的自尊彻底连根拔起了! 困住她的手臂渐渐松开,下一秒当司湛辰发现她还想逃开的时候,他扑过去想再次抓住她! “你别过来!”见他还要纠缠不放,典伊一个错身躲过顺势捡起地上的西格P-210手枪,指着他的眉心,打开保险栓,已经失去理智的她,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流着泪问他:“你说,如果现在就把你杀了,司慕容是会立刻把DR给毁了?还是会方寸大乱?!” 司湛辰缓缓靠近她,随着他的动作手枪从他的眉心向下移至他的胸膛,他握住她颤抖的手,让枪口抵住自己的心脏上,他手中的力道很轻柔,就像每次他抚摸她头发时的温暖,他深深凝视着她,通红的眼散发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那你就开枪吧……打死这颗为你而跳动的心!” “……恶心!”典伊大喊一声,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我典伊等着,看你们司家能把DR怎么从我手中夺走!!” ☆、86变(4) 典伊一个人从门口到电梯再到大堂出口,最后开着车逃离,整个过程她都轻飘飘地,她不敢相信司湛辰就这样放自己走了。 他没有闪躲她的巴掌,硬生生地承受了,当她还在对着他脸上浮现的指印发愣的时候,他已经蹲下/身,安静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重新装回行李箱,然后把掉落在地上的西格P-210手枪塞到她手里,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他优雅如昔:“典伊,无论你要不要,我们都不会分开。”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典伊倔强地扯掉他的手,就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司湛辰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 “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她的背影停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却仿佛存在与他不同的空间里,在廊灯下反而变得模糊不清,她始终没有回头。 他的那声叹息在走廊上浅浅回荡,司湛辰咽下苦涩,用轻松地语气自嘲说:“是我啰嗦了……” 咔嚓一声,身后的门轻轻合上,只剩典伊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直到这时,痛苦的浪潮才如突至的洪水碾压着她、击打着她,她浑身疼到战栗,即使贝齿咬着下唇也无法控制泪水大颗大颗地往外涌…… DR大楼。 看到推门走进来的是典伊,韩释松了好大一口气,笑得欣慰:“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的根就在这里,怎么会不回来呢?!”虽然哭过的眼睛还是肿的,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清新,这句话回答地更是底气十足。 见她已经振作起来,韩释大步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高声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自信的微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打不垮压不弯的典伊!” “谢谢你!” 瞧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韩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她挤眼睛,指着董事长办公室堆积如山的文件,振奋人心地说:“你还有时间哭?开始工作吧!” “好!”典伊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下头……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努力又怎么能突破早就布下的棋呢?! 公关部在DR被搜查后应急性地做出的一系列在消费者和股东、股民面前重新树立形象的宣传活动,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然而司家的一个小小的动作,DR前期的所有努力就此宣布破产了! 作为DR董事长的典伊被检察院传唤配合调查,虽然拘留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放了出来,虽然没有任何人为难她,甚至是好吃好喝好睡地伺候着,虽然他们只是公式化地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心中跟明镜儿似得典伊,怎么会不知道司家在打什么主意, 抓她是欲盖弥彰,想彻底破坏DR的声誉才是真! 刚一回到DR的典伊就被股东们围攻,虽然韩释帮她挡回去了不少,但面对天天跌停的DR股票,面对散户不断抛售的局面,她必须要给大股东一个交代。 不到一个礼拜,DR股票就跌了15个百分点。从三十六块五毛九下跌到三十一块一,DR的支柱产业DR电子、春秋百货、帝都酒店在资金链上开始出现疲软的状态,因为受到司家的恶意打压,没有哪家银行敢接贷给DR,就算是长期合作的浙商银行也只是顾及着面子给DR拨了5000万,但这一点钱对与DR帝国庞大的运营,也只是杯水车薪,典伊和韩释两人不得不走访日本和美国,拜访软银和高盛…… 最近几天司家大宅谢绝见客,但司慕容的书房内却有几位特殊的客人,里面不时传来高声阔论和谈笑声。 司湛辰沿着笑声传来的走廊独自一路向前,绕过面前室内的花园,向右转又穿过偏厅的会客室,长达5米的透明鱼缸印过他匆匆地身影。 突然推来的门,终止了屋内的酒杯碰撞声,里面的几人,包括司慕容都因为司湛辰的闯入而微微愣住。 “现在就庆祝,不觉得太早了吗?” A市林市长、纪检委书记蒋重芳,最高法院副院长吴志明,军政总参谋部副部长秦孝成①,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司家大少爷哪里来的火气,在他们印象中司湛辰可不是个喜行于色的人,虽然是被小辈冒犯,但是碍于司慕容的权势,几个人没说什么,只是陪笑了两声。 “黄医生在干什么?怎么能让你在这个时候下床?”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司慕容走上前,打量着不过10天就消瘦成一把骨头的儿子,难得柔声劝道:“快回去休息,身体才能尽早恢复!” 司湛辰像没有听见父亲的话,却是冷声问道:“为什么还在拖延?足足铺垫了五年,10天的时间难道还不足够你们收拾那群乌合之众?” 闻言,在场的四人一脸铁青,目光齐齐投向司慕容。 “湛辰,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的长辈说话?”司慕容为了表面的祥和,还是假意板着脸对司湛辰训斥道:“还不快向叔叔伯伯们道歉?” “不用了!不用了!”四人齐齐摆手,其中最能言善道的蒋重芳在司湛辰面前将态度压得很低,说:“是我们这把老骨头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以后我们的家小还要多仰仗司少校的提携呢!呵呵……” “客气了。”司湛辰淡淡吐出一句,说:“可我不想等得太久。”只要一想到典伊天天和韩释在一起,他就心如刀绞,如果不是因为他枪伤旧疾复发,他就会亲自来结束这一切! “一定!一定!”四人连连点头,齐齐用眼神向一旁司慕容求救。 司慕容仰头喝下杯中的红酒,笑得意犹未尽,说:“看着敌人如老鼠一般惊慌无措,一步步掉入你的陷阱,不是更有趣吗?” 闻言,司湛辰面色一紧,正要说话却被父亲抬手阻止。 “放心!不超过10天就能结束了。”司慕容十分理解儿子此刻内心的煎熬,他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不已,劝道:“快点回去休息吧!” 司湛辰暗暗点头,紧绷的面部神经有了些缓解,却显得整个人更加憔悴。 待司湛辰走后,司慕容一脸苦笑地摊了摊手,说:“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儿子……是越来越让人不好把控了!” 四人还是赔笑,他们哪敢对司慕容的宝贝独子有什么微词。 司慕容笑着拍了拍面色明显不佳的秦孝成,用行动安慰了一下他这位老战友,对其他三个人说:“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 美国,纽约,曼哈顿中心,时代广场,尼克博克酒店,高级总统套房内。 “喝杯牛奶吧。”韩释为连续两天未合眼窝在沙发里休息的典伊点了杯热牛奶,他将杯口送到她唇边。 典伊睁开疲惫的双眼,勉强喝了一口,苍白的唇边扯出一丝微笑,说:“你应该给我准备一杯浓咖啡!” “你再休息一会吧。”韩释说着为她盖好毛毯。 “不了。”典伊婉拒他的体贴,坐起来看了眼腕表,说:“和高盛公司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二十分钟后,高盛公司的高级市场分析师BROWN和财务部的经理MOORE准时到达。 四人相互交换了名片,做了简单的寒暄后便开始进入到谈判内容的商讨…… “我们已经仔细研究过贵公司4天前提交的资料,很详尽。”分析师BROWN 又看了些典伊新递上的DR财务报表,说:“我们也做了一些调查。这是我们根据贵公司提出的条件,拟定的一份投资说明书,请看看。” 边说边把手边很厚一沓子的文件递到典伊面前。 典伊疯狂地想要投资没错,但商场如战场,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些公司虎视眈眈地盯着DR这块肥肉,给她挖了陷阱,投资是假,恶意收购才是真,这纸上的每一项,典伊都必须仔细过目推敲。 “请稍等,让我和我的拍档研究一下。” 分析师BROWN耸耸肩说:“当然可以。” 典伊和韩释埋头讨论里面的细节问题,BROWN和MOORE则在提前安排好的会客厅里休息。 过了十五分钟,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请进!”典伊抬头说。 门应声推来,BROWN和MOORE走了进来。 韩释跟着站了起来,他看了眼表,对他们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可能我们还需要二十分钟才能看完。” “典董事长,我们刚才接到总部打来的电话!”高盛财务部的经理MOORE走到典伊面前,礼貌地从她手中抽出说明书,说:“还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了解。” 典伊脸色微变,隐隐地不安瞬间来袭,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说“请讲!” “我们刚得到消息,中国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请您看我的电脑。”分析师BROWN把他的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将屏幕转到典伊和韩释面前,用笔指着网页上的几条新闻,说: “你看,我们从这些中国媒体报道的资料得知DR集团是因为政治资金的丑闻才陷入现在的危机,这一点我们先前也有了解,毕竟这样的新闻在美国也是很常见的,可是……我们刚得到消息,A市的田副市长已经在狱中自杀,中国中央国务院总理文庆锡突然死亡②,而中央新闻只播报的时间不到10秒,居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这让我们不得不考虑你们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们什么?你们DR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既然是合作,我方还是希望能够像中国说的那句话‘坦诚相见’!” 典伊和韩释对视一眼,在短暂地震惊后目光都沉了下来,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事情来得有些突然。”典伊撇了撇嘴,笑得尴尬,努力保持着平稳的语调,建议道:“要不这样……我们考虑一下,贵公司也考虑一下,好吗?” 典伊和韩释把高盛公司的人送到电梯口,目送他们离开后韩释又离开接了个电话,典伊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简厅的椅子上等他。 过了几分钟,韩释走过去,脸色比刚才还差,他对典伊说:“日本那边已经给出答复,软银否决了我们的投资案。” 典伊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右手抚上左手无名指那未消的戒痕,望向落地窗外疯狂膨胀到无限的缤纷世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巨大的LED显示屏和如蚂蚁般攒动的人群…… 久久她才说出一句话,仿佛这句话她思量了许久:“这边……目前为止已经尽力了。你也快回北京吧!” “典伊!”听到她又要赶自己走,韩释有点着急,只要一想到,这么大的事压下来她一个人怎么承担地起?如果再没个人在身边帮她,他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韩释,我没有你想象地那么脆弱,不要强留在我身边,如果激怒了司湛辰,你的处境只会更危险。”典伊沉着声和他说话,气息间明显已经疲惫:“没关系的,我们一直保持沟通,就好!” “……好吧。” 他在国外的这几天,父亲也是不断催促他回公司,韩释掂量了一下她说的话,觉得眼下的情况继续留在她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真会如她所说,他留下只会给她和自己添麻烦。 他思度了一会,咬了咬牙,看着典伊一脸的苦笑,说:“看来不把远大集团扒掉一层皮,司湛辰是不会罢手的!” ①因为要区分小说与现实的不同,文中所提到的官职级别和中国现状完全不同,本文只是虚构,请认真的童鞋们不要混淆、比对。司慕容的级别相当于抗日时期的军部总司令兼中央军校校长。 ②只是小说虚构,只有脑残的人才会对号入座!! 作者有话要说:①因为要区分小说与现实的不同,文中所提到的官职级别和中国现状完全不同,本文只是虚构,请认真的童鞋们不要混淆、比对。司慕容的级别相当于抗日时期的军部总司令兼中央军校校长。 ②只是小说虚构,只有脑残的人才会对号入座!! 本章算作过度章节,主要是交代一些事态的进程。 ☆、87变(5) 典伊刚步出机舱门,细雪就迎面拂来,丝丝凉意让她颓靡的精神不觉为之一怔。当她走出机场坐上来接她的专车时,车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 她将手表取下来,调整了一下时间又重新带上,还好!老天又给了她多一天的时间,又给了她多一点的勇气! 回到DR大楼,刚一踏进办公室,财务部权部长就找了过来。 “典董,这是年终报告和下一年的财务预算。”身高只有160公分的权部长仰头看着身高175公分还穿着高跟鞋的典伊实在有些吃力,还好她很体贴的坐在沙发上,他也跟着坐在她右边的位置。 典伊接过来,上面一大堆的数据报告看得她有些云里雾里的。 见她不像典庭海对财务报表那么熟悉,权部长为她做了些最通俗易懂的解释,然后总结道:“下个月19号就过年了,除去年底对股民的分红还有各部门经理以上的分红,重头戏就是在十五个大股东那里,如果把这些都扣除,我们将连一万多名员工的年底十三薪都发布出来!” 说到最后权部长忍不住唉声叹气,连他这位跟着典正坤久经商场的会计师也从没见到过这么差的财务报表,他甚至在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一定是置身在噩梦中!自以为忠诚度极高的他都忍不住怀疑,DR还能不能撑下去?!接下来典伊的一句话,把他彻底打入了地狱。 “如果没有任何资金的流入……DR还能撑多久?” 瞧她一双美眸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权部长咽了咽口水,说:“如果在这个月撤回投入兵工厂的资金,起码还可以撑到过年以后!” “那是多少钱?” 权部长伸出三个指头。 “三千万?” 权部长摇了摇头。 典伊探身向前,对他做了个口型。 权部长目光真诚,重重地点头:“只要司家肯放一马,再有了这笔钱,DR一定能撑过去!”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典伊冷笑一声,目光骤然变得凌厉,仿佛能在权部长身上刺出个窟窿! “你也是司家的人?” ‘当真是草木皆兵了吗?!’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权部长激动地猛摇头,指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司家派来的,我发誓!!” 典伊抿了抿唇,收敛杀人的目光,说:“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但资金紧张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权部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这个您放心!” “好了,出去吧。”说完,典伊头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直到听到关门声后,又缓缓睁开双眼,对着鎏金吊顶和水晶灯发呆…… 司家大宅 “湛辰,该喝药了。”司夫人端起仆人递上来的药碗,里面的褐色液体正冒着白雾,看到躺在床上的司湛辰不自觉皱起眉头,她边搅汤药边说:“男人很少生病,所以都怕苦!别看你父亲平时严肃的样子,他也怕吃药,呵呵……” 母亲鲜少在他面前提起她和父亲的事,从儿时的记忆起,父亲和母亲就已经很少说话了,即使偶尔的接触也是相敬如宾。 “您和爸…….”刚问出口的话因为正对上母亲含笑的眼而突然中止,他思度了一下,没再问下去。 “我和你爸是有份无缘的人。”司夫人淡淡一笑,优雅恬静,这句话结束后她再也没有往下说,仿佛是给自己的一生做了最简单明了地诠释。 “我自己来吧。”司湛辰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下母亲喂到嘴边的一匙药汁,说着就要拿过她手中的碗。 “还是让妈来吧。”司夫人摁住他想起来的上半身,目光里竟闪现出点点的失落,温柔地说:“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到时候你的媳妇……典伊会照顾你的。” 闻言,司湛辰觉得嘴里的药都不苦了,而在下一秒舌尖的味道竟慢慢地溜进了他的心里,一路将他刚刚升起的温暖烧杀抢掠。 瞅见他黯淡下去的目光和更加苍白的面色,司夫人没说什么而是将碗里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完。 接着她拿起托盘上的手帕,细细为儿子擦去嘴边的药渍。然后又拿起托盘上的一个信封,递到他手中。 “你从小什么都没缺过,你爸说你要结婚了也不知道该给你送什么好,所以……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司湛辰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掉出一张小票,他拿起来细细看,从一开始的理解到不理解,再从不理解到理解,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自己第一天上小学的情景,父亲蹲下伟岸的身躯把书包替小小的他背在身后,带着幸福和期盼地目光目送他一步一步走进学校大门…… 他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信封仿佛有千斤重,在他手里捏起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嘀铃铃……嘀铃铃……”手机恰在这个时候响起,它这几天来就一直在司湛辰的手边随时等候待命。 司夫人瞧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滑开笑意的唇角微微上扬,感叹道:“你爸总是料事如神,一次都没错过!” “……是啊!”司湛辰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上一直闪烁的名字,耳朵听着响着一边又一遍的铃声,他终于露出十天来第一个笑容。 “还不快接?从现在开始你和她要走的路,全凭你自己了!” 说完,司夫人从床边站起来,体贴地将屋内所有的仆人和医护人员都叫了出去,她相信一个单独安静的通话环境会对他们的谈话一定更有好处。 “妈!” 司湛辰的一声呼唤止住了司夫人离开的脚步,她站在门边回身看他,唇边地笑容柔柔的。 他说:“谢谢您,还有爸!” 司夫人对他眨了眨眼,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门背后。 “找我有什么事吗?”司湛辰刻意把语调压得平稳,但右腿里的抽痛还是让他的脸更白了一层。 “有些事,想找你谈谈。”典伊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平稳,但她拿电话的手心里已经渐渐浮出一层细汗,紧张时崴脚的习惯让她只能背靠着垂直的墙壁才能够站稳。 “……可以啊。” “那……”典伊用手摁了摁僵硬的脖子,对电话那头的他说:“就在DR对面的西餐厅吧。” “还是你来司家大宅吧。我……我有些不方便出门。”司湛辰边说边勉强撑起上半身,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右腿,接着就是一股钻心地疼,上次执意走去秘密会客室已经让他快痊愈的韧带再次拉伤,他现在是哪里都去不了。 电话里他时断时续的声音听起来很勉强,典伊本来就是为了DR,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得这通电话,她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挂电话之前喊得那句话“明天下午3点整!”让司湛辰有些哭笑不得,是他错了……他说是韩释把她宠坏了,原来真正宠坏她的人,是他自己…… 第二天,司湛辰出门前的半个小时,一直坐在穿衣镜前沉默了很久,直到仆人小蝉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小蝉在看到他投过来的冰冷目光时慌张地连连道歉,蹲□收拾玻璃渣。 “……你……” “少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小蝉脸红心虚,心中暗暗怪自己,插花的时候不该偷看他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小蝉耷拉着眉毛,小声问:“那您……”想怎么样啊? 司湛辰透过镜子,目光从她红扑扑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红润的唇上,眼里闪现了些说不清楚的东西,他微微一笑,无色的唇和肌肤融在一起:“我是想说,你今天看起来精气神儿,很好!” 闻言,小蝉心花怒放,放大胆子靠近他,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谦虚地说:“其实就是化妆化得比较好啦!” “化妆?”司湛辰唇边的笑意又延伸了些许,与镜中的自己对望了一下,犹豫了很久,才说:“那你愿意帮我个忙吗?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好……啊……”面对他极漂亮,难得一见的笑容,再盯着他弯弯的眼帘,小婵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提前了整整40分钟,典伊原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很早了,她正打算让服务生帮忙找一个相对靠里,私密性比较好的位置。她的视线因为身边人的窃窃私语而落在落地窗旁边的桌旁。 那里坐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米白色的休闲西服在冬日暖阳下散发着馥郁清芬,侧脸被光晕照得有些模糊,其中隐藏地优美轮廓却让人想上前一探究竟。 直到慢慢走近,拂去刺眼的光芒,典伊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是司湛辰,他从来不做靠窗的位置! 听到那几声熟悉的脚步声,司湛辰仰头展露笑容,弯起的唇泛正健康的色泽,声音如和煦的春风:“你来了。” ‘废话!’典伊心中暗骂一声,然后压着火坐在他对面打量了他一番,相比自己浓妆艳抹下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疲惫,他除去瘦了一圈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神,即使苍白的面色上,脸颊都泛着淡淡的红润。 ‘原以为……他哪怕有一点点为自己担心……也不会像现在!哎……算了!’想到这里,典伊的脸色变得更青,黑眼圈显得更加深沉。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尴尬地同时停住。 司湛辰笑笑,说:“还是你先说吧。” 典伊板着脸,说:“是我有求于人,还是你先说吧。” ☆、88失(1) 司湛辰说:“我听钱大夫说,你有好几天没有去他那里拿调理身体的药了?最近没有按时吃药吗?” ‘怎么又是扯这些有的没的!’典伊不给好脸地哼笑一声,双臂环胸,挑眉反问道:“胜利的滋味怎么样?听说任命书已经下来了,司市长!呵呵……直辖市市长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坐的,也是!只有你这样的人才可以!” 她撇了眼窗外的车水马龙,又瞥了眼咖啡厅里女士们向他投来的目光,涩涩地感叹道:“看来……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才更适合你!”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司湛辰脸上的血色都变得浮躁起来,他没有接话而是叫来服务生点餐。 她点了杯浓咖啡,外加高热量巧克力蛋糕一块,他点了杯矿泉水,其它什么也没点。 面前的水杯一直没动过,他安静地看她吃完,她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司先生,你看够了吗?” 司湛辰收回目光,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言归正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典伊长舒一口气,说:“其实……我是来要债的!” “债?”司湛辰忍俊不禁,掩住笑意轻咳了一声,问:“那是多少?” “我要得不多,DR投资兵工厂的3亿。” “如果突然撤走投资,应该是……DR承担损失吧?” 想过司湛辰会拒绝,但完全没想过……他会以生意人的架子和她谈! 典伊咽了一下口水,嗓子眼还是辣辣地直冒烟儿,舔了舔唇又轻咳了一声,能言善辩的她也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博弈他这句话,不是她想不到,而是面对这个曾与自己脖颈向缠的人,竟像是推倒了装满格子心情的玻璃瓶,五味杂陈碎在了一起。 “别担心。”司湛辰轻眨眼帘,长睫随之颤动,深邃的脸部轮廓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他说:“如果是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的。” “我的愿望?哼……”典伊冷笑一声,头撇到一边,无视他的表白。 “这是一张支票。”面对她的冷漠,司湛辰早在意料之中,他没有生气,而是把装着支票的信封推到她面前,说:“对DR应该会有帮助,检察院那边……也会很快平息的。” 典伊双手交握压制着自己激动地心情,一双眸子在信封上流连忘返,但她迅速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脸部僵硬地盯着他问:“条件呢?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司湛辰吐出两个字:“结婚。” “如果我不同意呢?” 司湛辰目光笃定,缓缓说道:“没有……不同意。” “请你拿回去!” 典伊将信封推回到他面前,脸上的表情比割她的肉还让人难受,当她意识到信封已经推到他指尖的时候,脑中闪现出一丝后悔,但她还是忍住了,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放在餐桌下攥在一起。 “如果退回来……”司湛辰指尖轻触信封边角,说:“可就不是眼下的局面了。”他的脸色明显开始发沉,不动声色地用右手调整了一下右腿,缓解暂时的麻痹酸痛。 “明着说吧。”典伊不想和他继续打官腔、绕弯子。 司湛辰问:“这段时间,你一直和韩释在一起?” “对!”典伊回答地理直气壮,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自己和司湛辰之间的关系早就说得清清楚楚,他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 “那就从他开始吧。”司湛辰淡淡一句,仿佛将韩释踩在脚底下只是翻手之间。 “……你!”典伊挑眉咬牙,她清楚他有这样的能力,国务总理的人头都如探囊取物①,更何况是区区商人之子韩释?远大集团已经因为身后依靠的势力倒台而陷入危机,当初劝韩释回去就是为了不让他受到自己和DR的牵连,如果再因为她…… “……舍不得?”司湛辰探身问她,看着她的眼睛里仿佛含着一汪漩涡,随时都会在不经意之间拉她入水。心中暗暗期盼,‘典伊,你只要肯低一低头......我什么都听你的。’ “司湛辰,你太高看我了!” 典伊盯着他的眼,没有回避,没有退缩,她神色一动,突然轻笑出声,眼中流露出连司湛辰都陌生的情愫,她大声说道:“韩释对我来说算什么?你司湛辰对我来说算什么?!” “……” “我……最在意的人只有我自己而已!”说到这里,典伊收敛笑意,一脸坚决地说:“你!抓不住我!” “没关系的。”司湛辰仍是纹丝不动,血色从他的唇上渐渐退去,在他的眼中凝聚成红,他残忍地宣布:“如果你想飞,我就扯断你的翅膀,如果你想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必须在一起!你……没得逃,没得选!” 闻言,她的眼底里禁不住浮上一层水汽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狠话、重话! “司湛辰,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你,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司湛辰垂下眼帘,淡淡说道:“你终有一天会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典伊明显吸了吸鼻子,收紧泪水的她下逐客令:“既然谈完了,你还不走吗?” “你先走,我还有事。”司湛辰惜字如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先抬腿走人了。 典伊起身站在他身旁,用冷冷地目光俯视着他,说:“今天一别,就是敌人!” 司湛辰还是端端坐在凳子上,没有仰头看她,而是将目光撇向窗外,说:“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你都是我的!” “……真有自信!”典伊撂最后一句话,转身走人。 他没有看到她离开时再次夺眶而出的泪,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几分钟后他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唇色再次与苍白的肌肤融为一色。 当典伊风风火火地走回公司,乘坐上总裁专用电梯的时候,她望着玻璃外不断下沉地景色心也跟着落到了谷底,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骄傲不挑时候,但她又转念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如果答应了他,不止是自己,连DR都会彻底沦为司家的傀儡,就算司湛辰的出发是想和她在一起,可谁又能保证司慕容的动机是单纯的,谁敢说他不是想把DR再次变成政治人洗黑钱的污垢场所,到那时,自己还怎么独善其身呢? 是的!还得靠自己!还好……她成功把司湛辰的矛头转向了自己,韩释和远大集团暂时安全了。 “叮——”29层到了,电梯门在典伊身后打开,当她转身的一瞬间,脚步因为什么明显迟疑了一下,她再次望向对面大楼外的街道,西餐厅的门口。 一辆奔驰轿车停在那里,司家的管家从后车厢取出双拐走进店里,不一会司湛辰拄着拐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管家好几次想上去掺扶,却被他拒绝,他硬是坚持自己坐进车里。 电梯又下到一楼,“叮——”得一声电梯门自典伊身后再次打开,大堂里略微吵闹的回声飘了进来,她艰难地收回目光,瞧瞧擦干脸颊上的泪水。 他的腿伤又复发了吗?原来……她还是放不下他。 “典董,我正要找您!”这时,法务部白部长出现在典伊面前,他一步跨进电梯箱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的不礼貌,让来不及掩饰泪痕的典伊有点恼火。 白部长擦了擦额头的浮汗,压根没关注到她的脸色,仿佛自己手中的事才是大事。“这是刚到的法院判决通知书。” “这么快?”典伊心头一惊,刚才对司湛辰软下的心瞬间变得冰凉坚实。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已经算慢得了!”白部长跟随着典伊移动的脚步,说“要不……您先看看吧。” 说话间两个人就到了总裁办公室。 “您刚上任,检察院并没有起诉您,至于当事人您的爷爷,他们也看在与典家和司家有些交情的份上,暂时没有起诉,但是罚款,是免不了了!” 钱!钱!钱!又是钱!!典伊摁住神经痛的太阳穴,还算冷静地问了一声:“多少钱?” “您看!”白部长翻开倒数第二页,指着其中一行,叹道:“可真不少啊!” 看到上面的一串数字,典伊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一点都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司湛辰,你出手太快、太狠!真真让人透心彻骨地冷!! 典伊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白部长说:“先留在这里吧,我再细看看。” “好。”白部长把文书留着办公桌上,退出去时轻声合上门。 听他脚步走远,典伊稳了稳心神,拿起电话拨出内线。 “杨秘书,让财务部权部长上来一趟……等等!让他从专梯上来,不要让别人看到!” ①本情节纯属虚构,只有脑残才会对号入座! 作者有话要说:①本情节纯属虚构,只有脑残才会对号入座! 2W字的榜单已经结束,感谢童鞋们的支持,也感谢自己能够坚持每天码字3000,坚持每天凌晨3点才睡觉,给自己加个油,打个气!! ☆、89失(2) 当权部长推门进来的时候,典伊已经在原地搓着手,转了好几个圈了。 权部长两条短腿迈得飞快,一眨眼就走到她面前,他眼中闪动期盼,急问道:“是不是有转机了?” 典伊挑了挑眉毛,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猛喝了一口,滚烫地液体灼烧得眼底涌上来的水汽瞬间浮动了几圈,她沉了口气,问他:“交完罚款后DR还能撑多久?” “您没有和司先生谈妥吗?!”权部长心中刚升起的希望被无情地浇灭,心中暗叹,‘看来政治联姻果然是建立在利益之上,永远都是那么靠不住啊!’ “我就问你,DR还能撑多久?”典伊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她自己心烦也就够了,现在可不想看到旁人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权部长搬出严肃的一张脸,宣判道:“年关难过!” 冰凉的指尖拂开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典伊左手叉腰努力维持着上半身的平稳,她艰难地张了张嘴,下颚发麻让她竟一时间一个字都吐出来,无数个念头风驰电掣闪过她的脑海,眼前的画面开始晃动。 恍惚间就要撑不住,权部长一把扶住她。 “您没事吧?” 典伊反握住他扶着自己的手,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他被她骇人的目光逼得想要逃,可是却被她的蛮力死死拽住,头顶一下冒出无数颗水珠。 “……您?” 短暂地失态后典伊迅速恢复镇定,眼中的戾气渐渐消失,再看到权部长惊恐地瞅着自己时又觉得可笑,她放开他退后几步,给他一段安全距离。 她沉思了几秒后,问:“我问你,如果DR申请破产保护①,会是一条可行的路吗?” “典董……”权部长掏出手帕抹了把头上的汗,分析道:“是可行……只是……DR面临恶意收购的风险将会很大,当然,DR不会被侵吞,但是一些小的子公司,比如DR咨询公司,DR传媒……肯定保不住!” “……算了。”闻言,典伊摆了摆手,说:“容我再想想。” 这时,杨秘书推门进来,说:“典董,融汇公司的佟娅菲想见您。” “请她进来。”典伊示意权经理先出去,她用双手揉了揉紧绷地面部肌肉,再次回身时脸上已挂上灿烂的笑容。 刚冲进来的佟娅菲本来打算给典伊一个熊抱,可被她过于正常的表情惊得直接停在原地,双手抬在空中愣了几秒钟后,突然鼻子一红,直扑过去把她抱得死死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才来!” 好不容易鼓起的坚强被她简简单单一句话轻易瓦解,咬牙挺住因为忍泪而轰鸣的双耳所带来的不适,佟娅菲在她耳边说得话她一句都听不清楚,她只是紧紧抱着她,不停地说着:“我没事,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你瞧你眼睛里都是血丝。”佟娅菲耷拉着眉毛,嘟着嘴一边数落她一边为她擦眼泪。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用手给对方擦脸上的狼狈,擦着擦着两个人又笑到了一起。 典伊故意臊她:“一会哭一会笑,真像个神经病!” “你不也是!还敢说我!”佟娅菲立刻回嘴,一巴掌拍在她的肩头。 这一掌可不是盖的,典伊摁着肩,缓了好大一口气,她当然不会生气,只是无奈地看着她不停翻动的嘴。 “你都不知道,我爸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来找你,说是怕引祸上身,我佟娅菲是那种不顾朋友的人吗?!”佟娅菲拍着胸口,声泪俱下:“还好我总归上过军校,还是有两□手的,我是趁我妈给我送饭的时候从她口袋里把钥匙顺出来的!” 典伊是感动,但看她这副愤世嫉俗样子就是忍不住想笑,自己也真的羡慕她,在她眼里的世界上善恶就是那么地清晰,只有拥有纯真的一颗心,才能像她这样,那她自己那个纯真的心是在什么时候丢失的呢?又丢到哪里了呢? “你都不知道!我一逃出来就去找那个死小白,结果他也是不让我来找你!反正我是不会他结婚了,他居然帮助司湛辰设计我最好的朋友!”佟娅菲拉着典伊的手,一股脑倒出心中的怨气: “他还向我坦言,司湛辰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你的,就是为了……” “好了!”典伊打断她,虽然声音不大但很坚决,她微抿了抿唇角,说:“我都知道了。” “……对不起啊……” 典伊摇了摇头,露出温暖的微笑。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为什么我们说话的时候,老有电话响!”煽情被打断,敏感性格的佟娅菲暴跳如雷,屁股底下的沙发跟着震三震。 是韩释打来的,典伊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地暖意,接了起来。 “怎么这个时候打来了?” “典伊……我对不起你!” 典伊刚舒展的眉心又蹙在一起,问:“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说?” “司湛辰派人,把伯母从疗养院强行接走了,就在半个小时前!……典伊!典伊!你怎么不说话了?” 听筒那头传来韩释着急地问声,典伊呆在原地,眼睛里空洞洞地没了神色。 “怎么了?”佟娅菲贴过去小声问了句,成功拉回她的神智。典伊望了她一眼,回了句:“没事!”既是给佟娅菲回答,也是给电话那头的韩释的答复。 典伊挂了电话,刚要开口,杨秘书又推门走了进来,佟娅菲摸了摸鼻尖,心想:典伊好可怜,就这么一会儿真没见她闲过。 “典董,司家派人过来,说是找您。” “还敢来?让他们滚出DR!”佟娅菲振臂一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气魄。 杨秘书眼神询问沉着脸色的典伊。 “让他们进来吧。” 佟娅菲急了:“典伊……你!” 典伊抬手挡住她接下来的话,站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心的位置上,像是等待着,更像是全副武装着,她目光平视前方,几个人在杨秘书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警卫员冯磊和三个仆人打扮的女人,她们手中每人提着个盒子。 冯磊上前弯身恭敬行礼,面无表情地说:“是司先生让我来的。”说着就让其他三个人打开手中精致的盒子。 第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些荤素搭配的精致小菜,菜上还蒸腾着热气,香味飘满了整个办公室。 典伊背对着茶几,没有转身,眼珠子动了几下,这香味儿……是她在‘家’的时候经常能吃到的味道。 第二个盒子打开,维生素A、维生素B群、维生素C、鱼肝油、蛋白粉、葡萄糖……大大小小的瓶子占满茶几一角,还有一碗热腾腾地汤药。 问到那股酸涩地味儿,典伊转过身,眸子里闪了闪,目光停留在未打开的第三个盒子上。 “这个……”冯磊指着盒子,说:“司先生要您自己打开。” 典伊看似很不情愿地走过去,刚一揭开盖子,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她犹如电击,身体开始不住颤抖起来,她瞪了眼离她最近的冯磊,嘴角抖动几下,牙齿之间相碰地声音连她自己都听得心寒。 “是一张照片啊!”佟娅菲走过来,正准备拿起来看,却被典伊用盖住重重合上,差点夹住她的手指。 那是水飘萍的照片,她身后的背景和韩释发给典伊的照片如出一辙! “司先生说了,您是聪明人,知道……”冯磊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却是让人看得不寒而栗:“该怎么做!” 佟娅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可是看出来司家绝对是来者不善,要不然她好不容易才把典伊逗笑,现在她怎么又会铁青着脸?! “DR什么没有!还需要你们来送饭,还有这药!”佟娅菲端着药往冯磊怀里推,溅了他一身,大声说:“还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万一是毒药怎么办!要喝让司湛辰自己喝!!” 冯磊端着洒得只剩下半碗的药碗,面不改色地说:“司先生说了,典小姐不喝没关系,洒了也没关系,摔了更没关系,药还多得是!晚上大不了让我再给曲江佳苑送一趟就行了。” “……你!”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木头的人,说出的话居然这么气人! “我吃!” □裸地威胁下,反倒是当事人更冷静些,典伊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在嘴里,她嚼得很细,就像是在品味这些饭菜带给自己的别样滋味儿,现在的她连眼泪都没了。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着她吃,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典伊把最后一口雪梨眼窝汤喝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仿佛司湛辰就站在这里,就站在典伊的面前,中央空调一直保持在27摄氏度,可光是在一旁看着的佟娅菲也已经是被这骇人的气场压抑地出了一身的薄汗。 典伊接过女仆递上来的餐巾,点了点唇角,又拿起药片一口气吃完,她抬起眉眼问面前的四个人:“满意了吗?” “您言重了!”冯磊示意女仆收拾好餐盒,对典伊深深一躬,说:“请您为了司先生保重身体,我们走了。” “还……”不快滚! 话刚喊出一个字,佟娅菲被冯磊突然投来地一道目光惊得止声,他那眼神仿佛能在人身上穿出个窟窿! 终于,屋里又剩下她们两个人,可那笼罩在头顶的阴霾却仍是挥散不去,典伊微微颤抖地双肩仿佛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在门闭合地一瞬间,她失力倒靠在沙发上。 佟娅菲见她双目紧闭,面色在身后暗红色皮沙发地映衬下更是煞白,她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可是又不太敢靠近,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让她感到无力的挫败。 过了十分钟,她以为她睡着了,她不确定地轻喊了声:“……典伊……” “他……好可怕……” 典伊的眼皮随着内心深处涌上地恐惧动了几下,泪水就已经沿着眼尾滑落,甚至她的身体都因为惧怕而蜷缩在一起,她双臂环抱着自己,仿佛孤身一人置身在南极上最寒冷的冰川上,她单薄的意志无法抵抗这突至的酷寒。 之前……典庭绅,姜玲媛,典庭海大张旗鼓地对付打压她的时候,甚至是爷爷亲自动手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她甚至会高兴,甚至会期待,甚至会连应战的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可是现在!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司湛辰……这个她卸下所有伪装信任过的人,这个她刻骨铭心爱着的人,这个……她直到现在都猜不透他下一步会怎么做的人,那么……留在她内心的就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破产保护(bankruptcy protection) 破产保护是指不管债务人是否有偿付能力,当债务人自愿向法院提出或债权人强制向法院提出破产重组申请后,债务人要提出一个破产重组方案,就债务偿还的期限、方式以及可能减损某些债权人和股东的利益作出安排。这个方案要给予其一定的时间提出,然后经过债权人通过,经过法院确认,债务人可以继续营业。这就是重整的概念,在中文中又叫破产保护。 ☆、90失(3) “典伊,你要坚强起来!” 典伊推开她拥抱自己的手臂,不耐烦地说了句:“你也走吧。”随后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坐好,视若无人地开始翻看文件。 “典伊,你为什么要把人往外推,拒人与千里之外呢!”她淡漠地神情,让佟娅菲更感不安,她和她只有一桌之隔,她手撑在办公桌边儿上,掏心掏肺地劝她:“就算我帮不了你,也可以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啊!” “你还是回家吧。”典伊把头从文件里抬起来,说:“你爸说得没错,这件事你帮不了忙,所以就别添乱了。” “典伊!”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气得佟娅菲满脸涨红,见她继续埋头工作完全把自己当透明人,她跺了跺脚,气愤地转身跑出办公室。 门关上时发出哐嘡一声巨响,随后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浅浅地叹息…… 司家大宅,晚上18点28分。 “少校先生,典小姐已经把饭和药都吃了。” 闻言,司湛辰侧身撇了眼站在不远处无论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严正以待的冯磊,唇边的笑意更甚。 “别那么紧绷,你过来,帮我看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冯磊黝黑的面皮窜上一抹红,他不自在地看了眼在穿衣镜前整理领带的司湛辰,低声嘟囔了句:“我是粗人,看不来。” 司湛辰转过身,说:“你就说,我穿这身衣服,能不能让……比如长辈之类的人看起来喜欢?” 冯磊作为一个从16岁就开始只穿军装和黑西服的纯爷们,他根本就分不清那些高级定制西服每一针每一线、每一个细节装饰和普通西服有什么区别,他很是为难地干咳了两声,一句话在脑袋里酝酿了整整一分钟。 “我就是觉得,先生自从今天下午出去一趟回来后,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神!”即使是对着几近完美的司湛辰,让一个木头说出这么一句称赞人的话也已经是极限了,冯磊心中默默祈求:求他别再为难自己了。 司湛辰仿佛是听到了他心中的怨念,唇边扯出一抹令人炫目的微笑,边拄拐抬步往外走边说:“走,跟我见一个人去。” 水飘萍一路安静坐在车里,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见她的女儿,典伊。当她看到车窗外的耸立的高楼越来越少,周围的景色已经变成环山路,远处的青城山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她开始有点不安,她自觉地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含服在舌下,双手抓着座位下的垫子,尽量让自己安定下来,她清晰地记得这不是回曲江佳苑的路。 也就是在她走进司家白色的堡垒中时,她彻底地失控了,她发疯似得喊着典伊的名字,挣扎着想逃,几个警卫员硬是把她拽到会客室里摁在沙发上。 门刚一打开,司湛辰就看到这一幕,他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放开!” 三个警卫员同时放手,退后一步,双手背后成跨立姿势,紧绷地腿部肌肉蓄势待发为随时可能突发的情况待命,水飘萍尖锐的指甲他们刚刚才领教过! 司湛辰走近水飘萍几步,见她怕自己靠近又顾及着警卫员不敢往后躲,她盯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地恐惧和抗拒,再看她松乱在肩头的发丝和大衣上的褶皱,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发涩。 “你们再退后五步!” 警卫员听话地往后退了五步,他们矗立不动的身躯和墙上的巨幅油画融为一体。房间里仿佛就只剩下司湛辰、水飘萍还有冯磊三个人。冯磊接过司湛辰递给他的双拐,看着他一步一步尽量平稳地走过去,放低姿态单膝跪在水飘萍面前。 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的双手突然被烫心的温暖覆盖,水飘萍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当她正正撞上司湛辰眼底里的那一涡温柔时,她不安地心仿佛得到了安慰,一下安静下来。 “伯母,您好。我是司湛辰,我们之前见过的。” “你是……”水飘萍努力回忆着,眼角的皱纹轻轻拢起,表情像个困惑的孩子, 司湛辰抬头望着她,说:“我是典伊的未婚夫,我们快要结婚了。” “不……不对!”水飘萍摇着头,略带苦恼地说:“韩释才是典伊的未婚夫啊。” “您看,这是我和典伊的照片,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司湛辰掏出手机让她看,屏幕上他和典伊一同朝着镜头看,正好迎着太阳,咪咪的眼睛弯成月亮,甜蜜地笑在一起。 这是他和她在朝鲜照的照片,说起来真可悲,那张照片是他唯一露出笑容的。 “真的?” “是真的!这次接您回来,就是想给她个惊喜。” 水飘萍一双眼睛写满了忧愁,她怯怯地问了句:“典伊…..她,背上的伤好了吗?她现在在哪里啊?” “不用担心,早就好了,她不怪您。她现在刚执掌DR,所以很忙。” “我……我可以为她准备些她小时候喜欢吃的菜吗?” “当然可以!”司湛辰起身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手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仿佛是为了暖热她因为寒冬而冰凉的手指:“我们一起为她准备。” 水飘萍也跟着笑了,细细地看了他一会儿,手抚过他的眉毛还有脸颊,说:“你长得真好看,就是……有点太瘦了。” 没有几个女人敢这样抚摸他的脸,除了典伊,即使是他的母亲他都会带着些抗拒和不自然,但他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说:“谢谢您,我会照顾好自己,这样才能照顾好我们的典伊。”…… 天空中飘下细细的雪粒,DR大楼仿佛能将矮矮的天际戳出了窟窿来,不知道……在最顶端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也能看到落在他肩头的雪花?司湛辰坐在车里,手伸出车窗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丝丝冰凉。其实……他每天都在楼下等,有的时候会等上一个小时,有的时候会等上更长的时间…… DR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典伊只尝了一口,突然犹如刺卡喉咙,这一口菜含在嘴里 ,始终是咽不下去。居然难受地连眼睛都红了。 冯磊站在一边看得清楚,说:“先生说,如果您对今天菜的味道还满意……” “告诉他,我很满意!”典伊放下手中的碗筷,唇边含着隐晦地笑意,看着他的眼睛说:“希望能天天都吃到。” 已经很久都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就像随意翻开一本旧书,从里面出乎意外地掉落出一页桑叶书签,上面面淡淡的草香味,还留在童年的味道……只是,她从没想过……会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状况下…… 一把药片和着一大口水,咕嘟咕嘟就灌进胃里,停留在嘴里的究竟是什么味儿,她亦尝不出来了。 典伊这回没有掉头坐到办公桌后不理人,而是默默看着仆人们把碗筷收拾好跟着冯磊走了出去,她抬手擦了擦嘴角,回味着嘴里的滋味,她知道母亲在他那里是安全的,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威胁自己吗?还是……他在等着她,乖乖地回到他身边呢? “先生,典小姐对今天的菜色很满意。”人还没钻进来,声音就先飘了进来,接着一下轻晃冯磊就坐在司湛辰身边的位置上。 唇边浅浅显露一弯笑意,司湛辰问:“她的脸色看起来怎么样?” “比前几天好多了,就是黑眼圈还是很重。”冯磊思量了几秒后解释道:“估计是没有休息好吧。” 黑眸里深了几分,司湛辰又问:“调查出来她最近在忙什么了吗?” “可靠消息说,典小姐已经准备向法院提出‘破产保护’了。” “就DR目前的财务情况,为了保住经营权,提出‘破产保护’ ,舍小保大,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只是……”她还是要挣扎吗? 看出司湛辰的为难,冯磊小声建议道:“先生,要不要” 司湛辰侧身瞥他一眼,说:“去做吧。”…… 长期的失眠让典伊的免疫力变得很差,前天她只是推开窗户吹了点冷风就感冒了,鼻塞得连脑袋都处于长期缺氧中,整个人像是踩在渔船上,眼前晃得厉害。 法务部白部长见她勉强支撑着自己单薄的身体,一身肥肉的自己也变得有些坐立不安,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她的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典伊撑着厚重的眼皮,问:“怎么不接着说了?” “这件事也不急,要不再缓几天?” “不了,如果再拖下去,可能有变啊。”典伊调整了一下姿势,强打起精神问他:“最近底下的员工怎么样?是不是人心惶惶啊?听说……短短一个月离职率就上升了16个百分点。” 白部长点了点头,说:“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现在离开公司,就凭在DR工作过的经历哪个公司不是争着抢着要。如果……万一……起码现在是奇货可居!”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只听见杨秘书哎呀一声,财务部权部长已经冲进办公室。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典伊脸色大变,他的突然闯入让她的头更疼了! “典,典董事长!”久经商场的权部长再沉稳的性格也淡定不了,这样的失态让站在一旁的权部长都很意外,他急问道: “老白,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接到了央行发来的函!”权部长双眼暴突,那骇人的目光仿佛能在典伊身上烧出个窟窿,他唇色发紫,浑身颤抖地说:“他们打算收购DR!” “什么!”典伊蹭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眸子随着涌入脑中杂乱的讯息快速闪动几下,她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缓缓又坐会到座位上,盯着面前的文件,说:“白部长,你现在就拿着材料去法院做‘破产保护’的备案!” “来不及了!既然央行在司家的受意下发了函,法院就不会再接受我们的提案!”权部长黑着脸,残酷地揭露事实的真相:“说难听点,这是国家的恶意并购,他们是想国有化DR!!” 作者有话要说:离楔子的脚步越来越进了~~~~吼吼~~~~~~~好吧,继续写! ☆、91转身 真是步步紧逼,一定要把人逼到绝境吗? 一股燥热之气直冲脑门,典伊突感一股腥甜,她迅速转过身抽出几张抽纸捂住鼻子以下的地方,抬头看着天花板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权部长和白部长担忧地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自觉地离开,但眼下的局势又让他们不得不尽快知道身为董事长的典伊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那我们现在需要怎么做呢?” “有什么……是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呢?”一声似是叹息似是无奈的反问,随着典伊的转身飘到两个人面前,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呆立在原地,真的是没了主意。 “后天十二点之前,我会给你们答复。”见他们还不肯离开,典伊捂在鼻下的纸巾收紧了些,最后的几句话越发模糊:“把央行提交的收购提案留下,我仔细看看。” 权部长把手中的文件夹轻放在办公桌上,小眯缝眼对白部长使了个眼神,一起走了出去。 门刚关上,典伊就仰起头做了几个深呼吸,这一刻她尝到了来自自己灵魂深处的滋味,当她把纸巾从鼻子上拿开的时候,上面已经染上了朵朵的红色。 ‘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累了,还是因为司湛辰每天送来的饭和药太大补了才会突然流鼻血?!’想到这里典伊不免自嘲一笑,她又抽出一张新的纸巾,塞住自己的鼻子,浓浓的血腥味随之涌入喉咙。 她先拿起文件勉强看了几页,又合上,站起来绕着200个平方的办公室走了一圈,最后……她摁下音响按钮,悠扬的钢琴声,缓缓地注入悲伤。 她仰靠在按摩椅上,全身心的放松下来,是的,她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然后再好好想想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当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得到了短暂的舒缓,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她想起第一次看到司湛辰演奏钢琴时的样子,那是在他和姑姑订婚的晚宴上,那时的她眼里仿佛只能看得到他,那时的她是多么单纯地渴望着他,期盼着有一天能像姑姑那样站在他身边受所有人的仰慕……可悲的是,转眼间物事人非,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司家大宅,花圃房 司慕容身上盖着驼色薄毯坐在摇椅里享受着冬日暖阳透过花房、穿过矮树丛照在自己身上的温度,30多年来,他很少有这么惬意悠闲的时候。 “现在看来,当初湛辰的决定是正确的,不选典庭海,选典伊!仔细想想……我真要被自己的儿子比下去喽,他以后的成就远远在我之上啊!” 花丛中的人与他相隔在一道绿色植物外,这就是他与她的交谈方式,从来不靠近对方,却又是以这样的方式看似融洽地相处,从没有争吵,从没有……哪怕是在别人面前装装面子的温情,仿佛是同株植物上的叶子,彼此相邻,却又隔着树干永远都碰触不到对方,即使风吹过,也只有一恍惚地相互致敬…… “是啊。”司夫人随声附和,却没有停下手中侍弄花草的意思,她仍是对着面前的那朵兰花看得专注,说:“如果今天典正坤和典庭海还在DR,以他们长期建立的人际关系,不说别人,那怕受过他们恩惠的小公司都会给些面子的伸出援手,DR是不会那么容易倒的,但是典伊是不同的,她之前一直在法国,回来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也被压制,关系网才建立起来,当然会不稳固。当然……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就差最后一步了,很快,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想办到的事总是能办到,从来都没有例外。”司夫人从花丛中直起半个身子,坐在藤椅上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泥土,她擦得很仔细,肌肤纹理中的那些不干净都让她皱起了眉心:“可是,你有没有为儿子考虑过?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你给他能救活DR的3亿,是真心想帮他和典伊重修旧好,还是想让他们彻底决裂?法院判决通知书不是你让发出的吗?!” “错!”司慕容睁开双眼,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言辞坚定地说:“我这是在帮他,男人只有掌握了一切的主动权,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都过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当年的那些事和那个女人……’想到他话背后的深意,司夫人眼中的神采淡漠下来,不再搭话,重新忙碌起花草的修整工作,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和气息靠近她时,她才抬起眼看着他,然后缓缓站起身平静地与自己的丈夫对视。 司慕容牵起她的右手,细细拂过上面的水痕,她的手保养得还是那么精细,和当年他在婚礼上第一次牵起她的手一样柔滑。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好好的……相处吧。”司慕容眼里流露出少有的温情,他说:“岁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司夫人缓缓垂下头,因为她的眼里再没了平静,眸子里已经浮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雾…… 德鲁私立医院VIP重症监护室。 “听说您今天身体有大的起色,所以我来看看您。”典伊走进病房,抬手示意所有医护人员离开,她向病床上的爷爷走过去,虽然只有几米的距离,但她仿佛真的走了很久。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说出的话听起来还算平稳,但右手手背吊针软管末尾的地方因为典正坤攥紧的手开始回血,他的脸干瘦得犹如一个空架子,突出的眼球瞪着她,这个让他厌烦甚至痛恨的她! “您都知道了?” 典正坤抓起手边的报纸摔在典伊脸上,大吼一声:“你还想愚弄我多久?”接着倒在病床上左手拉过吸氧面罩努力喘着气。 报纸垂落到地毯上,典伊散下的长发盖住了脸的一半,她站在病床边一动不动。 “我一生都在抗拒着被国有化!”典正坤用自己老朽如枯枝般的手扣住她的手腕,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摇晃撕碎着她,他疯了一样,变成厉鬼一样地控诉她,病房里回荡着他苍老尖涩的叫喊声: “你!引狼入室!!你!毁了DR!你毁了典家百年来所有的努力!!” “是我吗?是我还是你?”典伊反问他,将他的手一把挣脱掉,她摁住他企图再次伤寒自己的身体,即使他是病人,即使他是自己的爷爷,即使她头脑里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理智,但她也不打算放过这个让她变成魔鬼,变成现在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人!她扯着嗓子控诉着他还有她自己: “是你的贪婪!!对!还有我的!我们一起毁了DR!!我们都该下地狱!!!” “嘀嘀嘀嘀嘀嘀……”心跳仪传出一连串急促地声音,那声音跳得连典伊都心慌了起来,接着病房门被主治医生和护士们推开,他们从她身边跑过去,扶起浑身痉挛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典正坤。 她看着爷爷张着嘴努力呼吸着,仿佛死神已经掐住他的喉咙,她看到爷爷瞳孔里的光开始涣散,直到“嘀”得一声再不延续……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爷爷最后望着她的眼神。 现在连爷爷也离她而去了…… 凌晨2点,典伊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温暖过,面前的铁桶里飘扬出如雪花般的烟屑,洋洋洒洒地落了她一头,火光攒动印在她的眸子里,她将书页一张张撕下来,整整一书架的日记本只剩下五分之一。 如果人死后还有灵魂的话,那么典家的先祖们此刻正透过画像凝望着她,孤零零一人的她,不知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情?不知他们会怎样面对这个为典家画上的句号的人? “从现在开始我想做自己,任性而为,请求你们的原谅。”典伊与墙壁上的画像静静对视,他们每一个人都让她既熟悉又陌生,她不曾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但她却通过这些日记,甚至有些是从毛笔写成的繁体字中深深地了解他们的内心……可她手上的动作仍没有停下来,残忍到毫不珍惜地撕碎它们投入火中。 看着投入火中的纸片没有任何挣扎地瞬间被吞噬,典伊突然笑了,她摇着头独自一人笑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红光照亮了她:“不,不,不,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我不在乎任何人的原谅,我就做我自己!” 第二天,在最后一次的股东大会上,面对大股东们的刁难,她也只说了一句话:“曲停了,舞也别跳了。”…… 一月十五日,礼拜一。事隔DR收到央行并购通知书的第三天。DR突然通知所有媒体和DR所有分公司的高层管理以及工会代表,五百余人聚集在钱柜会所,他们都在等待着DR董事长典伊的到来。 会场内人声嘈杂,各家媒体的记者们端着闪光灯严正以待,DR的内部员工们按照会所服务人员的引导坐在提前安排好的位子,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为了开会为什么要叫这些媒体来,如果是开发布会为什么又要叫他们这些不是公关部的工作人员来,太奇怪?虽然琢磨不透董事会的意思,但他们头顶上都似笼罩着一层拨不开的阴霾,心中忐忑不安。 终于……礼堂侧门大开,典伊在总裁秘书和外联部部长的陪同下走进会场,在迈过门槛的一瞬间,她眯了眯眼睛,似乎不太能适应自己突然暴露在聚光灯下,她的眼前一片明亮,明亮到看不清前面的路,不光是她,连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被这场面震慑地脚步更加迟疑。 典伊努力睁大双眼,重新调整好自己,面带微笑地沿着预先设计好的道路走向红毯终点的主席台上。 如以往那样的开场白,她对在场的所有人深深一鞠躬:“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到钱柜,我是DR集团的董事长,典伊!” 从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会场变得异常安静,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向她礼貌性的鼓掌,接着又恢复一片安静,等待着她的发言。 “从今日起,我将辞去DR董事长、总经理一职。”话音刚落犹如向所有人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全场炸开了锅,最最激动地莫过于那些跟随了DR数十年的员工们,记者们各个更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所有人都明白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这一幕将会是波及全国的大新闻! “典董!”站在典伊身后的杨秘书着急地险些跳脚,她万万没想到典伊突然召开记者发布会是为了宣布这个?!一股悲凉哽咽地她心里直冒苦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即使在政治资金这件案子上我没有直接的法律责任,但是作为典家人的我并没有积极地去通过自己的努力处理这件事,在这一点上,我本人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从今天开始,典氏家族将退出DR集团的历史舞台。” 没有人会知道现在的典伊是下了多大决心,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站在这里的!她每说出一个字,都仿佛用刀在自己的身上划下深深一个口子,但她仍然保持着微笑,即使眼中含着无法抑制的泪水。 “我身为DR最后一任典氏董事长,心怀着和大家同样的梦想,亦如典氏家族初创‘钱柜’时怀揣着‘实业救国’的理想,从今天开始DR将由国家政府领导,这里将建成中国最大的科技馆和人文馆对所有的民众开放,这里将真正成为人民所有,我相信传承百年的DR集团一定会在你们每一个人的手中走得更加长久!”典伊面对着台下的所有员工代表,说:“我坚信,我没有完成的梦想,各位一定会替我达成。那样的话,我就能以幸福的心情离开这个职位。” 话毕,不止是DR的员工,甚至是媒体记者们在短暂的沉默后,剩下的都只有落泪的掌声。 会场的正门被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典伊望向那里的人笑了,站在那里的人却哭了。为了完成司家百年来一个华丽的转身,DR赔上了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一个转折点,深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也许是前期铺垫地太多了,大家都淡定了! ☆、92渴望拥有(1) 司湛辰坐在最后一排,身后站着冯磊。有几个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们,但是没有人敢上去搭话,更别说是采访。谁都知道以前的司家不敢惹,现在的司家更是没人不敢惹。 就只是他安静地坐着那里,就拥有足以让所有记者变得局促不安的气场,他们开始变得不敢向主席台上的典伊发难,只是遵循发布会的自由提问规则问了些关于DR今后重组和重新上市的相关事宜。 很快!发布会就结束了。 杨秘书有眼色地在典伊的默许下将所有人都知会出去,冯磊离开的时候把门轻轻合上。 “累吗?”典伊清亮的声音在会场里回荡,她在离他不到几步的凳子上坐下,挂着一脸虚脱的笑意,叹道:“反正我是累了。” “……跟我回家吧。” “……是啊,我差点都忘了。”一身剪裁合身的套装怎么都掩饰不住她的心力交瘁,连最后那句“我还有你呢……”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别哭,好吗?”司湛辰单膝跪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吻去那灼烧人心的泪水:“我们一起回家,让我照顾你,好吗?” “司湛辰,你给过我选择吗?” 感到她的气息骤然变冷,司湛辰正要说话却被她死死抱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洒在他的脖颈间,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用可以嵌进他骨髓的力量说:“既然要了我,就不要后悔!” “我司湛辰,绝不后悔!”他紧紧回抱着她,双臂用力地程度甚至可以听到她骨骼咔咔的响声,这一刻他恨不得将她揉碎进自己的灵魂里,他不奢求的她的原谅,现在这样就好……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好…… 好像是睡了很久,又像是大梦方醒,头晕脑胀的典伊摁了摁眉心,她抬眼打量四周,一片朦朦胧胧,脚底下是看不到底的台阶。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当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耀眼的时候,当她连仰视他的勇气都没有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胸膛就贴着她的鼻尖,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还未来得及沾染上他的气息,还未来得及参透他给予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他的声音就已经回荡在她的耳边: “你的面目干净的像个婴儿,可惜,在这副天使的面容下,却是一副魔鬼的心肠!在你站在成功最高点的时候,向你泼冷水才能真正的感到痛快,不是吗?……我,司湛辰,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公主,你!典伊,已别无选择!”…… ‘不!’她挣扎着想喊出声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炙热的身躯纠缠着她,灼烧侵蚀着她□在外的肌肤,扣住自己肩膀的他的手怎么都摆脱不了! “典伊!典伊!”司湛辰侧身抱住她,一脸心急地摇晃着被梦魇住了的典伊,但她却紧闭着双眼,双手在空中胡乱推搡,嘴里更是呜咽着不让靠近…… 当典伊从噩梦中禁不住摇晃,终于挣脱出来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当她看清眼前的他时,眼中的惊恐更深一刻,可她浑身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只能转动眼珠,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窗外小雨稀稀拉拉敲打着窗沿,天边悄然泛起了白光,司湛辰温柔地抱着她,像哄孩子那样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耳语:“才6点多,再睡一会儿,嗯?” 典伊动了动,像往常那样缩在他怀里,很快又睡着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睡个浑圆觉了,典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一双眼睛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不止这样,脸也肿了,手脚也肿了,小腿轻轻一摁就是个坑! 典伊本来打算当天就去司家见妈妈,可是她一照镜子自己都被自己的那副鬼样子吓了一跳……心想……还是再缓缓吧。 司湛辰却是看她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一个礼拜,他对她细心的照顾中总带着点小心翼翼,尽量不去碰触关于DR改组的后续情况,今天的他难得心情很好,居然拿出管家送来的一大叠婚礼请柬摆在书桌上,每一张都亲笔写上他和典伊的名字。 唇边的笑意淡淡散开,在看到典伊手腕上的PATEK PHILIPPE腕表时笑意变得更深,他以为每次她生自己的气,一定会把气撒在他送她的礼物上,不是砸了就是扔了,没想到她还肯戴……这是不是表明她已经愿意接受自己了?! 刚开始的几天,他和她每天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但都是各自睡各自的,连拥抱都很少,不是他不想,而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一向尊重典伊的意愿,只要她不想,他绝对不会强求,免得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直到昨天晚上,她伸出纤细的胳膊从后面抱住了他,柔软的手伸进他的睡衣里,磨蹭着他坚实的胸膛…… 灵/肉结/合的美好,即使不似激情时的畅快,却更能使人身心得到满足,不是酣畅淋漓后的疲惫,而是令人沉醉的痴迷,恐怕只有用竭尽心力爱着对方的人才能体会地到…… 在司湛辰准备带她回司家见水飘萍的前一天,典伊在做汤的时候不小心烧了半间屋子,小小的火苗,天然气报警器再加上消防淋喷十几个,硬是把厨房、餐厅、客厅烧得惨不忍睹,司湛辰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个惨剧,典伊拿着锅铲站在他面前,衣服还好,一点都不狼狈,很干净。 “看来这里住不成了,收拾收拾东西,搬回司家大宅吧。” “……好啊。” “不用在意。”见她表情不太对,司湛辰理了理她耳边微乱的发丝,反而开解她,说:“我们可以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按照你喜欢的风格。” “……嗯。”典伊点了点头,表情更加古怪。 司家大宅,从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典伊就觉得这里是座监狱,一路上几乎看不到绿色只有光秃秃地山石和烂在泥里的黄叶。 “妈妈!”典伊刚一下车就飞奔了过去,抱住早早就站在台阶上等她的水飘萍。 司湛辰拄着手杖跟在她身后,他脱下外套盖在水飘萍的肩头上,对典伊说:“伯母身体不好,在这里又站了这么久,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母女俩人相互掺扶着,摸着眼泪边说边往里走。 餐桌上,司慕容难得出席,司夫人为了迎接典伊在菜色上亲自监督,满桌的菜肴都是典伊和司湛辰喜欢的口味,一看就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除了碗碟碰撞的轻响声,再就是仆人们轻声走路的声响,就餐的时候还是亦如往常那样安静,谁都没提起关于司家将DR整个侵吞的事情。 水飘萍在司家受到了很好的照顾,也有专门的医生看护,但报纸,电视以及各种媒体上关于DR被国有化的消息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来,这是你喜欢吃的糖醋鱼。”水飘萍夹了一块嫩滑的鱼肉放到她碗里,她的眼睛一直红红的,在典伊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很拘谨的样子,从她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起她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对典伊她只想补偿她,可是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离女儿已经走得很远了…… 典伊乖巧地点了点头,咬了一口,然后伏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我还是喜欢妈做的饭,香!” 见女儿这么亲昵地撒娇,话又是那么暖心窝子,水飘萍一下笑了,眼睛里含着的那汪水怎么都忍不住,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的,她激动地拉起典伊的手说:“伊伊啊,咱们什么时候回曲江佳苑?北苑外的睡莲今年再不好好收拾一下,明年就开不了花了!” 话音刚落,餐桌上连筷子碰触碗碟的声音也消失了。坐在典伊身边的司湛辰双手在桌子底下握紧成拳,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父亲和母亲,见他们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开始准备起身离开。 “我们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典伊拉着母亲的手,掩饰着眸子里深刻的悲痛,笑着说:“青城山上风景也很好,一会儿我就陪您出去转转,好吗?” “……好……好啊。”水飘萍明明看到女儿眼底的无奈,可她除了答应,又能帮她做什么呢? 闻言,司慕容和司夫人对视一眼,重新拿起筷子,顺着典伊的话对水飘萍说了些客套话。 几句话之间,司湛辰的手已经握住藏在桌子底下她的左手,一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是越攥越紧,她的手心被他的温度煎熬着已是渗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典伊抬起头正撞上他望着自己的眸子里那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深情,她不自然地闪躲开他的目光,强硬地挣脱开他的手。 司湛辰眉眼轻挑,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但随即很好的掩饰住了。看似丰盛的大餐在所有人的沉默中走向终点……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足,窗户上挂着一层雾气,遮挡住了外面的路灯投射进来的黄晕。 司湛辰睡得很沉,只是眉宇间紧紧绞着,嘴里先是含糊喊了几声典伊的名字,然后伸出手无助的向边上摸了摸,当他在半睡半醒之间发现身边是空着的时候,惊得整个人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典伊!” “我在这儿。”随着一声纯净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沙发旁的灯亮了起来,她的轮廓在光晕下渐渐清晰起来,她端着杯子喝了口水。 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他的心立刻安定了下来,司湛辰眯着双眼适应着亮光,他踩着拖鞋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从上到下把她细细看了一遍,突然发现她露在睡袍外面的半截小腿上有淤青,像是刚砰的! “怎么回事?在哪撞的!” 闻言,典伊神色一惊,明显紧张地拉过睡袍边角盖住小腿,解释道:“刚才下楼去倒水,不熟悉路所以……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个理由很牵强!这是司湛辰第一反应在脑海里的想法,但是他很快就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怎么不开灯呢?是怕吵醒我吗?”司湛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一脸温柔地说:“傻瓜,房子里就有水,睡觉之前我就给你放到床头了。” 典伊摸了摸发烫的鼻尖,吱唔着说:“是……是吗?我没注意到。” “下次想喝水就叫醒我,我给你倒。”说着司湛辰就把典伊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边走向大床边露出少有的霸道姿态,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登记呢,我可不允许结婚证照片上的你有黑眼圈,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的亲们一定可以看出,现在的故事情节已经马上要接近楔子的情节喽~~~~~~ 这一章主要是做铺垫的哦~~~~在里面埋了些后面的线索。 ☆、93渴望拥有(2) “典小姐人呢?”司湛辰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门就找典伊。得知典伊被父亲叫到书房以后,心顿时不安起来。 他在书房门外每多等一秒,心里的着急就更多一分,直到快把脚下的草坪踏平了,终于看到典伊推门走了出来。 见她低垂着头,眼睛盯着鞋尖一步一往前挪,司湛辰走过去,紧张地问:“我爸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典伊这才抬起头,发现他已经在自己的面前,却只是笑笑,带着点埋怨和嫉妒地说:“你真幸福!有这么多人都关心你。” “怎么突然说这些?”司湛辰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自觉蹙紧眉头,问:“我爸到底给你说什么了?” 典伊淡淡回道:“他让我不要伤害你,你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 听出她话语中的点点失落和嫉妒,司湛辰舒展眉眼,轻笑一声,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柔声宽慰她:“别在意,他们……或许只是太紧张了,毕竟司家和典家经历了这么多事,不过……我知道你爱我,要不然你也不会选择和我在一起,不是吗?放心,他们总会明白的。” 典伊温顺地靠在她怀里,细数着他心跳的节拍,淡淡叹息了句:“是啊……会明白的。” 司慕容负手站在开启的窗边,看着花园里相拥的两人,嘴抿成了一条线,一脸铁青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婚礼的一切事项都在紧张地筹备中,水飘萍一直在典伊身边忙前忙后,女儿要出嫁了,哪个当妈的会不高兴呢!? 司夫人也为典伊安排了和婚典策划公司的见面,在一旁督导婚礼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司慕容倒是一直没有出现,他不是呆在书房里,就是外出,一副事不关己、很忙的样子。 这几天,典伊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自从她在钱柜会所召开记者发布会后,韩释第一时间就给她打来了电话,但是她一直没有接,后来又变成了一些北京的陌生号码,最后还有一些来自海外的陌生号码,她知道都是他打来的,然后……她当着司湛辰的面扣下手机电池,再也没开机过。 值得欣慰的是,没过几天她就从电视上看到远大集团走出困境的新闻。 婚礼的前一天司家举办了提前答谢重要来宾的晚宴,这一天司湛辰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装出现在礼堂中央、所有人的面前,肩章和领花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腿伤恢复得很好,当他缓缓走向旋梯下方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出他的脚步有任何的迟疑,更没有人能够将目光从他那挺拔修长的背影上挪开,可是没有人能够看出他脸上永远保持的那抹微笑下的雀跃。 他站在那里望着从旋梯上一步步款款走向自己的典伊,她一身抹胸红裙,没有过多的装饰,在他眼里她却如寒冷深冬里最令人感到温暖的火焰。 她向他伸出右手,他立刻捏住她的指尖,在她的手背印下轻轻一吻,然后拉着她的手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向舞池中心,多瑙河之波的华尔兹圆舞曲在会场响起。周围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打在他们身上的灯光依旧明亮。 司湛辰的手扶在她背后,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带领着她做完一个旋转后她耳边说:“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走下来的时候,我有多紧张?” 脚下不忘跟上他的舞步,典伊仰着头,问:“为什么紧张?” “因为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小心踩着裙摆从楼梯上滚下来,我是该先接住你,还是先护住你曝光的上半身?”浅浅地前进和后退之间,舞步的合拍仿佛天生如此,不用费多大的力气,他一直深深凝望着她,滑过笑意的唇角轻扬着说:“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还好你已经稳稳地走到了我身边。” 典伊扑哧一声低头笑了,眼睛里灿若光华,她再次仰望着他,问:“高兴吗?” 司湛辰跟着她向后急退的舞步,快步与她贴近,就在这一瞬间他像是已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情感,重重点头:“高兴!” “我想和你去我们第一次跳舞的时候,你带我去的那个花园。”她紧绷的双臂渐渐放松下来,上半身几乎都依靠着他的力量旋转,看起来有些疲惫了。 随着耳边渐渐淡去的乐曲,他带领着她的舞步来到了礼堂大厅外的花园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花团锦簇的花香,没有葱绿茂密的树叶,连爬墙虎都只剩下黄色的痕迹,宽敞的阳台边沿上还有着一层未来得及消融的积雪。 他低头,她抬头,在寒风中亲吻着对方,先是浅浅一吻,再是深深一吻。 “和一位英俊的军官共舞一曲,大概是每个女孩心中的梦想吧?!” 司湛辰抬手锁住典伊抚摸自己面颊的手,在她手心一吻,拉她坐在铁艺双人椅子上,又将外套脱下来体贴地搭在她的肩头,盖住了刺骨的风。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费雯丽主演的《魂断蓝桥》和《乱世佳人》,总希望有罗伯特泰勒那样帅气的男人抱着我跳舞,或是有克拉克.盖博那样深情又富有魅力的男人带着我穿越封锁线,湛辰……”典伊轻唤一声他的名字,头枕在他肩头,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依恋地说:“你实现了我对男人所有的期望,你满足了我对生活所有的贪婪,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真的!” “幸福吗?”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电影里的台词,典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打起精神笑着回答他:“是的!” “幸福极了?” “是的!!” “不怀疑了?” 典伊摇着头,说:“不怀疑了!” “不犹豫了?” “……不犹豫了” 司湛辰看着她,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让他皱起了眉头:“那为什么……你眼睛里含着恐惧?为什么?” 典伊低垂眼帘,无言以对。 司湛辰把无助的她抱着怀里,轻晃着,安慰着她:“不用再害怕了,过了明天,就再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典伊在他耳边不确定地小声问:“这一切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就在你身边!”她鲜少流露出的脆弱让司湛辰一阵揪心,他把她搂得紧紧的:“感觉受到了我吗?” “现在感觉到了!”典伊埋在他怀里,闷闷地抱怨了声:“我都快被你抱得喘不过气了!” 司湛辰松开了手臂,捧着她皱起的小脸,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应酬场合,我还是先送你回曲江家园吧,今晚你要早点休息。明天才能漂漂亮亮地等着车来接你。” “等等!”典伊摁住他想要站起来的身子,在司湛辰诧异地目光下她蹲下/身,手拉过他松开的鞋带,说:“你的鞋带松了,我给你绑。” “不用!我自己来!”司湛辰受宠若惊地想把她拉起来,可被她倔强地回绝了。 不长不短的鞋带她绑了足足一分钟,看来她还是做不来这些活儿,不过她却还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湛辰,我从没有真正关心过你。”典伊坐回到他身边,手隔着裤子抚摸着他为保护她而受伤的腿:“以后不用再掩饰了,哪怕……你以后真的走不动路了,我也会一直扶着你的!” “……典伊。”在她面前司湛辰觉得自己总是会变得很脆弱,哪怕只是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动作,一句在别人眼里习以为常的话,都可以让他感动得掉下眼泪,他拉着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原谅我了,对吗?!你原谅了,对不对!?” 典伊对他点了点头,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回答了他:“是的!”…… 司湛辰送典伊回到曲江佳苑的时候,典伊拒绝了他留下来陪她的想法,她想独自呆在这里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以后……这里就不再属于典家了。 她又走进了爷爷的书房,书架上空空的,留下的只有墙壁上挂着的画像,她跪在中间的空地上,双手交握虔诚地祷告: “这次……我典伊真心地祈求你们的原谅,我太贪心了……对不起!我无法放弃司湛辰……我真的没有办法……” 曲江佳苑长夜照明的灯因为这里工作的人走了一大半而少了许多多,只有靠近典伊卧室的窗外有几盏路灯亮着。 看着表盘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凌晨2点的位置,典伊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屋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加上脑子里缭乱思绪的折磨,她感到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于是她光着脚走过去,推开窗户。 首先随着凉风闯入眼帘的是天空中飘下的细雪,然后在亮着的路灯下她看到了他的身影,他还没有走…… 司湛辰听到楼上的响声抬头望向她的窗户,在看到她果然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他笑了,亮亮的眸子在军帽下闪动碎星,洁白的雪花落满了他军绿色呢子的大衣。 “怎么还没睡?” “怎么还没走?”典伊站在那里,看到他说话时嘴里吐出的雾气,忍不住泪水就朦胧了双眼。 “担心你会害怕,所以……想多陪陪你。”见她站在窗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司湛辰又解释了句:“你睡着以后我就走,我保证!好吗?” 她典伊知道如果自己不关上窗户乖乖睡觉的话,他是不会离开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透过关上窗透过百叶窗又望向他那里。 帽檐下司湛辰的脸一半阴暗一半明媚,随着他的动作每一次明暗交替间面容的轮廓都是那样深邃完美。他接过警卫员冯磊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再次抬头看向她这里。 怕被他发现,典伊急忙跳回床上盖上被子,这回她真的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婚典的头车由十五辆车专车前后左右紧贴保护,警卫车部队行驶在最前方开道,正通过A市著名的风景胜地邑江大桥。 一连串铃声打断了典伊游离在车窗外的思绪,她没想到才一开机韩释的电话就会打过来,她接起电话,隔着头纱贴在脸侧。 下一秒,一声声急促慌乱的询问从电话那头传来:“典伊,你到底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你到底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泪水沿着鼻翼滴落,痛苦的低鸣从她颤抖的唇瓣中溢出:“我……是典家的罪人,我是罪人……” 她想抓住幸福却又备受良心的谴责,她努力压抑着哽咽,她知道……她的故作坚强已经到达极限,正想挂掉电话,耳边却传来“嘟嘟嘟……”的空响声。 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忽然,一架战机从车队上空呼啸而过,强劲的发动机引擎将空气压抑出撕裂般的声音。 副驾驶上的冯磊察觉到车上的定位系统和安全系统都受到了外磁场的严重干扰,全部失灵,十三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可能有危险正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他回身报告:“典小姐,我们很可能被跟踪了。” 司机在冯磊的指令下加大脚下油门,车如闪电般向前急冲,想尽快离开这座将他们完全暴露为攻击目标的桥。 典伊大感意外,揭开头纱看向窗外,她脸上的泪痕未消,目光中却透出惯有的谨慎,只需匆匆一眼,她就已经判断出对方的来意。 “怎么会?!” “请不要担心,我们马上就可以脱离危险地带!” 冯磊话音刚落,一枚轻型导弹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直击向他们乘坐的头车! 一毫秒,两毫秒,三毫秒……仿佛已经将时间切割成碎片,典伊的瞳孔随之逐渐放大,里面没有无力的惊恐,只有异常的平静,或许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毁灭,残缺纠葛的一生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车瞬间被强大的火力炸飞,火舌如临死前绝望的双臂疯狂扭动着,黑烟随着翻起的车头在坚实的水泥路面上撞击粉碎,刹时的变故,使尾随其后的车辆还未来得及应对便一股脑冲了过去,将残破的车身压扁在大桥围栏内。后面跟着的十几辆车上的人都冲向事故现场,但,他们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车上的人已无生还可能! 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一公里外也能看到…… 婚礼在一片绿草茵茵的广阔户外花园中举行,四周都被警卫连的人保护的密不透风,所有来贺嘉宾均需通过严密的检查才能入内。 “瞧瞧你!”白思哲拿起服务员托盘中的一杯香槟,轻抿一口,目光环视一周,撞了一下新郎的胳膊,调侃一句:“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唇边的笑容被平滑的杯口轻易掩盖,却掩盖不住司湛辰眼中的神采,那色彩可以称之为喜悦?幸福?! 白思哲将左手插进裤袋里,歪着身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起他,像是见到一个外星来的怪物:“你不会……真爱她吧?!”这话刚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红酒随着持杯的修长指间轻微晃动,柔柔地划出一个圈来,这次司湛辰沉默许久,垂下的眼帘遮盖住他眸子中所有的思绪浮动,只有额间些许碎发随着微风轻颤。 终于,他抬头看他,那长久以来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玻璃假面’终于被他眼中无法掩饰的真情所融化,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家仆疾步走过来,递上电话。 “先生,有您的电话。” 司湛辰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一章有第一章楔子部分大段的内容,所以深深这一章就多发点字数,怎么样~~~~深深没有偷懒吧!!! ☆、94悲剧版剧终 佟娅菲从后面的车里摔出来,一旁的人摁住她不顾一切往火里冲的身体。她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哭喊着,没人听得懂她在喊什么,只是看见她发疯一样的抓自己的头发。 蓝天白云下还是那片绿草茵茵,宾客都走完了,只剩下服务生收拾婚宴区的餐盘和酒水,他们撤走精致的台面布置,象征爱情的白玫瑰花环从纱帘上取下,再不如开放时的娇艳,被人随意丢弃在凳子上。 巨大的婚礼篷房里,主婚司仪台后空空无人,底下摆满了几百张椅子,空着的椅子,司湛辰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上,手机掉在地上,婚礼安排书攥在他的手里,皱成了几瓣……上面的字仍清晰可见: ………… 11:00——11:29 来宾入席; 主持人宣读誓言,新娘入场; 结婚仪式正式开始,交换戒指,切蛋糕等; 新人敬酒; 新人前往媒体采访区接受采访; ………… …………手腕上的表显示在12:31的位置……他却永远都等不来他的新娘…… 大提琴的琴弦发出一声扣人心弦的颤动,来人正撞上管弦乐团的乐手,乐手抬头正要刮一眼这个不长眼睛的人,却被来人的样子吓了一跳,当他嘴里正想骂点什么的时候,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已经奔向新郎,脏污扯烂的裙摆拖拉在地上,脚上的高跟鞋断了一只! “司湛辰!你这个魔鬼!”佟娅菲揪住司湛辰的衣领,手中的捧花摔在他的脸上,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比一下重,花瓣四溅,落了他一身。 他手中的纸随着她大力的扯拽掉在地上,他没有躲开,像个丢失灵魂的木偶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泄愤,…… “你们简直是一群强盗,毁了DR还不够,还要杀了典伊!是你杀了典伊!是你杀了典伊!!”佟娅菲声嘶力竭叫骂着,眼泪鼻涕浑了一脸,她甩掉只剩下绿杆的捧花,双手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地抓痕,这还不够,她揪住他的领带把他从椅子上拉倒在地上,坐在地上疯子一样腿脚并用撕打着他…… “小菲!你疯了吗!” 赶过来的白思哲一把将失去理智的佟娅菲从司湛辰身上抱起来,他生铁一般的臂膀牢牢困住她的扭动,但却控制不住她疯了一样的尖叫,他把她摁住凳子上,甩手给了她一巴掌,冲着她大喊: “这事跟司湛辰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佟娅菲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半边脸高高肿起,愣了半响后她先是捂着脸小声抽泣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她一口咬住白思哲抱着自己的肩膀,哭得声嘶力竭。 司湛辰一直曲卧在地上,白色的西服脏污不堪,他的眼角被玫瑰刺扎伤,脸颊被花瓣溅得红肿,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空洞的映像,渐渐地他双臂圈抱住自己,直到司家的许管家叫人把他带回 司家大宅…… 结婚那天,白思哲本来想留下来安慰安慰司湛辰,可是佟娅菲这边他又放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湛辰被带走,今天他接到他的电话,说让他帮他从调查科那里拿事故报告到司家。 他到的时候司湛辰正在卧室东面的书房里看书,屋里没有开灯,高窗正好有一束光线沿着他的头顶照在翻开的书上。 他的睫毛似是撒上了一层金色的松粉,眸子随着字里行间转动时睫毛跟着微微轻颤,恍惚间白思哲仿佛又回到大一时在图书馆第一次遇到他的情景。 还好!他看起来一如既往…… “东西拿来了吗?”司湛辰合上书放下,手中的‘默默’小兔子布偶却仍抓在手心里不放,它的耳朵在他指间长长垂下。 这份报告白思哲在路上就看过了,他故作轻松地呼了口气,上前一步递了过去。 司湛辰没有立刻接过来,在把‘默默’放回到精致的玻璃罩里之前,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鼻尖,接着他又抚摸了一下脖颈间的紫玉,才接过报告书。 他翻看得很快,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又往第一页翻,然后他停在第二页,眼睛盯着一个地方…… “我……我说……你别哭啊!湛辰,你……”白思哲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他刚想伸出臂膀安慰他却被他甩手打掉。 书房内踢里哐啷一阵巨响后,白思哲看着司湛辰拿着报告冲了出去,再看满地狼藉,又看向他最后消失的方向,双腿有些发软。 转动门把的声音响起,接着门被重重合上。 出现在司慕容会客厅的司湛辰,对许管家下达命令:“你先出去!” 许管家看向坐在沙发上品茶的司慕容,在得到他的默许后,与司湛辰擦肩而过退出房间。 “您以为这是什么?”司湛辰举起手中报告摔在一脸平淡品茶的司慕容面前,他无法面对这样的父亲,无法面对自己妻子的杀人凶手时还能保持冷静,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与悲伤! “你以为几张纸就能把一次蓄意谋杀,解释成军事演习中的一次失误!这就是您给我的解释!!她死了,她死了!!” 司慕容抬头望着自己面前面红耳赤,失去理智,为一个女人失心疯的儿子,他对他太失望了!对!失望透顶!!他一把扫落桌子上的茶杯,豁然起身指着司湛辰的鼻子就骂: “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单方面公开DR被并购的细节,妄想通过公论压制司家对DR资金的控制!你以为她这些小伎俩,我都看不出来吗?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我司慕容绝不能忍受被人威胁!” “你把话说清楚!”在司湛辰眼里这些都不是理由,都不是杀掉典伊的理由! 经历过生死的司慕容面对儿子的指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从保险箱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摔在司湛辰脸上,说:“你看看这些!” 司湛辰捡起地上的文件袋,双手颤抖得翻开每一张,渐渐地目光变得呆滞,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实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为了她昏昏沉沉,你对她的反常视而不见,居然让她在对司家的警卫系统了如指掌的情况下,偷走政治资金账目!”司慕容气得原地回渡步,他烦躁地拉开领带,在他停在司湛辰面前的时候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将他打倒在地,他揪住他的衣领,质问还沉迷不悟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司湛辰:“你以为她真的想和你结婚?她不只想毁了你,还想毁了司家!!” 司湛辰被他父亲的怒吼声震醒,他回忆起典伊腿上那些莫名而来的青紫,难道她真的趁他不注意通过地下通道潜入父亲的书房?!原来终究是自己害了她!他就不应该带她去自己的酒窖喝酒,他就不该利用她,他……他真的后悔了,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更后悔!但他却也不清楚此刻的自己还在争取什么? “但她并没有把这些资料交出去!否则现在不会是这个局面!” 司慕容站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儿子,心中的愤怒一瞬间变得平静许多,他点了点头说:“没错,她只是威胁我不能将DR的资产用在政治上,不止这样她还妄图要求我答应她照顾好她的母亲,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想着霸占你,真是不得不佩服她身上商人的贪婪本性!但她存在的一天就是颗炸弹,我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 “……她……” 这一刻司湛辰的心彻底乱了,他终于明白她是多么地爱自己,爱到没有原则,没有自尊,即使让自己成为典家的背叛者,她却没有一天放弃过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只是她……已经彻底消失了,彻底地不存在了……没有什么能比死亡更让人绝望的! 看着他眼底里的泪光,司慕容叹了叹气,问他:“湛辰,还记得你我的对话吗?也是在这个房子里,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已经超出了你的控制,你会亲手解决她,以私了的方式,结束她!可现在的你呢,已经丧失了这样的能力,所以……我帮了你一把。” 司湛辰瘫坐在地上,他抬头无助地望着父亲,泪水沿着眼角滑落,他第一次哭得这么狼狈、这样地撕心裂肺:“您明明知道……我爱她!即使别人不知道,您也该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孩子,时间是最好的稀释剂,相信我,现在的难过总会淡去的!”司慕容在儿子肩上拍了拍,说:“你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当司慕容拉开会客厅的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司湛辰冰冷绝望地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爸!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闻言,司慕容脚下一顿,他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儿子,眼里流露出难以言说的苍凉,他深吸一口气后撂下一句“随你的便吧。”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既然故事已经写到这里,深深真的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对这一章,深深不是非常满意,就算再改相信也不会满意。司湛辰心里的悲伤深深无法用完美的言语去表达。 至于典伊,那么接下来的故事......相信她还会出现的,还会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司湛辰面前,然后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吼吼!~~~ ☆、95没有你的日子 沿着回廊向外走了几步,司慕容招手让守候在一旁的许管家过来,他对他交代了句:“把酒窖里的酒都搬走。” 许管家:“是!” “还有……”司慕容再次停下脚步,又慎重交代了句:“把家里的枪都收起来!” “……是。” 所有人都以为,甚至连司夫人都以为司湛辰一定接受不了典伊惨死的事实,可当他从会客厅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往常一样了,每天清晨还是一样的散步,饭桌上的他没有少吃一点,也没有多吃一点,晚上躺在床上看书,准12点熄灯睡觉。 他没有沾一点酒,甚至连低浓度的葡萄酒都没沾过,墙壁夹层里的那些限量版手枪放着的位置纹丝未变。 像是时光倒流,像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典伊,司湛辰所有的作息习惯变成两年前时的样子,哪怕是那种冷漠有礼的态度以及平和的目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餐桌上亦如往常的安静,司湛辰放下筷子,左手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司夫人叫住。 他回身问:“有什么事吗?” 司夫人抬头凝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企图从里面寻找出些……哪怕是一点点的悲伤,可是……她举手投降了。 她问儿子:“明天你就要上任了,如果坚持一个人住回公寓……没人照顾你啊!” “别担心。”司湛辰往司慕容坐着的地方扫了一眼,对母亲微笑着说:“我从小不是在寄宿学校,就是在部队里生活,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司夫人向司慕容眼神求助,希望他能说句话留下儿子。可他却把碗重重放在桌上,对已经站在桌边的司湛辰撂下一句狠话:“既然要走,就快点收拾东西!” 司湛辰沉默离开,司夫人再也受不了,她流着泪质问丈夫:“你觉得他现在这样好吗?你难道听不到他每天晚上用头撞墙的声音吗?你难道看不到他表面坚强下的万念俱灰吗?” 司慕容还是那句话:“总会好的!”…… 司湛辰提着行李箱,转动钥匙打开门。房子重新装修过,陌生的一切,他甚至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不是典伊喜欢的类型,但是她存在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她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从他生命中彻底抹去了…… 剩下的只有挂在他胸膛上的紫玉、行李中的兔子布偶,还有脑海中……那个永远都抹不去,却又无法看清的身影,以及那枚狗尾巴戒指。 ‘典伊,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活……’ 七年后,天启私立幼儿园 四五位身着粉色短裙制服的幼师中间围着个漂亮得像瓷娃娃的五岁小女孩,她穿着齐膝的鹅黄色连衣裙,黑色白边小皮鞋随着她的用力一翘一翘着,圆圆的脑袋上扎着个长长的马尾,小脸上除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最惹人疼爱的就是弯起嘴边的两个小酒窝儿。 “小伊仁,一会儿谁来接你放学啊?”班主任秦老师弯腰学着小孩子的声音嗲声嗲气地问她。 “我老公!”小女孩大声回答,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都笑了。 秦老师忍着笑佯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慎重其事地问她:“那你老公是谁啊?” 小女孩大声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司湛辰!” “哈哈哈!!……” 小孩最可爱的样子,就是一脸稚气地装大人模样儿,这回连幼儿园号称最最淑女的秦老师也没忍住,和一旁的同事们笑得前仰后合。 皱起的两撮小眉毛一扬,小女孩从老师们大腿缝隙中看到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伸出胳膊朝那人大喊一声:“爸爸!” “我的小天使。”随着一声温柔地轻唤,小女孩就被父亲像个洋娃娃一样抱着怀里,然后她坐在爸爸的臂膀上,依托父亲高大的身材俯视所有人。 秦老师转身看清来人,俏丽的脸上飘上一抹红晕,对着小女孩的父亲甜甜地打招呼:“司先生。” “不好意思,今天工作脱不开身,接孩子来晚了,伊仁没淘气吧?!” 其他几位幼师有眼色地为面前这对她们眼中的金童玉女让开一条道,其中有个人还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塞到秦老师手里,又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司湛辰看出端倪,面对她们这种小女人心思本来想转身走人,但是又碍于她是女儿的班主任,所有还是很给面子的站在原地,礼貌性地耐心将她说的话听完。 “这是我做得一些点心,班上的小朋友都爱吃,所以我准备了一点。”秦老师把手中打包精致的饭盒双手递到他手边,又觉得自己被身后那群‘神婆们’弄得太刻意,所以又向他解释了句:“班上的小朋友都有!” “我不要!!” 司湛辰正打算接,却没想到怀里的司伊仁扭过身一把拍掉秦老师手中的饭盒,脑袋后的马尾甩得惊天动地,两条短胳膊又一把搂住司湛辰的脖子,吹胡子瞪眼地宣布主权:“走开!爸爸是我一个人的!” 被臊得满脸通红的秦老师站在原地面对小伊仁不安分乱踢乱踹的腿,还没反应过来胸前就被踹上了几个黑黑的小脚印。 司湛辰摁住女儿乱动的小身板,往后退了一步,说:“不好意思,她太皮了!”说出的话虽是抱歉,但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却和怀里的女儿如出一致。 偷鸡不成蚀把米!完全是被面前这对父女给涮了,秦老师姗姗一笑,说:“没……没关系。” 司湛辰目光一转,露出迷人的微笑,对围在自己脖颈间的女儿说了句:“我们走吧。”然后转身离开。 司湛辰坐在驾驶位上为副驾驶位上的女儿绑好安全带,小伊仁撅着嘴,仰头望窗外,还在生气。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嘟嘟的嘴和长长的睫毛,还有她脖子底下因为生气而不断起伏的蕾丝翻领。再看她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瞧她认真生闷气的小模样儿,想到这孩子超乎寻常地占有欲,作为父亲的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子沿着高新区第四大道开得很平稳,司伊仁毕竟只是个刚刚五岁的小不点儿,小小的心里就是藏不住话,她学着大人样儿双手环胸,对开车的司湛辰摆脸色,狠狠地说:“我不喜欢她!” 司湛辰瞥了女儿一眼,腾出一只手在她闷闷地脸蛋上捏了一下,弯起唇角,笑着说:“爸爸也不喜欢她,爸爸就喜欢小伊仁!” 一听这话,小伊仁笑开了花,埋着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包土豆片,大半截小断腿搭在坐位沿儿上跟着调频36.1里韩国歌手BOA劲爆的舞曲音乐边吃边抖! 十一点整,司家大宅 自半年前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分钟会发生的事情都一样,萧然对着大门上的眼角膜扫描仪瞪大眼珠子。 “咔嚓”一声,大门自动开启,安保系统解除。 细细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旋转一周,萧然优雅回身,对着开车送她回来的那名男模特倾身一吻印在他的脸颊上:“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是我见过最有涵养的男人,所以……” 葵籽般的指甲沿着那男人有型的面容一直滑到他的领带,眉黛如烟,红唇挑起性感弧度:“以后即使见到我,都要假装不认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老公是谁。” 男人撇了眼寂静花园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城堡,眼中流露出不舍,但还是勾起唇角,说:“司太太,请放心!” “乖……”尾音长拖,散发着猫咪般慵懒的气息,萧然无视那男人眼中□裸的**,扭着腰肢走进别院。 美丽妖娆的身影穿过树影婆娑,越过玫瑰花园,最终消失在关起的门扇后。 “夫人!”许管家早就候在大堂中,疾步上前为她递上温热毛巾。 萧然迷迷糊糊撇了眼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捂着嘴直往洗手间奔,刚一推开门就趴在池子里一阵吐…… “夫人,漱漱口吧。”许管家跟在她身后把事先准备好的水递到萧然面前。 萧然接过喝了一口,开始咕噜噜地漱口,许管家将水盆接在她的面前,没想到她直接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许管家皱眉抿了抿嘴,又将毛巾递给她。 萧然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接过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污秽,踉踉跄跄站起身,脚底像是在跳舞走到镜子前,在微黄的射灯下仔细整理起自己的妆容。 “先生回来了。”许管家低声说。 “噢?”萧然抬手瞄了一下表盘,这才恍然大悟,撇了撇嘴,说:“对哦,今天15号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小兽司有女儿了......还有老婆了......接下来的故事呢......呵呵,接着往下看吧~~~~ ☆、96美人鱼的愿望 当萧然撵着步子走上旋转楼梯的时候,关闭了半个月的儿童房里透出的灯光打在暗金色的墙壁上,那里印出了她的身影,屋子里传出男人温柔的话语,时断时续……还有孩子时高时低撒娇声。 “爸爸,我有三个愿望!” 司湛辰侧躺在床上把女儿搂在怀里,替她把被子掖在肩上,手隔着被子边拍边哄她睡觉:“乖!该睡觉了,明天再说,好吗?” “不嘛!我说完再睡!”司伊仁摇晃着小脑袋,困得睁不开的眼睛在爸爸黑色的真丝睡衣上蹭来蹭去。 “好吧!”司湛辰打起精神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顺手把床头柜上有助睡眠的薰衣草香薰罐拉近了些。 “我第一个愿望是变成美人鱼。” “嗯。” “第二个……”司伊仁小手拨拉着自己的眼皮,困意的眼泪挂在洋娃娃似得长睫毛上:“第二个愿望是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 女儿稚气的愿望让司湛辰不由得轻笑出声,问:“告诉爸爸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爸爸一定帮小天使实现!” “我是美人鱼!!” “好!好!好!” “第三个愿望是美人鱼不要救王子!” 司湛辰失笑,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低声问她:“为什么?” “那样她就不会死了。”司伊仁吸着鼻子回答,小胳膊环住爸爸的腰,红着眼眶嘟囔着说:“伊仁以后不找王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哭着哭着自己就睡着了,司湛辰却是破天荒地没有哄她,他只是一语不发地守着她,女儿的话让他想起……他原本不愿去想的,但是他又想起了典伊在结婚前一天晚上说的话。 “湛辰,你实现了我对男人所有的期望,你满足了我对生活所有的贪婪,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真的!” 此时,她的声音依稀在耳边,他想,内心复杂纠结的她都会幻想着遇到自己的王子,可如今单纯善良的女儿却都知道要躲开可能的伤害,那典伊和自己呢?明明知道会受伤害……那靠近彼此所付出的勇敢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结局依旧没有改变……还好!上天给他女儿,小小的她牢牢占据着他内心所有的位置。 站在门外的萧然见孩子睡了,目光从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恋恋不舍地离开,又在司湛辰的侧脸上转了一圈,转身推开隔壁主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听到关门的轻响声,司湛辰微微抬头看向半掩的门外,眼睛里掩不住的厌恶。 清晨7点整,司家50年不变的规矩,哪怕是宿醉的萧然也准时坐在餐桌上,齐腰的蓬松卷发衬得她素面朝天的脸更清淡了,看到现在的她,绝对没人会想到这位就是享誉国际的婚纱服装设计师 “既然喝不了酒,就别喝了!”司夫人话虽是给萧然说的,眼睛却瞅着坐在左手边当她们是空气,只顾着给司伊仁喂饭的司湛辰,面色明显不悦起来。 “秋季发布会举办的很成功,很多投资厂商都在,盛情难却,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喝了一小口!” 萧然和典伊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典伊是千杯不醉,萧然是一杯就倒,典伊是肉食性动物,萧然是一点荤腥都不占,典伊是瘦,但萧然是枯瘦如柴,当然!在云集众模特的T台上她算正常的!更确切的说典伊是贪得无厌的,萧然是适可而止的,她从来不需要争取什么,留学时骄人的成绩、令人称羡的工作、令人尊敬的地位和名气,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包括嫁到司家。 这不!她把面包片夹在餐巾纸里,硬是挤出那么点可怜的植物油,牛奶绝对的脱脂! 这时,仆人端上来一封邀请函递到司湛辰被小伊仁弄得满是牛奶的手上。他打开了看了一眼,难得在母亲和妻子面前露出一丝微笑。 “告诉送信的人,我会准时参加。” “是!”仆人恭敬地退出餐厅。 萧然吃着二次加工的早餐,她嚼得很慢,眼睛没有一秒钟离开过甩着两条辫子围着桌子躲避司湛辰喂饭的司伊仁,见她终于离开看邀请函的司湛辰身边,萧然眼中一亮,一把抱住跑到跟前的女儿,脸上堆起最最慈爱地笑容,讨好地说:“伊仁啊!爸爸好不容易休假,到这边来。妈妈陪你玩,好不好啊!” 小伊仁挣脱开妈妈的怀抱,搓着指甲,白了她一眼,说:“不用你陪,天天晚上都有漂亮阿姨陪我玩!” 萧然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她脸色大变,显然是被孩子的话气到了,叉子往餐盘上一扔,甩头发走人。 司夫人面对夫妻两人之间冰冷的空气,在看到司湛辰唇边划出的那一丝冷笑和对司伊仁的纵容,她不怪萧然的转身走人,因为曾几何时她也和自己的儿媳妇一样……只是,不知道萧然能不能有熬出头的那一天,自己的儿子,她现在也摸不准了。 晚上9点,穿着一身红色天鹅绒金色滚边长裙睡衣的萧然坐在镜子前梳着深棕色的长发,镜子里在出现司湛辰身影的同时,屋里的灯灭了,她从面前的镜子里同样看不见自己。 “伊仁最近总是不好好睡觉,一会我还要去哄她,今天……早点结束吧。” “你别碰我!”萧然扯下司湛辰搭在她肩头的手,非常克制地压低声音怒斥了一句:“把你碰过别人女人的脏手拿开!” “你以为我想碰你?”司湛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碰过她的指腹在窗帘上蹭了几下,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外面的灯光穿不透手中拉起的窗帘,屋里渐渐一片漆黑。 当她看不见他的时候,她只能认命的脱下自己的衣服,直到□,她背对着她趴在床上。 他看不见她的时候,即使他已经将她压在身下,真切地感受到她体内的紧致和温暖,他仍宁愿自己是个瞎子,也许真看不到了,他才能无耻地欺骗自己怀抱的是那个他爱到刻骨铭心的女人。 身下的女人微微颤抖,只因男人脖颈间垂下的紫玉,如冰雪般地触碰…… A市邑江北岸,远大集团将在这里缔造3.5公里私家岛屿生活,集绝版江景别墅、超五星级酒店、仿古一条街、大型商场等组成,这是一个以岛域文明汇集显赫富豪的地方。 远大集团花重金打造新的核心经济带在全国其他城市已不是先例,但最令人费解的是……在距离邑江大桥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在还没有购买下北岸沿江的土地时,一座跨江新桥就已经开始建立。 开盘仪式的这天,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江边晨练的人们就发现售楼部外的保洁们原来已经打扫了整个晚上,一点都没有工地的杂乱,石材拼花路上铺起一条通往中式楼阁般的售楼部正门口。 韩释站在红毯的另一头,他身边围绕着几个人对项目启动仪式做最后的检查。一晚上没睡觉的他,累得自己都忍不住嘲讽自己,都过去7年了,什么大世面没见过,怎么一到他的地盘上就开始发憷呢?! 为了造势,他不止请来了全国一线的四位当红影星坐镇,还邀请了A市所有妇女、少女、儿童,甚至连身为男性同胞们都嫉妒不起来,深深爱戴的传奇市长,司湛辰!在他就任的这七年时间里,光是通过吸引外资和扶持本土企业,就让A市市民的人居收入平均增长了百分之五十,更别说是城市配套建设和完善上所下得功夫,市民们手中的钱变多了,消费能力提高了,这才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贡献!没有人不佩服的! 司湛辰在部队常年养成的习惯一直没变,就算约定时间是上午的10点整,但他还是早到了半个小时。 韩释带着远大集团智囊团队的精英们迎向被媒体和保安团团围住的司湛辰走去。 “感谢司市长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万园.珍墅的剪彩仪式!”韩释向司湛辰伸出手,表面上一派祥和,仿佛是第一次见他,脸上挂着商人对政客惯有地那种谨慎微笑。 “客气了!”司湛辰握住他的手,从上到下打量他了一遍,7年的时间的确能让一个人改变很多,曾经风流多金的浪荡富二代如今褪变成了一位谦和严谨的儒商,特别是他那微微发福的身形更加凸显了这一气质。 但下一刻韩释贴近他耳边说出的那句话彻底打碎了他对他算是赞赏的看法。 “怎么不从我新盖的大桥上过来?每天坐着专车通过邑江大桥去市政厅上班……你都不会觉得有犯罪感吗?”韩释斜着瞟他一眼,满意地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愤怒和痛楚,笑感叹道:“我都不敢踏上那座桥一步,看来……还是你比我厉害!” 话毕,两人走上台阶后同时转身面对媒体闪光灯前露出亲和灿烂地笑容,司湛辰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敬道: “如果不是远大集团的项目对A市的经济有可观地带动性,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踏进我的地盘?!” “客气!客气!”韩释夸张得对他点头哈腰,笑眯眯地将秘书递过来的金色小剪刀递到司湛辰手中,此刻他们身边已经站满了国土局、规划局、承建方,设计单位的各级领导,每个人一手拿剪刀一手拽住面前的红色彩带。 于是,在这个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的上午,剪彩仪式正式启动…… 一位女子独立桥头,小溪沿着桥下流过,装饰繁琐华丽的风衣包裹着高挑纤瘦的身体虽是一头齐腰蓬松地中卷长发,但在这山水楼阁间竟让人有种乘风而去的飘然,一阵风吹过,随着手摁住领口的动作,手套边沿的纯金流苏微微颤动。 “喜欢这里?”韩释站在她身后问。 萧然愣了一下,回身瞥了他一眼,又快速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坐落在绿植中的那座中式庭院上,她把手套脱下来,手插/进风衣口袋里,顿了顿,说:“当然。” “这套别墅,依托地势建在66万亩园林绿景的最高处,从主卧的窗户就可以俯视整个邑江美景以及南岸的CBD!”韩释走上木桥随意地靠在栏杆上,风采不减当年,话说得很随意:“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韩先生一向都是这么大方吗?” ‘大儒世家的人果然清高,居然吝啬到不看着他的脸说话,看来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韩释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当然不!但您是司市长的夫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闻言,萧然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短短一瞬后眸子中的一片清明已变成了浑浊地嘲讽,她轻翘唇角,说出的话很慢很柔,却夹杂着一种令人难以打断的力量:“没想到地产巨子也会刻意讨好政客?” “因为我时常会想起一个人。”韩释打算开诚布公,和她这样接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女人打交道,最重要地就是诚实,因为只有真情才能打动他们,于是他说:“所以总要有一些再来这里的理由,但得罪了司市长,恐怕远大集团连进驻A市的权利都没有了!” “虽然您的心情,我理解不了,不过……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萧然湿润地眼底里荡漾出一片涟漪,却也冰冷异常:“想讨好司湛辰,你找错对象了。” “哦?”韩释不觉轻叹一声。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外,但却让他此刻的心情相当地不错,司湛辰在典伊惨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迎娶了文学界大儒萧素的孙女,在他的善恶法则里,像他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本就该受到良心的谴责,他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礼拜深深工作太忙了,从这章开始保持原先的三天一更新,最多不超过4天,不多说了,好晚了呢!~~~深深睡觉去也~~~ ☆、97相似的脸 秋风中燃烧的金黄色银杏叶飞舞牵绊在萧然的长发上,几起几落间仿佛勾起了旧日照片,那一缕清润地笑意随着唇角的弧度逐渐荡漾开来。 “韩先生,你看够了吗?” 韩释这才尴尬回神,咧着嘴刚想笑着抱歉,谁想突然传来一阵频率极快、嘎噔嘎噔地脚步声,接着“啪”一声,一双泥手拍在韩释对面,萧然的臀部上! 看着风衣后上一双嚣张地小手印,再看突然冒出来穿得十分讲究的小女孩对着萧然呲着牙挑衅,韩释不觉皱起眉头,‘这是谁家的孩子?!’待想看清小屁孩的样子,可她已经大笑着摇晃着两条大辫子屁颠屁颠地跑了。 “……先披上我衣服吧。” “谢谢,不用了。” 萧然一脸涨红地抬手挡住他递过来的西服外套,自己脱下风衣搭在纤细地臂弯处,露出里面轻薄地包臀毛衣,领口开得恰到好处,她的锁骨是他见过最美得,只是没有风衣的包裹整个人看起来更瘦了。 他站在桥头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甚至忘了把西装穿上,他当然不会错过,早在小女孩奔向她时她眼中那一闪而逝地警惕和随后地放任自如和默默承受。 他想:‘司湛辰,你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真是有趣啊…..’ “小朋友,不能在里面玩啊!快出来,快出来!”几位售楼小姐站在售楼部中央的花池外着急地直跺脚,几个保洁阿姨用长长的捞鱼杆够站在睡莲丛里弯腰抓鱼的小伊仁。 只见她下半身都浸在水里,色彩斑斓、艳丽媚人的鲤鱼在池中仓狂逃窜,但还是有几只不幸落入魔爪,惊慌的它们努力挣脱着,甩了小伊仁一脸的水,不过她不在意,指甲刺进鱼身,鱼儿绝望地流泪。 一脸狰狞大笑的司伊仁和站在池边一脸无奈的萧然形成鲜明对比,当妈的不是不想管女儿,而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努力过,结果就是这样,落汤鸡! 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感叹小女孩水中精灵般的容貌,唏嘘她的调皮捣蛋、无法无天!这孩子太邪恶了!很多人年轻夫妻都向萧然投去同情的目光。 “怎么回事?” 韩释陪同司湛辰正好经过这里,人群自动让道,他发现了她,那个在桥上见过的小女孩,接着他看到她扔掉手中已经被折磨得翻白眼的鱼向自己的方向伸出白白胖胖地两条胳膊,弯着眼睛大喊了一声:“爸爸!” 于此同时韩释也看清了这孩子的容貌,在他愣神的时候,司湛辰已经越过他走了过去,他推开张秘书递过来的西服外套,一抬脚踏进莲花池,他没有说一句责怪的话,而是脱下外套裹住女儿,把她抱在怀里。 池塘后大型的浮雕壁画衬托得父女两人宛如从浓墨重彩的油画中走出来一般,围观的人们不自觉都看呆了,他经过萧然身边的时候,低声斥责道:“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闻言,萧然压根没看他,眼睛撇向一边,无声叹息。她的容貌相较司湛辰和司伊仁平凡许多,除了那双透着冷淡的眼睛,整张脸只能算得上是长相清秀、五官端正,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教养却让她看起来知书达理、隐忍坚定。 在很多人眼里,这样的女人才是能持家业的最佳人选,这也是当初司慕容一定要司湛辰把她娶进门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出身的女人才能陪着司湛辰走得更长远,至于那些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爱情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所以,这样的萧然自然没有发火,恐怕司湛辰当着众人的面扇她一巴掌,她也会很有原则地默默承受吧?! 直到看到司湛辰像一堵墙一样站在自己面前,韩释才将目光从司伊仁的小脸上离开,他急忙吩咐公关部的孙经理去准备房间和换洗的衣服。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VIP室里韩释猫着腰问坐在沙发上玩自己头发的司伊仁。 “司伊仁!”小伊仁大声答道,转了转眼珠,又补充了句:“司湛辰是我老公!!” 韩释干咳两声,看着她那双熟悉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想哭,总之他此刻的表情,让人很难形容,就在这时,司湛辰已经换好衣服从内间走了出来。 司伊仁伸出双臂,当着韩释的面显摆她的招牌式‘要抱抱’POSE,以此证明她刚才的说的话是真的! 司湛辰露出宠溺地笑容立刻走过去把女儿抱在腿上。 韩释瞅了眼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低头看楼盘图册的萧然,见她一副根本就不在意司伊仁被丈夫和女儿落单的样子,突觉心里好笑,又对着司湛辰似笑非笑地感叹道:“司伊仁,似一人,真的很像啊……” 萧然手中的图册一抖,她看得更专注了。 司湛辰没说话,只是把女儿搂得更紧些,小伊仁很是应景得打了个喷嚏,又是出汗又泡水的,肯定是着凉了,司湛辰找了个借口带着女孩和冷落在一边很久的老婆匆匆离开。 离开之前,韩释交给司湛辰一件用包装纸裹得严严实实、手掌那么大的东西,坐上车以后,好奇宝宝小伊仁野蛮地撕开它,因为用力太猛里面的照片散了一后座。 她弯着腰捡,父亲的大手适时出现在眼前,小伊仁习惯性地靠过去要抱抱,没想爸爸只是捡起地上的照片,小身板儿扑了个空,歪在座位上,裙子掀到脸上。 背景是人影攒动的候机大厅,照片上的女人没有看镜头,云朵印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正在她的侧脸上流过优美的弧线,微合的双眸,微启的唇瓣,还有那似乎还在微微轻颤的羽睫,那时的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也许他们的命运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无法逆转地纠缠在一起的,送走韩释的机场,和司湛辰去朝鲜的机场,或许司湛辰从来都不畏惧那座邑江大桥,真正让他不忍面对的……恐怕还是那场无法挣脱、不愿避开的交织。 “爸爸?”小伊仁轻唤了声,胖嘟嘟地手指头来回抹着司湛辰的眼睑:“你怎么哭了?” “因为爸爸觉得……有你很幸福。” 说话间,泪水跌落在女儿稚嫩的手心里,司湛辰痴痴望着女儿酷似典伊的小脸,是谁说过?‘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恋人,由前世追来了今生,做不了恋人,那么就做世上最亲的人,因为只有血脉相连,才能换来今生无悔的付出,这……难道就是她死前最后的心愿吗?!’ 怀中抱着伊仁,司湛辰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照片不重要了,典伊似乎也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会用一生的时间去爱她。 张秘书在司湛辰的指示下将车驶进四家大宅,按理来说除了每个月十五日的‘例行公事’,他很少踏足这里,一切只因他的宝贝女儿打了个喷嚏,司家大宅离得最近。 刚一下车,等候在那里的黄医生跟在抱着女儿的司湛辰身后步上二楼,从后面车上下来的萧然立瑟瑟的秋风中,刚想收紧领口御寒却意识到自己的大衣已经被弄脏了,她望着消失在门口的那个身影,自嘲的笑了笑。 萧然简单洗漱后疲惫地躺在床上,鼻子开始囔囔的,嗓子也有点痛,原来不止小伊仁感冒了,连带着她也遭殃。 苏妈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贴心地喂到她嘴边。 她直起上半身才喝了一口,从开启的门扇外就传来司湛辰轻柔地哄弄声还有女儿哼哼唧唧不愿意吃药地耍赖声。 “这孩子以前还会哭着喊着要妈妈,可是现在!”说到这里萧然眼底一红,推开药碗,用被子蒙住自己。 苏妈知道她听不得这些,赶忙关上门,又坐回到床边,劝她:“少夫人,您别难过!在这里有将军和夫人宠着,况且……况且先生喜欢孩子也不是件坏事。”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萧然露出脸来,红肿的双眼没了神采。 “您想啊!您可是伊仁的亲妈,先生这么宠爱你们的孩子,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早晚有一天他会向您低头的!” “低头?”萧然鼻音浓重地反问一声,双眸中迸射出连看着她长大的苏妈都感到陌生地复杂情愫,她双手紧攥着被单,说:“他爱这孩子都是因为她长得像……” 苏妈急忙捂住她的嘴,低声叫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提那个名字,免得先生听到了又犯病!” 萧然扯下奶妈的手,继续用被子捂住头。 苏妈看着被子里蜷成一虾米的人形,无声叹息,面对如今的局面,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当年给小姐出得主意到底是对是错!? 四年前,也就是司湛辰和司慕容闹得最不可开交的那一年,他很少回家,除了新婚时在新房呆了几天,他已经独自一个人在32楼公寓住了快一年多的时间了,他总是用公事繁忙为借口推脱不回司家大宅,连萧然生伊仁的那天他都没有出现,对自己的亲生孩子更是视而不见。 直到除夕夜的那个晚上,白思哲受司夫人委托终于把久未归家的司湛辰拽了回来,所有人都逗弄着只有一岁多一点的小伊仁对司湛辰笑,白思哲甚至偷偷地把跳跳糖塞到小伊仁地嘴里,引她做出那种超级搞笑的怪异表情来吸引司湛辰的注意力,结果……都失败了! 当所有人都聚在客厅里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的司湛辰独自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书。 吱啦一声,门被人推开,司湛辰合上书刚想对来人发作,却看到门边一个颤颤巍巍的小身影在那里爬来爬去。 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父女两人对视了足足五秒钟,小伊仁哇得一声哭了,还一边哭一边往爸爸脚边爬。 当他看到孩子占据三分之一脸的大眼睛时,当他看到孩子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的时候,当他察觉到孩子的手就要拽住他裤腿时。 司湛辰抗拒地站起身,走到书房外的偏厅里坐下继续看书。 书房里哇哇地哭声消失了。 不一会,小伊仁阴魂不散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回她不是用爬的,而是用走的,她好不容易扶着沙发走到爸爸跟前,哐当一声一头栽倒在沙发里,使出吃奶的力气边哭边往司湛辰怀里钻。 司湛辰扔下书,又走回书房。 这回,他刚一离开,小伊仁就不哭了,她从沙发里滚到地毯上,支愣着两条萝卜短腿,一路颠颠儿跑进书房。 这回,司湛辰一看到孩子像只失控地小坦克一般冲了过来,他急忙站起身正打算抬步往外走,小伊仁一头栽倒地上,躺在地毯在爸爸脚边上前翻、后翻、左翻、右翻,哭得脸上血点都憋出来了! 司湛辰感到自己的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他百般无奈地把耍赖撒娇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女儿抱在怀里,他正头疼要这么哄她。 小伊仁却突然不哭了,小脸上还挂着鼻涕蛋蛋,她啃着手指头大叫了一声:“爸比!” 司湛辰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干咳了一声,唇边露出一个很不自然地微笑,然后掏出手帕把女儿狼狈的小脸擦干净。 渐渐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被这孩子的容貌深深吸引住了…… “你要把孩子带到哪去?!” 当司湛辰打算把小伊仁从司家带走的时候,萧然扯着他的袖子犹如一头保护幼仔的母狮子。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司湛辰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她便如一张报纸般飞了出去。 萧然扶着被桌角撞痛的腰,勉强站起来跟了出去,可等她追到门口的时候,司湛辰已经开着车扬长而去,刺骨的秋风中只留下孩子要妈妈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应该昨天就更新的,但是写完的时候已经到第二天的凌晨了,SO~~~~深深今天又补充了近1000字的字数。 希望大家能喜欢~~~更希望大家能稀饭小伊仁哦!~~~~ ☆、98重逢(1) 天启私立幼儿园对面,相隔林荫大道的哈根达斯冰激凌店里没有几个人,幼儿园还有十分钟才放学。 静静聆听着Adele那慵懒嗓音诠释的小情歌Lovesong,冰激凌蛋糕在舌尖融化的感觉足以让佟娅菲完全无视对面女儿白薇薇大吃海喝的小猪样儿。 难得闲暇的时间,却来了不速之客,佟娅菲充满敌意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光是她身上的毛衣外搭就是她一年工资加所有奖金和福利的总和,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她的仇人!因为这个女人占据了她心中本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位置! 看着她完全无视自己的警告安然自若地坐着自己的面前,佟娅菲心里直犯嘀咕‘谁让她拼坐的?!’ 佟娅菲继续无视她,摸着女儿的娃娃头,催促道:“薇薇,快吃,再过五分钟就要去接伊仁放学呢!” “好!”独生子女就是可怜,好不容易有个熟识的玩伴,白薇薇脸上的兴奋劲儿别提多高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我的孩子吗?我已经……” ‘就知道她会是这个要求!’佟娅菲满脸黑线,不客气地打断她:“司市长我可得罪不起!” “等等。”萧然拦住她打算拉女儿起身的手。 “干嘛!”佟娅菲一时气急大喊一声,不留面子地摔开她的手。 还好店里的人不多,面对她的横眉冷对,萧然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知道你们都恨我。” “……”佟娅菲两眼翻向天花板,觉得她说得都是废话。 “可是……我真的很想我的孩子,你也是母亲,你该了解,已经两年了……我都没有抱过她。” 萧然的哽咽突然而至,打得努力不被动摇的佟娅菲一个措手不及。其实她也觉得司湛辰在这件事上做得的确有些残忍了,当然这只是一闪念,就算是女性荷尔蒙泛滥,她也绝不会把同情心浪费在萧然身上。 可是,当看到她精致的妆容被眼泪模糊,再听到同是身为母亲的她对自己的苦苦哀求……佟娅菲还是有点心软了,她想萧然会冒着得罪司湛辰的危险来向她求助恐怕也是太想孩子了吧。 “想必你也是知道司市长因为临时公务出差才我来帮他照顾伊仁的吧?!” “是!”萧然放下所有架子,用期盼地目光望着她,说:“我想和孩子呆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可以吗?” 见她又是流泪又是祈求的,作为一位母亲居然卑微到通过别人来奢求见自己孩子一面的地步。横在佟娅菲心中的那堵堡垒瞬间瓦解,可她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充满怨恨离开这个世界的典伊,正在犹豫间,萧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手心炙热的温度烫得她一个激灵,她一抬头正对上她那双……眼睛。 “好……好吧。”佟娅菲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萧然破涕而笑,鼻尖红红的她显得有些无助地可爱,她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卡,塞到佟娅菲手里,说:“这是一张春秋百货的VVIP卡,你一定收下。” 闻言,佟娅菲直接变脸,把手里的卡推了回去,骂了句:“你想孩子想疯了吧!”话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拒绝了什么!! 春秋百货的VVIP卡!当季知名品牌一律五折,这是全国顶级的人士才有的黑钻贵宾卡,全球限量2000张啊!!!可是……为了友情她忍了!! 看着佟娅菲脸上纠结的表情,萧然眼中闪过浅浅地一道笑意,她把卡又重新塞到她手中,说:“无论你要不要,都是我的一份感谢,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但是我想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请你不要太有负担,收下吧。//” “我……我可不是为了收这个才答应你的!”佟娅菲一脸正色辩解道,手里捏着VVIP卡,再没有魄力推辞了。 “我明白。”萧然急忙肯定道,不多说一个多余的字。 “那这样吧。”佟娅菲站起来穿上外套,对她建议道:“要不你先点些东西,等一会我就把伊仁领过来。” “不了,我不吃甜食。你去接伊仁吧。”萧然细细抚摸着白薇薇的头发,对她说:“薇薇我来照顾。” 一听这话,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佟娅菲的脑海里,‘她……她该不会是想挟持自己的女孩,来交换伊仁吧?!’随后她又被自己夸张地想象力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佟娅菲说了句:“那就拜托了。”然后朝着对面的幼儿园进发。 白薇薇毕竟只有四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蛋糕上,一点都不在乎妈妈已经走出了店,她只顾着低头,正当她想霸占最后一块草莓蛋糕的时候,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把蛋糕抢走了。 白薇薇愤恨地看着萧然一口吃掉蛋糕,想求助又发现妈妈不在,小小的她眼一红,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萧然一改往日沉静的性子,故意做出一副很享受地样子,舌尖舔过嘴角的奶油,居然开始对着一个孩子挑衅起来。 不过一会儿,服务生走过来将一个8寸的蛋糕放在桌子上:“您好!这是您点的慕斯蛋糕。” 白薇薇盯着蛋糕一眨不眨,但还在哼唧哼唧地哭。 萧然很是大方地把蛋糕推到哭得满脸涨红的小屁孩面前,弯唇笑道:“它都是你的了。” “真的?”白薇薇吸了吸鼻子,不敢相信这个‘超级变脸王’阿姨的话。 “当然!”萧然很肯定的说,她从来不会对一个孩子撒谎。 “谢谢阿姨!” 闻言,白薇薇挂着鼻涕咧着嘴笑得开心,生怕她反悔似得拿起叉子在奶油上横扫了一圈,霸占了所有。 看得她吃得狼吞虎咽的,萧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手肘撑在桌子上,屈指在微微红彤彤的鼻尖上轻轻一划,感叹道:“真是和你妈妈小时候一个样子啊!”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可萧然更愿意相信女儿是妈妈前世的仇人!瞧着小伊仁对自己横眉冷对了一会又转身不理她,车内顿时安静到可以听到她鼻孔里发出的哼哼声儿。 司伊仁觉得自己被人劫持了,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想呼救,可是手机在包包里,包包在妈妈的腿上。 “明天下午我要去参加一场Fashion Show,一起去,好吗?小宝贝。” 小伊仁翘起的嘴能挂油瓶,内心尖叫,‘谁是你的小宝贝?!’。 “乖!”萧然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女儿头顶上揉。 小伊仁幽怨地瞪着萧然,小手拨拉着被妈妈揉成鸟窝的头发,刘海华丽丽地变成中分。 穿上婚纱的浪漫一刻,是幸福的无限放大,自从嫁给司湛辰,萧然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幸福过,如果硬是要说出一件事来,那可能就是当她知道自己肚子里存在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完完全全依赖着她的小生命。 也有很多人会幻想,能设计出让最不相信婚姻的女人都感动到流泪的完美婚纱的人,一定体会过真正的爱情,可笑得是她至今为止都有着难言之隐、逼不得已的原因让她不得不设计婚纱,其实她更擅长人物画像! 所以当她带着女儿出现在巴黎时装周的时候,时尚界所有人都轰动了居然有孩子了,还是个漂亮到完美的小萝莉! 甜点、香槟、鲜花摆满了长桌,在香水弥漫的金色大道俱乐部里云集了知名时装珠宝厂商代表,世界顶级模特,还有时尚灵魂的缔造者设计师们。 “噢!宝贝,你的头发真漂亮,像丝绸一样!”Dior首席设计师拉夫.西蒙嘴里拖着长长的法式英语腔儿,炫耀着他那双蓝宝石般的的眼珠子探究着被人群包围着的司伊仁,他凑过去用自己金黄色的胡子在她嫩嫩地小脸上亲昵地蹭着,惹得她痒痒地直想笑。 拉夫.西蒙摘下西服领边的红宝石海螺胸针,像魔术师那样抽出口袋里的手帕,先是一抖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接着手帕仿佛在他手中有生命一般,看似轻巧地绾编了几下,一个漂亮地头箍就诞生了,他把司伊仁的头发散开带了上去。 所有人都不由发出一声惊叹,鼓起掌来,除了黑珍珠一般的头发还有什么发色能配得起这高贵的红宝石呢?! 接着又有很多设计师和模特为小伊仁的衣服大花一番心思,彩带、扣钉、手环甚至是自己服装上的衣料都变成他们手中的工具,到最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衣服是什么样子了,脖颈间的碎钻,露肩蘑菇高腰裙……眼前的司伊仁俨然已经变成了时尚小女王了! 棕眼珠,蓝眼珠,还有美到极致的绿眼珠,小伊仁揉了揉眼睛,感受着所有人注视欣赏的目光,她兴奋了! 萧然就知道她会喜欢,因为自己小时候也喜欢被闪闪发光的东西包围的感觉!当然,那是很小的时候! 长相不算出众的萧然在欧美人的眼中可谓是独树一帜,风姿诱人的红唇,妩媚的黑色眼线,黑色玛瑙般的眸子,再加上与生俱来绝世独立的气质和穿衣的独到品味,无论走到那里,都是那样风姿绰约,就像是黑色里的白点,白色里的黑点那样抓人眼球。 带着女儿参加完克里斯汀.迪奥秋冬巴黎时装高级定制Fashion Show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迟两点多了,但小伊仁还是兴奋得睡不着,站在镜子前说什么都不愿意脱下心爱的衣服和擦掉脸上花花绿绿的彩妆。 “当当当……当当当……”一连串轻叩门声打断正打算采取强硬措施让小伊仁睡觉的萧然。 ‘这么晚了,会是谁?’她带着疑惑打开门,看到来人萧然反射性地想关门,门边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门缝没有闭合反而以眨眼地速度大开。 “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司湛辰不理会她,一双猩红的眼搜索着屋内,直到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时才得到了缓解,他显然是气急了。 “爸爸!”司伊仁见到司湛辰高兴地跳起来,炫耀着自己的蓬蓬裙原地转了一圈后伸出双臂摆出招牌动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失踪让爸爸多着急,所以当自己被、狠狠打了一下屁股后,转不过弯儿的她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打孩子!”萧然怒斥一声,她第一次见他动手打孩子,也火了! 司湛辰回身冲着萧然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现在的他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天知道他是怎么度过这15个小时的,要不是白思哲拦着,他差点把佟娅菲从15层楼办公室里扔出去! 自从冯磊和典伊一起葬身火海后,司湛辰身边就出现了个叫张力的人,他名义上是市长秘书,实际上却是第七十二旅三团的副参谋长,他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司湛辰的安全。 这些年来司湛辰对萧然的冷漠,张力早已习以为常,但他今天却很同情她,因为她这次是已越雷池,彻底把司湛辰激怒了。 “把伊仁先带走。” “是!”张力走过去抱起哭闹不止的司伊仁,反手关上门。 当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安静地连呼吸都能细数,就这样对视了一分钟后,萧然渐渐低垂下眼帘,她看起来还是没有勇气反抗他。 司湛辰本不愿和她过多接触,但他还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不愿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他走过她身边时冷冷撂下一句话:“以后别想再看到孩子。” “站住!” 司湛辰剑眉倒竖,意外地盯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纤细到无力的手,除了甩开的冲动外,他居然被她手中的力道控制得整个人有点失衡。 “放开。” 听到从他喉咙里发出的那一声压抑地警告,耳膜牵扯着太阳穴一阵发麻,但她还是抬头无畏地瞪着他,仿佛在用无声的语言反抗着不公。 司湛辰居然……从她眼中看到了那一丝熟悉的倔强,那样的眼神怎么会属于她?! “抢走我的孩子也没用!她长得再像她,也不会是你和她的孩子!”萧然忍无可忍把憋在心里四年的话说了出来:“她早就为你而死……你就是那个刽子手!” “闭嘴!” 她的话冲击着他的耳膜,满腔的怒意,恨不得将她撕碎了,司湛辰一时间失去理智,用劲一巴掌扇过去,力道之大,打得萧然重重摔在地上。 她跌坐在沙发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左脸迅速肿了起来,皮肤上浮出鲜红的条条指印。司湛辰重重摔门离开。 这次萧然却很快追了出来,她在酒店门口拉住了他。 “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不让我见她!” “今天的结果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司湛辰甩来她的手,穿上风衣,正打算钻进车里,却被她死死堵住车门。 今天的她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她不是一向自持清高吗?她不是一向忍辱负重吗?她这样不顾身份死缠烂打可真是大大超出了司湛辰的意料。 正当他出神之时,突感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 口中尝到那一股腥甜的滋味,萧然对着他手臂上那一排自己的牙印,突然想起了那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眼泪掉了下来。 曾几何时,他在自己耳边轻问:“如果我们是普通人,你会怎么对待你喜欢的男人?” 她回答他:“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当我喜欢他的时候我会和他深情一吻,但当我生气的时候我会在他胳膊上咬下一排牙印!” 听自己这样回答的他,笑着展开双臂,眼里灿若碎星:“好吧,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吻了。”…… 这时街道上的人突然变得拥挤起来,一群人正正撞上他们,把他们冲散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撞在了司湛辰的怀里。 渐渐恢复平静的萧然微蹙眉心看着对面丈夫怀里的女人,当那个女人露出凌乱黑发中的脸时,她像是看见鬼一样倒退了一步,差点摔在马路沿下。 萧然脸上的泪痕未消,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司湛辰垂头审视着冲进自己怀里披头散发、衣着暴露的女人,当那女人抬头无助地望向他的时候,他眼中的狂喜被瞬间点燃,眼底浮出的泪水却又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加沉痛的悲哀。 “……典伊……?!”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深深又食言了,本来应该礼拜一更新的,但是时间实在是来不及,所以......双手奉上5000字!~~~ 深深一直相信男人是视觉动物,司湛辰也许会察觉到在萧然身上偶尔展露出和典伊类似的神态,但是当一个活生生和典伊长得一样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相信他一定是彻底地凌乱了~~~~ 那么......接下来的故事会怎样呢?这个长得像典伊的女人又是以何种目的接近司湛辰的呢?敬请期待下回分解!(吼吼~~~~) 第九十九章 重逢(2)   “诶诶诶!你谁啊!干嘛……”伊娃心不甘情不愿地用自己不算肥胖的身板撑住倒下男人的身躯,眼看着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她一把将昏倒的司湛辰推到萧然身上,撒腿就跑。      “拦住她!”萧然对着从车上下来的张力大手一挥,另一只手抱着司湛辰,真不知道瘦得成麻杆的人怎么就能把140斤的大男人单手拖起来?!      伊娃尖叫着乱蹬腿,不过……当她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后,她安静了。      张力三拳两脚解决完追过来的几个彪猛大汉,拉开车门把伊娃扔进车厢,接着萧然坐在她旁边,伊娃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仓皇躲避她审视的目光,本想叫嚷却在对方沉默骇人的气势下乖乖闭嘴,开始偷偷打量起这款上市不到一个月的限量版豪华房车。      小伊仁从副驾驶位置上艰难地爬到椅背上露出自己的小脑袋,问怀里抱着爸爸的萧然:“爸爸怎么了?”      哭花了一脸妆容的母女俩,两双熊猫眼,互看了足足三秒钟。      萧然摸了几下自己脸颊上的红指印,然后拍了拍司湛辰的脸,对女儿微笑着说:“放心,爸爸只是睡着了。”……      床上的男人,苍白了一纸金迷,房间里仿佛只剩下了他孤独的印象,坐在床边的萧然将他额头上的冷帕子又换上一个新的,她的动作反复维持了很久,直到梦魇中的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嘴里大声喊出典伊的名字。      萧然俯□,指腹抚摸着他紧皱的眉头,为他拂去上面沾染上的冷汗,可她却无法抹去自己眼里的寒冷,她将唇缓缓贴近他的唇角,低声细语地问:“真的……有这么想她吗?”      感到有人贴近自己,司湛辰骤然惊醒,萧然的脸毫无预兆地突然闯入眼帘,离得那么近!他刚想推开她,萧然就已经迅速和他分开,她露出一个微笑,问:“好点了吗?”      司湛辰很快打量了房间一圈后,问:“她人呢?”      萧然舒展眉眼,低声回问他:“谁?”      “你知道她是谁?”      萧然轻笑一声,他是在和她打哑谜吗?恐怕她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耐得住性子。      “你错了,我不知道她是谁。”      司湛辰果然再也绷不住了,他掀开被子想下床,只是轻轻一挪,右腿上就传来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那是连止痛针都无法消除的疼!      “很疼,对吗?”看到他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萧然却笑了:“我就是喜欢看你为她难受的样子!”      “你!”司湛辰双眼猩红地瞪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得?!他仿佛是在审视着一个陌生的人,一个胆大包天的陌生人!他大声对着门喊:“张力!!”      门外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真像个病榻上的帝王,现在的你只有力气传唤佣人吗?”萧然扶住他向下滑的身体,唇贴着他的耳畔问得轻言轻语:“你自己……从床上爬不起来吗?”      “……你疯了吗?”      司湛辰无力甩开她碰触自己身体的手,即使他最无法忍受地就是她的碰触,可是他只能被脆弱的神经牵引着无力地靠在她怀里。      他施展不开的怒意仿佛是在给她挠痒痒,从他身体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因为自己唇边不自觉绽放的笑意而变得温暖,萧然放软了态度,无奈地叹了句:“怎么?旧情人出现了,就不允许我这个正室发发脾气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他气若游丝,低垂的头贴着她的锁骨上。      自从典伊死后,他更加排斥这个家庭所给予自己的一切,起初他以为当自己面对注定的婚姻时,可以用冷漠有礼来回避,可他更无法接受的就是……萧然简直太像他的母亲了,她们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无论说话的神态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太神似了,她外面裹着坚实的外壳,偶尔表露出的情感却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终会明白。”萧然浅笑着用手描绘着他的面容,虽然她知道这样只会再次激怒他。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司湛辰心中掀起翻天巨浪,他眼中明显一怔。      感到怀中的他浑身肌肉比刚才还要紧绷,显然不是因为疼痛再次造成的,萧然以为他担心那个女人的安稳,于是劝道:“别担心,她很好。我马上就让她来见你。”      司湛辰恢复了些力气,重新靠在床头,冷冷吐出两个字:“谢谢。”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见他又将目光偏离自己的轨道望向窗外,萧然抿唇自嘲一笑,说了声:“不用客气。”转身离开。      听到门闭合的声音,司湛辰将目光收回在门口停留了一下,又保持着这个动作沉默了很久,满眼寥落的他最终还是晃了晃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您不能进去!”另一间客房门外,萧然被张力横臂拦住去路。      “……噢?”      张力做事一向谨慎,他当然推敲地出先生突然昏倒一定是为了屋里那个长得像典伊的女人,因为自己跟随了他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先生因为和司将军争吵时发病的样子,XXT剂液对他的健康所造成的破坏力随着时间与日俱增,只要情绪有大的起伏,疼痛就会千倍万倍的反噬,有的时候镇定剂都起不了作用,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每每都会疼到跪在地上……想想都让人忍不住红眼眶。      每当他默默守护在一旁看到司湛辰翻开皮夹里的照片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柔情,还有当看到那指腹下渐渐磨得模糊的照片时,典伊的面孔,犹如刻在他的座右铭上,除了他誓死保护的司湛辰外,她已经变成了他脑海中一个永远都抹不去的映像。      “湛辰想见她,我来带她去。”      “不用您费心,我会带她去见先生的。”张力纹丝不动地堵在萧然面前。      萧然也不生气,反问他:“就让她穿着那身……衣服去见他吗?”      张力这才想起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的确太暴露了,特别还是在被人撕得残缺不全的情况下。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萧然坦然地抬起自己的胳膊,对着他转了一圈,说:“你看!我没有带任何危险物品,你就在门外守着,我没有能力伤害她,不是吗?!我只是不想让湛辰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而不舒服。你知道的,现在的他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      张力侧身让开,短暂的迟疑后还是礼貌地提醒了句:“请夫人自重。”      萧然无奈地皱起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伊娃探头探脑地在屋子里瞎转悠,空洞的大眼睛里坦露出的痴痴傻傻,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年龄很小。      “别怕!”萧然作风硬派地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抬手把她凌乱长发规整到脑后,凑近虚眼仔细打量起她。      无论是她的轻微触碰还是她指尖的冰凉都让伊娃如临大敌,天使般纯净的容颜写满了恐惧。她向后缩着,整个背部圈进让她无处可逃的椅背里。      萧然露出善意的微笑,用行动示意自己不会伤害她,与她保持在一个看似安全的距离上,用法语说道:“听追你的那帮人说,你脑袋有问题。”      “我……我……你才有问题!”有间歇性智障的女孩不服气地回嘴,两只手搅在一起,用她那依然清澈澄明的双瞳瞪着她。      浴巾一点点滑落,伊娃却全然不知,很快,胸口大片肌肤露了出来。      萧然挑起眉眼,目光沿着她尖尖的下巴一路滑到下面,最后停留在她的肚脐眼上。      伊娃察觉到她在看自己,没有迅速整理自己的衣服,而是对着她的眼睛又直直地盯了回去。      “无论你是谁,都来得那么恰到好处。”萧然拉起她的浴袍将她裹好,再次将目光放回到她的脸上,很明显有些排斥地撇了撇嘴:“失忆,装傻,还有看似可怜的遭遇,无论哪一项都是那么无可挑剔。”      伊娃继续装疯卖傻,崴着右脚,不答话。她所有的动作,哪怕是那些只有很少人知道的小动作,都和典伊那么的相似。      萧然饶有兴致地又观察了她半天,接着还很是配合剧情地为她换了件新衣服,然后弯腰帮她把背上的拉链拉好。      “不过……千万别在他面前脱衣服,他会看出你是个冒牌货!”萧然把她送到司湛辰房门外的时候,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伊娃对着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瞅了瞅镜中的自己,眼中露出一丝玩味和迷茫。      当她进去后,里面传来一声男人急促的呼唤后再无声响……      饭桌,司家人交流最多的场合,萧然和坐在的对面的司湛辰也不例外,伊娃一门心在几个平方大的餐桌上奋战,无肉不欢。      蓬松的散发在脑袋后面挽成一个髻,些许发丝慵懒地散落在脸颊旁,一大早从她走出司湛辰的房子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痴痴傻傻间仿佛有心向坐在对面的萧然示威。      萧然的目光在司湛辰为伊娃挽起碎发的耳边逗留了一会儿,又转向他凝视伊娃的双瞳,开口问道:“你真要带她回去吗?”      司湛辰抬起眉梢瞅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恐怕一刻都看不够身边那个长得酷似典伊、也可能就是典伊的女人,反问道:“难道把她继续留在这儿?”      萧然本就给人一种性情淡泊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她只是浅浅扯唇一笑,话语中却夹杂着少有的苦涩:“是啊,你现在连伊仁都不管了,四年了……这是你第一次和她分开睡,你知道她昨晚哭闹了多久吗?弄得现在还在赖在床上睡觉。”      往常最在意孩子的司湛辰把问题又抛回给她:“孩子不是还有你这个当妈的吗?”      闻言,萧然忍不住哼笑出声:“呵呵……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给我这一次来之不易的能与女儿接触的机会?!”      司湛辰说:“如果你想这么认为,当然也可以。”      萧然轻叹一口气,也不接话,继续拿着刀叉吃盘中里低热量的生菜沙拉。快吃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你知道…..如果把她带回司家,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吗?”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管好孩子才是你的本分。”   司湛辰连头都没抬,手上一直没闲着,不停地往伊娃的餐盘里夹肉,伊娃也是照单全收,全部消灭干净,甚至还不忘适时地抬头对着司湛辰像在看着一位大哥哥那样露出纯真的笑。      完全被无视和贬低价值的萧然心中顿时如火焚烧,双眸中迸射出一抹厉色,她将餐巾甩在饭桌上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了,这个礼拜确实比较忙,深深抓紧时间码字去了 第一百章 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都没看到留言了,又没有榜单,更文真是没动力啊!~~~~才区区3000多字,怎么就觉得这么累呢? 亲们给深深加加油,好吗?   就在五个小时前,司慕容因为司湛辰领回来的伊娃以及他强硬的态度而气得突发性脑中风被送进了医院,司夫人在萧然和管家的陪同下一起前往军区总医院,鸡飞狗跳的四家大宅恢复了平静,静得怕人,黑暗的夜色下仿佛只剩下伊娃那双惊恐的眸子。      她仰躺在床上,丝绒被软软地盖在她的身上,整个人仿若置身陷松软的棉花里,但这都不及司湛辰口中轻软的话语和他低头时那眉宇间散发的温润光泽。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抱着你走过丛林,那天清晨阳光很好,我就像这样看了你很久才离开……”      他的目光独独在她的面容上流连忘返,好似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好不容易从保险箱里拿出来观赏又生怕被外界污浊的空气滋扰,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开。      伊娃那酷似典伊的纯净目光中闪烁了几下,她静静地回望着他看自己的眼,刹那间涌上了许多情愫,有不解、有感动、有嫉妒,还有深沉的叹息,为什么这样的男人她才遇到?      “你总是弄丢我送你的礼物,发夹、手表、戒指……还有你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我总是在想到底有什么东西能长留在你身边,过了七年又9个月零十天,我才明白,只剩下我的心……”司湛辰说着说着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被子下面的双手紧紧拳起,一时间千头万绪,她……渴望他,但自己扮演的角色又让她……直到她听到他在她脖颈间的低语:      “还有我第一次给你做的饭,我们都没有好好吃,然后我们……”剩下的话,司湛辰俯下/身在她散开的发丝上,唇有意无意摩擦着她脸颊边的肌肤低声耳语。      “再也别离开我了,好吗?”      最后一句更是击破她所有防线,伊娃抱住了他的脖子,拉着他倒在自己的身上,与自己的身体紧紧相贴,在情不自禁地拥吻间,她刚主动把睡衣退到胸前,司湛辰却突然恢复清醒一把抓住她身上失控滑落的丝质布料。      司湛辰看似贪恋地吮吸着她幽幽的体香,却又必须理智地与她分开,他拉起被子盖住她半露的娇躯,指腹摩擦着她贝齿紧咬的唇瓣,心疼地说:“把在法国所经历的都忘了,好吗?身体不是礼物,千万不要在男人面前随便脱衣服,你会受到伤害的。”      伊娃愣愣地点了点头。      随后司湛辰又嘱咐她好好休息,有时间会带她去大医院做全面检查,看到她抗拒的眼神后,他递出一个安心、温柔地笑容,关上床头灯转身离开……      司湛辰关上门后,一刻都没有间歇地迅速掏出手帕擦干净嘴上的水渍,他这样的举动正好被正在偏厅里喝水的萧然看到。      她对着他似笑非笑地抬起手中水杯在空中晃了晃,在水晶吊灯下惹来一阵浮光流影。      “要喝杯水吗?”      一进入秋季他的腿伤总是会复发,司湛辰虽是拄着手杖走过去,姿态却仍是那样优雅迷人,他没有接过她手中的水杯,而是取出一只新的来,倒满水喝了几口。      “你真是个冷酷的啊,原以为你回国后会收敛一点,你对我已经够无情的了,没想到你对自己的父亲也下得了这么狠的心来刺激他?!医生说……可能会……爸将就此瘫痪在床,你都不打算去医院看看他吗?”      司湛辰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水,说出的话冷漠地像个陌生人:“他……是杀了我妻子的仇人。”      “妻子?!”闻言,萧然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挑起眉眼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似理智却早已癫狂的人,指着自己说:“你的妻子,我,好端端地在这儿站着呢!”      司湛辰摇了摇头,不愿和她多做纠缠,这几天和她所说的话已经比前几年加在一起的还要多了。      “孩子呢?你也不管了?”      “孩子不是有你这个当妈的吗?”      “司湛辰……你……”萧然顿时无语,她该说他什么?重色忘亲吗?她不……就是希望他这样,不是吗?      司湛辰走到台阶下回身望着她,破天荒地等她的下文,却也有些愣神儿又有些抗拒。      “别……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萧然没听清,走上前一步,他却已经快步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是星期一,所以司湛辰不得不去市政厅开会,无奈只能留下萧然、司伊仁和伊娃这两对奇异的组合。      他已经吩咐伊娃呆在他的房间里,可现在的局面也绝对不是萧然愿意看到的!      小伊仁盘腿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板,对一米外同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伊娃发起进攻:“我问,你答。”      才五岁的小姑娘说话都能精练到这种程度,真是妖精!      伊娃晃悠着脑袋半天才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她抱着靠枕一脸迷茫,眼泪汪汪,面部表情呆呆地嘟囔了句:“你的问题都好难,一想我就头疼。”      “我还没问呢!!”小伊仁绷着脸,开始发飙。      “那……你问。”伊娃往嘴里扔了颗话梅,酸得自己直哆嗦。      小伊仁清了清嗓子学着大人模样,两手叉腰,仰着下巴颏,用鼻孔看她:“司湛辰是我的!”      伊娃蹭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话梅核,一脚踏在沙发上,一脚撑在地上,学着小伊仁的样子,用自己的鼻孔回敬她:“司湛辰是我的!”      “司湛辰是我的!!”      “司湛辰是我的!!”      小伊仁忍无可忍,大喊:“你去死!”      “你去死!”伊娃在沙发上蹦。      伊仁蹦到椅背上,张牙舞爪:“你去死!”      “你去死!!”伊娃的口水喷出1米远……      小伊仁一跃而起扑倒伊娃!      萧然坐在两个人中间,对着电视摁遥控器,完全无视她们,当然,自己同样也被她们无视。      看着地上扭成一团的两个人,再细看伊娃因为气急而绯红的脸,她不禁怀疑自己,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装傻充愣这一招呢?这下可好,鸠占鹊巢!      “小姐,要不要拉开她们啊,这样打下去,别伤到小小姐啊!”站在一边的苏妈实在看不下去了。      “放心吧,她吃不了亏的。”萧然手持遥控器又转了一个台,盯着屏幕上的新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拉着苏妈坐到沙发上,笑得寓意悠长,说:“遥控器在我手上,等着看好戏吧。”      苏妈听得似懂非懂,仿佛又明白了,点了点头。      结果是小伊仁的衣服被伊娃扯坏了,水晶发卡也坏了,两条小辫儿一个在头顶,一个耷拉耳朵后面。      伊娃脸上、脖子上、胳膊上都是一道道抓痕和咬痕,下巴掉了一次,又被萧然帮忙安了回去,萧然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刚整过容的下巴都经不起折腾。’      萧然也就奇怪,伊仁那么小一个人儿爆发力怎么就那么强,出手一点都不含糊,要不是到最后苏妈硬是拉着,估计她都能把脚蹬到伊娃脸上。      不过……萧然心里相当清楚,那是伊娃故意藏着,若是真动起手来,恐怕连她都不是很有把握能够制服得了她……      不出意外的,司湛辰回来不但没有安慰女儿受伤的小心灵反而是破天荒地罚她站墙根,当他横抱着伊娃离开客厅的时候狠狠刮了一眼半靠在躺椅上若无其事修指甲的萧然。      市政厅外媒体攒动,市政厅内警戒森严      “我说,你一定是疯了!”白思哲一进门就大步流星地绕过办公桌一屁股坐在司湛辰面前很慎重很慎重地打量他,直到眼睛快脱眶,当然,也只有他敢擅自闯入市长的办公室。      “从军区一大早赶过来,就是为跟我说这个?”司湛辰停下手中的工作,捏着酸痛的眼角,还是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那女人呢?”白思哲可一点都不含糊,直奔主题,他可没有楼外那群记者那么好糊弄。      “谁?”司湛辰对着他打太极,把问题又抛回给他。      “白思哲脑袋发木,一股火苗直往心里钻。“司湛辰,你冷静点!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很可能是那些了解内幕的敌人故意做出的障眼法,他们是想转移你的目光,乱你的心智!马上就要换届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      “你想过死吗?”      听似飘渺的话语夹杂着那么一丝绝望到心碎的气息,关顾着愤怒的白思哲这才恍然发现司湛辰已经站在了15楼的落地窗边。      “你……你干嘛?!”白思哲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用一种惊恐到极尽夸张地眼神盯着他动也不敢动。      一缕阳光直射过来,眯了他的眼,有那么一恍惚他甚至以为司湛辰已经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相比他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司湛辰却笑了起来,他的脸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绚烂的笑容了。      “担心我?”      “担心个屁!!”当了整整10年军人,已经坐到上尉的白思哲还是忍不住暴粗口:“要不是我们白家还要仰仗你们司家,我才懒得关心你!”      “放心吧,要死我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司湛辰走到白思哲认为很安全的地方,至少离窗户有2米的距离,但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窗外的朝霞,漆黑的瞳仁中印着暖色,仿佛是在回忆着春色的往昔:“她说过,她喜欢我的脸,摔坏了,她该不认我了。”      白思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咳嗽了几声打算拉回司湛辰的飘忽的思绪,劝道:      “外面都乱成一团了,各大媒体大肆报道你因为一个长得像典伊的女人把司老将军气得住院,司家和萧家的联姻摇摇欲坠,还翻了很多以前的旧账,连七年前DR被国有化的内幕都被挖了出来,这样的负面新闻对你,对司家,对身后那些依靠司家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你想过吗?敌人都在借机蠢蠢欲动,你就打算这样置之不理,任由发展?!”      司湛辰抬了抬眉毛,走过去很玩味却有很认真地问了句:“……如果这些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呢?”      闻言,白思哲沉默了好久,一口牙齿都被他要得咯吱咯吱响,好似是努力压抑着火山爆发般的情绪,他先是解开军装上的三排金色扣子,然后又扯开打得一丝不苟的墨绿色领带。      “我还是觉得……你肯定是疯了!” 第一百零一章 DNA   “呵呵呵…….”见他那副纠结的表情,司湛辰笑弯了腰:“说正题,我需要你把我一直存放在你那里的东西给我。”      “是什么?”      “典伊的死亡报告。”      “你……你都不疼吗?”      听到这几个字,白思哲太阳穴都会突突直跳,按照以往的经验,司湛辰涉及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一定是全身剧痛,难以支持,可是他居然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今天的他太令人诧异了,难道可以解释为他已经是喝惯了‘苦涩的药’,尝不出那滋味了吗?      完全不理会他一脸的疑惑,司湛辰接着说:“我会让张力把血采样送到你那里,最好能在第一时间让我知道结果。”      白思哲问:“你不会真相信那个叫什么伊娃的女人就是典伊吧!?”      “快去做这件事吧。”司湛辰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是那么无望的期盼。      “行!”      白思哲满口答应,心想着,‘反正结果已经摆在明面上,就当是换个心安!’不过他却是真猜不透司湛辰到底在想什么,显然政敌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他怎么就能那么镇定,仿佛什么都能放得开,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他会跳下去。      结果事隔不过五个小时,白思哲再次出现在司湛辰面前的时候,他手中颤颤巍巍拿着化验报告和典伊的死亡报告。      “结果?”      “97%!”      “不可能是真的……”司湛辰端起手边的暖茶喝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沿着喉咙一路向下却怎么都暖不热冰凉的身体。      白思哲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了擦镜面上因为激动而染上的雾气,又戴上,对他说得一字一句:“……千真万确。”      “不……不……这不可能。”司湛辰绕过办公桌从他手中夺过报告,力道之大差点撕碎纸角,他杂乱无章地翻着,甚至连同时翻开同一份报告的不同页都不自知,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哪里?该从哪里找到支持这个结论的依据?可他仿佛已经失明,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是这样的!不是!!他不会认错人的……会是那样吗?她还活着……      “你看这里,看这里!”白思哲稳住摊开在司湛辰手里的报告,指着上面的DNA比对:“97%的相似度!”      本已干涸的心突然涌上酸楚,那些被填满的缝隙……都让他无所适从,报告掉在地毯上发出哗啦一声,他呼吸不稳地连连后退,胸口每一次起伏都拉扯着无法言语的痛楚,他摸着自己脸上冰凉的泪水,还有……指腹下沧桑的脸……      “我……我是不是老了?”      “……老?”37岁正值男人的黄金时期,更何况是司湛辰这样的外表和身份。白思哲不知道他指得到底是什么?      “他一定在哪里看着我。”      司湛辰眼神不定地环视着四周,他不顾白思哲的诧异怕光似得拉住厚重的窗帘,双手忙乱无章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从头发到衣角,从衣角到鞋面,然后他从暗金色的大理石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像,无处遁形地绝望:“……我太丑陋了!”      “你正常点!”   白思哲把他拽到一边试图拉回他的神智,他不想泼他冷水,可作为朋友的自己必须提醒他可能会面临的危机:“就算她真的回来了,也许是……为了毁了司家,毁了你!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最后那句吼得声嘶力竭却挡不住司湛辰离开的脚步。      “你要回去找典伊吗?”白思哲挡住他,堵在门口:“你先别回司家,我想办法先控制住她!”      “不是她。”司湛辰的眼睛从他坚持地神情中找到了聚焦,他推开他:“我要去找张力问清楚!”      白思哲生怕他这样单独出去会出事,冲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大喊:“你在这里等,我去带张力过来!”      “我亲自问他。”司湛辰的回答消失在电梯门后……      解放军总医院,特护病房。      “来,再吃一口。”米糊糊一般令人一看就恶心粘腻的口感,哪怕是在轻柔悦耳的女音相伴下也让人难以下咽。      萧然用勺边细细收了收从司慕容咧开嘴角流出的营养粥,又喂回到他嘴里,她知道驰骋政坛30余载的大人物绝对受不了这样受制于人的屈辱,可是怎么办呢?已经瘫痪在床,说不清一句话的中风老人还能有多大的反抗能力,每个人的结局都遵循着注定的轮回,再风光的人物也不得不向衰老和疾病低头,亦如典正坤,亦如司慕容,亦如很多很多人……最后还有自己。      “今天早上,池大夫就您的病情单独和我谈了谈。”萧然淡淡说着,仿若心不在焉,手里还削着苹果。      司慕容歪靠在轮椅上,谁都看得出这个姿势人让他很不舒服,可他还是沉着气不吭声,只有那鹰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啊!”萧然轻呼一声,不小心弄伤了手,血从被割开的肌理中冒了出来,她把刀放在三角桌上,一双手伸到司慕容眼前,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上面愈演愈烈的红,又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喃喃说道:“爸,你看。因为你,我手上沾满了血,有姑姑的、爷爷的,还有萧然的……”      虽然身体不听大脑的支配,可司慕容的头脑却是清醒的,他明明听得清楚自己的儿媳妇说的每一句话,但就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他终于从她瞳孔中看到那只属于典伊才有的光彩时,他如触电般以极具戏剧色彩的痛苦方式扭动着残破的躯壳。      萧然接住因为失衡而直冲朝地的上半身,把司慕容重新摁回轮椅里,脸上此刻的满足表明她非常喜欢这样的优越感,也很享受,胜利者一定要踏在别人的肩膀上才算是胜利,不是吗?      “我是典伊,终于被您看出来了。”萧然笑着,就像是难解的谜题终于被人解出那种的成就感,然后她又想起因为照顾一直照顾司慕容而突然累倒的司夫人:“哦!对了,今天早上孙医生把妈的体检报告拿给我看,说……不太好。”      司慕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口水顺着抽动的嘴角流到领口上,眼底猩红一片,他的目光仿佛能在她身上烧穿个窟窿。      “好吧,我承认你的病是我一手造成的,不过夫人的事纯属意外,毕竟在司家这七年,她是对我最好的人,对我也很信任呢!”      “呜呜呜……”      “想告诉别人?想让司湛辰来救你?”      萧然一脸探究地探身过去,手肘撑在膝盖上突然握住他干枯如树根的手,她脸上的表情既善良又苦恼,这不就是她最拿手的伪装吗?即使没有天使的面孔,内心的恶魔却从未远离:“可是怎么办呢?如果让司湛辰知道我就是典伊,你猜他会怎么样?就算是为了司家他对我能再次下得了手吗?他会不会……把整个司家都双手奉上,你说,他会吗?”      老泪沿着脸上的沟壑流下,司慕容只能这样,他知道他只能这样,他的结局就是这样?!      “别怕!我不想要你的命,因为……让你活着看到司家的覆灭,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呵呵……”……      萧然在花园里找到伊仁的时候,她正在玩一只死老鼠。自从司湛辰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叫伊娃的女人身上后,小伊仁就没了靠山,小心灵收到很大伤害,没安全感的她不愿意去人多的幼儿园,只是一刻不离地粘着妈妈,当然,在萧然强大火力的震慑下,变得比以前乖多了。      “多脏啊!快扔掉!”说话的不是萧然,而是佟娅菲,她怀里抱着鲜花和果品,很显然是来探望司将军的。      萧然说:“东西我帮你拿进去吧,司将军刚服了药睡下,你知道的,让一个老年人睡着是很困难的事,希望你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佟娅菲还能说什么,她就希望白思哲别数落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才好。      萧然笑得如沐春风:“上次的事听说让你很为难,一起吃个晚饭吧,就当是我感谢你的。”      不提还好,经过上次的事件,佟娅菲防备指数提高不少:“不了,我不会再被你的金钱迷惑了。”      “别太紧张,只是一顿火锅,不贵的!”萧然非常有主人翁精神地接过佟娅菲手中的东西,说:“你留在这里帮我看一下伊仁,我马上就回来。”      ‘她怎么知道自己最爱吃火锅的?!’佟娅菲都醉了……萧然的话怎么就是那么让自己难以抗拒呢?!      她又看了眼蹲在草地上仍在埋头玩死老鼠的小伊仁,叹道:“真是的可怜的孩子。”      萧然的车是一辆保姆车,除了拍摄时装外景时可以作为她休息的地方,也用作模特换衣服的小换衣间。      车内充满了各种香水混合的味道,这让佟娅菲不自觉皱起鼻子,小伊仁坐在后座上手里端着iPad玩益智小游戏,插着耳机摇头晃脑的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不时断气般地飚一下儿声版女高音。      正值下班高峰期,环线上大堵车,萧然选择走街道,转过了很多个岔路口,连从小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佟娅菲都已经不知道身在何了处了,就在不断张望中她发现车后面的一些危险端倪。      “好像被跟踪了!”佟娅菲有点小紧张地说。      萧然倒是一脸镇定,随口说道:“不会吧,路上车这么多,可能只是和我们同路。”      “不对!上军校的时候我学过的……我们就是被跟踪了。你没发现吗?每过一个转弯都会出现不同的车辆跟着我们,但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却没有。而且现在跟着我们的这辆黑色越野在第二个路口出现过!”      ‘真是该聪明的时候不明白,该糊涂的时候不含糊!’萧然本来想瞒过她甩掉后面的尾巴,可到底还是被神经大条的她也发现了,看她一脸紧张地伸手握住手袋中的东西,真怕她一不留神擦枪走火!      萧然脸上那副茫然的表情倒是让紧绷异常的佟娅菲一肚子火,心中暗暗骂道:“白痴!!”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已经开始加速接下来的情节了,希望能快点完结啊!~~~~亲们,鼓励一下我啊 第一百零二章 绑架(1)   “再往北走不到100米就到大路了,要不然……”萧然话还没说完,东西方向驶来的两辆车瞬间闯入视线把路口牢牢挡死,她只能被迫停下车,无奈只看得见大路上车水马龙,谁都没有关注到小巷里的萧杀。      “他们过来了。”佟娅菲将自己的脸贴在车窗上看见后面车上下来的人朝她们这边走来,突然惊呼一声:“他们有枪!”      “别轻举妄动!”典伊摁住佟娅菲掏枪的手,用平静地声音告诉她接下来该做什么:“叫醒伊仁,把她从后座上抱过来。”      此刻萧然真希望自己的车安装的是防弹玻璃,那样她就可以拒绝他们让自己打开车窗和车门的要求了。      典伊拔掉车钥匙,透过放下的车窗打量着串脸胡高个子男人,虽然他的眼角很小,但她还是找到了与他平视的角度:“你们是什么人?”      串脸胡男人双手撑在车窗边,右手还握着枪,看似随意,可枪口却直对着典伊的胸口:“例行盘查的人。”      萧然用余光瞄了眼佟娅菲怀中还没睡灵醒的伊仁,还有佟娅菲手上握着的手机,希望能多争取点时间,沉了口气,回答道:“这里没有危险物品。”   但很显然,串脸胡男人不想和她们继续废话下去,这时,挡在前面的两辆车上又下来了三个持枪的男人。      “但是你能让我们得到想要的东西,还有……”串脸胡男人势在必得地说着,紧张地空气声中骤然传出一声响动,是三星手机提示音,他脸色一变,冲着佟娅菲喊:“你在干什么?!”      刚走到跟前的两名劫匪迅速把佟娅菲从车厢里拉出来,夺过手机,发现彩信已经发送完毕,其中一个人恼怒地摔碎手机,用枪指着她的脑袋,把她摁在车身上。      小伊仁从她怀里滑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回算是彻底醒了,在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后扁着嘴害怕地哭了起来,原来这孩子是窝里横!      “别伤孩子!”萧然大喊一声,配合地举起双手从车厢里走出来,立刻就被上来的两人用手铐反捆起来,其中还包括那个串脸胡男人。      看了……事情比她想象中复杂多了!      萧然、佟娅菲、伊仁被蒙着头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地方终于被安顿了下来,听声音,她们四周的劫匪从5名至少增至10名左右,还有……枪械的声音。      时间:22点15分      地点:邑江北岸住宅工地,      施工程度:封顶      所在区域:24层楼      黑色头套被揭开的一瞬间,刺鼻的水泥味在冷冷地夜风中刺激着萧然的嗅觉神经,伊仁哭累了蜷在佟娅菲大腿上睡着了,佟娅菲与萧然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她穿得衣服太薄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轰隆隆……轰隆隆……像是火车声,很多人对这样的声音并不熟悉,正确地说那是工程电梯的声音。      哗啦两声,铁栅栏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在夜色的衬托下仿佛地狱的使者横空出世。水泥墙、水泥地,昏暗的灯光。      萧然和佟娅菲看不清来人,直到他走进、越来越近,一张刀疤脸清晰了起来,像是被西瓜刀横切在皮肉上,扭曲了鼻子、颧骨,还有耳朵。唯一能够称道的也许就只剩下他醇厚的嗓音。      “女士,你们好!”也许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现在的劫匪素质都明显比上世纪末提高了许多。      虽然是个美色主义者,但佟娅菲还是抬起头,迫使自己面对他那张恐怖的脸,问:“你是谁?”      刀疤脸一笑,吓得月亮都躲了起来:“这个问题太没有新意,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我问,你们答,好吗?”      “请问。”相比佟娅菲,萧然要冷静得多,音调还是那样有序沉稳,让人难以打断。      刀疤脸坐在一个人端过来的凳子上,显然这里的人都听他的。      “你们谁是司湛辰的老婆?”      “我是。”萧然直起身,不卑不亢。      刀疤脸又问:“这孩子是?”      “是我的孩子。”      “很好。”刀疤脸为萧然的诚实而感到心情舒畅,对抱着伊仁的佟娅菲抬了抬眉毛,询问道:“那她是谁?”      萧然说:“保姆。”      佟娅菲瞪了她一眼,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萧然接着说:“让她们走,一个孩子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无法让你们得到想要的东西。”      刀疤脸做恍然大悟状,长长的伤口上永远无法消除的肉色伸展开来,狰狞地笑。周围持枪的六个人跟着笑了起来,在这样沈静如水的夜色里甚是诡异。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你们应该知道……自从我们结婚以后,他没有再找过任何女人,像他这样的高官,能做到这一点很难。”萧然尝试努力说服他,让他相信自己的话:“这说明……我们是有感情基础的。”      “本来我想好好善待你们,可是……”刀疤脸先是露出一个无可奈何地表情,在月光照亮他的一瞬间,眼睛里的凶悍嗜血显露无疑:“你却在和我玩花样儿,谎话连篇。把她带到这儿来!”      萧然被其中一个人提着头发拽倒在一个木工架上,手脚均被人用粗绳绑住。      萧然开始不住地颤抖,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特别是在这么多男人虎视眈眈地俯视下……她预感到会有些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佟娅菲也被这阵势吓蒙了,她紧紧搂着熟睡中的伊仁,现在她只希望伊仁不会突然醒来。      出乎意料的是一张毛巾挡住了萧然的视线,酸臭味紧接着充斥她全部的呼吸,有人摁住了她双肩,凉水浇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她喘不上气来,能呼吸到的空气里是水,气管里是水,眼睛里也是水。      见萧然痛苦地挣扎着,被绑住的手脚肌理中鼓起可怕的青筋,佟娅菲捂住伊仁的耳朵大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她!她只是普通人!”天哪!她们遇到的是雇佣兵,只有他们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人!      一分钟后。      毛巾被揭开,气管里的水从萧然嘴里喷出,她全然没了平日的风采,脸红脖子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她头脑发胀,眼睛前面全是人影,刚想开口说句话,再次被湿毛巾捂住,重复刚才的一切直到1分半钟以后。      萧然这次没有挣扎,因为极度缺氧,心跳加速的她连手都握不成一个拳,她痛苦地直哆嗦,湿毛巾刚一离开,口鼻里就流出水来,这回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      “女士,你原本不该受这种罪的,可谁让你是司市长的夫人呢?”刀疤脸盯着萧然额头上凸起的蓝色血管,安抚式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虽然你对司市长没多大影响力,不过……我倒是愿意帮接受你的意见。”      “把刚才的视频发出去!”      这是萧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佟娅菲、伊仁就被带到不知道在几楼的一间材料仓库里,木门外有铁链锁着还有两个持枪的人看守。      手被反铐在背后,这样的姿势让人感到很不舒服,萧然蹭到佟娅菲身边,瞅着仍在熟睡中的小伊仁,苦笑着感叹了句:“这孩子比我有福气!”      “你没事吧?”佟娅菲情况比萧然好得多,除了受到了些惊吓外,几乎没受到什么伤害,手也是被铐在前面,可能他们是为了方便她照顾孩子吧。      萧然摇了摇头,黑暗中的她眼睛很快适应,她看到她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努力笑着说:“还好他们没在我脸上招呼几下,呵呵。”      佟娅菲本来不想和她说什么,可是看到她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受了刚才的苦,自己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说话,于是接上她的话,聊了起来:“为什么这样说?”      “我怕下巴颏掉了,呵呵……咳咳……”萧然先是笑后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难耐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沉重。      “你没事吧?”佟娅菲急问道,把自己的肩膀蹭过去:“要不要靠着我一会儿?”      “不瞒你说,就是气管连着胸口疼,像火烧一样,咳咳……不过!你一直照顾着伊仁已经很累了,我自己可以的。”萧然靠着墙,仰着头顺着呼气,眼泪沿着鬓角滑落,散落在她凌乱的头发上,无声无息的,她反而安慰起佟娅菲,虽然说出的话有气无力:“这点皮肉痛苦不算什么,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被人这样收拾一顿,时间长了骨头架子都皮了,这样的想法很久了,今天终于实现了,真的!”      “有病!!”佟娅菲斜着眼对她呲牙咧嘴。话音刚落。两个人又笑到了一块。然后,她们又谈到了伊娃。      “为什么你没有来司家找那个伊娃,她长得那么像典伊。看湛辰的反应,她很可能就是她,我以为你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呢。”      “她不是!”佟娅菲的话带着重重地鼻音,每次一提到典伊的名字,她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已经死了,我当时就在场,她……不可能活……”      “……”萧然靠过去用自己的脸蹭着她脸上的湿润,低声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你跟我在一起,也不会被抓。伊仁的头花里有‘大观世界’的定位系统,你也把彩信发给了白思哲,只要耐心等待,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第一百零三章 绑架(2)   夜里,很潮湿!天地间被雾霾笼罩,枝叶上的露水打湿灵魂,片片凋落。冷月流晕、树影婆娑,潺潺水声…….      突然,踩碎落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手电筒的亮光在树林间穿梭,寻觅到溪流边时,白思哲找到了司湛辰。      “你……”      冬季的深山里,司湛辰坐在岩石边,只穿一件深灰色的真丝睡衣,□的双脚踩在河水里,弯着腰在冰冷彻骨的溪水中漫不经心地洗着手。      他洗得很认真,很专注,肌理中仿佛有着让人看不见的东西,他眉头紧锁着,像是没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你!”白思哲刚一张嘴,在看清睡衣上的斑斑血迹后声音愕然而止。      司湛辰动了动,墨黑的发丝在他耳边微微颤抖,湖水泛着鱼鳞银光,在他青白的脸旁迷离交织:      “我把她杀了。”      白思哲上前一步,气息在阴冷的空气中化成一团雾:“谁?”      司湛辰脱掉沾满血迹的上衣,顺便擦干手上的水渍,然后扔进水里,胸口、手臂上的枪伤暴漏了出来,仍是那样深刻。      “我把她的脸忘了,太久了,记不清楚了。所以……在杀她之前,总是渴求再多看一眼,但我还是亲手把她杀了。”      杀!!白思哲猛地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真正目的,他为了找到他已经在这荒山野岭找了整整3个小时,眼看就要天亮了,再拖下去!……      “司湛辰,我告诉!我没时间弄清楚你把谁杀了,也TMD不想知道!”白思哲孔武有力的手臂一捞把司湛辰拽了个踉跄,他把自己的军大衣披在他身上,双手来回揉搓他冻得僵硬的肌肉,等不到他脸上恢复血色,等不到他恢复理智,他已经心如焦灼地冲着他喊:“你可以不管你的老婆孩子,随便你!可我还想要我老婆的命呢!”      “你老婆……?”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个!”白思哲把五个小时前手机上收到的视频端到他眼前,因为激动手都在微微发抖,画面亮起,手机下一秒被司湛辰夺走。      “他们提出什么要求?”      “让你在媒体面前公开,七年前司家国有化DR集团的内幕,还有……承认杀害前任国务总理的事实。”白思哲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怀疑……怀疑是典伊干的!”      司湛辰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看起来不是很清晰的画面,里面的那个被捆绑着的女人正在经受酷刑,呜咽般的呻吟时断时续……他忽然感到自己有点冷,而且这样的冷还在不断的增强,不是从外而内,而是从心底里渐渐渗透出皮肤。      看到司湛辰一脸痛苦地几欲倒下,白思哲急忙扶住他滑落的身躯,他的眉毛上已经起了一层白霜,嘴唇因为无法抵挡寒冷而颤抖:“怎么回事?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司湛辰一把推开他,又险些被自己的力道踉跄在地,他扶住半人高的岩石弯腰穿上鞋后一语不发地越过他走在前面。      挤压了7年,隐藏在内心深处突然爆发的脆弱被黎明前最后一抹暗色掩盖下去,军绿色大衣修长的线条随着宽阔的肩膀直垂而下,他的脚步微微蹒跚却异常坚定。他的声音被潺潺的流水声所掩盖:“还能怎么办呢?该来的……都来吧。”……      时间:5点27分      地点:邑江北岸住宅工地      一人高的窗户窟窿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小伊仁蜷缩在佟娅菲怀里安静熟睡。一晚上佟娅菲睡得很不踏实,瘦得不像人样又受到非人折磨的萧然此刻正虚弱地靠在她肩上假寐。      佟娅菲头歪在萧然的脑袋上,用自己的鼻子抵在她的发丝里,吮吸和寻觅着熟悉的气息:“真奇怪,你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像典伊了。让人好安心……”      一天没洗澡,香水味被狼狈洗刷得干干净净,她真实的味道显露出来,无声地泪沿着鼻梁滑落,典伊不敢拂去,她怕一动,自己就会忍不住哽咽出声。      7年了……她为了盖去自己的本色,嗓音、习惯、甚至是气息……不断的变换香水,不断地洗漱,不断地撕裂灵魂的逆行。      起初是担心自己被司慕容看出来,最后……她说不清楚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再次踏进司家,甚至还来不及多想,司湛辰和萧家千金萧然的婚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仍在病床上静养的她……都无处躲藏。      不甘!报复!这是典伊回想七年前自己的心情唯一能留下的记忆,日子一天天飞逝而过,她与司湛辰相见的时间寥寥可数,是她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思念,也是他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相见不如怀念。      她将自己逼进了一个困局里,她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心,不得不思考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自己也曾说过,‘典家实业救国的梦想始终不变,她坚信,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一定有人会替她达成。那样的话,自己也就能以幸福的心情离开这个职位。”      被国有化的DR集团在司湛辰的扶持下为社会、为每一位民众创造的福利,难道她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还能自私地、一味得认为是司家毁了DR吗?!      但自责和负罪感仍然如噩梦般纠缠着她,她无数次告诉自己放下一切重新抓住幸福,特别是在有了和他的孩子伊仁以后……可是!死过一次的她再也提不起当初的勇气,他的痛苦在她眼中滋养出病态的快感,她折磨着他,仿佛折磨自己,似乎只有这样痛彻心扉的痛楚才能再次震撼她麻痹的神经,因为只有疼才能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直到伊娃的出现。      她不是主导者,但她会做一个推动者,无论如何,司家欠她的账,欠典家的账,还是要有人还的!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呵呵,典伊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坏运气!      整个城市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邑江北岸的汉江湾商业街零零散散有几家商户正打算开门营业却被突然出现的武警部队制止,十分钟内长达8000米的街道全面封锁,每隔10米守卫一名,又过了5分钟,几辆轿车在警车的保卫下快速穿过这里,打头的轿车车牌是A0001,紧跟着一辆是军字打头的越野车。      媒体记者闻讯早早守护在这里,这回司家没有封锁消息而是默许了媒体的采访,工地外记者在经过严格的检查后在拉起的黄线外架设媒体。      车门打开,司湛辰刚伸出一条长腿所有人就听到一声爆破巨响,惊叫四起,沙土飞扬,白思哲从后面的车里迅速跳出来询问身边的警卫员怎么回事。      武警部队大队长徐大海回报情况,几名武警人员在部署的时候误入楼下空地埋设的雷区,现已经申请拆弹部队支援。另外,劫匪很可能是退伍军人或是有组织性的雇佣兵,并携带杀伤性武器。   相比白思哲的眉头深锁,司湛辰倒是一脸常态,只有眼眶边沿渗着猩红,隐隐泛着嗜血的光亮。      “这是哪家开发商的工地?”      徐大队立刻答道:“远大集团。”      “去把韩释抓起来。”      “是!”徐大队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白思哲问:“你怀疑这件事和他有关系?你的意思是典伊和他有联系?”      “有没有关联我不清楚。”司湛辰侧身看他了一眼,唇边扬起的弧度很随意:“我只是看他不顺眼。”      白思哲深吸一口气,看来都过了这么多年,典伊和韩释好过的事儿在他心里还是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听到外面传来的骚动,佟娅菲眼睛泛出了泪光,抓住萧然的手激动地摇晃起来:“他们来了!”      典伊点了点头,分析道:“听刚才的动静,绑架我们的人应该在外面安装了炸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想要的不是钱,他们想要的是命。”      “那我们的命又对他们有什么价值呢?”      “还不清楚,静观其变吧。”      典伊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谈判专家的声音,无非还是那一套惯有的程序,先是警告后是疏导,当然!这群目的明确的歹徒不可能吃这一套。      歹徒的头目刀疤脸要求和司湛辰通话,警卫员递上电话,司湛辰拒绝了,他拿过谈判专家手中的扩音器。      司湛辰冷峻的脸庞写满了不屑,他是谁?他从来不会受任何人的危险,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你不是希望我在媒体面前说清楚司家国有化DR的事,还有前任国务总理的死亡事件吗?我们如果用电话讲,岂不是辜负了等候在这里的所有媒体记者了吗?!你听清楚,我司家从来都不受威胁,特别是在你们这样的暴徒面前,我司家所做的所有事无愧于天地,我司湛辰无愧于A市所有的民众。我的孩子只有六岁,她对你们起不来任何作用,只要你能保证她的安全,所有条件都会尽可能得满足你!至于我老婆,既然做我司湛辰的妻子,又会有应该有的觉悟,别想用她的生死来威胁我!”      典伊刚听到这话,在佟娅菲同情的注视下脸直接黑了,紧接着心中一惊,暗叫一声“完了!”,下一秒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串脸胡不由分说直接拽起佟娅菲怀里的伊仁,动作粗暴。      胳膊掉着全身的重量,小伊仁疼得大哭起来,嘴里哭喊着:“爸爸!爸爸!”      “伊仁!伊仁!”典伊挣扎着想起来,无奈手脚都被捆绑,她朝着哭闹不止的伊仁目光坚定地说:“别怕,没有爸爸,妈妈也能保护你!不要哭,要坚强!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      没等典伊把安抚的话说完,伊仁就已经被串脸胡男人连拉带脱地抱了出去,直到伊仁的哭声消失在再次关闭的门外,典伊眼中的泪水才大滴大滴涌了出来,她必须要想办法救出自己的孩子!……      白思哲一把夺过司湛辰手中的扩音器,满面煞白地低喊道:“司湛辰,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样危险的只会是伊仁!”      “我在赌!”司湛辰却如雕塑般望着50米外的楼宇,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如果这一切真是典伊的安排,他不相信她会连一个未成人的孩子都杀,她更不会伤害她的挚友佟娅菲。      他就站在这里,她要怎样就怎样,哪怕此刻她就端着枪瞄准他的眉心他都不会皱一下眉毛,那么……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再看上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只要亲眼看到她还活着。      但如果……萧然就是……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他只能选择保护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跳跃,深深采取的是倒叙的手法,下一章会写清楚司湛辰为什么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小溪边,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又做了写什么呢?下一章见分晓~~~还会有精彩的巷战哦!~~~ 第一百零四章 探索   “快!快帮我把左手拽脱臼,用你最大的力气 !”典伊将自己被反手铐住的手蹭到佟娅菲眼前:“快!”      “你,你想干什么?”佟娅菲不明白,外面虽然有救兵,但是都被雷区挡在外面,现在就她们两个人又情况不明的,除了等待救援还能怎么样?!      这时外面传来……“司市长,你听着,你别以为我们渴望的是血腥的金钱,如果在十分钟之内,你不能交出司家收贿受贿的证据,我们将……杀了你的孩子!”      “爸爸!!!”小伊仁的哭喊声随着楼宇上方架设的扩音器里传出,只一声,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我的……孩子……”司湛辰双眼瞬间湿润,手杖一头深深陷在泥土里,痛心疾首的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每做一个决定都是在沙漠中艰难的行走,即使是早已经历过风霜的他。      “各部门就位,雷区警报接触后,准备进入大楼!”……      十二个小时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力说当时给精神失常的伊娃采血非常困难,所以他请一旁的萧然和苏妈帮忙,他确认血样并没有被掉包,虽是看他一脸肯定,但司湛辰更相信人的眼睛很多时候会欺骗自己。      是苏妈还是萧然?如果是,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      最后张力还告诉他一条更有价值的线索,在他驱车开往研究院的路上,车正好穿过一个居民区门面房的时候有一户商家将卤水不小心倒在了车上,要知道司湛辰是一个爱干净到洁癖的人,于是张力选择第一时间去洗车,当时血样就放在车里的保温箱中,如果血样是那个时候掉包的,也不无可能!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只是……典伊会做出这种一眼就能被他看穿的把戏吗?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数种想法在他脑子里碰撞,他甚至一直会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怎么会钻进自己脑子里的人……萧然,一直以来相敬如宾的人,当然,除了她最近反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举动外。      整天没吃饭的他,一手拿着外套,脚下机械地迈着步子,从一开始的疼痛到最后的麻木,就这样从甜水街一直走回青城山的司家大宅里,足足花了七个小时的时间。      佣人都有专门的活动区域,10点以后主屋一般很少有人靠近,里面没有开灯,没有萧然上下楼时的脚步声,也没有伊仁吵闹的叫嚷声,连伊娃的‘突然袭击’也没有出现。      他累坏了,不想再去追究了,他只想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但当他洗漱完,换上睡衣的时候,他发现了异常,警报显示有人进入了‘禁忌区域’……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这个。”低沉磁性的男音在走廊的空气中微微震动,伊娃略微愣住,然后回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纯真的笑容。      她身后是青铜古方尊,脚下是一条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大理石走廊,那条通往司家秘密的走廊,那条典伊走进司湛辰世界的走廊,她还曾在那尊青铜古方尊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嘻嘻……我好像迷路了,伊娃想睡觉。”伊娃一颠一颠地,甚至是有些神经质地跑过去抱住司湛辰的胳膊,一双无辜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他:“你给伊娃讲故事,伊娃就乖乖地睡,好不好?”      司湛辰低垂着头注视着她,目光里点点星星,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真丝袖口拂过她的眼尾。      她和她是那样的像……他爱他所看到的,但他更恨自己感受到的!      “我以为你走了。”      “伊娃哪儿也不去!伊娃就陪在你身边!”伊娃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着他,她耳下他的心跳沉稳有力,然而她自己的心跳却杂乱无章,她怕被他听到!      “要拿的东西,拿到手了吗?”      伊娃吱唔了一声,头在他怀里拧呲几下,无辜地惹人怜爱,紧接着她喉咙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沙哑,他的手就夹在她的脖子上。      “不要有负担,说说看,谁派你来的?”      脖颈上的手不是很用力,她可以逃脱的,她这样告诉自己,可自己还是他被骇人气息的笼罩下浑身乏力。      “没……没谁……呜呜!!”      手不断……不断地收紧,伊娃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司湛辰的唇贴着她的耳,犹如情人间的亲昵地低语:“不该这样……不该变成她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很好愚弄吗?嗯!”      伊娃用那酷似典伊的双眼直视着他,里面闪烁着嘲讽地笑意,艰难地、断断续续地问他:“你……下得了……手吗?对着这张脸……你下得去手……吗?”      脖颈上令人窒息的力道突然消失,伊娃瞬间失力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话正正刺痛司湛辰的软肋,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和难以言语的苦楚,他的脸上微微有些扭曲变形……刚才,只要一狠心,杀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但他的手在颤抖,他对着她无措地怒吼道:“典伊在哪里?她在哪?”      伊娃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一手捂住灼烧般疼痛的脖颈,艰难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此刻,所有的伪装都不重要了。“咳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不说?”      伊娃喘息着一直没有回答,直到脸上的红逐渐退去,她眼中厉光突现,从脚踝处抽出一把匕首向司湛辰刺出。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眨眼的瞬间,司湛辰已经再次锢住她的喉咙,把伊娃提起摁在墙上,她的脚尖因为窒息而绷直,拖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生命是脆弱的,特别是在强者的面前,伊娃知道自己会因为血样的事暴露,她原以为司湛辰会因为妻女被绑架而不会回司家大宅,打算趁机偷取司家的机密文档,这也是她当初假扮典伊接近他的最终目的,可她万万没料到血样的结果居然和典伊是吻合的,司湛辰突然出现,她暴露了!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司湛辰居然……居然会下狠手杀她,那样……温润如玉的男人,他的力量让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那样快,那样狠,那样绝……当锋利的刀刃穿透她的身体时呼吸已经不再那样痛苦了,剩下的只有生命被一丝丝抽离的沙哑声响,眼泪滑过渐渐涣散的瞳仁沿着眼尾跌落在司湛辰的手面上,这样炙热的温度却无法打动他绝望的心。      “答案,我自己会去寻找,你,没用了。”司湛辰松开右手,伊娃顺着墙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从胸口的窟窿里涌了出来。      他始终没有看她的脸,他不敢看……直到他挪步的时候手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他猛然回身看她,突然疯了一样扑过去抱住她。      “典伊!典伊!”司湛辰六神无主地呼唤着她,他恍惚中看到典伊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慌乱的他用双手捂住她胸口狰狞的伤口,当他发现无法挽回的时候,他埋在她的脖颈间失声痛哭:“不要死!求求你别离开我!求你……”      无数个深夜,即使在梦里他都无法想象典伊死时的样子,那时的她该是多么的无助,在大火中灰飞烟灭……只要想到这里,每每彻夜难眠……      萧然……就是典伊吗?事实表明只有她真正意义上接触过血样,那这一切就不难解释了,故意制造在汽车俱乐部的掉包事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声东击西’这不是她惯有的伎俩吗?      实际上血样从未变过,在采集的时候就是萧然自己的!还有……还有,伊仁的长相,女儿长得像母亲,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难道他还能用那些虚无缥缈的转世之说继续麻木自己?!      可......究竟是谁绑架了她们?      “湛辰,还剩下5分钟,各个据点已经部署好,随时待命。楼宇周围200米范围内的雷区也已经解除警报,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白思哲的话拉回司湛辰凌乱的思绪。      司湛辰沉了口气,下达指令:“行动!”      十五名隐秘在活动板房的狙击手各就各位,瞄准所分区域的每一个窗户,二十名特战队员全副武装顷刻间出发沿着地下车库潜入楼宇内部……      “你的手没事吧?”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佟娅菲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把自己的手像积木一样拆了又装的!      问话间,典伊已经一个利落地后翻用围巾勒死了一名冲过来的劫匪。她捡起劫匪手边的步枪,迅速斜挂在肩上检查弹夹,在佟娅菲眼里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活脱脱就是个职业军人。      典伊看出她眼中的怀疑,但她没有解释的时间:“快跟上我,只有3分35秒的时间,我们必须把伊仁救出来!”      “好!听你的!”佟娅菲刻意回避地上的尸体,她从她眼里找到了久违的坚定,她迅速跟上她,向楼上移动……      “这是劫匪传过来的视频。”徐大队将刚收到讯号的平板电脑捧到司湛辰面前,里面清晰地显示着绑匪头目串脸胡和几名持枪绑匪,伊仁被他们捆绑着摁在一张破木桌上,小脑袋被人用枪指着,头发乱成一堆,小脸沾满了灰尘,她吓坏了,没有哭声,只剩下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      “我们提出的要求被你视作玩笑,这就是我们在1分钟以后处决你女儿的画面!”      “MD!他们提前了!”白思哲眼睛盯着计时器,绑匪足足提前了1分半钟,天哪!他不敢保证伊仁能被及时地救出,相信这一点司湛辰也很清楚!      徐大队长对着指挥麦调整作战方案的喊声在司湛辰耳朵里隆隆欲震,他紧咬着下颚骨,一语不发,时间在他身上划伤一道道深骸,一秒一秒逼近崩溃的临界点。      50秒……   40秒……   30秒……   20秒……   10秒……   9秒……      当他再也支持不住打算妥协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几声枪声,画面终止在9点43分52秒。   怎么回事?!      白思哲和徐大队长对视一眼,救援目标在23楼,可1秒钟前特战人员才到达到21层!谁能解释这一切!?      “是她!一定是她!!”      两人不解地看着司湛辰,这才发现他已经是泪流满面,唇角却……是好似幸福地上扬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有激烈的巷战,好吧!~~这个深深还算拿手,哈哈哈~~ 第一百零五章 突围   佟娅菲真怀疑自己的眼睛,虽然在武侠小说里看过‘缩骨功’之类的异数,但当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有人真能把自己的手当成积木拆了又装好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必须要付出的代价,磨破的骨肉,还有那因为骨肉脱节所带来的痛楚而苍白的唇瓣。      典伊带着佟娅菲从她们所在的22楼一路冲向23楼,屋内准备处决司伊仁的串脸胡听到几声枪响后,意识到事态突变,果断关上最后一道门,拿起对讲指挥分布在楼宇中的其他绑匪采取应急预案,一手拎起伊仁一手拿起西瓜刀企图用血腥残忍地方式迅速解决她。      简易木门在典伊和佟娅菲的撞击下撑不了几秒钟就散了架,迎面飞来一把长刀,典伊反射性地侧身躲过,一把握住串脸胡挥舞过来的胳膊,可应力道不及他,被他甩在地上,手中的枪滑出一米远。      串脸胡捡起地上的手枪正准备开枪,典伊跳起来使出浑身力气抱住他的腰摔在后面的木架上,搏斗的嘶喊声在木架粉碎时愈演愈烈,两个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佟娅菲一股脑冲过去一把抢过伊仁死死护在怀里,可另一名绑匪已经用步枪指着她们!      “杀了她!!!”      串脸胡大喊着命令,凭借自己高大身形的优势把典伊勒住,使她整个人暴露在步枪的范围内。      “妈妈!”伊仁哭喊声穿透耳膜,震撼直达内心,时间肃然间仿佛静止,佟娅菲母性爆发扑过去抢夺那人手上的步枪。      与此同时,典伊反手揪住串脸胡的后衣领把他翻在地上,死死摁在身下,激烈的执拗中她从地上摸到一个尖锐的东西刺入他的气管,紧绷的肌肉压迫着身体的气体,连带着浓稠的血浆喷了典伊满脸。      “碰!碰!”连续两声枪响,佟娅菲和绑匪同时倒在地上,看着冲过来满脸是血的典伊,小伊仁吓得愣坐在地上。      典伊把压在佟娅菲身上的人一脚踹开,那人翻到一边,胸口血如泉涌,佟娅菲躺在地上目光涣散,一双手本/能地死死摁住自己的左大腿。      “你中枪了!”典伊惊呼一声,把伊仁从地上拉起来,抽掉她裤子上的皮带,勒住佟娅菲伤口的上方,大动脉处:“我们必须要把子弹取出来。”      佟娅菲恍恍惚惚没有回应,典伊朝着她的脸猛抽了两下,这才听到从她口中溢出该有的痛苦呻吟声,断断续续可以听到她对老公白思哲的咒骂声,无非就是那些埋怨他还不来救她的话。      “真高兴现在你还有力气骂人。”典伊把她扶起来靠好,然后让小伊仁到她身后蹲着。      “我……我走不了了。”佟娅菲哭着说,虽然她受过专业训练,但除了生孩子外她从来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疼痛,现在她就像是被巨石压着,连气都喘不顺。      “相信我!求你!!”典伊盯着她的眼,用坚定的眼神安抚她:“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你要有信心!告诉我你受伤的情况。”      “应……应该是跳弹。”      典伊顿时松了口气,用小刀割开伤口:“让我先来看看。”      “啊!”佟娅菲尖叫一声,她满头大汗,嘴角抽动着骂道:“你找到那敢死的子弹了没?”      典伊停下手中的小刀,抬起头露齿一笑:“不好意思,这事儿我也不经常干,不过我找到了。”      佟娅菲看得出来她想缓和一下紧张地气氛,不过满脸是血的她再一笑,看起来很是诡异。她真的好疼!      “子弹卡在你的股动脉上,刀子稍有偏差,你就会血流不止,一命呜呼。”      “妈的!白思哲,老娘死了,也要把你带走!”佟娅菲疼得直哼哼,咬牙切齿咒骂着。刀尖在血肉机理中拧了几下,一个金黄发亮的子弹头冒了出来。      “真有你的,这个时候都不忘拉个垫背的!”典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把子弹彻底拿了出来塞到她的手里:“留个纪念吧,这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      “额……我真想撕烂你的嘴!”佟娅菲咒骂道。      “你很勇敢,真的!”以典伊对佟娅菲从出生以来就娇生惯养的成长了解,她以为她一定会疼到晕倒,没想她居然能坚持下来,她缓缓拉开手中的皮带扣,说:“希望你不会有事。”      皮带小心翼翼松开,血没有大量涌出来,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弯起的眼角满是泪水。      典伊把还挂在胳膊上的皮草里衬撕下来为她简单包扎伤口,用围巾擦拭着她粘腻在额头的发丝,鼻音浓重地说:“谢谢你!还好你没事。”      从死亡线上蹦达了一个来回的佟娅菲可没什么好脾气:“别给老娘煽情,想好怎么逃出去了吗?”      典伊忍不住轻笑一声,拉着她的胳膊,问:“能起来吗?”      “当然!”佟娅菲强撑得站了起来。      典伊捡起地上的AK47步枪,把另外一把手枪递到她手上。      佟娅菲拒绝:“为什么不给我步枪?”现在的她恨不得自己手上有个火箭筒,极度缺乏安全感!      典伊态度真诚,检查了一遍子弹,把枪重新塞到她手里:“别逞强,你不可能拿得动超过1公斤的武器,这个我很了解。”      侮辱!极大的侮辱!!佟娅菲一脸不甘,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典伊转过身把小伊仁抱到自己跟前,动作很轻柔,话语更是轻柔地像天上的云朵。      “宝贝儿,听着,妈妈需要你勇敢起来,更加勇敢一点,好吗?”      小伊仁眼睛不离开妈妈,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就这样。把身体缩起来。来,到妈妈怀里来。”典伊脱下自己的风衣把小伊仁裹好抱起来:“爸爸,就在楼底下,妈妈保证,很快,宝贝闭着眼睛,就数六百下,马上就能看到爸爸了。”      “嗯。”小伊仁自己擦干眼泪,下一秒典伊用衣服盖住了她的头。      佟娅菲在前面探路,典伊一手抱着伊仁,一手持枪,两人刚拐出门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响,不止这样,脚下的楼板都在颤抖,水泥天花板上掉下了很多灰尘和石块。      佟娅菲退了回来,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从破坏力看,估计火药的分量还不少!”典伊摇了摇头,说:“究竟是我方还是敌方遇袭也不清楚。我们往下走走看。”      “好!”佟娅菲表示赞同,跟上她的同时又问了句:“你以前参过军?”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典伊退后一步,摆头示意她走前面:“就当是军事演习,敌人全是假扮的,没有流血,没有牺牲,我们只要安全走出训练地点就行了,明白吗?”      “OK!”佟娅菲深吸一口气,调整僵硬的脖子,双手持枪往前走,这时胃里传来一声很不应景的声响,她不由感叹道:“真希望能吃上一口红烧肉。”      “我倒是希望能喝上一口伏特加。”典伊迎合着,她已经明显感觉自己有些热量不足了,这是个不好的征兆,低血糖可能随时向她袭击。      她们转过消防通道正沿着楼梯往下走……      “是双楼梯,我们只有和劫匪拉开两层楼的距离才会安全。”典伊边说边把伊仁递到她怀里,换做双手持枪:“你来抱着伊仁,我走在前面,保护好自己。”      果然,刚经过一个中间层,因为前面的遮挡物,面前突然出现几名持枪劫匪。      “退!退!退!”典伊压着佟娅菲往后缩,绕过电梯口的柱子,两人心中顿时明白,刚才的爆炸,救她们的人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几声枪响,典伊和佟娅菲带着小伊仁冲出没有装窗户的阳台,接着又是“嗖,嗖……”两声闷响,后面追上来的两个人倒在血泊里。是隐秘在外面的狙击手起到了作用。      “趴下!都趴下!”后面跟上来的劫匪趴在地上,他们没办法追上她们,典伊三人已经跳到另外一个单元的房间里,22层楼高,真够大胆的……      “她们还活着!”司湛辰高呼一声,夺过徐大队长头上的指挥对讲:“B队跟我上。”      面对司湛辰的不冷静,白思哲一把拦住:“你现在已经不是军方的人了,没理由带领我的部下,我的老婆也在里面,要去也是我去!”      “对于职位,我更看重实权!这是命令!!”      司湛辰推开他,他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出言不逊,自己的生命固然重要,可是和自己一起长大兄弟的命就不重要吗?况且,被绑架的是自己的妻儿!      徐大队长和B组的十二名队员不敢违抗司湛辰的命令,检查武器跟在他后面,在狙击手的掩护下快速向楼宇移动。      “妈的!明天早上一定上国际头条新闻!”白思哲咬咬牙,也抄起一支步枪,追上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还有不到4章就能结尾了~~~~呼......希望将要到来的结局童鞋们都能满意..... 第一百零六章 结束漂流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不好意思,这回真的是隔了好多天才更的~~~童鞋们,对不起!~鞠躬 深深工作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后面几章,深深一定加紧码字......   “目标出现!距离目标20步。”徐队长利用最新的热红外探测系统发现他们的正上方楼层出现敌对目标,他加紧双臂端着QBZ03式5.8mm自动步枪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颤抖新房。      “15,10,7,4,左转!……遭遇!”碰碰两枪,危险解除,一名绑匪倒地。      “你们是在保护重病垂危的老人吗?”紧锁的眉头,平直的唇角,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在司湛辰的审视下让刚松下一口气的武警队员再次紧张起来。      “别这样……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你!”白思哲说。      “先进的探测设备不是为了让你们做缩头乌龟的!”司湛辰夺下一名战士手腕上的探测仪器,嗓音虽低沉却让听者震慑心魄:“从现在开始,放弃一切设备!拿好你们手上的枪,消灭一切遭遇的敌人,以最快的速度解救人质,结束战斗!明白吗?”      “明白!”十三个人齐声答道,按照指令收起探查设备,在司湛辰的率领下向典伊三人可能在的19楼进发,对一切遭遇的劫匪予以最残酷的打击!      “你没事吧!?”      佟娅菲此刻想死的心都有!她一手抱着伊仁,一手拉扯着典伊,腿上还留着血,如果可以,她真想大声质问上苍,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杀人太多,怎么别人没遇过的事都让自己遇到了?!佟娅菲还是松开了手,抱个孩子已经够她受得了,况且还托着个大人!      两眼先是一黑,跟着直冒金星,典伊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她半跪在台阶上,额头上冷汗连连,就算是佟娅菲及时拉了她一把,隔着裤子的膝盖也已经开始向外渗血。      “没事,就是有点体力……透支。”      “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眼看着终于逃出绑匪的火力范围,萧然居然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佟娅菲的忍耐力直逼临界点。      “妈妈。”小伊仁揭开一条缝,眨巴着眼睛看典伊,认真的说:“我数到600下了。”      典伊倒抽气,这小丫头真会挑时候!      “你们先走。”      “你以为我不忍心扔下你吗?少在这儿装可怜!”佟娅菲怒了,把怀里的小伊仁放到地上,然后大喘气。      “快走吧,别耽误时间。”      佟娅菲揪起典伊的领子,问:“你到底走不走?”      典伊这么一抬头,佟娅菲这才看到她惨白的唇,还有上面因为隐忍而留下的血红齿痕,然后见她咧嘴笑了:“不骗你,我真的走不动了。”      畏寒、头晕、乏力、恶心、四肢酸软无力、肌肉甚至都在颤抖,这些都是重度低血糖的症状。 她知道继续走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不是休克,就是拖累她们。   她只想用自己身体中仅剩地那么点余温,拿起枪,阻击绑匪,为她们争取时间。      “你到底起来不起来?!”      “不起。”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打呀。”典伊把脸凑过去,天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你别逼我!”佟娅菲上下打量她,她这样的症状她以前在典伊身上经常看到:“不对!你是不是低血糖啊?”      “……我……”      “不许动!”      得!!没机会了,五把枪指着她们的头,里面还包括两把冲锋枪。劫匪出现!      典伊圈起的身体突然如灵猫般弹起,反手旋握住一名劫匪的枪杆,那人反射性扣动扳机,被她拽着连发数枪,就趁几人慌乱之际,她冲着佟娅菲和小伊仁大喊:      “快跑!”      佟娅菲反应过来,单手一捞,夹着伊仁,跳下几级台阶,消失在拐弯处。      一阵噼里啪啦,子弹横穿砖墙,灰尘簌簌抖落,情势急转直上,但典伊的处境却濒临地狱,五人当中三人中枪,这一笔账他们可是会好好算在她头上!……      “前面有人!”原本一直跟在司湛辰后面的白思哲大步向前,竖起耳朵往前蹭:“呼吸声很大,很急促!”      整齐划一,所有人端起枪。      “等等!”白思哲摁住徐队长的枪杆,脸上表情千变万化,突然欣喜若狂地大喊一声:“不对!是我老婆!!”      佟娅菲抱着小伊仁向前冲,一路上看到人就开枪,刚转过电梯口的她看到有人朝自己跑来,紧接着耳朵里听到一个男人失真般的喊叫声,然后,她扣动扳机……      “卧倒!”司湛辰一声令下,所有人抱头爬地板。      待尘埃落定,子弹也打完了,白思哲半跪在地上,抱着血流如注的右臂,布满尘土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你这死婆娘……你想守寡啊!?”      佟娅菲呆立在原地,跟着就是两声闷响,小伊仁和枪一起掉在地上。      小伊仁掀开头上的衣服,唯唯诺诺地往外瞧。      “伊仁!”司湛辰两步并作一步,紧紧搂住女儿。      “爸爸……呜呜……”伊仁哭得特小声,特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爸爸领子里灌。      “婆娘!婆娘!你别吓我啊!”白思哲摇晃着佟娅菲,心急如焚地喊她:“我不怪你开枪打我,我不怪你还不行吗?”      “哇!”佟娅菲嚎啕大哭,张开嘴在白思哲肩膀上再来一口。      徐队长带着十二名特战队员望楼板。      “……萧然呢?”司湛辰不想打扰他们,可是他没看到她,实在是担心……      佟娅菲从白思哲怀里抬头,刚感受丈夫温暖怀抱没多久的她没好气地说:“你才想起来问你老婆?”      司湛辰急了,一把将她从白思哲怀里拽出来:“她到底在哪?!”      “啊!”佟娅菲尖叫着,拉住白思哲的手死都不撒开。      “司湛辰,你干什么?”白思哲红了眼一把握住司湛辰的手,他怎么能用这么粗暴方式的对待自己已经受伤的老婆?!他不答应!      司湛辰全然无视白思哲的手指已经嵌入自己手臂,他急切地问她:“告诉我,告诉我她在哪儿?”      “被……”佟娅菲被他骇人的模样吓到了,手楞个儿往上指,嘴里结巴:“被……又抓了。”      司湛辰甩开她,把孩子塞到徐队长手里,可小伊仁就是不撒手,情急之前他只能带着她向19楼奔去,除了少数留下来保护佟娅菲撤退的人,其余的十名特战队员紧随其后……      典伊感到自己脑袋飘在云上,可身上特别重,特别是胸口,带子勒得她好疼!      “嘶嘶——滋滋——”耳鸣声在砰得一声响起后开始骚扰她的左耳,还伴随着粘稠的液体滴落。   然后有人扶住了她的肩头,她飘飘忽忽地看见了一张人脸,然后流下泪水……      手控式爆炸装置只有在一枪命中头部的情况下,手部神经才会反射性地紧扣住,不松开。徐队长上前查看,串脸胡的脑门上一颗枣大的枪口,脑后大滩血迹染红灰色的地面。      0.7秒,司湛辰做到了,况且他还抱着个六岁大的孩子,从抬枪到射击,再从子弹穿过典伊的耳际击中串脸胡的眉心,几乎没有人能做到以这么快的速度完成射击、并且准确命中的,他手底下带得队员,包括他自己最好成绩也只是1.1秒。      “萧然,萧然.”司湛辰抚摸着典伊的脸,炙热掌心下肌肤冰冷地让他心颤:“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从他那里找不到焦距,她不知道他是谁,体力消耗的极限是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忘了自己是谁,只有满满的空虚充斥着她薄薄的舌尖,张着嘴连一个音儿都发不出来。      白思哲蹲下/身靠近司湛辰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司湛辰!留下两名队员拆除炸弹就行了。我们快走!”      指腹轻柔蹭过典伊脸上的擦伤和淤青的唇角,司湛辰眼底渐渐浮上水汽,他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炸弹我来拆,你带着伊仁在外面等我,让其他人也离开。”      闻言,白思哲险些大叫:“你干吗?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了一个你不在意的人丢掉性命,丢下伊仁,你脑子坏了?!”      司湛辰不再言语,把小伊仁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塞到白思哲怀里,把他往外推。      “爸爸。”伊仁用小手拉住爸爸的领带:“我们一起和妈妈走,好不好?”      “伊仁乖……爸爸……”望着女儿纯真期盼的目光,一阵酸楚如噎在喉,他难掩自己哽咽,脸上却挂着如暖日般的笑容:“乖乖听白叔叔的话,爸爸和妈妈一会儿就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司湛辰,你不能留在这!”白思哲被迫接住他塞过来的伊仁,他满脑子都是想要拉他一起走,却被他推着后退好几步,他向徐队长下指令:“把市长拉开!”      “是!”徐队长领命,几名队员上去正要拉走司湛辰,却撞上他眼中凌厉的目光,没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你们走!”司湛辰回头对着所有人大吼一声,正色道:“这是命令!”      他决绝地声音在空旷的大楼里回荡,白思哲一脸痛苦地立在他面前,他明白只要是司湛辰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看着计时器上的时间仅仅不到2分钟,他没有思考的时间,他没有采取强硬措施把他拉走的时间!      “你一定要……”白思哲压制着胸中的惊涛骇浪,涨红着一张脸,流着泪说:“别指望我照顾伊仁!”      “走吧,别打扰我。”司湛辰用后脑勺对着他,白思哲却看不到他眼中淌下的泪水。      “走!”白思哲摸了把自己脸上的水,带着所有人离开,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真好,这里只剩下我们了。”司湛辰对着她扯出一抹微笑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查看炸弹装置上的线路,企图从中找到规律和线索。      “……你是谁?”      司湛辰抬头看了眼她,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答道:“我是你的丈夫。”      典伊咯咯咯地笑了:“你们……都想杀了我。”      “……”闻言,司湛辰沉默着,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计时器后盘根复杂的电线上。      “我不会死的,即使……我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谁都杀不了我。”虚弱的话语,仿佛飘在云彩上端,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或许她只是感到了死亡在步步紧逼。      这回,司湛辰抬头又望向她,一丝耐人寻味地笑意荡漾在唇边:“有信心就好,这才像你。”      典伊耷拉着脑袋,额头与他的额头轻轻触碰,两人的眼睛离得好近。      “……我恨你。”      “好吧,那就一起死......带上所有的仇恨。”司湛辰微微倾身用她入怀,动作温柔而坚定,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到她的眼里。      这一刻,安定了,结束每天每夜每一秒的漂流。现在,他要开始捡起一点点的遗漏,拼凑成一个只属于她的自己。      ……9秒、8秒、7秒、6秒、5秒、4秒、3秒、2秒,他拔掉了……蓝线…… 第一百零七章 结局(1)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不擅长写番外,看过《风卷而去》的童鞋们应该都了解,实际上现在结局里的一部分内容完全可以写到番外里,但是深深写在正文里一方面是为了让剧情很好的过度,另外一方面是这篇文就不写番外了,所有的内容都在正文里。 估计还有一章到两章的内容,如果字数在6000字以内,深深就合做一章了,如果在6000字以上,深深就分成两章了。 下一篇文,深深正在酝酿中,最近也会着手来做这件事,会先把封面和文章连接做好,新书的名字提前给大家公布一下噢!~~~《乱世需美人,盛世存妖孽》希望童鞋们一如既往地支持深深~~~      人最幸福的时刻恐怕不是所谓的吃饱喝足、灵肉满足,而是……在危险来临之前的一秒睡着,或者说是晕倒。不用忐忑,不用慌张,只用在无意识中自由地等待,等待着苏醒的时刻,重生的时刻。      “然然,你能看见爷爷吗?”      她微睁的眼仿佛蒙着一层雾,随着苍老醇厚嗓音的呼唤,眸子跟着转动了几下。‘好暗……自己真的,死了吗?不然怎么会……她怎么还有面目再见到……’      “爷爷……不……”      感到孙女的抗拒,萧素拉住她颤抖着向后缩的手,低声安慰她:“别怕,你安全了。”      感受到从指尖传递来的温暖,典伊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只一声‘爷爷’,两行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的然然吓坏了,对吗?”萧素低声哄着她,像是对待一个孩子,话语中充满了懊悔:“都怪爷爷,当初就不该让你嫁到司家!”      “爷爷……你对我真好。”典伊很少像现在这样,哭得像个孩子。      “傻丫头。”萧素轻斥一声,张开双臂满满地抱住典伊,宠溺地说:“爷爷就你这一个孙女儿,爷爷不疼你,疼谁啊?!”      “……不是的……不一样的……”典伊摇着头,只是哽咽着抽泣,没脸面对他,他不是她的爷爷,她的爷爷从来不会这样……不会这样抱着她,给她温暖。可是……她夺去了……一个无辜人的性命,她无耻地夺去了她该有的亲情。      为什么想要的得不到,为什么得来的却又充满了罪恶,让她吐露真实,她真的做不到……她太渴望有人能毫无保留地疼爱自己了,自从两年前妈妈在司湛辰的照顾下安然去世后,在这个世上她就没有亲人了。      病房的门打开,进来了个人。      咸咸的泪水滑过脸上的擦伤,刺刺地痛,典伊倔强地抹去,通红的眼连看都不看来人。      看着这样的她,站在门口的司湛辰却笑了,他对萧素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爷爷。”即使在萧素眼神的质问下,还是那样不亢不卑,冷漠有理。      萧素冷哼一声,算是对孙女婿的回礼。      司湛辰收敛唇边的笑意,目光轻轻飘向病床上的典伊,问:“好点了吗?”      典伊还是没看他,答道:“我的情况,你可以去问主治医生。”      闻言,司湛辰又笑了,不得不说他的笑容真的很漂亮,看得典伊攥紧了拳头。      ‘她终于肯看自己了……’司湛辰的心头涌上了一丝甜蜜,但笑意很快就从他脸上再次消失,态度看起来很平常。      “然然就暂时不会司家了。”萧素出声打破沉默。      “不行!”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拒绝,别说是在场的典伊和萧素,司湛辰刚说完,自己也楞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给了个看似非常合理的解释:      “伊仁需要妈妈。”      典伊嗤之以鼻:“以前怎么没听你这样说过。”      这回轮到司湛辰不看她了,目光独独定在萧素身上,说:“您也知道,这次伊仁吓得不轻,心理导师说她需要多和父母呆在一起。”      ‘果然……还是孩子最重要!’这个声音几乎同时在萧素和典伊两人心中响起。      司湛辰仿佛能听到,接着说:“我想,你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回娘家,对吗?”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目光坚定地落在典伊身上。      ‘真是……一点都没变,文雅有礼的表象下剩下地只有自私、霸道!’典伊狠得牙痒痒,下巴上的淤青更疼了。      ‘沉默,就代表认命!’这不一向是萧然的代名词吗?既然她愿意演戏,他当然乐于奉陪,于是……司湛辰直接推门走人。      门刚一合上,典伊抄起床头柜上摆放的花瓶砸了过去,她这样的举动还真是把萧素惊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萧然可从不这样。      白思哲目光在司湛辰身后的门上打量了一圈,里面传来一连串叮铃哐啷的声音让他很不解,‘百年难得一见的‘夫妻大战’正巧被自己碰上了?!’但……司湛辰的脸上的表情更让他看不明白:“你在笑什么?”      司湛辰笑着说:“没什么。”      在白思哲看来司湛辰这段时间就没正常过,所以他这次也直接无视:“你让我调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噢?”司湛辰扬起眉稍,果然是白思哲,办事效率就是快!      “先看看这份枪支分析报告,想来……”白思哲递上文件后双手交叠在胸前:“你就能看出些眉目了。”      司湛辰接过文件转手递到张力手中,正色道:“那我回去再看。”……      30平方的病房里挤满了人,无论男女平均身高175以上!      典伊摸了把脸上的口水和鼻涕,很忍耐地推开助理皮特,花哨的衣着再加上花哨的兰花指,还有那雨泪未歇的花哨手帕,今天的他是怎么看怎么让她觉得不顺眼。      公司里的其他模特都站在一边嘻嘻哈哈,插花的插花,照镜子的照镜子,炫耀指甲的炫耀指甲……对皮特小受的受气包角色早就习以为常。      纯白色里突然挤进太多绚丽的色彩,这让典伊有些眼晕,此刻,她……很不想说话。      “哎呀……!”皮特一声反串女高音惊艳全场。      典伊扶额,快吐了!      皮特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兰花指在电脑上敲得飞快,一双放电的眼发现大新闻似得暴凸:      “你们猜猜本周最受关注的新闻人物是谁?”      “谁啊?”众模特齐声问。      皮特揭晓答案:“司湛辰!”      众模特起哄……典伊睁开眼。      “你们猜猜本周微博妇女老少最关注人物是谁?”      “谁啊?”众模特齐挤眼。      皮特揭晓答案:“司湛辰!”      众模特起哄……典伊咽口水。      “你们猜猜本周民众调查最受女人喜爱的老公是谁?”      “谁啊?”众模特齐吐舌。      皮特揭晓答案:“司湛辰!”      众模特起哄……典伊掀被子。      皮特流口水接着问众人:“你们猜猜本周同志友爱会投票推选最佳强攻是谁?”      众模特正要说话,典伊及时喊停,食指一挥,说:“来个明白的,告诉我怎么回事?”      皮特将电脑双手捧到典伊面前。      典伊说:“太近,离远点。”      得令!电脑向前平移20厘米。      “据我台记者报道,今早10点34分09秒,我武警成功解救371工地被困人质,详细情况由现场记者蒋娟为您报道……”      后面的报道,典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睁大眼睛,脸一寸寸往电脑上贴。      皮特很是贴心地把屏幕向后移,典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皮特疼得眼泪直飚。      ‘楼宇里出来的人是司湛辰……他怀里抱着的……是自己?怎么可能?!’唇角翘起来又抿下去,典伊气恼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到底在高兴什么……感动什么……      “别装了!”众模特呼天抢地,手猛个儿扇风:“酸死啦!哈哈哈……”      “我去洗手间。”典伊下床,穿上鞋往门外走。      众模特齐呼:“房里有!!哈哈哈……”      典伊不理,出去透气……可是,一路上……咨询台、注射室、等候区、花园里,医务人员、病人的指指点点里,电视里……广播里,天哪!她快喘不上气了,怎么到处都是!!!      后宫,司湛辰已经有五年没有踏进这里了,他望了望头顶上的巨型LED显示屏,这里恐怕是夜幕下的A市最耀眼的地方吧?!      “这是谁来了?是我人老眼花,看错了人?”人还没走近,声音先到了。      司湛辰驻足,身后跟着的张力也停了下来。      不过一眨眼顾小小已经站在他们面前,还是那样妖娆妩媚,眼角细纹诉说着沧桑。      司湛辰很自然地揽住她靠过来的腰身,低头说:“过来看看你。”      张力自觉退出门外,静候。      顾小小拉着司湛辰坐在沙发上,开始顺着他的袖口翻上翻下:“前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你没伤到哪吧?”      司湛辰摁住她的手,说:“没有。”      顾小小故作生气,摔开他的手,然后又拉住:“为了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也值顾去冒生命危险?!”      司湛辰回答地很坦然:“马上就换届了,必要的作秀还是……”      “真的?”虽然他是这样说,顾小小却还是有点不信,就她对司湛辰的了解,即使是作秀也没必要搭上性命啊。      “如果不是……”司湛辰与她静静平视,瞳仁里散落点点星尘:“那你觉得还会因为什么?”      躲过他询问的目光,顾小小缩紧身体,与他拉开距离,食指在他手背上画圈,幽幽地问他:“今天你来……是为了……”      “离开这里吧,在新西兰我为你准备了一个住处,就在你最喜欢的海边。”司湛辰将手向后移了移,温柔地浅声说:“明天五点的飞机,你准备一下吧。”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顾小小话语中已经哽咽。      “我不该让你继续工作,你该好好地休息休息。”司湛辰看着她,瞳仁散发着淡淡的寒意:“张力会来接替你的工作。”      “我做错什么了?”顾小小不明白他的绝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哭着问他:“让我连在你面前出现的机会都要抹杀吗?你到底是为了谁这样!!典伊她已经死了!!!”      面对她的质问,司湛辰沉声问:“那些枪支是怎么流入A市的?”      “……”      “没有后宫地下交易的允许,谁能带进来?”      “好,好好好……”顾小小连说了几个好字,一步步往后退着,直到无路可退:“你终于说出来了。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我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你与谁做得这笔交易,我也不会逼你说出来!”司湛辰走过去,牢牢握紧她的肩头:“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顾小小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她抬头望着他,眼里满是决绝:“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她大喊着挣脱开的支持,险些跌倒的她只能依靠酒柜支持自己即将崩溃的身心,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她恨同自己一样得不到司湛辰爱的萧然,恨她占据着司夫人的位置,恨她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而自己……只能躲在不见天日地地方,祈求他偶尔施舍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柔……      她流淌的泪水,却怎么都无法挽回他的决定。      “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去机场。”司湛辰没有扶她,虽然他几次抬手,但他终究还是戴上手套,移步离开:“再见了,小小。”      门扇关上的瞬间,顾小小跌坐在地上。      “碰!”一声枪响      司湛辰猛然转身,张力已经先他一步推开门。      司湛辰冲进去抱起已经没有气息的顾小小,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小小……你怎么那么傻……’ 第一百零八章 结局(2)   典伊出院的那天,冬日里难得的万里无云,风和日暖。自从上次司湛辰来过她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小伊仁也在他几句哄骗下没有骨气地倒戈阵营了,今天来接她出院的也只有张力和苏妈两个人。      绕过中央花园,典伊来到佟娅菲的病房前,她可比自己伤得重多了,腿上的弹伤直到现在还没拆线呢。      不过佟娅菲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窗帘拉得大大的,一个人半靠在床上晒太阳,嘴里还吃着香蕉,还有一地的瓜子皮。      “护工去哪了?怎么也没人收拾?”典伊一屁股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望着她笑。      “呦,你还活着啊,我当你死了呢!”佟娅菲白她一眼,香蕉没吃完就扔地上,撇过头不理她。      典伊见她脸躲在阴影里,手掌下她的肩也在微微颤抖:“……你……怎么……”      就在眨眼间,佟娅菲已经转身抱着她大哭起来,嘴里喊着:“活着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让我白白为你掉那么多眼泪……”      典伊满身心的伪装被她的委屈瞬间瓦解,她不在乎她不断捶打在身上的痛,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只不住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生死相依,佟娅菲在病床上躺着细细想来就什么都明白了,如果萧然不是典伊,她为什么会拼了命的保护自己,如果萧然不是典伊,她为什么知道她根本就拿不动步枪,如果萧然是不典伊,她身上为什么会有她的味道,还有,她手腕!……相识了几十年的朋友,她怎么会认错!?      但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老公,只是默默藏在心里,她知道典伊肯定有自己的顾虑,所以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但是她必须要好好地收拾收拾自己这个没良心的死党!所以在之后的岁月里,她总是拉着她到处转,到处玩,当然是典伊买单喽……      “夫人,司先生让我带您就去见他。”      典伊刚坐上车就听见张力这样说,她心中不免一沉,既然佟娅菲都看出来了,那司湛辰……是不是也把自己看穿了?!      在典伊的默许下,轿车沿着机场高速行向南山墓园……   满眼的白色墓碑沿着坡地呈现出半圆形广场,典伊站在最底点仰望着上面的点点葱葱,这里没有阴唳,只有在热烈的阳光下纯静的安详,逝去的人们仿佛在用着特定的方式欣赏着尘世的风景,那些悲欢离合……      典伊沿着台阶走向他,他一身黑衣背对着她在石碑前静静肃立,墓碑台上躺着一束黄色菊花。      “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闻言,司湛辰背脊一僵,这才发现她已经来了,连续抬了两次手才把墨镜摘下,他转身与她相视,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庞,久久没有说话。      目光微转,典伊看到面前的石碑上没有多余的装饰,连亡者的照片也没有,只简单的刻着顾小小三个字。      “她……死了?”也许典伊早就看透了生死,她对顾小小的死没有太大反应。      “是我太自私了。”司湛辰叹下一口气,将目光从她那里移开又回到墓碑上,眼里的红久久不能平复。      “你很难过?”      “是的。”      “据我所知……你不爱她。”      “当我……”司湛辰再次回看她,他与她离得是那样近,近到她能够细数他浓密的睫毛,看清他瞳孔里的最真实的色泽。      “当我以为失去所有一切的时候,实际上为我们这段感情付出的,从来都不止是我……和典伊,还有很多人,很多已经埋在尘土下的人,今天躺在这里的还有顾小小,接下来的,又会是谁?……所以,我想结束着一切。”      典伊虚目看着他,突然感到脸颊上一凉,她抬头望向天空:“……下雪了。”话音刚落,细密的雪花就洋洋洒洒地飘了下来。      闻言,司湛辰淡淡地笑了,不追究她的故意岔开话题,只是抬手扫了扫粘在她发上的雪花,然后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动作自然地像是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千万遍。      典伊心中发堵,眼底一阵酸,不过,她也对着他浅浅地笑了。      司湛辰眨了眨眼,很快收回自己的手,指尖萦绕的气息却让他流连忘返,他说:“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      “你这样的人,也有没主意的时候?”      “当然会有,特别是面对我深爱的女人时。”再极尽深刻地一眼后,在典伊还未来得及诧异之前,司湛辰已经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长睫上沾染上了些许化成水珠的冰雪,它们随着他的情绪微微颤动着:      “绑架你们的幕后主使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典伊的大伯典庭绅一手策划,伊娃也是他们派来迷惑我的。毕竟你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我想你也许可以试着从自己的立场出发,给我一个选择。你说……我是该将他们绳之以法还是该留住典伊最后的亲人?或许……她还会很在意的他们吧……”      “我……”典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她看到他正望着自己渴望一个答案的时候,当这相伴七年如风般一晃而过的时候,她知道……在硝烟散尽后,他终于在路途的尽头寻找到了自己,他想要她,恳求她……放下仇恨,放弃一切过往,他……在等待一个答案。      然后,她说:“……我只是想说,不要再有伤害和苦难了。”……      典伊原以为生活会有所改变,她原以为……或者说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多年埋藏的真相所带来的巨变,打算剖析一切罪恶、痛苦、纠缠的根源,甚至……想过离开这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可是……      她看着面前这对父女,生活仿佛又回归平常。司湛辰专心致志、有些手忙脚乱地给赖床起来晚的伊仁喂饭,最后扔下碗,臂弯处挂着还来不及穿上的大衣,匆匆忙忙抱着小伊仁就出门了。      所发生的一切,典伊仿佛置身世外......还是一如既往地被当做空气,难道十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绑架事件是自己的一场梦吗?!而她现在能常常看到他们父女也只是因为,他说,小伊仁必须要在父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难道自己是件摆设吗?!      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好吧,那就这样吧……典伊把餐布随意仍在桌上,转身更衣间,准备上班。      七十二旅三团训练场地坐落在南面山区的一座发射塔下,这里地势开阔,作为冬季里最后一场军事演习的全面结束,这里整晚篝火通明,叫好声不断从直径50米的火圈外传出。      火光照亮每一个年轻士兵的脸,狂野的火焰染透所有军人的眼睛,他们目光不离火圈中两个赤膊上身相互较量的人,白思哲在一旁看着带劲,手里还不时的比划,嘴里叫嚷着:      “对!攻他的下盘……好!反肘再来一下,对!打他的脸,就打他的脸……哎呀!!你快爬起来啊!!”      火圈中,兵王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大拇指蹭了蹭嘴边的淤血,对着对面那人咧嘴笑了。      他看到火光摇曳下那人胸口和手臂上的枪伤,在这个和平年代里所有受过枪伤的军人都值得所有人的膜拜,今天有这个机会,他更想打倒他,这个七十二旅三团曾经的神话!      叫好声愈演愈烈,然后在一片喝彩声中结束,司湛辰伸出手拉起气喘如牛跌坐在地上的兵王胡斐忠,他同样也是脸上挂彩,气喘吁吁。      不过他的精神倒是比以前好多了,白思哲看着他一手握着衣物,一边蹒跚走来,腿上的伤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啊,特别是在冬天。      “来点!”白思哲把身边的水壶扔过去,他倒是挺舒服,卧在一片松软的草丛上。      “少来讨好我,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刚在外面叫什么!”嘴里虽这样说,但司湛辰还是接住水壶,灌下一口,眉心不觉扭住,是酒!      听风吹过,树叶沙沙之声,白思哲突然有感而发,对着已经席地而坐的司湛辰说:“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像什么?”      “什么?”司湛辰也就那么随口一问,目光望向不远处那群闹在一起的年轻士兵,特别是刚才那场较量,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不禁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一头发情的公狮子!哎呀喂,这漫天漫地地雄性荷尔蒙啊!”      白思哲企图用他夸张的脸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吸引住司湛辰游离的思绪,一脸惆怅,撇着嘴说:“这荒山野岭地,别引来一群母狮子啊!哈哈哈……”      闻言,司湛辰收回目光,也跟着歪在一边笑了起来,他们好久都没有在一起聊过天了,这让他想起他们的大学生活,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典伊,那个时候他是多么无所顾忌,还有那属于只年轻人的狂放不羁,多么令人怀念的青葱岁月啊!      白思哲笑也笑够了,想起来一件正事来:“绑架那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不过……典伊的血液      又该怎么解释?这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你难道不想继续查下去吗?也许她真还活着!”      “这件事……”身上的热气被山间的寒风消散得差不多了,司湛辰披上外套也不看他,打算一句话就此带过 :“不用再深究了,我也不想深究,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血液能证明什么?只有眼角膜才是人独一无二的身份证,他早就在典伊昏迷的时候鉴定过了。      “我没听错吧!?”白思哲大感意外,惊讶地长得老大的嘴往胃里也不知道灌进去多少冷风      “以前的我把关注点过多的放在过去,现在,我想把精力放在维持家庭上。”司湛辰这次回答得倒很认真。      “别告诉你爱上萧然了?就因为她和你经历了那一场生死考验?”见司湛辰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发呆,白思哲把脸凑得更近:“你不会真爱上她了吧?”      “……也许吧!”司湛辰的表情有点无奈,瞳仁里却闪烁着雀跃:“不想再去想以前了,累了。”      “哎呀,我的妈呀!2012世界末日啊!连你都会移情别恋啊,我以为你会一直对着典伊的墓碑守活寡到死呢!?”白思哲怪叫一声,引来听众无数。      司湛辰对着朝他们走过来的几个人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脸上挂着令人费解的笑容,又像是对自己嘲讽的笑,又好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只是一直笑着。      不是他不愿意和典伊挑明,而是……他心中总有隐隐不安,不知道到时候她会不会有偏激的反应,还有……不光是她,他也恼啊!这么多年她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说?她甚至不给到他任何信息,让他有想和她靠近了解的机会。就这样被她蒙在鼓励,就这样被她……算了,再想就想远了,只要这样就好,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只要常常能看到她就好!      白思哲打量着总是突然停下话题的司湛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也难怪,那个萧然一定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然我家小菲也不会动不动就去找她逛街聊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在6000字之内搞定,可是......有一位读者在看过深深写好的结局后,觉得有点仓促了,SO......深深又加了些内容在里面。 估计下一章就结束了,深深已经写到一半了。深深保证!!!!!下一章11月20日之前绝对更新!~~~~ 届时欢迎各位童鞋们留言捧场啊!!~~~ 还有读者反应,深深给大家的肉肉太少了,SO~~~下一章,深深就给大家提供一场久违了地,期盼已久地“红烧精排”!! ☆、结局(3)   邑江北岸商业区。      典伊在3000平方的商业楼里转悠了半天,不是售楼小姐不愿意给她介绍,而是她想自己好好看看。新店的地址很重要,这个问题需要她静下来一个人要好好考虑考虑。      “没想到在这儿又见面了。”韩释的声音在偌大的商场里回荡。      典伊早就听到有脚步声,没想到真是他,转身对他抱歉一笑:“你的事,我听说了,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牵扯到你。让你在警局里受苦了。”      “这不算什么!人总要什么都经历点,呵呵!”说话中带着那么点调侃,谁都听的出来他心里可憋着火呢,谁想他青天白日的,躺着也能中枪!      见他一脸的无奈,典伊突然想起7年前他接自己出狱的情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改头换面的自己还是会麻烦到他。      韩释也知道自己不该把气撒到她身上,于是很快转换话题:“想在这里看办公地?”      “是啊。”典伊见他找到新话题,想和他多聊聊:“我不是很懂,你可以给我些意见吗?希望不会麻烦到您。”      韩释一贯的好脾气回答:“当然可以。你看,这里临近……”      典伊静静听他说着,一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也很愉快……      清儒斋,是很多人都喜欢的茶馆,这里不止可以欣赏考究茶道,也可以听佛参禅。      有的人听得认真,有些人却在小声交谈。      典伊感到脸侧痒痒地,才刚转头,佟娅菲已经凑到了跟前。      “你看,你这眼睛,鼻子,嘴巴,分开看都好看,怎么凑在一起……”佟娅菲摸着下巴开始研究起来:“你找得是哪个整容医生啊?这么大手笔地把你整成这样!”      “哪样啊?”典伊漫不经心地问,把伊仁不安分的小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拿开。      佟娅菲说了句:“丑样儿!”自己捂着嘴笑了起来。      看见前面有人把头扭过来看她们,典伊郁闷地提醒道:“小声点儿”      “妈妈,我饿了!”伊仁不客气得又拉扯住妈妈的头发,表情委屈极了。小伊仁不是看妈妈不顺眼,就是羡慕妈妈的长头发。      典伊忍着头皮上的疼,再次把伊仁的手拉下来,没好气地说:“找你爸去。”      “怎么了?干嘛跟孩子生气?”佟娅菲把伊仁拉到怀里,帮她抹眼泪:“伊仁到阿姨这儿来,阿姨给你点吃的,乖啊!”      典伊目视前方,狠下心不去看伊仁的小脸,这孩子好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她装可怜的狡猾习性。      “这孩子是白眼狼,养不熟的!司湛辰一招手,她就没骨气的扑过去了。”      佟娅菲护着小的,立刻回嘴:“你有骨气,在司湛辰身边一呆就是7年!”      典伊被她一句话冲得脑门直晕,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认真听禅语,可怎么都没听进去。      佟娅菲见她不说话,问:“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和司湛辰到底怎么回事,他知道你是典伊吗?”      “很难说,我也不知道,他最近的态度很奇怪。”典伊说:“你刚才说的没错,我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没趣了。”      “你不是想和他离婚吧?”佟娅菲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急忙说:“现在满世界人都知道你是司湛辰的老婆,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为了你英雄救美,先不说司家同不同意,就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一句“我不甘心!”说尽了典伊这么多年心中的酸甜苦辣,她看着佟娅菲,低声说:“我想试试他。”      佟娅菲来了兴趣,问:“怎么试啊?”      “办法很简单,只要是女人都会用。”典伊抿唇一笑,正听到‘木鱼歌’敲完最后一声。      司家的饭桌上,还是一惯的平静。      饭菜上满了,司夫人开口说话了:“明天你爸就从医院回来了。”      司湛辰只嗯了一声,咀嚼完嘴里的菜后又添了句:“明天我去接吧。”      听儿子这样说,司夫人面容缓和许多,丈夫病重卧床,无论是在司家内,还是在司家外,所有都是儿子一个人说了算。她从他脸上看到了丈夫正值壮年时的光景,沉稳,老练还有……惯有的冷漠。她现在甚至都有些害怕自己这个儿子了,不过作为长辈,有些事她还是必须要说的。      “司家血脉单薄,既然……”司夫人虽然一直在医院照顾司慕容,不过也是听到了些风声,她望向对面的典伊,说:“既然你们的感情不错,还是尽早给司家生个继承人吧。”      ‘啷’一声脆响,司湛辰手中的筷子在碗边轻碰了一下,气氛骤然下降,司夫人立刻改口又说:“如果典伊实在不愿意受罪,要不……就找个代孕的人吧。”      闻言,司湛辰轻笑了起来,典伊瞥他一眼,看他阴阳怪气地就气不打一出来,结果他下面一句话,险些让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不用了,这是我们夫妻自己的事,不用别人帮忙。对吗?夫人。”说着,司湛辰的手就已经覆盖上了她的手背,典伊浑身一颤,没敢抬头看他眼睛。      窗帘再次被拉上,典伊的心也凉了半截,看来他真的没认出自己。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他的碰触,身下是柔软的被单,身上是他炙热的躯体,虽然她看不到他,虽然她总能感受到紫玉清凉,那是她8岁的时候送他的,他一直戴着……      随着他埋首在她脖后一声难耐沙哑的低吟,一股热流埋入她身体深处,典伊紧抓床单的双手渐渐松开,她和他的汗水在喘息间相互碰撞融合。      过了好久,典伊感到他压着自己的身子怎么都不愿抽离,她忍不住说了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她身体的放抗,深浅之间,让还和她紧紧相连的他紧绷了起来,她很有先见之明地乖乖不动了。   不过一会,司湛辰就放开了她,静静躺在她身边,瞳仁与黑夜融为一色,转动了几下又合上,右手却靠着她的肌肤,留恋地只是品味着她的温度,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一向是完事就走的,典伊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她好累,今夜的性/事让人觉得异常疲惫,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累得像深深跌进棉花里,一个翻身差点掉床底下。她本就单薄的身体一边悬空在床边,一半在司湛辰的怀里。      典伊推他,熟睡中的他拧蹭着不动。      “往过睡点!我要掉床底下了!”半睡半醒间的典伊早就忘了伪装,使出吃奶力狠劲推他。      “不……”司湛辰叹息着,又抱紧她,肌肤与她密密相贴,不留一丝空隙:“我怕把你又弄丢了。”      手臂被他的手臂压着,双腿被他长腿锁着,被窝里烫得像在蒸笼,她仰躺着动都不能动,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的典伊,不知道他这话是对着典伊说的,还是萧然……      细密的亲吻,让她如春雨中的嫩草般微微战栗,光洁的背肌在他急促的呼吸中……典伊扭动了几下,还没醒来。      清晨的光线透了进来,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一晚上的隐忍折磨,司湛辰不顾还在睡梦中的她,结结实实地挺/入,一声轻哼从她微启的唇中溢出。      悸动的狂潮吵醒了典伊,她慵懒地睁开迷蒙的眼,在处于本/能回应了一下后,立刻睁大双眼,惊恐地瞪着他,身体僵硬着紧绞着他在她身体里的那部分。      “醒了?”      “你……你在干什么?”他的索取并不让他害怕,可是他就这样近距离地盯着自己,盯着自己已经不是典伊的这张脸!      司湛辰因情/欲而微微涨红的俊脸上挂着邪魅地笑意,下/身重重挺动了一下:“你感觉不到吗?”      “你……你看清楚我的脸!我不是……”      下面的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堵住她的嘴,令人窒息的吻,令人无法推去的重量,他在她身体里的那部分好烫,灼烧着她零落的灵魂,充实着她虚度的身体,这一切都让她无力反抗,她更希望是在自己的梦里。      而他……更喜欢在她半睡半醒间爱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推却他。      第二天,主卧里的大床就变成了两张宽1.8米的小床,中间隔着两米,各放一盏台灯。对一间房两张床的布置,他只是说,‘伊仁渐渐长大了,父母之间的和睦与否会对孩子的成长有影响。’      不过……他没再碰过她。她无法理解那天清晨他的反常,也许……只是因为那天是15日。      抚摸着自己手腕上逐渐消下去的淤青,再想到那些遍布身体的痕迹,典伊觉得司湛辰果然是变了,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兽性的喜好!      又过了几天,司湛辰破天荒地接典伊下班,在模特们众目睽睽和欢呼之下,典伊坐上他的车。      “听说你最近在找新店。”司湛辰手握方向盘,在一个路口红灯停下。      “是啊。”      “前几天,”司湛辰转动瞳仁,目光从马路上移到她脸上:“有人给我推荐了个地方,挺适合的,就在香海路上,离市政厅和幼儿园都很近,我想……如果工作不忙的时候,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可以吃顿饭。”      典伊一直盯着红灯上跳动的数字,怎么那么慢!他忽冷忽热的样子让她捉摸不透,他真的会爱上了萧然吗?他到底是在对谁好?      “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定好地方了。”      “哪里?”      典伊心中一闪念,诚实回答:“你知道的,就是远大集团刚建成的新区,也亏得你们是旧相识,他给我的报价很便宜呢。”      闻言,司湛辰脸色都变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又想和韩式纠缠不清吗?!’      接下来,车内又回复安静,然后再延续到饭桌上,结束在两人分开的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一写还真又写多了~~~ 呵呵,到这里还没有完结,晚上十一点之前会更新最后一章哦~~~还会附上新文《乱世需美人,盛世存妖孽》的链接,希望童鞋们多多支持哦~~~ 最后......这章真的有肉哦~~~ ☆、结局(4)   午夜,后宫,喧嚣,迷醉……      司湛辰站在架空二层的玻璃幕墙后,盯着舞池边隐密卡座里的一对男女,他们拥吻在一起……      “是……我看错了吗?”      他的声音很小,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下不堪一闻,不知道是失真还是真实,张力听在耳朵里的声音却是在颤抖。      “是……夫人。”张力回答地很谨慎,最后两个字尽量放轻,他身前的司湛辰却支持不住地快要倒下。      手杖掉在地上,他被张力一把扶住。他眼里闪动的泪光连强烈夺目的灯光下都无法掩饰。      “她经常来这里,是吗?”      张力见他额头上的冷汗,再看他苍白的唇,心中七上八下的,虽然不想说,但又不得不实话实说:“是。”      “她总是……这样吗?”      “……是。”      张力不知道司湛辰在问这些的时候都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可天知道他回答得有多难!      司湛辰一口气淤积在胸口,脸色涨红地他剧烈咳嗽起来。      张力见过他发病的样子,心里着急,立刻吩咐一旁的人:“快去叫医生来。”      这时刘副经理走了进来,见司湛辰不舒服地依在沙发上,他只敢在张力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没想到耳力极好的司湛辰却听见了。      张力拦都没拦住,司湛辰就已经不稳地冲了出去,一群人急急地跟着在他身后,在一间包厢的门口,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司湛辰的手就握在门把手上,迟迟不动。      张力看到一滴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在他打算转动把手的时候,他大胆地握住了他的手。      “司先生,容我多说一句,如果您现在进去了,恐怕……会闹得无法挽回的!”   张力在司湛辰的注视中收回了自己的手,恭敬地退到了一边。下一秒他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手杖。”      “是!”      张力立刻把手杖递到他手边,然后慢慢直起身,看着司湛辰缓缓离开的身影,连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对夫妻到底是在闹哪出啊?      典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嘴里哼着不成调地歌,手扶着旋梯扶手往卧室走,她今天可是喝了不少。      毕竟有韩释那样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陪着,是件多么令人舒心的事啊。      推开门,看见里面的灯光照亮一角,原来终于让他看见了,典伊不自禁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走了进去。      “我以为你睡了。”      司湛辰手里拿着公文,他已经坐在那里很久了,全身笼罩在柔和的鹅黄色灯光下,一如往昔的优雅沉静:“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嘴里是这样问,典伊却已经自顾自地坐在梳妆柜前开始拆头饰和身上的珠宝,只从镜子里看他:“如果你一定要谈,那就谈吧,不过……”      司湛辰刚站起身,因为她嘴里最后出现的两个字而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从镜子里看到她脸上满不在乎的笑意。      “很晚了,我很想去睡觉。”      司湛辰闭了闭干涩的双眼,坐在离她最近的独角沙发上,冷冷说道:“马上就要换届了,我不希望出现类似情感绯闻这样的困扰,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要好好。”      “爱上哪家姑娘了?又是一个长得像典伊的人?”典伊转过身,对他的话里有话不置可否,手里拿着梳子认真梳理着齐腰的长发,笑得轻佻:“放心,我会帮你保密,也会帮你收拾残局的。”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      典伊做出被他发现后的惊讶表情,又故作生气地说:“司湛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行程了?‘互不打扰’,这是婚前约定,你忘了吗?”      司湛辰将身子向前探了探,离她更近些:“今晚,我去了后宫,还要我说得再明白吗?”      典伊低着头,长睫覆盖住她眼里所有的思绪,手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浓密的头发,完了就往自己的床上走,拿起睡衣换上,转过身见他还自己在背后站着,她不耐烦地说:“你这人真奇怪,有什么话就直说。请不要不声不吭地站在我身后,我讨厌你这样,我不是政客,不喜欢拐弯抹角。”      司湛辰压着心底里的火,面对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尽量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因为一些要事,我最近没有时间陪你,但是……”      典伊打断他,打了个哈气:“请让我睡觉吧,我真的累了。困极了,想睡了。”      司湛辰再也绷不住,双手锁住她的肩头,迫使她面向自己,面向自己眼里的恳切,在看到她因为疼痛而促起的眉心,胸口也跟着疼起来:“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典伊挣扎开他的掌控,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说:“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困极了,想睡了。麻烦你把灯关上。”      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和他纠缠,安静睡觉。      典伊心里都觉得好笑,他以为自己和韩释在包厢里怎么样了?!就算是她和韩释接吻了又怎么样!他不是也过吻那个伊娃吗?!      不过多久,典伊又被司湛辰从床上叫了起来,他像是提溜小孩一样把她从被子里托了起来,他让她靠在软枕头上,认真听他说话。      这回典伊打起精神打算好好听他说话,坐在床边的他倒变得不说话了。      “萧然。”他轻唤了声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我今年已经37了,不想再折腾了。”司湛辰第一次不安地摩擦着双手,话语说很的缓慢:“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我很少关心你,很少陪你,性格又孤僻,不会与人亲近。”      听他这样毫不客气地自我否定,典伊心里的委屈才算有了些缓解,她表示出高度的关注,眼神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我的腿伤是再也好不利索了,眼睛也开始花了……我知道到让你陪着我这个无趣的人,你当然不乐意。所以……”他垂下眼帘,轻轻叹气,说:“你的去留,你自己决定,这次,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他的微笑还是那样的安逸,甚至带着点少见的温顺,他在她面前早就没了骄傲,不是屈服,更多地是无力的爱,原本想要全身心付出,却发现自己能给予的已经太少太少了。或许的他只能不知疲倦地在她空荡荡的胃里奔跑,却永远都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就这些?”典伊皱着眉头问他,探身对着他不愿再看自己低垂着面容。      闻言,他眸中似有尖锐的寒光闪过,却又如羽毛般拂过她的面容,然后他静静对上了她的眼睛,里面渐渐地汇聚成红。      “不止这些,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怕告诉她,因为……我怕她会离开我。”      惊讶于他反常的态度,她原以为他会接着对自己说些暖心的话,会大声承认他认出了自己,会向她承诺一辈子的期许,她一开始只是想让他对自己吐露心迹,感到事情已经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她有点怕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说了。”典伊作势又要钻进被窝,却被司湛辰拽住了被角。      “你该认清我……典庭海……是我杀的。”      典伊对这突如其来,让人一点反手余地都没有的答案,几乎疯狂地……想要撕烂的他身体,撕烂他一身的伪装,撕烂他那......还在深情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可她只能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他居然……让自己背负了这么多年杀害自己亲人的罪名!无数个夜里……她一直扪心自问,深深自责,他怎么可以!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痛苦!      司湛辰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还是说了,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决裂,但他不想再去隐瞒她了,哪怕是自己一丝一毫的丑陋。他们本就不该有任何的隐瞒!      他还敢奢望......幸福吗?还在奢望她会原谅自己,继续和自己生活吗?即使是哪怕一丝的希望,犹如空气中的浮尘,他都会充满感激地伸手牢牢抓住。      “在你心里,我是个很可怕的人,对吗?让你抗拒,不敢靠近,对吗?”      眼泪不住流着,典伊闭着双眼。脸偏向一边,似挣扎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渐渐地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蜷缩在一起。      司湛辰俯身连着被子把她抱着怀里,眼泪在被子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他只想抱着她,哪怕只是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即使只是充满绝望地相互依偎着……      典伊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眼泪顺着眼角藏在枕头里。      在他哽咽的呼吸声中,她听到他说:“离婚协议书上我已经签了字,我们的孩子伊仁……      你也可以带走……留下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我不会纠缠你,再让你心烦,只要让我常常能见到你就好了……”      感到被子中的她有了些许反应,他心中一动,收紧双臂,带着毫不掩饰地急切和恳求说:“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们一起回我们的家,好吗?”……      犹如无数个清晨,绕过了7个春夏秋冬,窗外吹进的晨风翻动着书页,从里面散落出几张旧日照片,还有那一枚狗尾巴草戒指。      司湛辰将戒指放在鼻下深深嗅着,仿佛能闻到那个夏季里她灿烂的笑容,32楼的公寓里,他在等待自己此生唯一爱着的人……      ——————————————————————————————————————————      后记: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个午后的时光里。      司湛辰推着轮椅上的司慕容在花圃里晒太阳,玻璃幕墙外小伊仁在草坪上奔跑嬉戏,还有坐在遮阳伞下一起闲聊的司夫人和典伊,不需要太多的修饰和语言,司湛辰已经看入迷了……      “爸,对不起。”司湛辰蹲下/身为父亲盖好绒毯,拉着他不住抖动的手用温热的毛巾细细擦拭着,望着父亲苍老的面容,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认错着恳求父亲原谅的孩子:“是我没有保护你,对不起。”      “……”司慕容说不出一个字来,疾病摧垮了他所有的荣耀和坚持,他只能静静地听着儿子的诉说。      “我无法去报复害您的人,因为……她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疼惜的人,萧然就是典伊,她就是我的典伊!”司湛辰的目光纯真的如同一个孩童,他将自己的脸埋在父亲的掌心里:“我保证,她不会再伤害您了,求您饶恕我们!”      听着儿子无助的祈求,感受到手心中承接着的热泪,司慕容眼睛里早已是湿润一片,他还能说什么,他只是用尽自己的力气握紧儿子的手。      受到鼓励的司湛辰倾身怀抱住父亲不再高大的身躯,在他耳边轻声分享只属于父子之间的秘密,就像小时候那样:“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拆穿她吗?因为……她曾经说过‘看着我难过,她会很开心的,’我只是想让她开心,仅此而已……”……      “贪念,人之生也,与忧惧生,久忧不死,何苦也!”这就是人生之悲剧的根源。      人的欲望恰似一个无底洞,是永远不可能满足的,贪念的目标一旦达成,就绝不可能永远给人满足,而只会给人片刻的满足。      所以,人只会不断在战斗和痛苦中走向死亡……      典伊,我们都是贪婪的人,如果这是贪婪人注定结局,那么我会和你紧紧的相依在一起,走向我们既定的命运……      只是,典伊,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结尾了,雀跃中又带着那么点失落……在写作过程中有很欢乐的时候,也有很孤单的时候,也有被故事情节中的男女主角折磨的时候,但是还好……一路有你们的陪伴。 首先感谢很多读者对深深的支持,无乱是冒泡还是不冒泡的童鞋,在这里深深要向大家道歉,由于这篇文提笔很仓促,结果总是会卡文,所以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照顾到童鞋们看文的急切心情。 在这去年12月份到11月份的长达11个月当中,深深也不断的回头看自己的文,不只是读者提到的不足,也发现了不少自己在写作当中的问题。 无论是《风卷而去》还是《少校,妞来了!》,文章中都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对配角的忽视,对配角定位的不清晰;文笔过于华丽,太多描述,而忽略了人物的语言、内心和该有的想象空间;还有就是过多的纠结情节,而忽略了女性读者的关注重点……当然还有很多很多,深深就不一一说了。 对于下一篇小说,深深会着力来完善自己的文笔。也希望喜欢深深地读者能一直支持深深。 深深心中一直埋藏着三个故事,现在已经写了两个了。第一本是古言,第二本是现言,第三本自然就是修仙喽!~~~ 朋友曾经建议深深,可以在古言之后写修仙类的小说,因为在文笔修辞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修仙一定比古言的辞藻更加绚丽多彩,也的确是,深深在写《少》的时候,文笔上的变动的确一度让深深很不适应。 但是现在深深不这样想了,下一篇文《乱世需美人,盛世存妖孽》将不会运用非常华丽的文字,还是着重在人物刻画上,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会有鲜明的对比。深深希望自己所构建的神仙世界,是一种古朴典雅的时代。 当然深深不会摒弃掉自己所擅长的纷争和纠葛情节,但是也会有新的元素,那就有苦,更有甜,不会再像《少》这样一直很纠结,一直让人舒展不开,而是会让故事情节有张有弛的进行。 《乱世需美人,盛世存妖孽》这篇文,深深已经有了基础的构想,但是深深这次一定会写好大纲以后再动手码字,不会让看书的童鞋们焦急的等待了~~~起码要保证两天一更的更新频率,深深才会发文。 可能大家会等的时间久一点,也可能是在年后深深才会开始发文。不过深深已经做好了新文《乱世需美人,盛世存妖孽》的页面,童鞋们可以先收藏一下哦~~~ 或者是收藏深深的专栏~ 又或者是阅读深深另外一篇完结古言小说《风卷而去》 深深最后一句话:求长评!——求长评!——求长评!——求长评!——求长评!——求长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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